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寒浴月?!」
去掉臉上濃艷的彩妝,就她的五官進行一番觀察,眼楮微瞇的東方律打量著眼前艷絕一方的美女,心里的沖擊比錢塘江的波浪還大。
艷麗、嫵媚,嬌佣的貓兒眼,三十四E的波峰,以女人來說她絕對是極品,而且是每一個男人想包養的情婦。
如果她肯點頭的話,相信前僕後繼的火山孝子足以塞滿一條高速公路,讓她衣食無缺、數鈔票數到手軟。
「有必要那麼驚訝嗎?我不過是依閣下所交代的稍做打扮罷了,摒棄女游民的裝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今天的天氣真好,適合嚇人。
「這叫稍做打扮?」他的眉頭為之打結,心中有說不出的厭惡。
「很符合閣下的格調呀,流氓配妓女嘛!」想給他高雅的淑女也很難,怕他自慚形穢。
他的眉蹙得更深。「妳沒正常一點的衣服嗎?非要、非要糟蹋自己?」
很艷,很亮,相當奪目,但不適合她。
「呵……有本事去我家的垃圾堆翻找,找到象樣的再通知我一聲。」什麼正不正常?衣服不都是一塊布裁剪而成。
至少她認為身上這塊布滿物超所值的,二手衣專賣店價格一千二,多買件長褲便宜兩百塊,還加送一條銀色腰帶。
「妳是存心的是吧?以此抗議我對妳的『照顧』。」灰塵,她居然將白色砂粒帶進他家!
東方律厭惡地盯著她留下的細微足印,忍住抽出濕紙巾一拭的沖動。
「東方先生對我的誤解真的太深了,人面廣到連議長都要買你的帳,我一個領死薪水的小警察哪敢跟你作對呀!哪天調到蘭嶼守燈塔不是很可憐?」
哇靠!這是什麼房子,能住人嗎?
純白的天花板、純白的水晶燈柱、純白的牆、純白的酒櫃,還有一體成型的純白小酒吧,以及純白的高腳椅和沙發。
從客廳到一目了然的廚房,極目所至的地方全是一種顏色,包括她腳下踩的大理石地板,一律以白色為主,未添加其他色彩。
這應該是天堂的顏色吧!純淨得找不到一絲污垢,讓人以為置身在雲的故鄉,待久了會有種要浮起來的感覺。
可是里頭卻住了一個惡魔,這不是很諷刺嗎?
或者這是另類的自我解嘲?
「腳放下。」東方律恨得牙癢癢地說道。
「腳放下?」她不解地眨眨眼,拍拍小狽造型的靠枕往頸部一塞。
「不許把妳的腳擱在沙發上,它是給人坐的而不是讓妳躺的。」她到底懂不懂做客的道理?
寒浴月抬起修長的腿看看腳底,重重地往白色沙發印下私人腳印。「嗯!還不算髒,我昨天洗過腳了。」
「那今天呢?」他咬牙切齒地瞪。
「今天吶!真是諸事不順,先是局長大人為了某人把我叫進辦公室,然後他不爽我也不悅地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個多小時,接著又因為某人的因素我要盛裝打扮,抹了半瓶發雕才塑造出這頭波浪般迷人鬈發……」
「說、重、點——」
斜睨了他一眼,她懶洋洋地伸了伸腰。「腳又沒髒干麼要洗?你以為我整天沒事做,等著你來電應召呀!」
「妳、妳居然沒洗腳……」他的抹布呢?她走過的地板要重新抹拭過。
「拜托,我連澡都沒空洗,哪有時間顧到腳,警察的工作可是日夜不分,一沾床就想睡了,誰還有工夫去管身體髒不髒。」能見人就好。
東方律握著白色抹布的手驀然一僵,緩緩背過身看著正在踐踏他沙發的女人。
「妳沒洗澡?」
「嘖!才三天而已,別大驚小敝,我確定身上沒有異味傳出。」嘻!她很聰明的,隨身攜帶香包。
「三、三天……」眼閉了一下又張開,顫抖的唇瓣像是忍耐到了極限。
「哇!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中風的前兆,要不要我先替你預定病床?安寧病房應該還有空床,讓你一路安寧好走。」千山不相送,自個獨行。
「妳知不知道我最痛恨什麼?」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臉皮抽動得厲害。
奇怪!怎麼室溫降低了,他偷調了冷氣嗎?「沒黑心錢讓你污吧!」
「很幽默的解釋,顯然我在妳心目中的地位一文不值。」可以任人批判的他忽然介意起她的觀點。
「這好啦!至少這樣品屋很值錢,比起你不存在的人格還高尚許多……」唷!冒火了,還挺稀奇的。
「樣品屋?!」他無法不用吼的來排泄怒氣,她竟然將他精心布置的品味說成廉價的樣品屋!
「人生的色彩不是單一的顏色,你以為住在一間純白的屋子里,就會讓你變成天使嗎?烏鴉的黑是一輩子也洗不掉……啊!你想干什麼?」
躺得舒舒服服的寒浴月沒料到他會動粗,突地將她拉起。
「洗澡。」他冷冷地丟下一句。
洗澡需要這麼粗魯嗎?「要洗澡請便,我沒有觀賞人家遛鳥的習慣。」
雖然他現在穿上一身棉質的休閑服,可剛才他們敲門的時候他正在淋浴,想必是洗得不痛快想再沖一次澡,好把他那身壞胚子都沖掉。
對于常讓警方做白工的東方律,她是痛恨至極的,恨不得直接給他一槍一了百了,當他們辛苦在外面布署捉歹徒,受盡酷熱嚴寒和蚊蟲叮咬之際,他卻輕松地以一張利嘴,就讓他們半年來的努力付諸流水。
可惡的人很多,但是利用可憐的人斂財更可恥,他讓不幸的人萬劫不復,且與凶手談笑風生地走出法院大門。
人家都說她嫉惡如仇,事實上她確實如此,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為虎作倀的歹人,包括有能力行善卻走向毀滅之路的大律師。
也許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她無法對他生出好感,直覺地認為他是黑幫勢力潛伏在光明世界中的一股暗流,專為黑道人物洗去一身罪責。
「我指的是妳,妳得給我洗澡,我的屋子容不下一個邋遢鬼。」他一天不洗澡就會受不了,更別說是三天。
「赫!有意見去找我上司談,或許他會給你滿意的答復,但別指望我回到二十年前。」乖乖地听話不做反抗。
寒浴月手腕輕輕一轉,以太極藉力使力的方法滑月兌出他的掌控,身子一拋又回到彈性極佳的白色沙發上,順手拿起遙控器對著液晶電視一按。
一氣呵成的利落身手不落俗套,看來就是個練家子,讓手中一空的東方律為之一怔,手臂似乎傳來陣陣麻刺感。
「妳到底還是不是女人?」沒人會像她一樣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
面對她的頑固抗拒和不愛洗澡的壞習慣,對生活品質一向堅持的東方律,反而興起一股無比的挑戰決心,非讓她洗得一塵不染不可。
「瞧瞧妳的坐相像一條攤平的蟲,沒有儀態、沒有美感、沒有一個女人該有的秀氣,粉妝粗濃,血口如盆,不愛干淨、不愛整潔,得過且過的生活觀簡直和蛆沒有兩樣,妳不覺得羞恥嗎?妳有沒有道德觀念,妳……」
他足足念了半小時,不曾停下來喘口氣,滔滔不絕如同站在法庭上為當事人辯白,不讓別人有反擊的余地,一個人獨佔所有的口白。
若是尋常人肯定忍受不住他一句接一句的譴責,像是天下的過錯都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有羞恥心的人都該慚愧得自我切月復,以回報千古聖賢不朽的德澤。
可是遇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在道館修練十多年的資深武者,這一招顯然派不上用場,東方律很快地發現到自己在對牛彈琴。
尤其在看見她當著他的面打了個哈欠,並把口香糖的包裝紙順手往後一扔,他的冷靜當場岸之一炬。
「寒浴月——」
「唔!有事,是吃晚餐的時間到了嗎?」他要請客她一點也不介意。
「妳沒有女人的自覺性也就罷了,憑什麼把我的客廳弄得一團糟,像是沒人住的豬圈。」他忿忿地拾起她丟棄的垃圾在她面前一揮。
她不在意地聳聳肩。「豬圈本來就是給豬住的,不然怎會叫豬圈。」
他想去住也無所謂,她可以請鄉下的阿嬤留一間給他。
「我指的是妳把我的住家搞得像豬圈,妳沒有一絲反省的意思嗎?」怎麼會有人受得了她糟糕透頂的生活習慣。
「拜托,有空到我住的地方瞧瞧好嗎,那里才是給人住的,哪像這里沒有一點人氣。」她也嫌棄好不好,一室白,跟靈堂有什麼不一樣?
「妳住在福德坑嗎?」以她的習性不難想象她有一個怎樣的居住環境。
寒浴月冷淡地一瞄。「至少我不是社會垃圾,會制造出更多的垃圾危及社會安心平。」
「每個行業都有它骯髒的一面,妳敢說所有的警察都是公正清廉,毫無貪贓舞弊?」他只做想做的事,旁人無權指責他的不是。
為壞人月兌罪又如何?這世上有多少處在黑暗世界的魍魎,警方若有本事就將他們全部捉光,證據確鑿宣判入獄,他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全部保全。
那些自誑正義之師的知名律師,有哪一個沒經手過十惡不赦的惡徒,只是他們用了清高的借口來掩飾丑陋的心,沽名釣譽地拉抬自身名氣。
他所做的是勇于面對自己的不堪,光明正大地為罪大惡極的犯人辯護,使其減輕刑罰或無罪開釋,身為當事人的律師他本該極力為他們爭取。
何錯之有呢!他只是做份內的事。
何況律師對人不對事,他並非檢察官或警務人員,人家捧著大把鈔票上門要求幫助,他豈有拒絕之理。
「你可以小聲點,用不著大聲喊,我听得清清楚楚。」他家的隔音設備一定很好,沒人來抗議他制造噪音。
「我很懷疑,從妳臉上看不到半絲愧色。」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
「有,我在心里反省了,而且一再提醒自己別變成垃圾。」夠偉大的情操吧!要讓自己不失足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在五光十色的大染缸里,最難做的便是控制自己,不受外界的誘惑而被一污染。
「妳……」東方律試圖冷靜地用力呼氣吐氣。對付頑強份子不能動怒!「妳,去洗澡。」
「不要。」她要堆積一些污垢等著成仙。
「去、洗、澡——」別逼他說第三次。
「明天再說,我累了。」和他斗智很累,她大腦衰竭呈現缺氧現象。
他笑得很陰沉地握住她上臂。「妳累了就由我代勞,今日事今日畢。」
「你要幫我洗?」她訝異地掙扎了一下,像是看到ET降臨地球。
「寒組長為了保護我的安全竭盡心力,我理應回報妳一、二。」她今天非洗下可。
這已經不是髒不髒亂的問題了,而是兩人的意志之爭,誰贏誰就佔上風。
「呃!不用客氣了,我剛換過衣服還很干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笑笑地想擺月兌他,沒想到他腕力驚人地緊扣著。
看來她是低估他的實力。
「錯了,它現在髒了。」為了使她屈服,他做出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以熟稔的技巧勾出她口中的口香糖,然後黏在她衣服最醒目的位置——胸部。
「你、你這個小人!」該死,他的口水有沒有消過毒?萬一染上AIDS就糟了。
「多謝恭維,妳的唇比妳的人可口多了。」他笑得像偷雞的黃鼠狼,盯著她紅艷豐唇不懷好意。
寒浴月以手背抹去他留下的味道,連忙以口就飲水機出水處接水漱口。「你的健康報告最好給我一份,別害我得病。」
「我的嘴沒那麼髒吧!」她嫌惡的表情讓他眸中瞳仁為之一縮,進出陰沉的冷芒。
「誰曉得你嘗過馬櫻丹後,有無嘗蔓陀蘿?這些植物都是有毒的。」口沫相濡最容易傳染病菌。
「我相信它們再毒也沒妳毒,妳是花中毒王——罌粟。」讓人上癮。
「罌栗?」敬謝不敏,她不想被緝毒組掃進去。
「小姐,浴室在妳左手邊,請自便。」東方律的嘴角有著上揚的得意。
想讓她就範,他實在想得太天真了,這一點點髒污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她曾經滿身泥濘地在壕溝爬行了一整天仍不為意。
寒浴月想起被拒于門外的兩只菜鳥,他們辛苦的站崗一定抱怨連連,不知里頭的她還要跟一頭狼周旋,勞心的程度比勞力的他們更為艱辛。
不過他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一塊小小不起眼的口香糖哪能難得倒她。
取出隨身帶著的萬用小刀,她毫不可惜地劃去沾黏的布料,割了個小洞露出誘人的內在美,白色的棉質內衣剛好和一室的白互相搭配。
可惜她這人不是挺有度量的君子,人敬我一尺,我還之一丈,相反的,她的報復心也很重。
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故意捉弄師長,她學電影的情節隨之將一坨口香糖彈向近天花板的牆壁,高度正好在快構到卻構不到的位置。
叫她整理家務也許她手拙,但是讓所處的環境變得髒亂卻是拿手把戲,相信在台灣找不出幾個能出其右。
「寒浴月,妳存心跟我杠上是不是?」好,很好,非常好,她做得令人激賞。
但是不聰明。
「別逼我道歉,你不找我麻煩就不會有眼前的麻煩,你該知道我也是被逼的。」你才是主謀。
要怪就怪他不識相,把私人恩怨搬進她的職務當中,迫使她必須出招還擊。
「說得真有道理,那麼我該為妳的陷害而抱歉嗎?」她倒是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這點她理虧,思慮不周。「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里。」
漠視上頭的施壓已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向我行我素的她,很少听從上級的命令,該辦案的時候全力以赴,不會讓任何人阻止。
而她休息的時間則是拿來研究案情,家人移居國外,只剩下她一人搶救國內治安,在她還沒有對這塊土地死心前她不會離開。
可是他惹來的殺機卻是她造成的,身為警務人員因一時個人情緒讓人民生命飽受威脅,不管他的行為是對是錯,她都沒有權利使他陷入危險中。
她的過錯她負責修正,但不保證她會百依百順地任他擺布,他想折損她的警察傲氣還早得很,她早就百煉成精了。
「為了讓我看清妳有多正直,而我有多卑劣。」黑與白的強烈對比。
「這麼說也對……」一見他變臉,她收起嬉笑的態度一表正經。「不過就你的案子,請你跟我們警方合作一下,盡量少出入公共場所。」
意外是防不勝防,人越多的地方他們越下好施展手腳,總要顧慮到是否會傷及無辜的第三者。
「法院算不算?」東方律語帶譏誚地問。
寒浴月故意挖苦地回應。「能避免就避免,少賺一點黑心錢換一條小命是值得的,起碼有不少受害家屬會因此感激你。」
「說話一定要含針帶刺嗎?我到底虧欠妳多少?」他不免要問出心底的疑惑。
她似乎凡事都針對他的職業,以偏概全地認定他是黑幫專屬律師,不曾為好人出過頭。
心頭有點心虛,她偏過頭不願正視他詢問的眼。「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轉移話題的態度並不高明,在妳沒洗澡前我不會和妳討論任何和案情有關的一切。」她想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這是你的命,你不想要了嗎?」稍一疏忽就有可能鑄下大錯。
「相同的,這是妳的責任、妳的任務,要是我有個不慎,『警界四梟』的名譽將因妳而毀。」他從沒怕死過,了無牽絆的他不在乎死亡的到來。
寒浴月發怒了。「該死的你,你拿命跟我賭?」
她可以痛恨他的工作、厭惡他這個人,可是她沒法眼睜睜地看無犯罪行為的人死在她面前。
「妳該很明白我的出身,我們這種曾在刀口舌忝過血的人並不怕死。」他也是費了一番工夫才由泥沼中爬出來。
「你別以為你說這番話,就會獲得我的同情。」實際上她的態度已經有些軟化了。
是人都會犯錯,世上沒有所謂的十全十美,以他棄嬰的身份的確沒有多少選擇的機會,當時的他的確只能跟著別人的腳步才能生存。
說來他算是敗類中的異類,爛泥坑里少數不爛的石頭,能憑著自己的力量走到現在的成就,沒點能耐和毅力是辦不到的。
以他的成功照理來說是件可喜的事,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生怕這是黑社會力量伸向司法界的陰謀,讓高知識分子成為智能型犯罪集團,到時他們警方就頭大了。
「妳看我有需要同情的地方嗎?」他有名有利,什麼也不缺。
有,貧瘠的心靈。她在心里說道。「你很自大。」
不知不覺中寒浴月對他的同情消減了一絲痛恨,不若以往那般厭惡他,看著純白的室內裝潢,她仿佛看見他心靈深處渴望重來一回的淨空。
他不要顏色,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屬于什麼顏色,只好讓它呈現基本的原色。
他是個失去自由的人。
「是自信。」東方律語調一轉地拉起她的手。「走,把自己洗干淨。」
怔了一下,她隨即好笑地想甩開他。「你真的很頑固耶!」
「妳笑起來很美。」他突然冒出這一句,叫人完全搭不上話。
「嗄?!」
「妳可以考慮穿亮麗一點的衣服,少曬點太陽。」以女人的標準來說,她的膚色太深。
嗯!他在當她的美容顧問嗎?「大律師,請別忘了我的職業。」
日曬雨淋是常有的事,除非她轉內勤。
「妳從來沒用過保養品。」他用力瞪向她缺乏水份的肌膚,好像這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先生,別顧左右而言他,本小姐今天絕不踏進浴室一步,你別白費工夫。」一個連睡覺都沒時間的人,哪有空閑抹保養品?
那幾個同門手足送過她幾瓶,但已經不曉得被她塞到哪去了,整瓶未開封等著發酵。
「真要我動手?」若非萬不得已的情況,否則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因為她來自風雲道館。
听他這麼說,寒浴月的雙眸倏地發亮。「來來來,別客氣,我很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
「妳……」
話才起一個音,虎虎生風的拳頭已朝他面部襲來,他立即加以防守地以手肘頂回,足下一掃企圖絆倒她一雙長腿。
寒浴月反應極快地以一記螳螂手挑高他的腿,一個使勁便叫他側翻一圈半,以極優美的姿勢落地。
身半傾避開看似軟弱無力的掌心,但一股凌厲的氣流劃過手臂,他感覺到一陣灼熱使皮膚發燙,更不敢掉以輕心地全力應戰。
以體形來說,略高一點的東方律佔了優勢,男女體力上的不公平一向是女性落敗的原因之一,先天上就已經輸了氣勢。
但是他比較吃虧的是他沒有將近二十年的習武功力,對付一名真正習過武的女子相當吃力,只能捉襟見肘步步為要,以守代攻地找出她招式的破綻。
寒浴月若有藍青凱的機狡和慧黠,一定會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技術上的錯誤,而且不可挽救,那就是——
「啊!裙子卡到……」可惡,她腳抬不高。
就在這個時候,東方律以一個扣喉的動作將她壓倒在地,半個身子貼緊她柔軟的身軀。
「寒組長,妳服不服?」
「不公平,不公平,我穿裙子不方便。」她耍賴地要求重比一次,等她換上合適的服裝。
「歹徒不會讓妳計較公不公平,他會一刀插入妳的心口。」他做出刀插入心窩的手勢,修長的五指不小心踫到她高聳的雪峰。
兩人都有一秒的為之錯愕,隨即是令人感到尷尬的急速心跳,他們都不喜歡對方倨傲的態度,卻莫名有了動心的感覺。
這是月老的惡作劇嗎?四目相望的時間過得特別緩慢,瞬間仿佛已過了永恆。
「呃!你可不可以別壓著我的胸部,我會喘不過氣來。」他額上的汗都滴到她的鎖骨了。
東方律眼神凝睇著她,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妳有一副非常女人的身體。」
「嗄?!」那是什麼意思?
「如果妳願意時時保持干淨常洗澡,我會破例讓妳成為我的女人。」他的身體想要她。
「你……去你的下流胚子!你瞧得上我,我還不屑被你破例哩,你把精力留著去討好其他女人吧!」
膝關節往上一弓,怒不可遏的寒浴月氣紅一張艷容,毫不在乎後果地給他致命一擊,像在攻擊強暴犯似的,想讓他永遠不舉。
只听見一聲悶哼的滾音由破碎的喉間發出,一道滾向一旁的身影弓起成蝦狀,痛苦不已地抱著,狠瞪著驟下殺手的凶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