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很快過去了。
或許是賢賢的美言,也或許是派蒙女士對辰宇科技很滿意,第十天早上,她很阿莎力的簽約了,一紙價值三億美金的訂單成功落在他手上。
下午兩點,賢賢陪同韓辰載一起送派蒙女士到機場。
她拿出幾個香囊送給派蒙女士,對方驚喜交加的收下了,左右吻了她臉頰,登機前還一再叮嚀她有空到德國玩,她一定會好好招待她的,還要介紹她的家人給她認識。
最後,派蒙女士笑吟吟的說︰「祝你們新婚愉快,你們實在很相配呢!」
賢賢錯愕的看著派蒙女士。「我們……呃……我們不是——」
「再見,這次的台灣行很愉快!」派蒙女士朝他們揮手再見,跟著其他旅客一起進入海關了。
派蒙女士進去很久後,韓辰載看賢賢臉色還是不太對勁,于是問道︰「派蒙女士最後說了什麼,你表情怎麼一直怪怪的?」
賢賢抬頭看著他,表情很不自然。「她說,祝我們新婚愉快……我沒跟她說過我們是新婚的關系,是她自己那麼說的!」
「新婚?」韓辰載想了想,露出一記苦笑。「大概是家里怕我不跟那個女圭女圭親的女人結婚,故意在公司里散布我快要結婚的消息,派蒙女士可能听到了什麼,誤會我跟你的關系,你不要放在心上。」
賢賢搖了搖頭。「我不會放在心上。」
放不放在心上又有什麼要緊?都要道別了,不是嗎?
雖然這十天的相處很愉快,但他們根本就不配,不說兩人都有惱人的未婚夫和未婚妻,光說他是大老板,而她只是個小翻譯,他們之間就不可能。
生平第一次對男人有好感,淡就要無疾而終了……當然要無疾而終,不然她想怎麼樣?和他發展下去嗎?當然不可以。
唉,據說她的醫生未婚夫是個工作狂,除了工作,不知道別的,可以好幾天不回家,就為了工作。
她想,像他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在醫生世家長大,自小受到良好栽培的人,一定不知道普通人家是怎麼過日子的。
而韓辰載就不同了,十天來,她常有機會跟他的司機聊天,得知了很多情報。
他是白手起家的,公司主要生產連接線,在美國、大陸深圳、廈門、馬來西亞和墨西哥都有據點,是很多國際大廠的供應商,事業相當成功。
司機說,大家都知道老板有個未婚妻,但事實上那個未婚妻根本沒露臉過,大家反倒都覺得公司的總經理和老板才相配,兩個人是大學的學長學妹關系,女方的能力很強,又很漂亮,是公司的大將。
是啊,她知道自己有幾兩重,不會痴心妄想,像他那樣的成功人士,當然要配女強人,對他的好感就放在心底吧,應該很快就會忘記了……
「對了,你怎麼會想到送派蒙女士香囊?」
兩人走向停車場,邊走邊聊。
說實話,不止派蒙女士驚喜,他也很驚喜,身為翻譯人員,她做的已經超出他付的酬勞了。
雖然香囊是不值錢的禮物,但他看得出來派蒙女士很喜歡,而公司的公關部卻從來沒想到這個,只會送昂貴的紅酒或精品,可說是了無新意。
「我曾陪派蒙女士去廟里拜拜,我們回飯店之後,她提過很喜歡。」甩開適才的陰霾,賢賢微笑說道︰「派蒙女士對台灣的廟宇文化很感興趣,我跟她提過平安符和香囊,我說香囊里有平安符,戴在身上可以保平安,而那平安符是神明加持過的,很靈驗。所以大前天,我趁她在跟你們公司的人開會時,特地去求了平安符,又自己到手工藝品店買材料做了幾個香囊,很高興她喜歡。」
「香囊是你親手做的……」韓辰載看了她一眼,更加訝異了。
她外公說的——誠意,她正身體力行著。
他越來越不想就此與她道別了,如果他的未婚妻是她就好了,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煩了。
听說原本星期日要見面的未婚妻,對方在見面前一天得了急性盲腸炎,住院開刀,所以延後見面。
雖然對此結果他是松了口氣,但也知道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對方的外婆過世了,但他爺爺還在,而且非常的重承諾,絕不可能毀婚的,自己恐怕逃不過這個婚約。
無法解決未婚妻的問題,他卻還是想把馮賢賢留在身邊,這不是他的作風啊,然而他的心卻叫他這麼做……
「不難啊。」賢賢聳了聳肩。「有很多書可以參考,照著做就行了。」
她除了愛看書,也愛照著書做,看完了如何養魚的百科,她會買一缸魚回家實際養養看;看完了園藝書,她就在咖啡館窗邊種了一排小盆栽;看了教編織的書,就幫家人各打了一條圍巾。
「晚上你有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請你吃飯,答謝你這十天來的幫忙。」
答謝只是借口,他的目的是正式提出聘她當公司正式翻譯的想法。
「答謝什麼?這樣我會不好意思,又不是免費幫忙,我有領酬勞。」昨天酬勞已經匯入她的帳戶了,金額比她之前幫出版社當口譯時還多出了很多,他是個大方的老板。
「那麼,如果說是我私底下想請你吃飯,這樣可以嗎?」他突然停下腳步問道,唇角輕揚。
賢賢微微一愣,一時間,腦筋轉不過來。
他們又不是沒一起吃過飯,這十天來,一起吃的飯可多了,只不過中間都有個派蒙女士就是。
他說私底下想請她吃飯……這是……這是——
她呆呆地看著他漂亮的嘴唇,一顆心不由自王的狂跳起來。
突然,她看到他身後的建築物有片剝落的磁磚從天而降,那磚塊要是打到他的腦袋,他必死無疑!
「小心!」
她把他推開,自己承受了從天而降的磚塊,瞬間失去了意識。
***
賢賢緩緩睜開眼楮,腦袋昏昏沉沉的,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模糊,好一會兒才能看清楚。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韓辰載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臉上全是焦灼之情。「你真的把我嚇死了!我以為你永遠不會醒了……」
「怎麼……回事?」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韓辰載倏然一驚,他瞪視著她,心髒突然痙攣了起來。「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她昏迷這七天,他設想過各種情況,甚至最壞的情況,但並不包括她醒來之後會失憶。
「你等等!我馬上去叫醫生!」
他要放手,賢賢反而拉住了他,她虛弱地說︰「……我知道我自己是誰,我是馮賢賢,你是——韓辰載。」
她嚇到他了,他臉色自得像紙。
「你沒失憶?」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若是她永遠不會醒來或者失憶,他都不能原諒自己,她是為了保護他才會受傷。
「沒有。」賢賢蹙著眉心。「我只是想不起來我為什麼在這里。」
「我們送派蒙女士去機場後,在去停車場的路上,你看到有磚塊掉下來要打到我了,你把我推開,自己卻受了傷。」他的聲音低而溫柔,眼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
「我昏迷了多久?」一定很久吧?不然他看到她醒過來不會那麼激動。
「七天。」他眨了眨眼,這七天是他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七天。「醫生早在第二天就宣布你月兌離險境,各項檢查都顯示你的腦部沒有受到損傷,各種數據也都正常,但你就是一直沒醒。」
「還好……」賢賢放心了。
她在信里答應每星期打電話到里長家報平安的,如果她太久沒打去,家人準會以為她出了意外去報警。
離家之後,她就把手機關機了,以免看到家里傅來的簡訊或來電會心煩意亂而動搖,現在她只用易付卡。
「雖然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我現在得先去找醫生過來,你需要做一些檢查。」韓辰載眼楮亮晶晶的盯著她。
這個女孩,十七天之前他們還是陌生人,但以後她會在他的生命里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他有預感,一定是很重要的角色,因為他會讓她成為他生命里的重要角色,不管爺爺怎麼說,他不會和米蟲未婚妻結婚,絕對不會!
賢賢怔愣地目送他走出去,她的手上還吊著點滴,腸胃咕嚕咕嚕的響著,心也怦怦的跳著,他說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是什麼?他方才看她的眼神仿佛又心疼又充滿愛意……
沒一會兒,韓辰載和一位身著白袍、戴著眼鏡的中年女醫生以及一名護士進來病房了。
「馮賢賢小姐,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姓繆。」繆芝勤上前查看。「覺得怎麼樣?」
「頭會痛。」
「頭痛是正常的,不過,我還是會安排你做一次腦波檢查。」繆芝勤檢查了一下她的瞳孔。「還有其他地方會痛嗎?看得清楚嗎?會覺得呼吸困難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只有頭痛。」
繆芝勤點點頭。「如果檢查結果沒有問題,那麼就是後遺癥,大約一星期左右會不再感到疼痛,當然也有人痛了十天半個月,那都是正常的現象,無需過度緊張,只要好休息就可以了。」
「謝謝你,醫生。」
「不過,你怎麼會舍身救他呢?」繆芝勃興味十足地看著她。「你難道不怕自己會被砸死嗎?根據警方的說法,現場掉落的磚塊大小很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