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機女巫 第十章

「你是大腦嚴重萎縮還是智力徹底退化?空負投機之名卻行愚人行徑,簡直丟盡你的巫名……」

掩耳裝死的銀貓白墨不敢看它主人羞愧的嘴瞼,直挺挺地趴在椅子底下,一動也不動地免受牽連,它是畜生不理人事。

表戰堡外兵臨三里,漢王朱高煦以戰醒風謀反之名奏請朝廷發兵五萬,意欲剿滅令他顏面盡失的對手,圍堡三日不許進出,準備困死所有人。

全堡人員全面警戒,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流站哨,堡內資源充足沒有缺糧之虞,三、五個月不出堡尚能自保。

但群鬼騷動的情況比較嚴重,礙於鬼有地域之限無法出堡,鬼哭神號的怨氣沖天,一團黑氣籠罩鬼戰堡上空,給人一股無形的壓力。

這也是朱高煦不敢貿然進攻的主因,人畏鬼魅是天性,不管是否相信它的存在。

「虧你是攢錢高手、消費權威,連一點點小事都能搞砸,我是不是該佩服古代的空氣有淨化作用,一並把你的腦袋給淨空了。」

沙芎芎低聲的嘟嚷,「你別念得那麼順口嘛!我又不是去鋪橋造路,廣施德政。」

女巫好事不為,壞事做盡,然而她只是一時失算,何必說得好像她補了天、填了地,救出無數苦難百姓於水深火熱中,她真的不是故意去犯錯。

人真的不能怠惰,一怠情就會懶病纏身,接著大腦停止靈活的運作變得遲鈍。

她承認優適的生活會讓人遺忘一些水準,不小心就給人抓了小尾巴,投機女巫再怎麼投機也斗不過聰明女巫呀!人家會穿越時間吶,

想想就嫉妒,越雋為什麼做得到?

「不姐,你沒大腦也該有常識吧,人肉有刀劍硬嗎?」真讓她失望。

心疼不已的戰醒風忍不住開口,「姑娘,你念了大半個時辰,要不要先歇歇嘴?」

「先……呃,戰大堡主的好意我心領,你不覺得她很欠罵嗎?」身為女巫卻丟盡女巫的臉。

「我不認為她有做錯什麼事,保護心愛女子的安危是身為男子的責任。」他護短地摟著心上人。

在他懷里的沙芎芎直點頭。越雋罵得太不合理了,她現在是「古人」耶!怎能身懷異能。

「她沒告訴你她的真實身分?」沙越雋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雙手環胸說。

「醒風親親,你別理會那個平空出現的怪女人的瘋言瘋語,她在嫉妒我有人疼。」秘密是放著不說,哪能輕易揭露。

底牌掀不得。

「不好意思,我結婚了。」她亮出十克拉的大鑽戒,口氣卻是抑郁的。

人家結婚是好事,對女巫而言則是苦難的開始。

沙芎芎大驚小敝的推開沒利用價值的男人。「你干麼想不開要嫁人,其他人呢?」

「全嫁了。」唉,女巫的悲哀。

「啊!怎麼會,怎麼會,你們撞邪了嗎?快告訴我,我好久沒笑話好听。」沙芎芎拉著她閑話家常。

一旁被棄的戰醒風很不是滋味地撇撇嘴,兩姊妹談得不亦樂乎,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東扯西扯盡說著他陌生的字眼,似乎是另一國界的感覺。

他有一些悵然若失,仿佛被阻隔在她的世界外,找不到介入的縫隙。

就在漢王派兵圍堡的第二天,眾人正在商討該如何應付來意不善的朝廷兵馬時,一道亮得叫人睜不開眼的光芒驀然出現,接著一位穿著怪異的女子由光中走了出來,身上的衣物與當初芎兒掉落時的裝扮大同小異,他不由得憂心,她是否要來帶走芎兒?

為此,他寸步不離的守著芎兒,生怕一個轉身便會失去她,他一直沒自信她會愛上他,因為她從來不開口說愛,每回他一試探,她就迂迥的避開,撒嬌的把話題帶開。

她很狡詐,不時地問他愛不愛她,一得到滿意的回答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藉口困或累地扭頭不理人。

她像一道無解的謎,個性如雲霧般令人捉模不定,時而開懷大笑,時而蹙眉嘟嘴,口出驚人之語,暗藏無數心機,一心要教壞所有在她四周活動的人與鬼,不許心存善念。

邪,是她給人的唯一感受。

「芎兒,你會不會話說太多了?」戰醒風陰冷的嗓音如冰一樣的貼近。

差點跳起來的沙芎芎嬌嗔一視,「你干麼啦!沒看見我在聊天嗎?」

裝神弄鬼想嚇死人呀!

「你大概忘了堡外駐扎了重兵,隨時會發動攻勢。」堡內有條地道可直通山後,因此他不見驚慌。

堡沒了,還能再建。

「你大可安下心,有這位沙大師在此,她保我們永世太平。」她神氣地把沙越雋拉來代打。

「她?!」

「別瞧不起她哦!除了移星換斗不成外,其他大小事情都難不倒她。」神界、魔界都搶著要她入籍。

「沙芎芎,我相信結界一樣難不倒你。」她真的變笨了。

結界?!「噢,我都忘了。」

沙越雋好笑地看向戰醒風,「我來是探望她是否安好,你用不著擔心我會搶人妻子。」

戰醒風微窘地訕然抿嘴,耳根有泛紅的跡象。「她不太听話。」

「哈……這是我們沙家女人的共通性,有五個男人說過相同的話。」愛上沙家女巫的男人都是上輩子作孽太多。

為了找出芎芎的下落,她們幾個姊妹找上時間之神理論,將他居住的地方破壞得無一處完整,逼得他不得不大開時間之門,找尋時間洪流中的女巫氣息,則由法力最強的她先來探路。

其實只要波長吻合,要找到人並不難,她輕嗅空氣中的女巫邪味,輕而易舉的現身在眾人面前,差點被他們誤認是來自外邦的鬼。

由於長年生活在鬼魅環伺的極陰之地,堡中的人都訓練出一身處變不驚的本領,自然而然地接納她的存在,不致驚惶失措。

有了時間之神這張王牌在,她們要往來古今方便多了,不用耗損法術和魔法,誰叫他有把柄落在沙家人手中——

他,時間之神怕女人。

「芎兒有五個姊妹?」

「嗯!包括她在內,我們一共有六個堂表姊妹,個個都很……獨特。」很難去形容,各有各的特色。

「保守了,越雋,是古怪,沒一個正常。」在正常人眼中。

她輕輕一笑,「芎芎,你在這里適應得很不錯。」

「如果能刷卡更好。」她听懂她的暗示,明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情感依歸,她注定與古人結緣。

若問她愛不愛戰醒風,答案是肯定的,不然她干麼老打翻醋桶,三餐佔醋配飯吃,並想盡辦法弄垮想搶走他的不肖狼女。

不過,想從她口中套出個愛字可不簡單,她是縫了線的蚌殼,任憑敲打就是不張口,誰能拿她怎樣。

沒人規定有借一定有還,她要賴債到底。

「你喔!最好考慮開發新的投機法,堡里的鬼是最佳賣點。」點化她,免得她無聊。

沙芎芎立即學以致用的朝她一笑,「越雋,你該送我結婚禮對吧?」

「你想算計我?」果真是投機女巫。

「能者多勞,鬼戰堡佔地遼闊,憑我一人之力無法囊括。」能省力就別出力,利己才是生存之道。

「不先問問一堡之主?」她一睨一頭霧水的戰醒風。

「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你說是不是呀!醒風。」沙芎芎大放媚波地強迫人家接受。

他眷寵地輕點她鼻頭,「總要讓我先有個底,天外一筆我听得含糊。」

他根本听不懂她們在說什麼,胡亂點頭恐會遭她出買。

「越雋你來說。」她倏理較分明,解釋深入淺出,而且省事。

懶鬼。沙越雋橫睇了她一眼。「首先你要了解一點,我們並非普通人,有點類似神仙之類……」

她用最簡單的方式將她們的來歷介紹一遍,輔以已發生的實例加以串集,一字一句簡單易懂,將女巫描述得像深山里的游仙,法術有高明亦有蹩腳。

「明朝人若到了唐朝叫回到過去,而我們來自尚未發生的年代,所以叫未來。」

「芎兒也能自由來去古今?」這可不妙,以她愛吃醋的功力,兩人若發生口角,他要到哪里找人?

她搖搖頭,「我說過神仙有聰慧和拙笨之分,而她的能力還要修一百年。」

「沙越雋,你拐彎抹角嘲笑我笨是不是?」她可不敢掠美,寶寶才是笨界高手。

「不,我在安撫你愛的男人,你絕對跑不掉。」她間接的挑明兩人曖昧不明的膠著情愫。

驀然一震的戰醒風撼然不語,如雷電在眼前一閃。

「你……你少胡說八道,快布結界。」不等他詢問的沙芎芎逃避地推著沙越雋浮飄向上。

「害羞了。」她沒看錯吧!芎芎臉紅了。

「去你的,死女人,廢話夠多了,真叫人討厭。」干麼折穿她的心事,她會很沒面子。

一個笑聲輕脆,一個咒聲連連,兩道黑色光束倏地竄升在鬼戰堡上空,以星芒六角畫下結界,悅耳、優美的吟咒聲充斥。

銀色光芒慢慢由中心點向外擴散,逐漸的掩蓋視線所及的有形物,不到一刻鐘光景,一切化為空白。

表戰堡瞬間消失在眾人眼中。

「怎麼回事?怎麼不見了?」

在三里外的軍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偌大的建築物居然在眨眼間隱沒,完全看不到半點影子。

听到營帳外嘈雜的聲音,朱高煦和鄰兵前來的將軍一同出營察看,錯愕的表情久久未變,無法置信適才還存在的鬼戰堡會煙消雲散,不復蹤影。

這……除了傻眼,不復任何動作。

※※※

一場婚禮正熱鬧上演,滿堡的黑色燈籠詭照滿月,人鬼同歡暢飲陰陽酒,白骨出土翩然舞動,綠火醉酒斜飄樹叢間。

眾人皆醉鬼亦茫,難得今夜無寒意。

必曉月皺著一張臉,逢人便說她有兩個娘,一個飄來蕩去哭個不停,一個猛對鏡子抹紅擦綠,說起話來哮聲媚氣,可是沒人願意听她說話,大家都醉了。

意外的,她發現被人丟在園子里的銀貓會講人話,高興得忘了有兩個娘的煩惱,抱著它又親又吻,讓它更想哭。

女巫都一樣,有愛人就沒愛貓,瞧它多可憐呀!淪落到被個人類小孩欺負。

蒼天無眼吶!它要向貓的主宰提出抗議。

同一時間,紅燭雙垂淚,喜被里鴛鴦交纏,濃郁的歡愛氣味彌漫。

梅落雪染紅,牡丹花開佔雨露,疑是明珠落。

「芎兒,你愛不愛我?」親吻她粉女敕香肩,戰醒風已經數不清第幾次在溫存後問她的心。

「你好煩哦!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談風花雪月。」她打了個呵欠,以他的胸膛當床一枕。

「你愛我。」他自下定論的說,習慣性地撫模她的雪背。

「嗯哼!」她不作回答的發出舒服的貓嗚聲。

他微露笑意地拉高她一吻。「小氣娘子,為夫的可讓你滿意?」

「嗯!」沙芎芎累得不想說話。

「你要開店?」

聞言,她興致一來,托著下巴笑望他,「你不覺得咱們堡里的鬼太閑嗎?」

「閑?」沒人會嫌鬼閑,游蕩是鬼的本分。

「店名就叫鬼店,跑堂、打雜到大廚一律由鬼來當。」多美好的遠景,她只要坐享其利就好。

「鬼不反彈?」他為之失笑,人、鬼都難逃她的魔手。

「誰敢?!」她凶惡的橫眉豎眼。

不怕死第二次的盡避來抗議,她絕對遵從鬼意。

「你喔!咱們將來的孩子若像你的個性,天下怕被他們翻了。」他倒是期待有幾個小惡魔出世,把他的世界徹底顛覆。

沙芎芎笑得邪魅,輕咬他耳朵,「相公吾愛,你行嗎?」

「你說什麼?!」他如遭電擊般僵直身子,黑瞳深黯地瞠視著她。

「我懷疑你生不出來。」她故意模糊愛意。

「上一句。」屏著氣,他凝神聚精。

「相公嘍!我的親親。」打馬虎眼可是她的專長。

「芎兒」他低吼了一聲。

「相公,你不想要我了嗎?」她邪惡的磨蹭著他。

戰醒風一翻身的壓住她,狠狠地吮吻她的唇。「磨人的壞娘子,我怎能不愛你。」

我也愛你。她在心里念著。

燭火忽明忽明,一雙有情人跨越時間洪流來到彼此懷抱,多餘的情話拋諸激情,她為他留下了,不是嗎?

愛情,沒有理由,總在理智轉身後。

遠遠地似乎傳來時間之神與理智之神的對話……

愛需要時間還是理智?

風,低語著。

愛不就是愛嘛!何需爭。

※※※

二十一世紀女巫之家

「一年之約怎麼辦?芎芎違約。」

一道戲謔的女音回道︰「芎芎說她現在的工作是暖床秘書。」

「笑死人了,這麼滑稽的藉口她也說得出口。」古人哪需要秘書?

「不過她也沒說錯,咱們這些人哪個沒陪老板上床?」最後還淪為他們的妻子。

眾人頓時啞口無言,同聲哀嘆。

一只金貓與一位美麗的綠眸美女正欲躡足外出,沙越雋眼尖的一喚,「莎賓娜女乃女乃,有件事想請你解釋一下,我們姊妹們的父母在哪里?」

其他四名沙家女巫表情一變,紛紛瞪向莎賓娜。

她局促的一笑,快速化身為風呼嘯而出,只留下一句,「去問閻王吧!」

*欲知嗜吃成巫性的沙星博如何吃下爆烈上司的心,請看寄秋花園系列012女巫俱樂部之一《好吃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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