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把星娘子 第4章(2)

埃雨兒笑容燦爛地說︰「做妓女沒什麼不好呀,有吃有喝,而且還可以唱歌跳舞。」

「大嫂,你太單純了,做妓女有辱家門,你知不知道?」歐陽楚瑾話中沒有責備只有擔憂。

柔弱的女人最能激起男人強烈的保護欲,他抬起一只手臂,本來想將福雨兒樓入懷,但這不是夢,他不能這麼做,只好將手轉移到下巴,佯裝沉思。

「不知道,不過我不覺得。」福雨兒以輕快的聲音解釋。「‘醉紅樓’里的嬤嬤和姑娘都對我很好,客人也很有禮貌,那里充滿了歡笑,我在那兒過得很愉快,若不是我擔憂你的病情,我還真有點想在‘醉紅樓’多住幾天。」

打從福雨兒走進‘醉紅樓’的第一步起,整個‘醉紅樓’氣氛全變,沒人有心情尋歡,小廝拿來文房四寶,眾人在弦琴的伴奏下,吟詩作對,載歌載舞。而石員外卻因跳舞扭到腰,被家丁扛回家,從此無法下床,雖然說這算是完成了任務,但石夫人從此不性福。

「大嫂,你在說什麼傻話?」歐陽楚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信可以去‘醉紅樓’走一趙。」福雨兒認真地說。

歐陽楚瑾不悅地別過臉。「我才不去那種低級的場所。」

「楚瑾,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不再去‘醉紅樓’。」福雨兒乞求。

「都怪我生這鬼病,連累大嫂的名節。」歐陽楚瑾猛烈地睡胸自責。

埃雨兒急忙拉住他的手。「楚瑾,你不要這樣打自己,我看了好心疼。」

「我恨這具軀殼,平常壯得跟牛一樣,卻在緊要關頭犯此大錯。」

「是我不好,是我……」福雨兒講不出自己是掃把星。

「大嫂,你為了我做那麼大的犧牲,是我對不起你。」歐陽楚瑾道歉。

埃雨兒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流出。「求你別再說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大嫂,你別哭。」歐陽楚瑾再也克制不住,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埃雨兒哽咽地說︰「我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好。」

歐陽楚瑾以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你是不那麼好,你是最好的。」

「楚瑾,我……」福雨兒眼眸里充滿了哀怨,欲言又止。

任何一個男人看到楚楚可憐的美女,內心都會有情不自禁的沖動,歐陽楚瑾著魔似的想要以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痕,他的臉緩緩地靠近……就在千鈞一發的一瞬間,門外傳來碎步聲,兩人迅速地分開,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肉粥來了,二公子乘熱快吃。」劉大姊端著漆盤走進來。

埃雨兒走向劉大姊。「劉大姊,我來喂楚瑾吃粥。」

「不用那麼麻煩,二公子手又沒斷。」劉大姊趕緊閃身,語帶嚴厲的責備。

「謝謝大嫂的好意,我自己來就行了。」歐陽楚瑾接過漆盤,以眼神安慰福雨兒。

劉大姊拉開一張椅子,坐在桌邊觀察他兩人,她的眼楮比兀鷹還銳利,這兩個人臉色無端發紅,剛才必定有狀況發生。看來她得時時刻刻注意這兩人,不再讓他們有孤男寡女獨處的機會,免得他們犯下滔天大錯。

「‘醉紅樓’的情形怎麼樣?」

埃雨兒走向桌邊,在劉大姊面前,她不敢太過放肆自己的感情。「‘醉紅樓’很好玩,仙仙還給我一籃水果,劉大姊,你要不要吃顆隻果?」

「她一定是怕你怕到瘋了。」劉大姊搖了搖手,她還想活到一百歲。

「才不是,她說她愛上我了,但是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她要出家,求菩薩保佑我。」

專門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居然愛上女人?而且還想變成吃齋念佛的女尼?

掃把星真是威力無窮,劉大姊驚訝得無法言語,倒是歐陽楚僅以佩服的語氣說︰「大嫂果然是福星,仙仙真是幸運,遇見大嫂,月兌離苦海。」

***

翻過這座山頭,成都城就會映入眼簾。

藍天、綠樹、混漏的小溪,讓他們三人忘卻旅途的辛勞。

都怪石夫人太小器,不過她已經有了報應。扣除藥費和住宿費,身上的銀子又剩不多了,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開支,三人今晚只好以大地為床,而且加快腳步,一鼓作氣地來到半山腰,過熱的太陽使汗水浸濕他們的衣服,恍如第二層皮膚黏在他們身上。

歐陽楚瑾知道她們難受,而且這座山他常來,對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于是他刻意帶領著她們來到一處隱密在林中的小湖,望著被夕陽染紅了的湖水,劉大姊再也受不了身上的臭汗,要求到湖里泡一泡。

劉大姊泡完後,換福雨兒去泡涼,歐陽楚瑾運氣突然變好,獵來三只野兔,劉大姊負責去毛,歐陽楚瑾則去撿樹枝準備生火烤兔。但他的眼皮不安地眨動,直覺驅使他走向湖邊,正如他所擔憂,一條黑白相間的雨傘節和福雨兒對看。

「大嫂,別動,我來趕走它。」歐陽楚瑾亮出劍,大步走進湖里。

埃雨兒羞怯地以雙手擋在胸前。「你別過來,我沒事,它自己會游走。」

「它有毒,被它咬到可是會要命的。」歐陽楚瑾不听勸阻,一心想要表現英雄救美。

「我是福星,它不會咬我的。」福雨兒轉過身子,優美的背部線條令人著迷。

「糟糕!」歐陽楚瑾看傻了眼,一個不小心踩到滑石,跌坐在水里。

這時那條雨傘節突然轉身朝水濺聲游去,福雨兒剛好也轉過身,情急之下,她產生天大的勇氣,伸手飛快地捉住蛇頭下方;可能是她的力氣太大,也可能是她太掃把,那條雨傘節連掙扎都沒有就嗚呼哀哉了。

埃雨兒趕緊將雨傘節拋掉,走向歐陽楚瑾,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我沒事。」歐陽楚瑾兩眼發直,目光盯著渾圓的白女敕不放。

「來,我扶你起來。」福雨兒忘了自己一絲不掛。

「幸虧有大嫂福星高照,不然我就慘了。」歐陽楚瑾心里頭的小鹿亂撞。

「你的手流血了!」福雨兒拉起歐陽楚瑾,發現他手心被劃破。

歐陽楚瑾整個人像掉了魂似的喃喃自語。「你真美!」

「你快把眼楮閉起來!」福雨兒羞黠的命令。

「我……」歐陽楚瑾反而將她抱起來,放到她藏在岸邊隱密處的衣服上。

「楚瑾,你要干什麼?」福雨兒雙手抵擋地撐住他的胸膛,眼眸里充滿害怕和喜悅。

「我不知道,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歐陽楚瑾整個身體趴到她身上。

埃雨兒焦急地說︰「不要,讓劉大姊看到,我們就完了。」

「劉大姊正在忙,她不會知道的。」歐陽楚瑾俯低頭,理智從他眼里消失。

「不……」福雨兒想要拒絕,可是反倒讓他的舌長驅直入她的嘴里。

……

這時響起劉大姊的聲音。「二公子,你在哪里?」

歐陽楚瑾和福雨兒像對受到驚嚇的鴛鴦,兩個人身體僵硬地泡在一起,連喘氣都不敢,靜靜地躲在大石下,听到劉大姊喃喃的聲音。「奇怪?怎麼連新娘子也不見了?」

等她的腳步聲緩緩的走遠,歐陽楚瑾才起身離開福雨兒的身體。他看到她眼眸里的自己充滿悔意,穿上褲子,幽幽地說︰「對不起,大嫂,請你原諒我。」

「我也有不對,不能全怪你。」福雨兒趕緊坐起身.背對著他穿上衣服。

「雖然我向你道歉,但我別才沒有輕薄之意,我是……」歐陽楚瑾想說「愛」這個字。

埃雨兒急忙厲聲阻止他。「今天這件事就當成我們倆永遠的秘密。」

「大嫂.我無法把它當成秘密,我會把它當成最甜美的回憶。」

「求求你,別再說了,劉大姊正在找你,你快去吧!」

「我去撿干柴。」歐陽楚瑾快速地轉身離開。

留下雙手捂著臉、無聲哭泣的福雨兒,她的心仿佛破了一個大洞,被穿過樹梢的冷風吹了進來。她告訴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今天已是她人生最美的一天,能夠和楚瑾有這樣親密的接觸,她別無所求,這樣就足夠了。

穿好衣服、理好頭發,深吸一口氣,她隨手摘了幾朵野花,努力保持鎮定地去找劉大姊;她現在最怕面對的就是劉大姊那雙會看透人心的眼楮,果然如她所料,劉大姊一見到她,就以懷疑的眼神從頭到尾打量她一遍。

劉大姊語氣有點輕蔑的質疑。「你剛才跑到哪兒去了?」

「我去摘花,好香,你要不要聞聞看?」福雨兒故意嗅了嗅花。

「不用,我說過很多次,你別太靠近我,我還想長命百歲。」劉大姊警告。

「柴揀回來了,你們兩個在聊什麼?」歐陽楚瑾捧著足以燒死一頭豬的干柴走來。

「二公子,你的衣服怎麼了?」劉大姊輪流看著歐陽楚瑾和福雨兒。

「我揀完木柴後,走到湖邊喝水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歐陽楚瑾面不改色的回答。

「原來如此。」劉大姊沒有多表示意見地點了點頭。

但當他們吃完了兔肉,歐陽楚瑾去洗澡,劉大姊和福雨兒圍著火堆坐,看著跳動的火焰,劉大姊忍不住爆發心中的不滿,尖刻地問︰「你和二公子做了嗎?」

「啊?做什麼?」福雨兒裝糊涂的反問,但肩膀卻微微顫抖。

劉大姊冷哼一聲。「做那種事,你要我明講嗎?」

「沒有,劉大姊,你為什麼這麼認為?」福雨兒抵死不承認。

「因為你們倆同時不見,而且二公子的衣服是濕的。」劉大姊完全不相信。

「楚瑾已經說了,他是喝水時不小心跌倒。」福雨兒臉色顯得有些招架不住。

「喝水跌倒,濕的應該是上半身,不是下半身。」劉大姊明白地指出。

「楚瑾不是有意說謊,而是不想讓你誤會。」福雨兒硬著頭皮解釋,但她仍然不想全數招供,只想點到為止。「其實我在洗澡時,有一倏雨傘節游向我,楚瑾正好經過,下水來救我時,卻不小心跌了一跤。」

「然後呢?」劉大姊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就只到這兒為止。」福雨兒垂下眼睫,心虛使她說話氣若游絲。

「你說謊。你不敢正視我就是最好的證明。」劉大姊緊緊捉著她的把柄。

埃雨兒舌忝著唇辯解。「劉大姊,我們真的沒有到那種地步。」

「那是到哪種地步?」劉大姊毫不放松的追問。

「只有親吻和撫模。」福雨兒坦誠,但語氣里全無悔意。

「你真不知羞,還沒過門就跟男人有肌膚之親,更糟的是那男人是你小叔。」

劉大姊的話像枝沾了毒的利箭,又狠又準地射中她的心,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使得福雨兒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久久不發一語。她最怕想到她和楚瑾的身分,那是她永遠地無法跨過的鴻溝,每次楚瑾喚她大嫂,她就會感到心在淌血……大嫂,仿佛她身上的烙印,比掃把星更令她痛苦。

猛烈地吸一口氣,福雨兒懺悔道︰「劉大姊,我知道我錯了,求你原諒我。」

劉大姊壓抑住想哭的沖動,她的職業是媒婆,她最想做的是,湊合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雖然她很想建議他們兩個私奔,可是她不敢得罪歐陽老夫人,她家有老有小,她不能隨便說話。「你長得那麼美,二公子難免對你意亂情迷,但你不能當真。」

「我知道,我下次不會再犯了。」福雨兒承諾地點頭。

「我這麼嚴厲地說你,都是為你好,若讓老夫人知道,你會被浸豬籠。」

「謝謝劉大姊。」福雨兒感激得熱淚盈眶。

劉大姊晴天霹靂地說︰「回到成都之後,老夫人交代我為二公子作媒。」

「哦。」福雨兒咬住下唇,以的疼痛代替永遠都無法痊愈的心痛。

「人的命運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你和二公子注定無緣,你就別再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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