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她累得半死,隔天又要上班,也沒有想太多,倒頭就睡。
第二天晚上,因為前一天請假半天,公司事情多到爆,在打電話回去確認他沒有什麼事,可以自己叫外賣吃後,她就留在公司加班到九點多才回他家,然後一樣因為疲累,洗完澡坐在客廳和他聊沒幾句就開始打瞌睡,最後被他趕回房間去睡覺。
第三天晚上的情形和第二天差不多,然後便是今天,現在,周末夜。
真希望她可以像前幾晚一樣累得睜不開眼楮,倒頭就睡,這樣她就不會坐在這里胡思亂想了。
甭男寡女獨處一室呀,真的太危險了,雖然說他們倆是男女朋友,也接過吻了,但畢竟才交往四天而已,真的是愈想愈危險……如果他突然朝她撲來,她該怎麼辦呢?是要摔開他,還是讓他撲倒呢?真是難以抉擇——
「噗!」褚姍姍倏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打敗。
他是個病人呀!而且還是手臂骨折,更別提他右手臂被三角巾懸掛在胸前的傷患,他能做什麼?她真是夠了,竟然一個人坐在這里胡思亂想。
看樣子她根本就不是「怕」他撲過來,而是「期待」他撲過來吧?褚姍姍你這個欲求不滿的大!
她忍不住拿抱枕打自己的頭,卻讓剛洗好澡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柴少鋒撞個正著。
「你在干什麼?」他疑惑的問。
「沒什麼,練鐵頭功。」
柴少鋒先是呆了一下,接著瞬間捧月復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他很少這樣放聲大笑,一來這不是他的個性,二來位居高位要有一定的威嚴,因此久而久之便嚴肅慣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像被她不小心踫觸了開關,他積壓多年的笑意一瞬間全涌了出來,想抑制都止不住。
鐵頭功?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你能想像一個柔弱縴細、長發飄飄的女子,拿著一塊磚頭往自己頭上砸,然後一邊大叫著「啊砸」,將磚頭撞成兩段後再站成三七步,一副等人贊揚她很勇猛的模樣嗎?
他的腦袋就是不由自主的一直出現這樣的畫面,才會讓他笑不可抑,因為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哈哈……
「有這麼好笑嗎?」看他笑得東倒西歪,褚姍姍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柴少鋒邊笑邊點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一只手還扶著牆壁,怕自己會笑到跌坐到地上去。
「到底哪里好笑呀?」她只是隨口亂說了一句而已不是嗎?笑點到底在哪呀?
「鐵、鐵頭功。」他邊笑邊說。
「鐵頭功?」她還是搞不懂,但卻開始有點擔心了。「你可不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再笑,待會兒笑到虛月兌昏倒了,我可扛不動你。」她眉頭輕蹙,一臉認真的說,怎知卻引發他另一波狂笑。
看他愈笑愈夸張,也不知道在笑什麼,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還要笑。
褚姍姍搖搖頭,決定不管了,等他真的昏倒了再來煩,大不了她一個人扛不動他的話,就Call大姐和二姐過來幫忙呀,相信她們倆肯定會二話不說馬上就沖過來的。
不理他了。她伸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開電視看。
自從大姐二姐突然冒出來投靠她後,她都沒有時間好好看她最愛的韓劇了。
這客廳的電視這麼大,看起來一定很過癮。
褚姍姍迅速地轉台,然後定在她最喜歡的那部連續劇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劇情之中,將那個笑不可抑的男人拋在腦後,專心到後來他何時停止笑聲,走到她身旁坐下來陪她一起看電視——事實上是看她,她都渾然不覺。
她隨著劇中的男女主角一起喜怒哀樂,踫到廣告時間也不得閑,不斷地切換同時段播出的另外幾出戲來看,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柴少鋒也為了看她而忙得目不暇給,因為太有趣了。
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有這麼多表情,或者是她的特別多?他好奇的付度著,覺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不管是皺眉或是咒罵都很可愛,太有趣了。
他想,他會愛上這個剛發現的新興趣的,那就是看她看電視。
連續劇足足演了兩個小時才秀出「明天請繼續收看」的字樣,他看著她露出滿足的微笑,渾然未覺他在身邊的突然舉起手來伸了一個大懶腰,一拳擊中他下巴。
「噢。」他輕呼一聲。
「啊!」她也叫了一聲,猛然轉頭看向他,露出一臉驚愕的表情。「對不起,對不起。」她急忙向他道歉,尷尬得不知所措。
她怎會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呢?太夸張了,太夸張了!
「你沒事吧?我打到你哪里?讓我看看。」她靠向他,緊張的檢查他的臉,以她手的高度和剛才擊中的感覺,她打到的部分絕對是在臉部。
「只是踫到我的下巴而已,沒事。」柴少鋒安撫的對她說。
「我看看。」雖然他這麼說,她還是不放心地檢查了一下他的下巴。好像真的沒事。她心里才這麼想,一抬眼就呆住了。「你流血了。」她月兌口道。
「哪里?」柴少鋒沒什麼感覺的問。
「嘴唇這里。」她伸手輕踫了下他的下唇,然後起身拿面紙,抽來一張替他壓住傷口止血。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白痴,竟然會忘了他的存在,還害他流血受傷。
「只是不小心咬到嘴唇罷了,我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柴少鋒再次安撫她,一臉不在意的模樣。
然而他表現得愈體貼大方,褚姍姍愈覺得自責,覺得自己真的很差勁。
本來她住在他家,是為了要就近照顧受傷的他,結果三天下來,她到底做了什麼?吃飯、睡覺、看電視、胡思亂想,她根本啥也沒做。
反倒是他,三天都為她準備了早餐,雖然都是去外面買的,但那也要他肯花時間,要用心肯付出才做得到的呀,更別提他還是帶著傷,裹著紗布、打著石膏去做這件事的。
她真的是很糟糕,對不對?史上無敵第一不及格的女朋友就是她了。
「我只是流點血,沒那麼嚴重,你不會是要哭了吧?」看她一臉泫然欲泣,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模樣,柴少鋒急忙開口,有些小慌張。
「我真的很差勁,既差勁又糟糕。」她啞聲道。
「真的沒那麼嚴重,你看,血都停了。」柴少鋒將壓在嘴唇上的面紙拿下來,換個干淨沒有血跡的地方在傷口上壓了一下,再將純白的面紙遞給她看。
「我說的不只是這件事。」她吸了下鼻子,既自責又懺悔的對他說。
「那還有哪件事?」柴少鋒一臉不解。
「所有,一切。」
「所有一切?」他更茫然了。「我說要照顧你,卻沒盡到半點照顧的責任,反倒讓你照顧我,每天早上幫我準備早餐。」
「我也要吃,只是從買一份變成兩份,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說得輕松簡單。
「問題是你現在受了傷,別的不說,光是換穿衣服就是一件辛苦的難事,你出門時不必換衣服嗎?還有,你說你也要吃,那我問你,你平常上班的時候,也都會自己去買早餐吃嗎?」她總覺得以往八成是秘書或助理替他準備的,根本用不著他自己花心思或時間做這件小事。
柴少鋒無言以對的看著她,于是褚姍姍知道自己完全猜對了。
他是特地一早起床,不辭辛勞的換上外出服為她下樓去買早餐的。
「為什麼?」她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問道。
「什麼為什麼?」他不明白她在問什麼。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嗎?對自己的女朋友好,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她搖頭。
「是嗎?」
他只有這樣一個反應,輕輕的,淡淡的,但臉上卻是一副別人覺得怎樣都不關他的事,他覺得是這樣就夠了的表情,讓她的心變得暖暖熱熱的,好像有什麼就要流了出來一樣。
他和她之前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原本以為他是個無情、傲慢又討人厭的家伙,眼中只有工作的工作狂,沒想到交往之後發現,他根本就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和他平時西裝筆挺,一臉嚴肅冷峻、鐵血無情的模樣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才三天而已,也許這一切的溫柔體貼是他裝出來的也說不定。
心里有個聲音這麼跟她說。
但是俗話說的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她相信他的好如果真是裝出來的,遲早有天會露出馬腳的。倘若他是真心的,那麼她上輩子一定做過很多好事,才會在這輩子遇上他這麼一個內外兼具的好男人。
她期盼最後的答案是後者,因為如果不是的話,那她現在這顆跳得比平常劇烈又異常發熱發燙的心,可能會因此而破碎。
心動與心碎,明明只差了一個字,卻是天堂與地獄兩樣情。
她想,她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