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妻 第10章(2)

坐上馬車,雲琉璃還在研究誠王爺那雙手,根本沒有留意到誠王爺不但將她送回蔚家大院,還直接送進水榭齋。

「本王在奉香樓遇到夫人,突然很想念府上的包子,就順道隨少夫人一起回府。」誠王爺很熱心的主動解釋他們為何一起出現的原因,同時向佇立門邊的武彬使個眼色,示意他去廚房準備他愛吃的包子。

武彬很識相的立刻領命退出書房。

「夫人怎麼會在奉香樓?」蔚如皓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我覺得有點悶,上奉香樓听听皇城最近有沒有什麼流言和笑話。」雖說她這個人沒本事說謊,可還是要努力隱藏內心的不安。

「沒想到少夫人跟本王有一樣的樂趣,我們兩個一定可以結為好友……有了,我們干脆也來結拜好了!」誠王爺興奮的握住雲琉璃的手,當然,下一刻那雙亂來的手已經被蔚如皓打掉了,誠王爺立刻呲牙咧嘴的瞪他。這小子太沒禮貌了!

蔚如皓根本不想理會那個沒正經樣的王爺,全副心思凝聚在嬌妻身上,因為很明顯,她的奉香樓之行,絕非如此單純。「夫人听到什麼流言和笑話?」

「這……皇城人人都在說,蔚大當家好男色。」

「大當家,本王怎麼不知道你好男色?」誠王爺驚愕的瞪大眼楮。

蔚如皓看起來好像臉抽筋似的,好男色?斜睨著那個故作驚恐的誠王爺,他懷疑是他搞出來的鬼!

誠王爺當然理解他瞪來的眼神,冤枉喔!明明是他們夫妻自個兒在街上手牽手惹出來的流言,干啥把他當成箭靶亂射?呃……好吧,他確實加油添醋增加了一點娛樂效果,譬如說,本王也瞧見了,他們十指緊緊相扣,一定有什麼奸情!

「大當家是不是在外頭胡來?」雲琉璃很懂得利用機會將注意力從自身移開。

「明兒個我陪夫人去奉香樓喝茶,再問問店小二,這是哪來的笑話?」

「不用了,我當然知道這是笑話。」若非情非得已,她可不喜歡奉香樓那種地方,人人上那听流言,卻又在那制造流言,那兒根本是皇城最令人羞愧的地方。

「很高興夫人知道這是笑話。」

若她不順著他,今晚她也別想睡……想起每天夜里激烈熱情的纏綿,她的嬌吟、他的低吼,還在耳邊縈繞,她不禁紅了臉。若教人知道他多麼邪惡的在她身上逞欲,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他好男色。

「琉璃著涼了嗎?怎麼臉紅了?」誠王爺一副關心的湊近她的臉,眼看就要伸手探她的額頭,又被蔚如皓一把推開。

有話用說的就好了,王爺干啥「動手」呢?還有,他會不會喊得太親密了?

「我累了,我想去歇會兒。」雲琉璃嬌羞的轉身跑出書房。

蔚如皓沒有阻止她,因為他知道,誠王爺絕非無緣無故送她回來。雲琉璃很慶幸自個兒安全了,卻不知道自個兒的心思全被模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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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酉時一到,雲琉璃打開蔚家大院的後門,此時雲璩風已經在外面候著,他為了掩飾自個兒的身份,刻意把眉毛畫粗,臉兒涂黑,再配上胡子,看起來有那麼點凶神惡煞的味道,這會兒真的沒有人認得他了。

「哥哥就這麼擔心小姐會認出來嗎?」雲琉璃不悅的蹙著眉。難道他以為小姐會撲過來抱住他,喊他風兒哥哥嗎?

「在下是春大夫,請夫人帶路。」雲璩風糾正道。

「是,春大夫請跟我來。」她惱怒的轉身在前面帶路。

雲璩風靜默的跟在後面,同時觀察四周的環境。這兒很適合小姐養病。

經過一個歇腳的小亭子,穿過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他們來到最北邊的竹軒閣,此時吉兒已經帶著一個包袱等在竹林外,她一臉困惑的看著手上的包袱,不明白琉璃要這些衣物的目的何在。

「吉兒,這個交給我了。」雲琉璃取餅吉兒手上的包袱,斜系在自個兒身上。

「琉璃,你要這些……這位是誰?」吉兒忘了要問什麼,兩眼因為發現雲琉璃身後的人瞪得又大又直。

「這位是我特地請來幫小姐治病的春大夫,他是神醫玄遙的弟子。」雲琉璃微微側過身子,方便吉兒看清楚身後的人。

吉兒看了半晌,實在看不清楚對方長什麼模樣,可是這並不重要,得知此人的來歷,她興奮的大叫。

「這麼說,小姐的病有救了嗎?」

「這是當然,只要找到對的大夫,小姐那種小病輕而易舉就可以治愈了。」雲琉璃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後面的人一眼。

這話太玄了,吉兒听不懂,重要的是小姐的病可以治得好,那就好了。

「吉兒,你在這兒待著,春大夫請跟我來。」

雲璩風看著她斜背在身上的包袱,頓生不詳。這丫頭在算計什麼?即使這會知道她在使什麼心眼又如何,他已來到這,還是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雲琉璃帶著雲璩風穿過竹林,一路通行無阻的來到房門前,自從湘州府回來之後,如皓就撤掉守衛竹軒閣的侍衛,不過,他並沒有主動公開住在這兒的貴賓是莫小姐,但是已正式向雙親表示收莫香靈蔚義妹一事,只等莫小姐點頭同意。

自從那一夜在圍牆上相遇,她們就天天一起坐在那兒賞月觀星,小姐跟她一樣,都是很固執的人!小姐依然無法開口說話,卻不再有躲避她的舉動,似乎漸漸習慣面對她,當然,這也表示小姐漸漸面對現實。

叩叩叩!雲琉璃在房門上敲了三個聲響,伺候莫香靈丫頭立刻前來開門。

「少夫人!」丫頭驚訝的喊道。

「我帶了一位春大夫來幫小姐治病,他是神醫玄遙的弟子。」

「是。」丫頭連忙側過身子以便他們入內。

踏進房內,她立刻轉身將丫頭往外推。「你去歇著,我在這兒伺候小姐就可以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小姐,凡事有我擔著,若有需要,吉兒會請你過來。」不讓丫頭有反駁的機會,她強行將房門關上。

回過身,看到哥哥還躊躇的站在原地不敢往前一步,她大聲的道︰「春大夫,我家小姐在里面,請您幫我家小姐診脈。」

雲璩風怔怔的回過身,緩緩移動鐵拐,一步一步往內室走去。越靠近,心跳得越急促,想見她,又害怕見她,她會認得如此可憐的他嗎?

不,不要認得,雖然他會因此心痛,但是不要看見如此狼狽的他,不要看見如此無能的他,他才可以狠下心轉身離去……

雲琉璃慢慢走進臥榻,蹲,輕柔的對著凝視窗外的莫香靈道︰「琉璃帶了一個大夫來幫小姐治病,這位春大夫是神醫玄遙的弟子,醫術高明,他要先幫小姐診脈,小姐可以把手伸出來嗎?」

半晌,莫香靈緩緩轉身看著她,然後伸出手,雲璩風見了走上前,雲琉璃立刻跑去搬來一張繡墩,讓他坐下。

他將鐵拐放在一旁,扶著莫香靈的手把脈,她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輕輕一顫,將目光凝聚在眼前的醫者身上。

不要看著我,不要看著我,求求你不要看著我……他逃避的垂下眼瞼,她專注的目光教他心慌意亂,教他好心疼,教他無法狠心舍下……不可以,殘缺的他如何愛她?不舍,也要舍啊!

壓低嗓門,他呆板不帶情感的道出診治的結果。「這位姑娘患的是心病,當她可以放下過去,自然可以開口說話。」

「如何將過去放下?」雲琉璃是故意找他麻煩。

「只要姑娘別惦記著過去,自然可以放下。」

這是什麼鬼話!「春大夫可以不想過去嗎?」

「我會忘記,該舍下的還是要舍下。」

「鬼……真要這麼簡單,當初何苦私奔呢?」差點就失控痛罵他一頓。該舍下,就能舍下,當初又何必對小姐敞開心門?

雲璩風猛然站起身,繼續待下去,這丫頭只怕會口無遮攔暴露他的身份。

「夫人好好照顧小姐,假以時日,小姐就會漸漸康復。」

「春大夫確定小姐假以時日真的會康復嗎?」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往後就要看夫人和小姐的決心了。」雲璩風彎身拾起鐵拐,一拐一拐的匆匆往外走。

「小姐,我送春大夫,你乖乖待在房里別亂跑。」雲琉璃匆匆交代一句,趕緊追了出去。

「你站住!」可是,前面的人根本不理她,明明是跛子,走得比她這個雙腳健全的人還快,真是教人火大。她干脆用跑的,然後氣急敗壞的從後面扯住他,這下子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不過他也沒有回頭的意思。

「請問夫人還有何指教?」

「不敢,只是想問春大夫一句——真的可以舍下嗎?」

「……我不是說了,該舍下的還是要舍下。」

「我明白了,既然春大夫能舍下,那我也能舍下,我們就結伴同行吧!」她的口氣听起來好像要出游踏青似的。

一頓,雲璩風緩緩的轉身面對她。「你別胡鬧了。」

「你瞧我像在胡鬧嗎?行囊都背在身上了,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她指著斜系在身上的包袱。這可是她絞盡腦汁,想到的好法子。

「夫人想用這種方式逼我是行不能的。」他相信無論她去了何處,天涯海角,蔚如皓都會將她帶回來。

她不善于說謊,當然不諱言這是她的伎倆。「是啊,我是想用這種方法逼你,可是,我怎能丟下你不管呢?小姐不能守護哥哥,只好我來守護。」

「……你若想跟著我,那就跟著吧。」他甩開她的手,再一次轉身往前走。他以為她隨便說說嗎?若她狠下心來跟著他,他可不見得受得了,最後說不定還要親自將她送回蔚家……牙一咬,她豁出去的跟上去,但願老天爺不要太折磨人,有人可以即時出面阻止他,要不然,她真要跟著他浪跡天涯,天天在他耳邊鼓動三寸不爛之舌。

念頭一轉,她就看到蔚如皓帶著武彬走進竹軒閣,可是,這種情況應該稱之為幸,還是不幸?

這會兒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咚咚咚的趕緊竄到前頭。「大當家,這位是神醫玄遙的弟子春大夫,我特地請他來幫小姐治病。」

「神醫玄遙的弟子嗎?」唇角掠過一絲笑意,蔚如皓垂下視線看著她斜系胸前的東西,皺了一下眉頭,接著視線移向那位春大夫,有禮的問︰「請問小姐的病可以治嗎?」

「我已經告訴夫人了,小姐患得是心病,只要夫人和小姐定下決心,小姐終有一天會開口說話。」

「春大夫是神醫玄遙的弟子,難道沒有更好的藥方嗎?」

「在下說了,這是心病,心病的藥方還是在小姐自個兒身上。」蔚如皓的目光教人倍感不安,雲璩風急忙的拱手一揖。「在下告辭了。」蔚如皓也回他一揖,可是當雲璩風從蔚如皓面前走過,他突然開口道︰「你真的割舍得下嗎?你應該同我一樣明白,深愛一個人,至死都不會放手。」他隨即走到雲琉璃面前,深情的握住她的手。

身子微微一僵,可是雲璩風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片刻,蔚如皓輕輕的吐道︰「雲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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