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艷相公 第九章

惡夢呀!怎麼會是她們?

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短短兩天在動員上千名工匠的日夜走E工下,一座新漆未干的莊院赫然落成,大門兩旁的石獅子雄偉嚇人。

並非開玩笑,一般大戶人家的石獅口中大約是咬著石球或彩球,J獅子是口吐長舌垂地,舌上掛滿了鵝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天呀!是哪個不怕賊偷的笨蛋將夜明珠擺在外頭照明,再善良的百姓瞧了也會起貪念,何況是以偷為生的宵小,不出三天成了人家的囊中物。

也許是太急著完工,朱門上方梁木似乎歪了一邊,「香幽居」三個字看來像「鬼幽屋」,叫人看了毛骨驚然。

到了第三天真相大白,隔壁果然搬來兩個女鬼,除了頭發以外身都是白,使得原本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蒼白,活像死了又復活的女尸。

受到驚嚇的是她們的鄰居。

「玉哥哥,我做了一道芙蓉桂圓糕,你要不要來嘗嘗看?」

「我不……」

「玉御史,本公主吩咐御廚燒了一盤鳳尾對蝦,你快趁勢吃。」

「我不餓。」他終于能把一句話完整的說完。

「不管啦!人家專程端了走一段路過來,你非吃不可。」天香公主霸道的口氣依舊。

一段?一牆之隔能有多遠。「我不能吃蝦,會起疹子。」

「什麼,你怎麼不早講,害我在御廚身邊等了好半天。」本來她想命跟著她們南下的御廚做牡丹餛飩鴨,可是因為要等很久才作罷。

沒人叫你多事,他剛喝完好大碗的榮莉魚片湯,魚是溪里抓的,茉莉是野地摘的,經由果兒巧手一烹煮,真是人間美味呀!

可惜你們吃不到。

「玉哥哥,芙蓉桂圓糕不傷胃,我來泡壺茶配著食用。」手一揮,下人搬來茶桌和椅子,當然少不了上等好茶。

這……天幽郡主幾時變得這麼積極?「我不渴,你們自個兒慢慢喝,九王爺有事找我。」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難道真留下喝茶不成。

「什麼事?」

他故作慎重的道︰「國家大事。」

玉浮塵一說完不多作停留,足尖一點施輕功而去,白色背影俊雅得令兩位鳳凰女眼中又多一分愛慕,心頭亂撞的小鹿都快暈頭轉向了。

「哇!爹呀!有芙蓉桂圓糕耶!」太棒了,他正餓著呢!

「嗯!真好吃,這蝦子鮮女敕有余,甜度夠,不輸皇宮御廚。」丫頭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餓死鬼投胎似的張家老少也不管桌子是誰家的,一坐上華麗的檀木椅就朝自己喜愛的食物下手,不逞多讓的塞了滿嘴佳肴。

看見旁邊有桂枝溫著的熱茶,二話不說地各倒一杯配著吃,當是普通的茶葉隨便沖沖那一種,十分浪費地一杯又一杯地沖到茶葉失味。

什麼聞香、觀色全免了,能喝的茶和品監的茶不都是一樣,灌到肚子里都是水。

如果他們知道這一兩茶葉等于一百兩銀子,肯定會大叫著坑人,然後把茶吐回杯里再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喝,心疼一百兩縮水了。

「啊!你們這兩個刁民敢吃了本公主的鳳尾對蝦。」她寧可倒掉喂狗也不給這家人吃。

「還有我的芙蓉桂圓糕。」治淚欲滴的天幽郡主不忍心血白費了。

春風惱人,羞見陌上花。

「咦,我家的東酉我們為何不能吃?你們管過牆了吧廠吃得飽、睡得好,一生沒煩惱。

張樹頭塞著糕餅直灌茶,「你們不要想搶我家的東西,我全吐了口水。」

「你……你們……那是我們帶來的。」過分、太過分了,沒有羞恥心的父子。

「請問這里是誰家?」一腳往椅子上放,張老爹用小指指甲剔牙縫。

髒死了。「你家。」

「請問這院子誰的?」咕嘈咕咯,他再倒一杯茶水漱口。

「你的。」天香公主的眼中幾乎要迸出恨意,這麼糟蹋上好貢茶。

「我在我的家、我的院子吃東酉關你什麼事,窮嚷嚷地害老頭子我吃不過瘤。」再來道酥鴨就更好了。

「可是……」她一時詞窮不知該怎麼反駁,明明是她們端來的食物。

「可是完了沒,你們會不會走錯屋子了,年紀輕輕就長了忘性,將來怎麼得了哦!恐怕會嫁不出去到處追著漢子要人娶。」看似關心,實際上是罵。

「你給本公主住口,不要以為你一把年紀我就不敢治你。」臉色難看的天香公主很想命人縫了他的口。

「敢問公主,草民哪一句話說錯了,你不是嫌棄我的屋子破,那你干麼還來自取其辱。」他說話不客氣地一風

可惡的死者頭,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好看。「我們是來找玉御史。」

「運屎?」他挖挖耳垢地往後頭一比。「我家茅坑就在那里,要多少屎自己挖,整車來運都沒關系。」

「我說的是玉、御、史,才不是你口中什麼屎,你快氣死我了。」吃多拉多屎尿多,他應該吃自己的屎。

從來沒受過這麼大氣的天香公主手腳在發抖,自幼生長在皇宮內苑備受寵護,向來只有她可以大聲地責備人,還沒有人敢給她氣受,除非不想要腦袋了。

今日受了氣卻幾乎無還手能力,她對張老爹的怨氣有多深不言可明,只差沒將整壺茶往他身上一倒,燙得他體無完膚。

刁蠻任性是宮里寵出來的,皇上貴妃都不說話,小小的死老百姓有何資格教訓她。

她喜歡玉御史為什麼不能請父皇賜婚,憑她是堂堂公主的身份下嫁于他是他的福份,多少王公將相想許婚都只能無功而返,還不是因為她只中意他。

而這老頭的女兒何德何能,配與她搶同一個男人嗎?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梁前燕豈能與鳳凰爭輝。

「柳州的棺木雖然不錯,我們揚州的魯家棺材鋪也是遠近馳名,回頭我替你訂一口。」氣死了可惜點,就沒人給他們備這糕點佳肴。

「死老頭,你在說什麼鬼話,你敢詛咒本公主死。」天香公主一氣之下月兌了玉扳指要丟死他。

可是張老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手腕一轉輕輕松松接下這意外的大禮。「多謝公主賞賜。」

好玉,起碼值個千百兩銀子。

「你……你……」她氣得心口發疼,一手撫著胸喘氣。「我要父皇處死你。」

「天香,你要不要緊?你臉色好白。」天幽郡主趕緊一扶,怕她心絞痛又犯了。

「人家穿一身白是飄逸,你穿一身白是鬼氣,試問哪個女鬼臉不白?」動不動就抬出皇上來唬人,他可不是被嚇大的。

「天幽,你走開,我今天要砸死他,他竟然說我是女鬼。」天香公主氣極了反而心不痛,拿起身邊的東西就砸。

她砸,張老爹就接,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一旁的天幽郡主根本勸阻不了,又怕不小心被砸到會破相,害怕地往樹後一躲。

老是砸不到人的天香公主氣瘋了,抓起炭爐上半滿的茶壺使勁一扔,張老爹身手靈活往旁一偏,沒料到一道翩然身影出現在門口,眼看著滾水就要襲上那張清麗小臉——

「丫頭呀!快閃。」

********

張果兒很想嘆氣.可是在她嘆了十八口氣後,她發現嘆氣無濟于事,只會讓自己積了一肚子氣,而且找不到人發泄。

一邊是爹親,一邊是公主,她有什麼資格說他們不是,能說她運氣好躲過一劫嗎?

人為的劫難。

「爹,黃豆一斤三十文,地上共有三十斤黃豆九百文,麻煩你一粒一粒的撿起來。」她看著散落一地的黃豆又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她及時以手上的一袋黃豆來擋,這會兒大夫大概有得忙碌,再抹十瓶香膏再怕也回天乏術,她注定一生要和疤痕相伴。

若要說錯絕非公主一人的過失,爹的性子她還不清楚嗎?一定是他那張愛惹是生非的大嘴巴所引起的,此刻他一臉心虛地干笑便是最好的證明。

苞他說過多少次別和尊貴的公主斗,可他關不住的嘴就是不肯听話,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出事端。

真讓他繼續鬧下去,今天是砸桌子拋椅子,明天是不是要拆屋丟瓦,好驗證公主口中的破屋子是名副其實,然後大伙兒再一起睡街上。

「女兒呀!爹老了彎不下腰,讓乖樹頭來撿。」三十斤黃豆他要撿到幾時。

一見苗頭不對就藏在水缸後的張樹頭探出一顆腦袋,「不干我事,自作要自受。」

「死小孩、不孝子,老子是白養你了,改天賣了你換一桌好酒好萊。」他嘟嚷著埋怨養兒不孝。

「爹,黃豆你可以不撿。」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他大概忘了饑餓的感覺。

「真的?!」他半是高興半是猶疑,女兒今天怎麼這麼開通。

「反正豆子不夠就磨不出百來碗豆腐腦,我們家少吃幾餐便是。」她說得心平氣和,不像是責備。

「不可以,我會餓死。」

張老爹和張樹頭同時為自己的肚皮跳到她面前,表情極為惶恐,像是瀕臨死亡的黃河災民。

「黃豆一斤三十文,三十斤黃豆九百文……」她換算著米糧價格。

「我撿。

「我來幫忙。」

兩個怕沒飯吃的父子立即蹲拾著黃豆,一粒黃豆一滴血汗呀!

看傻眼的天香公主驚訝不已,這平民女居然不用揚高音量就能制服那個賦壞的精老頭,一張不帶表情的臉不冷不熱,她到底是不是人呀!

眼見著張果兒要往屋子里走去,她連忙一個箭步的擋在人家面前,以輕慢的語氣說︰「我要和你談一談。」

談?「你不該找我談.玉大哥又溜了嗎?」

不負責任的男人,把這種爛攤子丟下不處理。惹她心煩。

「別跟我提起他,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不需要第三者插手。」她一副要把對方擊倒的模樣。

「公主是金枝玉葉不必為三餐奔波,請恕民女得為一頓薄繼盡心去。」張果兒繞過她走入屋內。

氣不過的天香公主忘了屋子的老舊跟了進去,「本公主準許你走了嗎?」

「想必公主不曾挨餓過,不曾為了一口飯磨破了雙手還得看人臉色。你知道米從哪里來嗎?」

「江南。」江南是米鄉。

「是農夫辛辛苦苦插秧、施肥、除草、收割才有一好好收成,他們得忍受太陽曬、風雨淋,看老天爺高不高興才有飯吃。」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公主是生來享福的。」她仍是驕傲地不願去了解民生疾苦。

張果兒幽幽一視,「既然如此你何必找我談,公主是無所不能的嬌嬌女,不怕小小的賤民污了你的高貴?」

「你……你是故意的。」故意找話羞辱她,諷刺她貴為鳳女卻不如民家女。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公主難道不懂這道理嗎外她不想爭,也沒力氣去爭。

一切都隨經,她本來就命犯孤寡,何懼矣!

只是這段值若一旦落空,她會有很深很深的遺憾,恐怕終其一生都不再展顏歡笑,像她孤寂的娘親遠眺無邊的天際。

無心。

*******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那一家人都該死,我要父皇全賜他們死,叫他們有口不能言。」

天香公主受了一肚子氣回到香幽居摔杯子砸花瓶的,不甘心被對平民父女奚落,一個人關在房里生悶氣,連晚陷也吃不下。

爆女們擔心她的身子會受不住,還沒開口勸她消氣,一只凶器就砸了過來,使得她們沒人敢靠近她房門半步。

此時,挑對時機的趙大公子以同仇敵氣之姿前來,氣憤不已地怒責張家父女背信忘義,收了聘禮卻不把閨女嫁人他府中,反而負富過量地妄想勾引御史大人。

「你說她是你的小妾?!」看看長相不差的趙金鼎,天香公主心里有一絲疑慮。

見她不甚信眼,他裝出傷心不已的痴心特。「我們是青梅竹馬的愛人,可是我爹嫌她的身份做不來趙家媳婦,因此要我先娶妻後納妾才肯讓她進門。沒想到在我痴守兩人的誓言時,御史大人的出現……我不怪他移情別戀,畢竟御史大人的官職遠高于小小的知府.回飛上枝頭享受榮華富貴吶!」

「原來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御史大人被她騙了.」哼!她要拆穿她的假面具。

「沒用的,御史大人不會回頭的。」天香公主單純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事,叫他一眼看破。

「什麼意思,你認為他是傻子嗎?」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因為你笨。「公主難道不知道嗎?」

「有話就說少拐彎抹角,本公主最討厭人東話西說半吊胃口。」她不耐煩地推開一只翡翠樣獸。

悲慘的命運也因此開始。

「是。」他故意壓低聲音道︰「張果兒擅于畫符,只耍人一喝下她的符就會死心場地的受她控制。」

「你說的可是實話?」不自覺她放輕了音矚。

「句句屬實,我的一名手下為了帶回他竟被雷活活打死,後來我問了一位得道高人才知那叫雷公符。」花老虎未到他那兒就死在半路上。

「沒有辦法好解嗎?」天香公主著急的問,忘了玉浮塵一向待人冷淡,並非因受制符合才對她無意。

「這個嘛……」他露出為難的表情猛搓手,似有難言之隱。

「本公主命令你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要救回心愛的男子。

是你自找的,別怪我,趙金鼎眼中閃著陰沉,「我不知道靈不靈,大師說……」

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先除掉障礙,他不信佳人還不手到擒來,嘿……

瞧他找到一個多好的替死鬼,借刀殺人。

***

「中毒?!」

沒人相信此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曾經是那麼意氣風發的美男子,撩動無數姑娘家的勞心,使得男人、女人都痴戀他不已,甘願委身相隨。

此刻他一身白衣染上烏血,嘴角的暗漬是退不出的毒,氣若懸虛的撐著一口氣微笑,不忍關心他的人暗自飲泣。

以他中毒的情形早該找閻王爺下棋了,卻因他早已算到這一劫而先作了提防,在發現中毒跡象後,連忙封住七大穴避免烈毒游走全身。

吐了不少血,原本俊逸玉面已呈黑紫,虛弱臥床的身影仍有如病西施美得令人動心。

毒是下在九王爺差人送來的燕窩湯,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凌撥雲哪有可能體恤狗頭軍師的身子好不好,于是猜想是王妃在試新藥時下錯了劑量,王爺可是親身領受過她「高超」的醫術。

不過雲日初並不知情,反而要求讓她試一試,說不定能解玉浮塵的毒。

殷鑒不遠沒人敢讓她動手,而且大月復便便的孕婦也不方便。最後眾人只能憂心忡忡地想找出下毒者好解他的毒。

「我先澄清,毒不是我下的,雖然我非常想毒死他。」張老爹跳出來宣告自己無罪。

七八雙眼楮同時看向他,隨即又轉開。

「臭小子,你知道我嘴巴壞卻心地善良,想要你命的話我會直接敲破你腦袋不屑下毒,絕不會讓你苟延喘息。」瞧瞧!他還敢自稱善良。

他的活惹來道白眼.張樹頭緊張地要他少說一句,他不要當孤兒。

「爺!老爹是有口無心,你別怪罪他。」玉浮塵有氣無力的說。

「你少開口多保存一些體力,我不會和一腳踩在棺材底的老頭計較。」凌進雲冷酷無情的道。

他的回柔只給愛妃雲日初一人,以及她月復中的骨血。

「你說誰一腳踩在棺材底?!老頭子我身體比你硬朗。」現在的後輩一點也不壓得敬重老前輩。

凌撥投雲冷眼一厲,「嗯一一要我送你一塊地好埋尸嗎?」

一院子人都注視曹不怕死的老者,憂心中徽帶興味地看曹這場戲,不知這番口舌之爭誰會佔上風。

真正心痛到不能自己的佳人紅著眼眶,忍著不讓難過的淚掉下,雙手緊憧著泛著冷意的大手,希望能為自己所愛之人承受椎心之痛。

「爺兒,麻煩你們先出去,我有話想對果兒說。」不說怕來不及。

「最好不是遺言……」口沒遮攔的張老爹在被架出去前回下這一句。

魚貫而出的眾人不忘帶上門,但虛掩著以防萬一。

「玉大哥……」修長的食指點在她的唇輕撫。

「叫我的名字,我多想听你的小口喚我的名字。」她哭得多傷心呀!他會舍不得的。

「浮塵。」她忍不住滑下一滴淚。

他輕輕一沾放入口中一吮。「別哭,生命如浮塵,短暫而渺小,我不要你為我而哭。」

「不,你不會是一粒小灰塵,你答應過要永遠陪在我身邊。」她不能失去他,不能呀!

無法抑止的淚由張果兒眼眶溢出.像一顆顆珍珠圓潤晶瑩,飽含著對他的深濃愛意,每一顆都在說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的珍寶呵!一生得你傾心死也絢麗,飛揚往扈的塵土是生生不息。」唉!她的哀……

她立即驚慌地捂住他的賜。「別說那個字,我不愛听。」

輕咳一聲的玉浮塵親吻她手心。「愛我嗎?」

不說話,她以點頭代替,像是回到從前。

「我有個心願,希望能見你為我披上鳳冠霞峻。」他的眼神似乎飄得很遠,看見她一身紅衣地等著他掀蓋頭。

輕泣地忍著咬咽,她撫撫他紫黑色的臉。「只要你沒事我們就成親。」

「真的?!」他的表情太過興奮引人疑竇,但旋即吐出的一口黑血化去了張果兒的疑慮。

「你不要緊吧!有什麼辦法能解你的毒?」潔白的手絹一再拭去他嘔出的黑血,已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師父若能及時趕到……我會沒事……沒事的……」他忽然一口氣提不上來,話說得斷斷續續地安慰她。

「塵哥,你不要嚇我,我會田的,你不能離開我。」她心口一緊,忘情地呼喊他。

這小娘子終于開竅了。「不離開,不離開你,我怎麼舍得離開愛哭的小娘子呢!」

玉浮塵想擁著她一笑,氣血凝室的胸口像受了一記重壓,喘不過氣來的弓起背似要斷氣的膛大雙眼,讓她慌了手腳。

此時什麼符都派不上用場,符能去邪避厄卻解不了毒,她只能不斷的流淚按住他,一口一口哺著氣渡入他口中,期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突地,一大口黑血由他口中噴出,驚人的血量迅速染污一床被子。

「塵哥——」

他抓握住她的手張口欲言,「果……愛……你……」

驟然,握住她的手一松,臉色轉為灰白的玉浮塵失去氣息。

「不——」悲吼一聲,眾人急忙推門而人,扶住因悲傷過度而暈厥的佳人。

她眼角的淚不曾斷過。

*******

是夜,一道黑影竄進張家大門。

無月的暗夜顯得特別陰森,四周靜寂地听不見一絲蟲鳴聲,風也靜止了,宛如是一間鬼屋缺少人氣,只有貓般的眼楮在暗中窺伺。

黑衣人手中暗紅色的劍輕輕地撬開窗榻,一抹暗香飄入屋內。

他不冒險,花老虎慘不忍睹的死狀猶記在腦海里,一位符師的價值重于外在的美麗,若能善加利用不難功成名就,所以她值一萬兩白銀。

算算時間差不多,足一點他輕躍人屋內,老頭的酣聲大如牛吼,小表的呼吸淺薄而短促,但……

似乎有一絲不對勁,女子的鼻息為何平穩而順暢?剛失去心愛的男人她怎能睡得安穩,應該是輾轉難眠的不安,夢吃不斷。

不宜久留,他的直覺一向靈敏。

一踏出房門口來到院子,正要施展輕功躍過矮牆時,忽地大放的亮光,他知道自己著了道。

「喲!你不是苗大爺嘛!好久沒來人家的歡喜樓喝一杯,姑娘們都想你想得緊吶!」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哪來的串門老鴇,拉客拉到平民白姓家。不過那所謂的喝一杯是指胭脂茶,歡喜樓也非青樓,而是全由女子掌櫃、泡茶、奉茶的一般茶樓罷了。

「玉貓兒曲瞄瞄?!」

「噴噴噴!梆大爺還認得奴家呀!叫奴家好生欣慰。」光听那軟調呢映,哪個男人不心酥哦。

一道冷驚的男音忽地響起。「玄漠,帶走你的女人。」

黑暗中傳來玄漠淡然的笑聲。「爺,她從來就不听我的話。」

「是唄!人家干什麼要走,玉師弟死得好淒慘,我這個師姐能不來吊喪嗎?」她的口氣听不出一絲哀傷,倒像是嘲弄。

「你是玉浮塵的師姐?!」葛千里更驚訝了。

「煩,女人滾遠些。」火光一起,照出九王爺凌撥雲冷厲陰寒的臉。

數道人影由暗處走出,持火把的紫騎軍退向外圍,插翅難飛的葛千里眼見無任何勝算,干脆放棄對峙的束手就擒,他不可能贏得了絕情劍尉天詡,以及別離劍應問風。

而那別離劍應該是天閉宮主所擁有,所以那名淡漠默然的男子必閉宮有密切關系,他一樣得罪不起。

「漠.你家的爺兒好死相,人家不過想問一聲幕後主使者是誰,我好上門去感謝人家做了一件好事。」

「娘子,你乖,爺會處理。」玄漠將他妖燒的小娘子帶遠些,以免傷及月復中胎兒。

陰陽先生算陰陽.果然不出所料.一舉成孕。

「嗯!逼供的事由你們男人去做,人家怕伯。」她在談笑間彈出一物。

突覺奇痛不已的葛千里不等眾人逼供,扭曲著臉說出一切,包括公主將毒藥誤以為是解藥的燕窩,還有這全是趙金鼎精心布貨,只為得到張果兒。

一碗豆腐腦惹出無數風波,怕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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