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猛男不能愛 第八章

孫維廷背著于安琦走了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說任何話。

折返時他才開口問︰「睡著了嗎?」

她搖搖頭,「沒……」

「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他嘆口氣,仰首看著天上的星星。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她半闔著眼,「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堅持下去幫女乃女乃討回公道。」

「替女乃女乃討回公道?」他定下腳步,蹙眉問道︰「你在說什麼?女乃女乃需要討回什麼公道?」

「可恨的人太可惡。」她難受得一直捶著他的背。

「可惡?」他重吐了口氣,「你說醉話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很痛的。」

聞言,于安琦果真沒再動手,而是整個人趴伏在他背上,一動也不動。

「天,居然睡著了!」背著她回到車邊,他將她抱進車里,聞到她一身的酒氣。

如果現在把她送回去一定會讓女乃女乃擔心。

于是他撥了她家的電話號碼,這陣子雖然他與安琦分手,也沒有再連系,但他仍會趁她打工的時間去看女乃女乃,帶吃的給她,所以女乃女乃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和安琦之間出了狀況。

「女乃女乃,我是維廷。」等女乃女乃接了電話,他立即說道。「我現在和安琦在一起。」

「哦~~原來這樣。」女乃女乃也安心了。

「因為……我們巧遇安琦的一位同學,那位同學正好今晚開通宵生日派對,所以她今晚可能無法……」天,該怎麼說才不會讓女乃女乃誤會?

「你的意思是她今晚不會回來了嗎?那你會陪著她嗎?」女乃女乃擔心的問。

「我當然會陪著她。」

「那就好,有你陪著就沒問題,我擔心一個女孩在外頭過夜不安全。」女乃女乃安心地說。

「我會一直陪著她,女乃女乃放心,明天一早我就送她回去。」交代過後,孫維廷這才掛了電話,回頭看看沉睡的于安琦。

「你究竟有什麼心事?為什麼不肯透露呢?」

發動車子,他將她載往家中,老爸成天為公事忙碌,老媽又剛好去南部阿姨家,他帶她回去應該不會被發現才是。

回到家,他將于安琦背上樓,進入他的房間,將她輕放在床上,而他則在旁邊的長椅上休息。

他心底不時想起于安琦剛剛的那些醉言醉語,什麼替女乃女乃找回公道、還要他不要對她太好,那是什麼意思?

吐了口氣,他進入浴室洗澡,在這中間于安琦也醒了。

她撫著泛酸的胃,難受的伸個懶腰,徐徐張開眼,當看見這個陌生的環境,她的瞌睡蟲頓時全跑了!

「這是哪兒?老天……」她嚇得直往床頭縮,而浴室門正好打開,她一眼便看見那道只在下半身圍著毛巾的身影!

「救命呀!救命……」她捂著眼大叫出聲。

「你在干嘛?」孫維廷立刻喝止。

于安琦猛然噤聲,從指縫中看去,得知是孫維廷,這才松了口氣。

但是他這副樣子,同樣讓人害怕,「你……你想做什麼?」

「我剛洗完澡,你說我想做什麼?」

「可是你……你不能穿上衣服嗎?」一緊張,她的腦子又開始眩了,看樣子酒真不是好東西。

「我洗澡出來都是這副樣子。」明知她會別扭,他卻故意不去換上衣服。

「這里是你家?」于安琦好驚訝。

「沒錯。」

「不行,怎麼可以待在這里,我要回家了,女乃女乃會擔心的。」她趕緊下床欲走,卻被他攔住。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他冷冷說道。

「幾點了?」

「半夜兩點。」他指著桌上的小鐘。

「什麼?我睡了這麼久!」她垮下雙肩,「女乃女乃一定會急壞的。」

「我已經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你因為參加同學的通宵PARTY,明早才會回去。」他拿著毛巾擦著剛洗過的頭發,隨性的動作讓他看來格外瀟灑不羈。

再看向他寬廣的肩背、結實的肌肉、魁梧的體格,頎長的身材,真可說是男人中的男人哪!

不過她立即轉過頭,告訴自己不能再看他,不能再為他動心。

「我女乃女乃沒說什麼?」她垂著臉問。

「她要我陪著你。」稍稍撥了撥頭發,他回頭望著她,「所以你安心的睡吧!」

「不,這樣還是不妥當,我想回去。」她怎能睡在這里,這可是孫亞繁的房子呀!

「明天周末,要不然我們就聊到天亮好了。」他走向衣櫥,從里頭拿了件休閑衫套上,接著就要褪下圍巾。

「啊!別月兌。」她又一次大叫。

「你干嘛呀?我又不是沒穿。」原來他里頭還有一件四角褲。

雖然如此,可是光看到內褲,就讓她紅了臉,害臊到不行。

「你又不早說。」她不好意思的轉過身。

孫維廷扯開笑容,又穿上一件運動褲,「沒看過男人的體格像我這麼好的吧?」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她搖搖頭。

「要喝杯咖啡嗎?我去樓下泡杯咖啡。」他望著她,「等下你該將所有的事都告訴我才行。」

于安琦一驚,「我沒有什麼事要說,我現在想睡了。」說著,她又爬上床,躲進被里。

突然,她想到不對又坐了起來,「那你呢?你睡哪兒?」

「怎麼?這麼怕與我同床共枕?」他邪魅一笑,「如果我說,我要睡在你旁邊呢?」

「那我會喊救命。」于安琦瞪著他。

「家里沒別人,煮飯的、清理家務的都是請鐘點的,這時間早就離開了。」孫維廷笑得好吊詭。

「你的意思是這屋子只有我們兩個人?」于安琦緊抓著被子,發現自己誤上賊船了。

「沒錯。」他撇撇嘴說。

「天!」她一張小臉都僵住了。

「哈……逗你的,管家還在樓下呢!再說,我對一個全身都是酒臭味的女人可沒興趣。」說著,孫維廷便躺在旁邊的長型躺椅上,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于安琦皺著眉,噘起唇,舉起手臂嗅了嗅。

曬……真的很難聞!

「我能不能洗個澡?」她囁嚅問道。

「當然可以。」他這才轉過身,「要衣服嗎?我去客房找找,我堂姊有時會來住,應該有她的衣服。」

「那麼謝謝你了。」可以換衣服就更好了。

孫維廷搖搖頭,卻笑在心底,站起身走出房間為她找衣服去。

于安琦窩在床上等著他回來,再看看他的房間,心底頓時涌上一絲矛盾,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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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果然舒服不少。

于安琦從浴室出來時,見孫維廷躺在躺椅上像是睡著了,令她稍稍安心,睡意也洶涌的來襲。

她卻不知道,孫維廷並沒睡著,裝睡不過是要她安心,希望她早點睡下。

心愛的女人睡在同間房里,他卻連抱一下、吻一下都不行,這對正值血氣方剛的他而言還真是種煎熬。

好不容易天亮了,或許是處在陌生的環境,于安琦敏感的睜開眼,隨即坐了起來,轉首再看看長椅……咦?他人呢?

就在這時候,孫維廷剛好從浴室出來,像是剛梳洗過,「醒了?」

「嗯。」她趕緊下床,「謝謝你收留我一晚,我該回去了。」

「吃過早餐再走吧!」

「不用了,我去洗把臉就回去。」她說著便沖進浴室,簡單梳洗過後便走出來,「我已經好了。」

他挑挑眉,「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走吧!」

于安琦跟在他身後走出房間,轉往樓下,卻在這時候听見有人走進客廳。

「爸!你回來了?怎麼又到天亮呢?又喝了酒吧?」當孫維廷這聲「爸」一出口,于安琦立刻看向進屋的男人。

「沒辦法,接待國外的客戶,對方時差還沒調過來,我只好奉陪到底。」他笑了笑,「不過我可沒喝酒,不信你可以聞聞看。」

「那你快去休息吧!」

「好。」孫亞繁發現一直站在兒子身後的女孩,「這位是?」

「呃,她是我同學。」孫維廷頓時不知該怎麼介紹于安琦,不但結巴,還有點尷尬。

「只是同學嗎?」孫亞繁上下打量著她。

于安琦被他盯得有點不舒服,因而抬起頭勇敢與他對視,「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看我?」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上回出席日本的產品發表會時,對她只是不經意的一瞥,他的印象並不深。

她吸口氣說︰「你說笑了,像我這種小人物,怎麼可能見過你呢?」

孫維廷听出她話中有著很強的敵意,忍不住眯起眸望著她,「你怎麼了?」

積在心底十幾年的恨,讓她再也忍不住地甩開他的手,直望著孫亞繁,「不知道你還記得二十年前的事嗎?那件既殘忍又不人道的事!」

孫亞繁眉頭輕蹙,「二十年前?那時候你應該還沒出生吧?」

「對,我是還沒出生,但卻是我女乃女乃親身的經歷,就在新竹後山上!」她握緊雙拳,在訴說這件事時,嗓音還止不住的顫抖著。

孫亞繁愈听愈怪異,于是在沙發坐下,「小姐,你請坐,我們坐下談談。」

「我姓于,于安琦。」自我介紹過後,她才坐下。

孫維廷直覺可疑的站在旁邊,探究般地望著她,「你和我爸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這絕不是誤會,我想問伯父,你是『育達電子』的股東吧?」她定定望著他,已很為難地喊他一聲「伯父」。

「你!」他赫然睜大眸子,「我想起來了,兩個月前我在日本的展覽館見過你。」

「原來你是去那里!」孫維廷恍然大悟,「目的是什麼?」

「本來我是想當著眾多媒體與大老板面前揭發楊敬恩的惡行,但事後我才發現,原來最惡毒的人是你!」在孫維廷面前說這些話,讓她心痛的眼眶都紅了。

「安琦,你該不會酒還沒醒?怎麼可以胡亂批評我爸爸?我送你回去吧!」

孫維廷怕她給了老爸壞印象,拉住她的手直想帶她走。

可孫亞繁出聲阻止道︰「維廷,讓她繼續說,我想知道我是如何的惡毒?」

「你知道楊吳玉琴嗎?」好,今天就讓他承認自己犯下的錯事!

「楊吳玉琴……」孫亞緊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于安琦閉眼重吐了口氣,「好,我可以告訴你,她就是楊敬恩的母親,這下你該知道了吧?」

聞言,不只孫亞繁,就連孫維廷也很震驚,女乃女乃居然是楊思易的女乃女乃?!這整件事似乎愈來愈復雜了。

「楊敬恩的母親?她……她不是在美國嗎?」孫亞繁皺起眉頭。

「美國!」她冷冷笑說︰「美國和天國差很多的。」當初他不就是想置她于死地嗎?

「于小姐,我想你對我的誤會很深,但是在你指責我之前,有義務要讓我知道原因吧!」孫亞緊發現自己或許一直落在一個陰謀里。

「你是裝的嗎?」看他那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于安琦很鄙夷。

「安琦,你就將事情說清楚吧!」孫維廷也很想知道。

「好,我說。」于安琦看著他們父子,「我三歲那年被父母遺棄在菜市場,是女乃女乃好心收養了我。」

「什麼?」孫維廷很震驚,這事她從沒告訴過他。

「女乃女乃那時候在市場賣菜維生,生活清苦,可她卻收養了我。」她咬著唇看著孫亞繁,「一個原本擁有上億財產的老人家,一夕之間全都沒了,還差點丟了命——你總該記起自己做過的事了吧?!」

「是如何在一夕之間沒了?」孫亞繁沉穩地問。

「不要再假裝了!」她激動的站起。

「你說清楚呀!」孫維廷听得一顆心緊揪在一塊兒。

「女乃女乃以前擁有上億財產,那是他丈夫留給她的,當然一部分也給了楊敬恩,但是楊敬恩不善理財,成立公司又倒閉……結果這個身為他好友的人居然獻出計謀,要他對自己的女乃女乃下手。」她指著孫亞繁。

「不是這樣,我沒這麼做。」孫亞繁亟欲解釋。

「我查過,那一年你公司正好面臨危機,不是嗎?」她指證歷歷。

「沒錯,那時候我是面臨危機,不過最後我叔伯幫助我度過難關。」孫亞繁簡單解釋道。

「對啊!是我叔公幫的忙,這個我可以證明。」孫維廷也道。

「可是……」听到這里于安琦心頭瞬亂,腦子跟著一眩,若不是孫維廷及時扶住她,或許她已軟腳坐倒在地。

「我不知道……」她難過的撫著心口,「我真的不知道了……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孫維廷看著父親,「爸,等我回來,能否將整件事告訴我?我再解釋給安琦听。」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她已不知誰對誰錯,只想一個人靜靜。

「先別想這麼多,現在先讓我送你回去。」孫維廷拉著她的手便往外走。

直到坐上車,他才說︰「我相信我爸。」

「那是當然。」她睨了他一眼。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發動車子又問。

「我要揭發他!我已查出後天是你父親五十歲的生日,會有政商名流前來你家祝壽。」她這麼說只是想嚇嚇他。

「我爸都這麼解釋了,你還打算來鬧場?!」他震愕地望了她一眼。

「我只想為女乃女乃討回公道!」她堅決地說。「打從八歲從女乃女乃口中听了她的故事,我就為女乃女乃抱不平,也立志長大後一定要替她出口氣。」

「這些年你辛苦賺錢,就是為了這件事?」他擰眉問道。

「嗯,我不希望讓女乃女乃一直委屈下去,只要想到她當初一個人在深山孤立無援,我就好不舍。」她晈著下唇,臉上難掩心痛。

「在深山孤立無援?」他吐了口氣,「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她雙手掩著頰,難受地將整件事的經過緩緩道來。

只見孫維廷眉頭緊鎖,臉上表情煞是復雜,「听你這麼說,我也很為女乃女乃心痛;不過,那個做壞事的人絕不可能是我爸!」他相信父親的為人。

「你——算了,我不想跟你多說了。」她轉開臉,想到什麼又問︰「上次……上次在加油站的那個人找你麻煩、說要告你,後來呢?怎麼都沒听說,還是你沒告訴我?」

「我們都分手了,你還關心這些做什麼?我被關算了。」孫維廷賭氣道。

「什麼?你要被關?」她嚇得小臉都白了。

「既然你這麼篤定我爸是加害女乃女乃的人,又何必這麼在意我?」他勾起唇,笑睇著她。

「那……那不同,那是你父親做的事,又不是你。」她鼓著腮,找著理由。

听她這麼說,孫維廷內心多少有些安慰,至少她還是關心他的,那麼愛呢?既然她心中並非另有所屬,那麼她還愛他嗎?

只是,如今她對老爸有著很深的怨恨,並不適合談這問題,但願這個誤會可以早點解開,讓他們之間的感情恢復以往。

「安琦。」他眯眸喊著她的名。

「嗯?」

「無論如何,我對你的心……從沒變過。」他說得看似輕松,可于安琦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沉重。

在他回頭看她的瞬間,她及時收回視線,轉向窗外。

盡避她什麼都沒說,他應該也懂得她的心吧?

只是這世上有許多情深緣淺的愛情,或許他們就是其中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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