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公爵 第二章

她們後悔了。

為了蠅頭小利出賣朋友的行為太可恥了,簡直是到了天理不容、人神共憤,連狗看了都要吐口口水才甘休,何況是人呢!

在諸多壓力下,鈴木夕子和維妮大大地後悔自己的喪心病狂,居然把好友推入火坑,眼看著即將淪為一具尸體。

多可恨呀!她們的搖錢樹就要香消玉殞。

一听到範丹娜要夜闖丁斯莫爾古堡的消息,上至校長葛莉絲修女,下至打雜的艾莉修女,全都一致地投反對票,不許她去涉險。

一群死忠的愛慕者更不惜以金錢誘其周圍好友,只要她不去送死,仍繼續累積的「酬勞」就由她們倆平分,絕無二話。

據可靠消息得知,如今的數字已遠遠超越了萊雅所開出的零用錢數倍,目前正往五萬英鎊關卡逼近,大部份的獻金來自丹恩和史帝文生。

對三個自食其力且不依靠家族資金的窮學生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無論如何都要努力讓它入袋,絕對不與衣食父母過不去。

「丹娜,你還是放棄好了,不要逞一時之氣枉斷魂,生命是可貴的。」她的兩萬五千英鎊。

「是呀!你要好好考慮清楚,命只有一條,何必任性地中了萊雅的奸計。」該買哪種款式的車呢?

兩人眼底的算計全看在範丹娜靈黠的美瞳中。「人不可言而無信,拼了這條命也要保全中國人的面子。」

「面子一斤值多少,不講信用是女人的權利。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丟臉。」維妮豪爽地搭上她的肩。

「小姐,是誰為了自己的雀斑大小替我背書?」去就去,誰怕誰,她還真禁不起人家激。

「不、要、討、論、我、的、雀、斑。」維妮痛恨地磨著牙一惱。

雀斑、雀斑、雀斑……範丹娜壞心地在心里默念。「在我的追悼會上別說令人動容的肉麻話。」

「你……我要操控你的尸骨大跳肚皮舞。」她的英鎊長了雙翅。

「請便,記得要收門票。」她做鬼也要回來分一杯羹——死要錢。

她快氣死了,以眼神暗示鈴木夕子幫腔,她是「合伙」人之一。

「听說古堡的主人是個又老又瘸的大變態,最喜歡先奸後殺,一邊辦事一邊生飲處女的血。」夠危言聳听了吧!她朝維妮一眨眼。

用頭微蹙的範丹娜哈哈戴了手套猶覺冷的手心。「你確定你的祖先不曾侵華嗎?」

「我怎麼知道,沒人會笨到去問一個行將就木還舞弄武士刀的老頭子。」在血緣上她必須稱為爺爺的人。

在日本,鈴木家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富豪之家,可是因為父親愛上英國籍的母親,而拒絕另一家族的聯姻,因此她的存在並不受歡迎。

直到今日,老頭子還想著拆散恩愛夫妻,以經濟控制為人老實的父親,好在母親精明,懂得先叫父親結扎,不能再傳承香火的事實逼得老頭子不得不退一步,讓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唯一嫡嗣至英國「深造」。

為了賭一口氣,她連一毛錢也不屑要的自食其力,日子過得倒也愜意,反正有兩個和她一樣有福不會享的叛逆貧窮女,明明存款多得嚇人,還是寧可三餐啃面包過日子。

「夕子,你要不要投誠?」日本侵華的歷史大罪就由她來背。

有病。她橫睨的眼中傳送訊息。「不要改變話題,你甘心被個變態蹂爛嗎?」

「我怎麼覺得你在詛咒我,我的貞操被毀你也有責任。」是她在一旁推波助瀾。

「朋友一場不想為你送上白菊花,世界少了你會很寂寞。」鈴木夕子表現出非常有同學愛。

「放心,我會常來看你。」順便帶她一起去陰曹地府逛逛街。

「死就死得干脆,我會用‘心’想念你,見面就不必了。」日本人是怕鬼一族。

「咱們是好朋友吶!不來怎麼成,我擔心你相思成疾來陪我數地獄的石頭。」天堂太高了,飛不上去。

我的跑車夢。「丹娜女圭女圭,你一定要執迷不悟嗎?」

打暈她,拖回去算了。

「我身上背負著千千萬萬中國人的尊嚴,怎能丟臉丟到英國來。」中國有她一定強。

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年輕的生命充滿對未知探索的熱情,原本她就有意願入堡探險,現在剛好有個借口外加有利可圖,她會放棄才有鬼。

奇奇怪怪的傳聞她一個也沒听過,平日念書和翻譯中文小說已佔去她大半的時間,其他時間則拿來練習溜冰,根本沒空去理會閑言用語。

因為她本身就是閑話中心的榜首,深知流言的無稽,眼見為實。

平空杜撰、加油添醋是她的拿手絕活,隨便掰一掰便一筋故事,愛信不信全由人,一樣是閑話一則。

「維妮,這個民族意識根深蒂固的愛國者我擺不平,換手。」來個疲勞轟炸,非要炸死她不可。

五萬英鎊吶。

紅發女孩拉緊圍巾一瞟,「我們說到口干舌燥,你到底听進去幾分?」

「全部。」範丹娜回答得很直接。

「值得欣慰,你總算開竅。」

維妮高興得太早了。

「全部沒听見。」說得瀟灑的她差點被兩雙氣瘋的手掐死。

她們快吐血了。

耶誕節過後的第三天,雪花依舊染白了大地,一片銀色世界直叫人打哆嗦,來自四季分明的鈴木夕子和維妮還是能忍受寒冷,但是範丹娜巳凍得臉發白,唇泛紫,牙齒上下打顫。

雪花飄飄是很美的意境,三個小雪人可不這麼認為,一致的咒罵英國的天氣,沒事下什麼雪嘛!冷死人了。

在古堡的圍牆外徘徊,微掀的鐵絲網不知被誰拆掉了,寬度剛好容納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進出,對高大一點的西方體型而言就有點擠,旁邊的倒鉤會傷人。

很明顯的意圖沒人察覺,三人仍蹲在雪地里討論,進或不進兩極化決定。

「丹娜女圭女圭,我下個月的注冊費還沒著落。」動之以情。

「可愛的小丹娜,我忍痛將利潤分你一半。」誘之以利。

鐵了心的範丹娜搖搖凍僵的腦袋。「人不能有婦人之仁。亦不可為五斗米折腰。」

她又不是沒見過錢長什麼樣子,夠用就好何必貪,「他」每個月匯進的金額足夠買下一幢房子。

「你存心要看我難過是不是?」驟然變瞼的鈴木夕子一副母夜叉的模樣。

她吸吸鼻涕吞下肚。「送你一條手帕呵,你要黑色還是花布?」

「丹娜女圭女圭,我看你缺一條裹尸布。」兩眼瞠視的維妮打算用圍巾勒死她。

「嘿!有話好說,等我回來再開香檳慶祝。」她一溜煙地竄過鐵絲網,無賴地朝兩人揮手。

鈴木夕子和維妮有志一同地拔腿要追,卻不約而同的被勾住進退不得,鐵絲網兩側的倒鉤勾破了厚實的風衣。

「天呀!我的一千英鎊毀了。」她去年才買的大衣呀!

「嗚!我好想哭哦!錢沒拿到手還賠上一件衣服。」這是媽媽從日本寄來的雷衣吶!

兩人懷恨的視線瞪向正跑過池塘的小小身影,兩道哀嚎聲由口中輕逸。

「你想她會不會平安無事?」說來有幾分擔心,畢竟沒人曾見過傳說中的幽靈公爵。

「應該沒事吧!她一向有老人緣。」老人家不會刁難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才是。

「是呀!她都是古堡池塘上的常客,有事也早就發生了。」何必庸人自擾。

「沒錯,她的運氣一向比我們好,所以……」維妮挪挪卡住的身體哭笑不得。

天呀!誰來救救她們。

在憂心好友安危之際,片片落下的雪花中有兩道掙扎不已的影子奮力地想抽身。

雪一直一直的落下,無情的風灌入兩人破裂的衣服內,問蒼天,怕是無語。

欲哭無淚,一切都是自作孽,誰叫她們為了私心出賣好朋友,現世報就在眼前。

嗚呼哀哉。

☆☆☆

「哇!好暖和哦!這才是人住的地方。」

悄悄推開笨重的門,一瞧四下無人的範丹娜開始煩惱了,她要如何在像博物館般大的地方找人,扯開嗓子大吼嗎?

不,太不禮貌了,她是有教養的中國淑女,理應含蓄地請求佣人代為通報,稍微等候再稟明來意,人家是尊貴的公爵,適當的禮儀不可廢。

但,她好想破口大罵,古堡像迷宮一樣大得離奇,如瞎子模象似的走了快三個小時,感覺有人在操控她走的方向。有些長廊燈光大亮。有些長廊陰陰暗暗,似有鬼魅躲藏著。

聰明人也曉得暗路莫行,她自然不會去觸犯既定的法則,乖乖地繞過一條又一條似曾相識的走廊。

最叫人詭異的一件事是,偌大的古堡里居然看不到一個人,她心里直發毛浮現諸多臆測,傳聞有幾分真實?

一般有爵位在身的英國貴族多半僕從如雲,不管用不用得著,排場重于實際用處,整理個書房就需要四、五個女僕。

可是她來來去去大半座古堡,耳中回響的只有她的足音,靜得恍若是死寂的空堡,除了不知位于何處,每小時響一次的鐘聲。

難道古堡的主人不需人服侍?

還是傳聞並不假,他是一位穿牆沒過的透明幽靈?

幽靈公爵,取得還真叫人毛骨悚然,膽子不夠大的早嚇趴在大門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此時,在古堡的某一處,有抹孤寂的靈魂幽幽醒來。

「康瑞,你在這里做什麼?」

習慣果睡的藍尼‧亞斯‧卡依接過管家遞過來的睡袍往肩上一披,下床走往浴室盥洗。

通常他是早晨六點就寢,下午六點左右清醒,睡足十二個小時才有精神應付晚上的工作,白天的陽光對他而言是一項禁忌。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視白夭為畏途,一見到太陽透過雲層射入室內就覺得煩躁,陽光的熱度似乎會灼燒皮膚表面,每每叫他疼痛難當。

打從十四歲起他就不曾再踏出古堡一步,正規的教育自此中斷,此後的課業延續由家庭教師取代,一直到他二十歲成年。

案母早在他十歲那年空難過世,遺留下來的龐大財產由信托基金管理,年滿十八歲才正式由律師手中接管。

盡避有不少打著合法監護人名義想覬覦這筆財富的親友,但在女王的護盤下全部鍛羽而歸,灰頭土臉地訕訕然離去,絕口不再提財產轉移之事。

提早成熟的他看透人性虛偽的一面,所以他選擇隱世不願接觸外人。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過,轉眼間自閉于古堡中已有二十年余,拜現代科技所賜,只要一具電話、一台電腦,他便能掌控全世界的金融運作。

除去兩餐和些許的休息,他的生活只有一間圖書室和電腦。

問他寂寞嗎?

在三個月前他會用低到冰點的語氣反問什麼叫寂寞,在他的字典里用不到這個虛有的名詞,他享受一個人孤獨的而對滿堡的冷情。

可是……

「主人,那個隻果臉女孩又來了。」站在寬敞的浴室外,康瑞恭敬地說。

蔽胡子的手突然停住,眉間打了個死結。「不是天黑了,她還來溜冰?」

「她下午兩、三點就入堡了。」他記得很清楚,雪人似的白球滾……跑進古堡。

「唔!」悶聲一起,過了大約一分鐘。「你再說一遍,她做了什麼?」

「進堡。」

藍尼的表情一深地望著鏡中的自己,臉頰有一道泌血的刀痕。「說仔細。」

「下午兩點零三分,她和前些日子來找她的兩個女孩在圍牆邊,三人交談了大約三十分鐘,兩點三十九分零七秒,在古堡大門口探頭探腦,猶豫了十五分鐘後推門而入……」

「康瑞。」冷淡的語氣中頭一回出現不耐煩。

「主人有何吩咐?」他描述得不夠詳盡嗎?

自從古堡外有個小女孩出沒,他特地加強了里外的保全設施,在無人注意的小角落裝設監視器,受過精良訓練的保全人員則在隱藏式空間負責監控。

因此在一發現「失蹤」數日的小女孩在螢幕上露面時,安全組以內線電話通知了他,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赴監視室。

不可否認東方小精靈長得十分出色,靈活的大眼楮閃著對生命的熱愛,微噘的小嘴俏皮可愛,即使冷得發抖仍可見眼底的固執,像只非要吃到紅蘿卜的小白兔,表清純真的逗人生憐。

不忍她在堡中間逛受寒,所以他擅作主張地開了部份曖氣,以燈光引導她勿走岔路。

畢竟有些地方古老得不適合小女孩游蕩,譬如地牢和刑具場。

「她現在在哪里?」

康瑞想了一下。「應該走回宴會廳了。」

初次入堡的人很少不迷路,她不是例外,堡內環境太復雜了,當初是為了防止宵小入侵而設計。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看看表,她竟在堡中獨行了快三個小時。

太不應該。

「主人不允許有人打擾你寶貴的睡眠時間。」因此他等著。

「她不同……」一說出口,藍尼的心底掠過某種異樣的感覺,似期待,似溫暖,似一種莫名的……渴望。

他病了嗎?他居然對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有,渴望擁抱她、親吻她,含住如初春野地紅莓般的鮮女敕唇瓣。他真的封閉太久。

他的心,寂寞了。

多久沒有感受到陽光的熱呼,他竟覺得冷,在他生存了三十幾年的古堡里。

「主人要見地嗎?」

「我……不。」他不敢見她,生怕自己會做出禽獸不如的舉動。

唐瑞感覺到主人的遲疑。「小女孩的好奇心通常持續不久,主人何不去問問她要什麼?」

「她吃飯了嗎?」

「呃,沒有。」堡里沒招待過客人,因為二十年來鮮少有人敢進來。

她是第一個來經入內的闖入者,而且未受懲罰。

「叫廚房開飯。」赤果地走出浴室,藍尼站在敞開的衣櫃前遲疑,下不定決心要穿哪一套衣服。

幾時他像毛躁的小男孩定不下心,他嘲笑自己的反常和愚蠢。

「主人要在房間用餐還是餐廳?」今天有烤牛排和局海鮮。

「送去給她吃,不管她在哪個地方。」她一定餓了,天冷容易消耗熱量。

一想到她單薄的身子老愛在雪中竄來竄去,莫名的心疼讓他眼底蒙上一層淡淡的怒意。她的家人難道不珍惜她嗎?任由她受風雪傷害。

「可是主人,廚房只準備一份你的餐食。」康瑞微微一訝,隨即恢復鎮定。

「一餐不吃餓不死人,快給她送去。」現在他的心中只擔心餓著了的小雪精。

「這……好嗎?」服侍主人是他的職責,怎能讓主人挨餓呢?

「我的命令你敢不听?要我端著盤子伺候她嗎?」想想那畫面他竟不排斥,一口一口喂胖她。

沒有兄弟姐妹,沒有掏心置月復的朋友,他甚至已預知到自己的未來,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逐漸死去,身邊一樣沒有人。

也許他該收養她。

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以一個父親的心態去疼愛,他會變得貪心,想佔有她的全部,不讓旁人有機會踫觸她一下。

藍尼懷疑自己心理有病,嚴重的戀童癖。

或許,他可以等她長大,只是年齡的懸殊永遠也難以跨越,兩人站在一起與父女無異,她不會願意陪在一個老頭子身邊。

有何不可?康瑞在心里想道。「主人不如和小姐一同用餐。」

「不……」掙扎了老半天,他還是決定不出面。「不用了。」

「主人不後悔?」他再一次發問。

「康瑞,你在試探什麼?」藍尼不悅地板起冷厲臉孔,對于他的刺探感到憤怒。

「你喜歡她。」相處了快三十年,他相信主人是個和善的人。

至少不曾對他惡言相向過。

是的,很喜歡,甚至超過喜歡的境界。「你下去吧!沒事別來煩我。」

「是。」康瑞服從地退下去。

隨便抓了件衣服套上去的藍尼煩躁地盯著燈罩流轉的花紋,不曉得自己為何不安,坐立難安穩,不由自主的走動。

餅了一會兒,他月兌掉衣服重新挑了一套順眼的再換上,對著穿衣鏡撫撫小骯,雀躍的心情猶如出柵的野牛,橫沖直撞。

他在心底說服自己,他只是去看她一下,听听那張小嘴會發出如何美妙的聲音,他不會有任何意圖去接近她,看一眼就好。

真的,他如此對自己說。

☆☆☆

「你是古堡的主人?」有一點失望,不過他太好心了,願上帝保佑他。

咦!不對,她是佛教徒,怎能撈過界替人求平安。

「我不是。」多可愛的玉人兒,近看才知她的皮膚有多水女敕光滑,像極了初生嬰兒的肌膚。

「還好,我以為傳聞有誤呢!」她興高采烈的用手指扯著小牛肉,刀叉全放在一旁不用。

康瑞擔心有不良影響的問︰「什麼樣的傳聞?」

「白發紅眼高十尺,百歲老人背半彎,一口黑牙和糞石一樣的臭,走起路來會震地,見到像我這麼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就一口吃掉。」

她的活潑天性逗得他一陣動容,活靈活現的表情外帶動作,夸張得一看就知道是在開玩笑。

範丹娜快餓昏了,一見到四旬左右的中年人端來一盤食物出現,她問也不問地搶了就吃,整盤擱在大腿上坐在樓梯口,粗魯得不像女孩子。

海鮮一口吞,牛排囫圇地啃,生怕人家奪了回去不給吃,一小杯的「紅茶」看來色彩鮮艷,她二話不說的就口下肚。

香濃的面包球沾緹色醬,好吃的法式沙拉叫人感動得想舌忝盤底,配上一碗熱騰騰的肉湯,她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夕子和維妮會羨慕死,誰叫她們不敢跟來,錯過一頓上等佳肴。

「吃慢點,小女孩,小心噎著了。」瞧她的吃相似乎非常美味,害他覺得剛吃飽的胃有點空。

小女孩?!她瞧瞧自己一身打扮,還真像等著耶誕老公公送禮物的小女孩。「我可以見古堡的主人嗎?」

「主人一向不見外客,有事找我也一樣。」他知道自己長相凶惡,所以盡可能的溫和。

但她似乎從一開始就不害怕。

「喔!」範丹娜頓了一下偏著頭問︰「你家主人的長相能透露嗎?」

「你問這個干什麼?」康瑞倏地神情一變的問,怕她別有居心。

何其聰慧的她連忙舉起抓著牛排的手,「我發誓絕對不會拿他的畫像貼在馬桶嗯嗯。」

「嗯嗯?」是他老了嗎?怎麼听不懂現在小孩的話。

「大大呀!」不解?「你活在中古世紀吧!難道你站著拉屎?」

「拉屎……嗯,女孩子說話要修飾,不可粗俗。」他像老古板一樣的說教。

「你是管家叔叔?」她有更多的髒話沒出口呢!小題大做。

「是管家。」他指正道。他不是她叔叔。

「管家叔叔一定還沒結婚。」她一副听不懂暗示地睜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圓眼。

「呃,是的。」

範丹娜覺得熱地月兌掉厚重外套和高領毛衣。「記得去看醫生。」

「為什麼?」唐瑞兩眼微膛的一瞄,小女孩的第二性象征史發育得過早。

「叔叔體內的女性荷爾蒙有明顯增多的趨勢。」頭好暈哦!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嗄?!」女性荷爾蒙?

「你太婆……婆媽媽了。」她站起來要還盤子,腳下顛了顛。

眼看著要和地面玩親親,急促的腳步聲倏地靠近,一只厚實的長臂及時摟住她的腰,背靠上一副令人安心的溫暖胸膛。

範丹娜星眸已迷離,一點酒力也無的她全身軟趴趴地,有人抱著她乘勢偷懶,將臉埋進人家的胸膛里。

「康瑞,怎麼回事?」

他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會不會是紅酒的關系?」

「你說她喝酒?」才一杯紅酒而已。

對于將威士忌當水喝的男人而言,紅酒淡得有如葡萄汁,他不相信有人只喝了一杯就醉倒。

但事實似乎是如此,他可以感受到懷中還不及他肩膀高的小人兒發燙的臉正貼著他,渾身猶如熱熱的火爐,透過衣服他也熱了起來。

「有些人酒量淺,何況她還小。」一抹淡淡的笑意悄悄染上康瑞的眼。

「是呀!還真小。」藍尼的表情變得柔和,輕輕地摟著雪精靈,怕一用力她就化了。

好好听的低沉嗓音在耳邊環繞,範丹娜抬起頭要抗議他的侮辱,以東方人的體型,三十四D是很雄偉了。

一入目是雙湛藍的深瞳,她以為眼花地踮高腳尖捧著他的臉一看。「哇!你好帥哦!我好像愛上你了。」

接著她像頑皮的雪妖精般吻上他的唇,然後——

醉倒在怔忡的他懷中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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