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照,你……」她感受到他的內心,似乎不如外表冷漠。
「千萬別對我心軟,我喜歡你跟我作對的樣子。」
「我會的,除非你改變。」她不再話中帶刺。
「依我看,我沒變,先變的人是你。小小聲告訴我,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期間,被哪個混球追到手了?」他直覺她有了愛,是誰呢?
「亂講。」
「臉紅了!以前不論我說什麼,你都心如止水,面色凝重,現在居然會臉紅!快告訴我,誰是我的情敵?我要求公開決斗。」他半頁半假地說。
「女敕豆腐吃完了,你還想吃老豆腐!」她打馬虎眼。
「是不是我的兄弟辛人杰?如果是他,我可以放棄手槍生死斗。」
「田子照,你怎麼會認為是辛人杰?」她詫異,八竿子打不到的聯想。
「我老哥該不會什麼都沒表示,就這樣眼巴巴地看你跟人跑了吧?」他擊鼓嗚冤。
「拜托!他有妻有子,你怎麼可以鼓勵他婚外情!」
「蕙蘭的病是治不好了,但是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總不能一輩子毀在錯誤的婚姻里,不能有第二春,何況孩子成長中是需要母愛的。」他收斂邪氣,義正辭嚴的態度,反而沒人感受到他的認真。
「你太武斷了,蕙蘭怎會無藥可救?」她尖聲。
「我去醫院看過她,你去了沒?你去看過後,就曉得我有沒有危言聳听?」他輸人不輸陣地大吼回去。
「醫生判她死刑了?」她卯上了。
「終生監禁,算不算死刑?」他咬緊牙根。
「小曼、小強知道嗎?以後他們該怎麼辦?」她壓低嗓門,難掩眉間的憂愁。
「發揮你的愛心啦!」
「我?不可能的。」她已經有了余力耕。
「什麼事不可能?上班都能名正言順聊天半個小時,還有什麼不可能?」林韻確實像只貓,走路無聲無息。
「林韻,你不該偷听的。」田子照受夠了她的監視,說好是玩玩的,哪喝來的那麼多醋!
「偷听?我林韻會這麼沒水準?我是光明正大走過來,請教主編上班可以聊天嗎?」林韻抱著扯破臉的決心。
汪思涵不善說謊,也不會說謊,只是沉靜地觀察林韻的心為什麼浮動?會是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砂的反應?
「我們是談公事。」見汪思涵不接腔,他代言。
「你當我是傻瓜白痴嗎?分明是談情說愛。」林韻挖苦道。
「你無聊。」他轉身想走,卻被身後不堪人耳的話,釘住了腳。
「我無聊?不知誰在夏威夷更無聊?上人家未成年的女孩,才滿十四歲,國中生的年齡,要不是大家慷慨解囊,你現在還被扣在夏威夷,判你妨害風化的罪。」林韻一口氣說完。
「你口干不干?」他眼楮渤梢惶蹕折?
「田子照,別用那種吃人的眼光看著我,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敢做就不要怕人家笑。」林韻豁出去了。
「林韻,這里是工作場所,由不得你鬧翻天。」蔣天雪冷冷的說。
汪思涵萬萬沒有想到,天雪竟笨得跳出來自取其辱。
「這是誰在說話?被甩的前任女友?蔣天雪,你有什麼資格出聲?」林韻奸笑。
「你說話放尊重點,天雪是你的前輩。」田子照臉色鐵青。
「天雪!叫得好親熱,是不是每個和你上過床的女人,你都這樣昵稱小名,像思涵、天雪……」林韻妒火心中燒。
「夠了,林韻,滾回座位上,閉嘴。」汪思涵大力地拍桌子,維護辦公室秩序。
「汪思涵,我知道你早看我不順眼,你嫉妒我比你年輕、漂亮,要不是靠著和老板有一手,你會坐上這個位子嗎?」林韻像條瘋狗似的,見人就咬。
大家都以為林韻只是玩玩,誰知道她會真的愛上田子照,而且愛得很深。
她沒有錯,只是錯在愛上田子照--不把愛情當一回事的過客。
咱的一聲,田子照狠狠地摑了林韻一耳括子,半邊臉都紅腫了起來。
「好,你們聯手欺侮我,你們都給我記祝」林韻噙著淚光,奔出辦公室。
「田子照,你快去追她。」汪思涵大叫。
「對不起,會跑的女人,我不會追。」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殘酷的笑容。
「你不去,我去。」汪思涵不得不追出去,于私于公。
林韻!林韻!她心疼這樣花般年華的女孩,為愛傷透了心,往後將如何自持?
帶著恨過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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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恩涵一直沒接通余力耕,想也知道是有人從中作梗。這個人拿余力耕的薪水,收李媚虹的紅包,卻一面倒當了李家走狗,非常盡職地切斷她所有的電話,包括通風報信出賣老板的行動,例如蝴蝶蘭事件。
間細是誰也不用猜,老板最親近的左右手--秘書。有回余力耕連續瀉肚兩天,又不好好在家靜養,她只好請年假,中午親手熬了清粥小菜帶到他辦公室,飯後她正想到茶水間拿水果刀削隻果,由于地毯很厚,走起來听不見一點聲音,所以她一拉開門,差點與門後的秘書撞個正著,那時她就明白相遇並非偶然。
本來她是不以為然,但事到如今,為了張開杰的婚外情,她急著要找余力耕卻三番四次吃閉門羹,這才感覺到間諜的可怕。看來她也不得不采取行動,檢舉間諜了。
一下班,她直接沖到余力耕的辦公室,果然是撲了個空,秘書說他和李小姐出去吃晚飯,晚一點還要回公司開會,開兩個人的會。
她悶聲不響地搭電梯下樓,找了一間看得見大樓電動門的快餐店用膳,一邊吃一邊等秘書下班,然後再折返余力耕的辦公室,在節省能源下等他回來。
在辦公室里愈等她火氣愈大,吃個飯,又不是喝喜酒,需要等新娘換衣服、等上菜、等散會,有必要吃上三個鐘頭嗎?早知如此,她先飽餐一頓,才不在這兒當傻瓜。
難道他們根本不會回來了?秘書擺了她一道?
汪思涵呀!汪思涵!這下明白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了吧!她皺著眉,自我奚落。
打道回府了。
手才放在門把上,門外的說話聲留住了她的腳步。照理來說,她應該推門出去說聲嗨,可是她卻像個毛賊躲在門後,附耳偷听。
「力耕,你到底要不要看這份調查報告?」
听這嗲聲嗲氣的鼻音,她不必出門就可以想到李媚虹的表情,侍兒扶起嬌無力,八成攀在余力耕壯碩的胸膛才能站穩,不過她吐不出醋,倒是雞皮疙瘩掉滿地。
「我沒興趣知道。」
「很精采哦!必于她的過去。」
誰的過去這麼有看頭?該不會是她的吧!汪思涵不記得自己的人生有何精采可言,讀書時她向來名列前茅,是個標準的書呆子;做事時她是拚命三郎,只有小時候母親有過花邊新聞,其它實在乏善可陳。
她懂了,李媚虹的報告是捏造的。但是她不急著出面澄清,她想知道余力耕的信心,有無海那麼深?天那麼高?宇宙那麼廣?
「我不在乎她曾經如何,我只要她的現在和未來屬于我。」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很滿意他的開場白。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過自己的心,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為何不敢看?難不成你喜歡的只是她偽裝聖潔的外表,而怕看到她的內心? 「沒這回事!」
「那你就大大方方的拿去看,不許迥避。」
「媚虹,就算我看了,或是知道了些什麼,我都不會改變的。」
「可是,她不誠實,欺騙了你。」
「我還是愛她。」
他應該得到一個吻,她如痴如醉的想。
「你有沒有想過,她欺騙你的目地何在?是愛你的人?或者根本是圖你的錢?她也許只是個拜金女郎。」
「她不是,我相信她不是。」
她月兌了鞋,在房里跳起輕盈的華爾滋,慶祝找到了真愛,比鑽石還要堅定的愛。
「她從頭到腳都是假的,連心都是假的。」
假的?她沒割雙眼皮、墊鼻、隆乳、拉臉,心髒也是與生俱來的,不含人工金屬或動物瓣膜,全身上下如假包換。不像李媚虹一臉死肉,只有嘴巴是靈活的,其它地方的神經動都不動,一副板金過的臉孔。
「你胡說。」
「力耕,醒醒吧!我知道了解她的真面目,對你而言無疑是個打擊,不輕的一擊。但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別一錯再錯下去。」
李媚虹獲頒蛇蠍美人胸針,由受害人汪思涵親手別上。她恨不得一針戳到李媚虹的心髒,痛死李媚虹。
「媚虹,你不懂,愛可以包容一切。她有個什麼樣的過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沒有她。」
「那我呢?你把我置于何處?」
「我們是曾經要好過,但不代表我愛你,如果那一段日子給了你錯覺,我抱歉。」
「不要以為一句抱歉,你我間的事就可以一筆勾消,我不會就此干休。」
「我了解你想拿你家的財富做後盾,整垮我。」
她有些擔心,李家的財富如果全換成銅板,鐵定會壓扁余力耕的公司和一番心血,到時候,她會選擇退讓。
「你既然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還敢輕言不要我?難道你真願意為了個女人身敗名裂?」
「為了我心愛的女人,我早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議你知道也無妨,我和我過去的拍檔將攜手成立國際性投資公司,而我專職亞洲地區開發,到時候,不用你李家的金援,自然有人排隊等著投資當股東。」
「余力耕,我恨你。」
她差一點要拊掌大笑,李媚虹說話的聲音真像怒火攻心,岔了氣的哀鳴。
「我的臉不是你打得了的,你還是識趣點快走吧!免得待會兒被我掃地出門。」
動手!君子動口,小人才會動手,看來李媚虹是個如假包換的小人。
「可惡!」
「別忘了帶它走,還有,你可以順便代勞打電諸給我的秘書,說感謝她提供假情報給你。另外請她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我這間小廟擺不下她。」
「你什麼都知道了!」
「很高興你終于知道真相。」
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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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躲在里面的小賊,和主人打聲招呼吧!」他門一推,日光燈的光線射在一個只穿絲襪的女人臉上,滿臉焦急地遍尋不著她的鞋子。原來是在門邊。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她走到他面前,一個踮高,腳踝輕松地滑進鞋內。
「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他打開室內的燈,關上門。
「少來,你老實講。」她拉著他的領帶,威脅。
「我听見秘書拒接你的電話,猜你八成是捺不住相思,想見我一面,所以下了班一定會來找我。踫巧李媚虹也來了,不分皂白硬是拖著我陪她吃晚飯,我知道她在玩心機,但不曉得你能等我多久,沒想到隨口一喊,你就自投羅網了。」
「原來是我這個做賊的心虛。」
「嗯!現在總算雨過天青了。好久沒見著你的人,想都快把我想瘋了。」他還說邊動手松開她腦後的發髻,以手指梳過她的黑雲。「你有沒有想我?」
「有,不過沒想到瘋了的地步。」她用指尖磨贈著他的短髭,挑逗的說︰「卻是想得心都痛了。」
「現在只剩下我們兩人,可以好好地解饞。思念之饞。」他摟她人懷。
「你不怕待會兒樓下的警衛闖進來,好心替你檢查門戶?」她象征性掙扎一下。
「怕什麼!他一向識趣……」他的唇輕薄地湊近她。
「一向?原來你常在這兒跟女人調情。」她撇過頭,避開他滾燙的唇。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我發誓你是第一個。」
「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做了第一次、和最後一次的保證?」
「我……你要我怎麼說,才能消除你心中的疑慮?告訴我。」
她咬緊下唇,淚珠圓滾滾的滴下,不是氣他,是自己何必在意過去?又何時長出那麼多的心眼?她不想變成林韻,更討厭有李媚虹的樣子,可是愛情使她起了疑心病,而且病情不輕。
他嘆了口氣。「相信我,好不好?」
餅去他以風流情史為傲,現在他悔不當初,那些荒唐事如今都成了紋在他身上的刺青,不論走到哪兒,大家都先看到這層皮。用有顏色的眼楮,看有顏色的皮,像坐監出獄的小偷,不管你多大聲對天發誓︰永不再偷竊,都沒有人相信你的手已經干淨了!
「力耕,我相信你。」她主動安撫了他傷心的唇。
可以感覺到他激動的戰栗,在她吻了他的一瞬間,他溫柔地取代她蜻蜓點水似的吻。這樣緩和而漫長的吻,隨著兩人心跳聲的加速吶喊,顯得有些笨拙。他呻曇簧??且幌倫蛹?椒榪袂頁閎鵲牧敕澹?礁鋈酸莘鶼?牧巳?康木?Γ?冉蘗χ派習 沓?氐娜惹椋?磣庸且部?家∫∮?埂?
一個震動,她被抱在半空中,繼而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他沒有讓她思考的時間,幾乎是沒有一點分離的空隙,他很快地又抱住她。
恍惚中,汪思涵听見電話鈴響,推了推余力耕的肩。「有電話!」
「不要管他。」天塌下來,他寧願維持現在的姿勢,至死不改。
「響了二十聲都還沒停,一定是有急事。」她沒有了情緒。
「沒人接,自然會停。」
「三十聲了,你再不去接,我可要生氣。」她催促著。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話筒。「喂!是哪個討厭的家伙?」心想最好是真有急事,否則他要罵線那端的人祖宗八代。
「力耘,是你嗎?干嘛哭天喊地的,誰對不起你?或是玩股票又被套牢?」
听見妹的哭聲,余力耕最怕了。余力耘從小就不愛哭,跌倒了不哭,做錯事被打手心也不哭,只有受委屈時,會偷偷找個隱密的角落掉兩滴眼淚。他記得她曾經痛哭過一次,和張開杰談戀愛時。為了什麼?他迄今仍不知道。現在她哭得比那一次還傷心,他兩道好看的劍眉糾成一字眉。
不妙!張開杰破釜沉舟了,他真的瘋了!汪思涵還是晚了一步。
「開杰,不會吧!他敢?」余力耕臉上的青筋暴突,臉色漲紅得嚇人。
汪思涵靠在余力耕的背後,手環在他胸前十指交插,冷卻他的怒火。
「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大聲點,我听不清楚,什麼!蔣天雪。」他如當頭棒喝,整個腦袋轟地一片空白。
張開杰為什麼要扯出蔣天雪的名字?他是想天雪陪他入地獄?還是告訴余力耘他的外遇有憑有據?一般人是不會說出第三者的姓名,曝光後泡沫戀情也會跟著消失,誰敢當失去丈夫的女人的箭靶子?
也許他是被激出來的!也許他想佔上風!如果是後者,他們的婚姻還有救,張開杰只不過是被壓太久的彈簧,偶爾想伸直腰桿。汪思涵想出神了。
「對,我認識她,是思涵的同事,儷佳人的攝影師。」
不該派天雪去日本的,與讓她出國散心帶朝氣回來的原意相違背,反而散出了一身腥味回來。
「力耘,你听我說,先別沖動地跑上來,我先弄清楚狀況……」
要不是有兩個小孩,其中小的才滿一歲,依余力耘的個性,是有可能先鬧個天翻地覆,然後才問︰「是她嗎?」
「力耘,我知道張開杰剛才和你大吵一架,極有可能上台北來,但不表示他會去找蔣天雪。也許他會先來找我談一談,所以你先冷靜,我來處理這件事。」他擺出大哥的威嚴。
半晌,余力耕只是握著電話筒,看不出喜怒哀樂,也不曉得有沒听進去,語氣已經出現不耐煩。「好,你放心,我不會求他,我一定會顧及你的面子。」
這個時候,余力耘還要面子,也難怪張開杰此番如月兌韁野馬,拉不回來。
「偉偉在哭,是不是肚子餓?你別說那麼多了,快去泡女乃給他喝。」他找到中斷余力耘念經的借口。婚姻危機出現時,夫妻雙方應是互相反省,非互揭瘡疤。余力耘一點都沒變,唯我獨尊作風。
汪思涵從口袋中拿出錦盒,塞到余力耕的手上。
「這是什麼意思?」余力耕打開盒蓋,里面是顆一克拉的鑽石項鏈,他又驚又喜,又覺得可能是個玩笑,總不可能是汪思涵向他求婚吧!
「天雲請你代為還給張開杰。」
「她不要?」
「什麼都不要,包括他的愛。」
他想這下子好解決多了,只是件純粹的家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