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愷娣瞪大了眼眸,一時之間無法相信她所听到的。
「你說什麼?你要跟主廚公開交往?你說主廚嗎?我們主廚?崔旗磊主廚?對我們很凶的崔旗磊主廚?」
言言臉上帶著微笑,神清氣爽。「你沒听錯,我是要跟崔旗磊主廚交往,而且要公開。」
要公開是他說的,或許是下定了決心不想再被董事長夫人包養才這麼說,她當然會配合他,畢竟她也不想偷偷模模的和他談戀愛。
「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竟然一直瞞著我,你這惦惦吃三碗公的丫頭,快給我從實招來,不準有半點遺漏,我通通都要知道!」
胡愷娣從身後勒住了言言的脖子,作勢使用摔角選手的暴力動作,事實上卻是搔她腋下。
言言笑著躲來躲去。「我不是有意瞞你的啦!真的!我們是最近才開始的……嚴格說起來,是平安夜那天才開始交往的,在那之前,都是我自己在暗戀他……」
休息室不分男女,只用櫥櫃相隔,在另一端的劉昕全听到了,他的拳頭握得死緊,額上青筋浮現。
言言竟然被那個虛有其表的公子給拐走了?都怪他沒有早一點告白,守護了她五年,卻讓她的心在一夕之間靠向了別的男人……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在廚房見到崔旗磊時也沒好臉色。
午餐時間的廚房照例很忙,沒人察覺到他不對勁,也沒人感覺到山雨欲來的氣息,直到晚餐時間,一名老主顧反應醬汁的味道不對……
盤子被服務生端回了廚房,崔旗磊大步走過去,用手指沾了醬汁嘗一口。
所有人都心驚膽跳的看著,暗自祈禱是老顧客的味蕾出了問題,不是醬汁有問題。
然而,嘗過醬汁之後,崔旗磊直視著劉昕。「副廚,你為什麼把醬汁里的培根換成火腿?」
言言緊張的看著他們對峙。
她知道這道餐廳招牌的「板燒黃魚搭配朝鮮薊」是崔旗磊在比賽中得獎的作品,醬汁部分是用拌炒過的朝鮮薊與洋蔥、培根、橙皮所熬煮的,雖然培根和火腿的味道相距不遠,但崔旗磊當然不可能當不出其中的不同。
他是個要求完美的人,尤其這道菜是他精心研發的,許多客人沖著這道得獎作品而來,所以味道他要求百分之百相同,過去劉昕從未出過錯,今天是怎麼了?
「我認為火腿的味道更搭。」劉昕毫無懼色的迎視著崔旗磊不悅的雙眸,口氣很硬的回答。
「等你有能力研發菜色時再來說這句話吧!」崔旗磊嗤之以鼻的說︰「現在!我是主廚,這是我的菜,我的廚房,你就得听我的!」
他把盤子里幾乎沒動的板燒黃魚搭配朝鮮薊倒進垃圾桶里,命令劉昕,「馬上重做一份!」
劉昕冷哼一聲。「要做你自己做!」
崔旗磊蹙起了眉心。「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認為換成火腿更好。」劉昕眼也不眨的說,看得大家為他捏把冷汗,不知道他今天是向誰借了膽,竟敢挑戰主廚的權威。
「你听不懂人話嗎?我說過了,這是我的菜,不是你可以隨意更動的!」崔旗磊也怒了。
韓晴跳了出來。「主廚說的沒有錯!氨廚,你也太自作主張了,這道菜是主廚的得獎作品,你怎麼可以隨意更動內容,還死不認錯,你這樣太夸張了!」
劉昕一臉不馴與挑釁。「我就是要用火腿,而且往後都要這麼做,怎麼樣?」該死的小子,他究竟是怎麼迷惑言言的?
「副廚!」言言死命拉住他。「你是怎麼了?不要再說了,你就听主廚的吧!」
劉昕平常不是這麼沖的人,在她眼里,劉昕亦兄亦友,既有耐心也很有風度,今天太反常了。
「如果你要繼續跟我唱反調,那你明天開始就不用來了,你被開除了!」崔旗磊冒火的喊。
言言趕忙求情。「拜托你,主廚!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你可不可以原諒副廚這一次?他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你說不會就不會嗎?你確定他會听你的?」崔旗磊沒好氣的問,這小妮子沒事跳出來瞠什麼渾水?讓他無法火力全開。
「會、會!」言言松了口氣。「我會說服副廚!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絕對不會!」
「夠了!」劉昕吼道。
他受不了言言向崔旗磊求情的模樣,在他眼里,都成了他們在打情罵俏的證據。
他掄起拳頭,揮向了崔旗磊的下巴。
廚房里驚呼聲四起,誰也沒料到向來溫文儒雅的劉昕會出拳揍人,而對象竟然還是他們人人敬畏不已的主廚!
崔旗磊往後倒,眼看就要撞到油炸台,言言不假思索地沖過去扶住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是個廚師,他不可以受傷!
人是扶住了,她卻撞倒了一桶熱濃湯,小媛尖叫一聲,言言隨即也痛呼出聲,手臂瞬間傳來灼熱感。
「言言!你有沒有怎麼樣?」好幾個人同時要過去扶她。
「該死!」
崔旗磊與劉昕同時沖過去要抱她,但崔旗磊快了一步,他陰沉的瞪了劉昕一眼。「沒看到人都受傷了嗎?還不讓開!」
劉昕讓開了,崔旗磊抱著言言快步奔了出去。
*****
「劉昕和你是什麼關系?他是不是喜歡你?」
在醫院包扎之後,送言言回家的路上,開車的崔旗磊問。
言言笑了笑。「我跟副廚情同兄妹,不是你想的那樣。」
崔旗磊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唇。「那我為什麼感覺他沖著我來是因為你?」
去他的情同兄妹,這個女人一點都不懂男人,男人對沒關系的女人沒有所謂妹妹那種事,都是別有企圖。
「我跟他共事五年了,我很清楚,他平常不是那樣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因為真的覺得火腿比培根適合才會那麼做,你可不可以再好好跟他溝通一下,畢竟他也是副廚啊!」言言苦口婆心的想當和事佬。
「溝通就不必了,但我會弄清楚他跟我唱反調的原因。」崔旗磊倨傲的說。
言言也不再勸他了,打算明天去勸劉昕,劉昕可能會听她的。
她家到了,他下車送她,就在她家門口,他突然將她困在大門和自己之間,雙手撐在她臉頰兩側,夜色下,他黑眸如炬的看著她。
言言心跳加速。「為什麼這樣看我?」
崔旗磊微笑。「你就那麼喜歡我,擔心我受傷嗎?」
他帥氣的笑容令言言心頭一陣悸動,水眸氤氳地點了點頭。「嗯。」
「還嗯。」他笑著斥責,好看的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女人這樣是不行的,把心思都讓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怎麼駕馭我?」
「我沒想過要駕馭你……」她模糊的低喃著,臉上泛起一層淡淡紅暈。
他靠得那麼近,灼熱氣息都拂在她臉上了,有種性感的危險,已經讓她招架不住,更別說他又低下了頭,鼻尖與她輕觸著,拇指撫著她的雙唇,接著他的唇滑落,吻住了她的唇。
言言被他吻到踮起了腳尖,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合,她感覺到他灼熱的變化,那男性的表徵已因她而硬挺。
許久之後,他放開了她。
「進去吧!不然我怕我會想把你帶走。」
「那……你要不要進去我家喝杯茶?」言言臉上帶著被他吻過的醉人甜蜜,試探地問。「今天是我小阿姨的生日,大家都回來了,可以一次認識我全部的家人。」
他自我嘲弄的一笑。「不了,太幸福的畫面不適合我,你進去,我走了。」
她一直目送他的車子從眼前消失才進門,心里有濃重的失落感。
她好想跟他走,好想晚上枕著他的手臂睡……
「言言回來了!」
客廳里熱鬧得不得了,除了她爸媽去日本參加朋友的婚禮沒回來之外,三個姊姊、姊夫,還有小外甥、小外甥女們都回來了,把客廳跟和室擠得滿滿滿,大人圍在客廳里吃火鍋,小孩子在和室里吃炸雞,武烈當起孩子王,帶著小男孩打電玩,這樣的景象也代表了溫馨兩字。
她又想起崔旗磊,他回到家也是一個人,沒有與家人同住,是家人住在別的地方還是他沒有家人?
「怎麼了?手怎麼包了紗布?」素素見到小妹手上包著紗布開口關心。
言言笑了笑,把外套月兌下來掛好,過去跟家人坐在一起。「沒什麼,不小心在廚房打翻了熱湯,醫生說幾天就會好。」
翩翩不以為然的搖著頭。「我早就叫你不要做了,你偏不听,你三個姊夫都說要投資你自己開料理店,爸也說要幫你開間烘焙點心坊,簡簡單單的做些蛋糕就好,你偏要自討苦吃,在那種大餐廳上班很累,又要看人臉色,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言言知道三姊是為她好,她不以為忤地微笑說︰「我一點都不累,跟同事都很熟了,上班很開心。」
「老婆,言言喜歡就好,你就不要一直幫她出主意了,有空,你還是想想我們珊珊吧!再這樣下去,恐怕沒有幼稚園肯收她了。」金優卓故意一臉憂心的說道。
言言噗哧一笑,其他人也笑了。
三姊跟三姊夫的女兒珊珊,自小就是個小霸王,不知遺傳了誰,非常蠻橫驕縱,但又非常漂亮。珊珊才小班而已,卻每天都在幼稚園里打男生,連大班的男生都被她打好玩的,老師管不動她,還又一天到晚被別的家長投訴,至今已經換了八間幼稚園了。
「感謝菩薩,這樣看來,我們晨晨和茵茵實在稱得上是淑女中的淑女啊!」安仰鋒故意一臉萬幸的說道。
韓辰載也落井下石的接口,「我們涵涵每天都會收到很多小男生寫給她的情書,她人緣超好。」
「珊珊這孩子,將來會有大出息,你們夫妻也就不需要太過擔憂了,任由她發展吧!」馮萬來說道。
翩翩眼楮一亮。「真的嗎?外公?您可不要唬我喔!」
「你這丫頭,你們外公什麼時候唬過你們啦?」馮玉蓮笑罵。「你們不是一個個在你們外公的神算之下找到如意郎君了嗎?」
「外公,言言的真命天子還沒出現嗎?」賢賢好奇的問︰「她都二十七了,不趕快把她嫁出去嗎?」
言言心髒咚地一跳,有點擔心她外公會怎麼說,她和崔旗磊的事,她還沒向任何一個家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