與福妻同行 第十一章 王府新婦(2)

一名宮里出來的嬤嬤身姿端正,端了兩杯放在紅綢布上的茶水讓小夫妻取用,她垂目恭立在一旁等著收杯。

「祖父,喝茶。」萬福將茶杯高舉過眉。

「好,孫媳婦的茶要喝,小倆口要和和美美,我這孫子是頭倔驢子,他若欺負你,你盡避來告狀。」他被酒收買了。

「是的,祖父,我幫你遞鞭子抽他。」看他還敢不敢作怪,臨出門還亂來一通。

遞鞭子?趙天朔好笑的揚唇。

景王先是一怔,而後朗聲大笑。「好,好孩子,你這脾性祖父喜歡,這小子就該抽他幾鞭子才不會老是沖動行事,這給你,祖父放心把孫子交給你來管教,柔能克剛。」

看到托盤上的碧綠玉牌,原本沒什麼精神的楊側妃、左夫人等人,頓時震驚的睜大了眼楮死死盯著。

「謝謝祖父,孫媳婦定不負所托。」萬福听出話中之意,應道。

老王爺滿意的點點頭,覺得此女甚為聰慧,不失為良玉。

「王爺,那是管家的玉牌……」連她都得不到,只能眼饞!拳頭握緊的楊側妃咬著下唇,免得因為太過不甘心而失控尖叫。

景王冷冷地瞟去一眼。「她是世子妃,當家之職本就由她承擔,不給她,難道給你成?」

楊側妃恨極了,然面上卻不顯,但心里已經在盤算著該怎麼給新婦下絆子。

「祖父,孫兒的茶你更不能不喝,自爹娘過世後,是你一直代他們撫育我,此恩大如天,祖父喝茶。」趙天朔雙臂打直,往前一遞,手中的茶水映出景王泛紅的眼眶。

「嗯!這些年你也辛苦了,祖父知道你一直在追查你父親的死因,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必趕盡殺絕。」言畢,他看了二兒子一眼。

趙子規,量王的二兒子,被封為陳郡王,他對上父親的目光,心虛的手抖了一下。

佷子還在查大哥的死因,那他……嗯!得趕緊和晉王商量商量,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孫兒盡量。」如果沒人自個兒找死的話。

老王爺嘆了一口氣,笑道︰「也罷,個人造孽個人擔,祖父老了,管不動了,唯一能給你的只有這個。」他從懷中取出一明黃物,放在孫兒手中。

「爹,那是什麼?」陳郡王心下有不好的預感。

「聖旨。」

陳郡王心口一震,笑得不自然。「你拿出來干什麼,還不收回去,我給你收著,不要搞丟了……」

「不用,這是我向皇上請求的聖旨,從今日起我便是名符其實的老王爺,繼任的景王為我的嫡長孫趙天朔。」他等了這麼久,終于可以交權了,這口氣松了。

「什麼?!」

所有人都驚得酒醒,倏地站直身。

「哈哈哈!好酒,好酒,朕飲得痛快,朔兒呀,朕的好佷兒,你可不能藏私,回頭給朕送上幾百壇……」啊!被醇,酒一入喉化作瓊液,讓人瞬間發暖,有凌駕九霄的飄然感。

「幾百壇?!」皇上的胃口也太大了。

「怎麼,舍不得?」皇上的龍目一睨,暗含天子威儀

「皇伯公,這話你得跟我祖父說,前兒個喝了一些,昨兒個又讓人討走一些,祖父一听下人的回報,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了,兩天內少了幾千壇酒,他雄威再現的揚言那些酒全歸他管,連佷孫也踫不得。」趙天朔說得一臉無奈,好像被親祖父坑得很慘,逗得皇上直樂。

「別跟朕打馬虎眼,朕可是打探好了,你媳婦兒過門是一萬壇陳酒,朕也不羅唆,剩下的朕和你祖父一人一半。」他是土匪頭子,上門打劫誰敢攔。

皇上的話語中也透露著你們景王府朕也派人盯著,府內人的動靜朕都一清二楚,別以為瞞得住朕,若是一心忠君衛國,朕保你們一生長安,否則別怪朕做出親者痛的舉動。

杯觥交錯間,爾虞我詐,君臣過招。

「皇伯公,你這手也太黑了,那是佷孫媳婦兒的陪嫁,得先問過她唄。」趙天朔面上雖帶著淺笑,但心底冰冷一片,晉王一直遲遲未正法,並非找不到證據,而是皇上以太後之名壓著,留著晉王好牽制他們景王府,誰也不能一家獨大。

不管兄弟感情有多深,這便是帝王心術,為了穩固皇位,誰都可以犧牲。

「好,朕就問問小佷孫媳婦,明惠呀,朕要酒,你給不給?」皇上半帶認真半開玩笑的問道。

「給,皇上乃是金龍化身哪能少了,要是佷孫媳能做主,全給了皇上也無妨,再釀就有。」她空間里還有一堆呢,喝上一輩子也喝不完。

「好,大氣,朕就中意你的豪氣,不過你能做主是什麼意思,不會跟這小子一樣糊弄朕吧?」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個小滑頭,搓湯圓的本事一模一樣。

萬福故作小把戲被揭穿的慌張模樣,表情可憐。「皇上,酒入了酒窖就成了景王府之物,祖父雖把掌家之權交給我,可酒窖的鑰匙他沒給呀,總不能搬石頭砸鎖吧。」

「哈!老的奸詐,小的狡猾,你們這一家人,朕就不信拿你們沒轍,來人呀!叫老蔣來,朕有事吩咐。」山不就朕,朕就山,他堂堂天子還能被一件小事難倒。

「皇伯公,你找蔣將軍要做什麼?」該不會是哪里有了戰事,要用上一品封疆大將,可他的京畿營為何未聞戰鼓?

「哼!」皇上由鼻孔噴氣。

不一會兒,一名中年漢子來到御書房,他目大如銅鈴,虎背熊腰,身高十尺。

「老蔣,去把景王府酒窖的鎖給朕拆了,里面的酒能搬多少就搬多少,老景王敢端大不讓搬,就讓他來找朕。」小子,你不給,朕自己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是。」蔣將軍聲如洪鐘,大步離開時,地面為之震動。

「皇伯公,你不厚道。」居然命人去搶。

皇上得意的撫須呵笑。「朕用超品王妃誥命跟你換,你覺得劃不劃算?」

趙天朔當下一喜,拉著萬福一同跪下謝恩。「謝主隆恩,值,皇伯公盡避搬,佷孫幫你攔著祖父。」

「去去去,也是個吃里扒外的,娶了媳婦不要娘,快從朕的跟前滾開,省得朕看了扎眼。」皇上假意輕輕丟出御桌上的玉獅紙鎮,落在趙天朔面前一臂左右。

「謝皇伯公賞,那誥命……」趙天朔拾起玉鎮當是賞賜。

皇上沒好氣的虛踹一腳。「讓禮部去辦,過兩日等著接誥命,咱們皇家怎麼出你一個沒出息的。」

「皇伯公,佷孫滾了,你繼續品酒,不礙你眼了。」趙天朔拉著新任王妃就往外走,走得很快,像是怕挨揍。

出了御書房,走向出宮的青玉板道,趙天朔方才的嬉笑瞬間斂起,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這虛情假意的皇宮,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朔哥哥,你累了嗎?」要應付老奸巨猾的皇上,身不累,心也累,藏污納垢的皇宮是世上最陰暗的地方,就跟婚姻一樣,外面的想進去,里面的想出來,個中滋味,冷暖自知。

「還好。」大手一握緊,從她手中汲取暖心。

「你和祖父是不是很想走?」萬福所謂的走,只有居中人听得懂,朝中的每一位臣子都是皇上的棋子。

「想走走不了。」被困住了。

晉王一日不死,皇上就不可能放棄景王府這顆棋子,他們存在的意義是恫嚇,是擋在皇上與晉王之間的一把刀。

晉王若不在了,刀尖會指向皇上,心有懼意的皇上哪敢留住景王府這把刀,肯定草草的打發。

「我幫你。」京城太不平靜了,讓人過得戰戰兢兢。

「你幫我?」趙天朔不免失笑,景王府被困得太久了,豈是這麼容易就能月兌身?

「我是福星,心想事成,你要相信我,我會帶給你好運。」萬福反握住他的手,信心滿滿。

他溫柔的一笑,以自身的大氅將其包覆住,寵溺而深情的擁著她,有她的心,滿足又充實。

出了宮,上了馬車,兩列隊侍衛跟在馬車兩側,外加一輛載著重禮的馬車,浩汽蕩蕩的駛離……

第三日,萬福回門的日子。

「回來了,回來了,姊姊、姊夫回來了,還有好多侍衛……」在門口等著的雙生子突然跳起來,朝屋子里頭大喊。

「渾小子,什麼姊姊、姊夫,是王爺和王妃,不許再喊錯了。」萬明賞了兩個兒子一記栗爆。

「明明是姊姊、姊夫……」眼見又要挨打了,兩人機伶地連忙改口,「是王爺、王妃,我們絕對不會喊錯。」

萬家一行人在門口迎接,除了出嫁女外,三房人都在,被兒子們族擁在當中的老人家是萬老太爺和老太太。

大伙兒看到王爺的車駕都很激動,上前要跪拜。

「自家人只行家禮,你們不許跟我跪呀,我怕折壽。」當了王妃還像個孩子的萬福沒等人拿凳子,她直接跳下馬車,把看的人嚇出一身冷汗。

她這一身尊貴還這麼頑皮,宋錦娘偷偷瞪了女兒一眼,要她安分點,萬明則欣慰的撫胡,女兒這般活潑肯定受了極大的寵愛,唯有男人寵著才不改閨中性子。

「小孩子家家又說什麼胡話,女乃女乃都不怕折壽,你怕什麼。」老太太拉著孫女的手不放,眼中盡是慈愛。

「要稱老夫人,以後我給女乃女乃討個誥命。」萬福一出口八九會成真,她心中已有盤算。

老太太樂得笑開懷,輕拍孫女的手背。「好,好,養個有出息的孫女勝過兒孫繞膝,女乃女乃等著你。」

一群「無用」的兒孫臉色一變,心里不太痛快,但是看到馬車上搬下來的回禮,個個笑逐顏開,剛剛老太太說了什麼都忘得精光,只著急自己能拿到什麼。

「別站在外頭說話,都進去,入秋了,天涼。」萬老太爺呵笑著讓所有人往里走,別站門口招眼。

「爺爺,我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萬福仍像個孩子撒嬌,把她爺爺逗得可樂了。

「就你嘴甜,爺爺這顆心全掏給你了。」以後沒這丫頭承歡膝下,日子鐵定無聊。

進了正廳,爺女乃坐上位,其次是萬家二房夫妻,景王小倆口依家禮行跪拜禮,萬家人再以國禮向景王、王妃行禮。

眾人閑聊了一會兒,便以男女分桌上了席位,萬福左手邊坐的是她娘,右手邊是老太太,兩人忙著幫她夾菜,看得其他女眷既眼紅又妒羨,麻雀窩里真飛出金鳳凰了。

「王妃姊姊、王妃姊姊,為何王府有百年陳釀酒,我們沒有,我也想喝喝看。」從男桌偷跑過來的萬泰拉拉姊姊的袖子,不明白自家的東西為什麼一壇也沒有,反而別人家一大堆。

「小兔崽仔,誰讓你跑來女桌,快回去。」宋錦娘眼一瞪,趕著兒子回桌,不準他壞了規矩。

「娘,你就讓我問一句,這些天不少人上我們家問,我說沒有還不信,堵著我不讓我走。」那些人太可惡了,人家有沒有酒關他們什麼事,不給還擺出一副凶狠的模樣。

萬福眉頭微微一蹙。「那是神仙給姊姊的神仙酒,只有很尊貴的人才喝得到,它們是姊姊的陪嫁,要有人問起,你就叫他們來找姊姊,想要多少姊姊給他們。」

也要看有沒有命喝,景王府的酒人人可得嗎?

「好。」萬泰大聲一應。

他聲音之大,連外面的男桌都听得見,其中一些人原本也想向王妃討兩壇子酒,可是被她一說破反而沒膽敢要了,年輕俊朗的王爺就在席上呢!

可是還是有人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想要用所謂的神仙酒拉點人脈,佔佔便宜,也攀個貴人當靠山。

「福兒呀,大伯母不是尊貴人,可也想喝喝神仙酒,我也不要多,一百來壇就好,咱們一家人都能喝。」

蕭氏一開口就要一直來壇,真是膽肥,她真把自己當號人物了。

同桌的女眷都為她離譜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議,她怎麼敢開這個口,那是人家的陪嫁,娘家伯娘哪好索討。

「大伯母,不怕說句你丟臉的話,你留得住嗎?」她敢給,大伯母敢收嗎?

「這……」蕭氏一怔,心想為何留不住,但再往深一點去想,她當下冷汗直冒,面無血色。

若是家有神仙酒,她賣是不賣了?

賣了,人家會說果然是商賈出身,見錢眼開,唯利是圖,堂堂王妃都送人喝了,看不上這點小錢,唯有商人利益至上。

不賣,人家又有話說了,指他們攀上一門高親,眼界也跟著高了,看不起身分地位不如景王的人家。

賣與不賣都會得罪人,更甚之為了一壇酒入宅偷或搶,財物損失是小,恐傷及人命。

她面色更白了,不敢再提起要酒一事。

「爹,我有事跟你談一談。」一散席,萬福把父親拉至一旁,父女倆說起不為人知的悄悄話。

「說什麼?」瞧她一臉慎重,萬明莫名地也跟著緊張起來。

「這給你。」她由袖袋里滑出一只花梨木匣子。

「什麼東西……」噢!銀票?!

「這里有兩百萬兩,你先到景州、荊州兩地買地置鋪子,把我們二房移過去,京里很快就會亂了,你們也順勢分了家,把爺女乃帶過去,至于財產咱們吃點虧,給大伯、三叔多一點,咱們就留一些地、幾間鋪子和一座宅子就好,日後回來探親也有個地方住……」

「呃!這個……爹听你的。」女兒奴的萬明捧著兩百萬兩銀票的手在顫抖,他這輩子從沒看過這麼多錢。

「爹,別讓旁人知曉,連娘也瞞著,就咱們父女知情,再過一陣子我和女婿就要回景、荊兩封地,女兒就是萬家二房的靠山。」

萬明不禁紅了眼眶。「好,听你的,听你的,我的寶貝女兒是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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