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風莊的梟雄,總給人一種威風凜凜、凡事無所不能的強悍形象。但事實上,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屬于自己的故事,一段不為人知,可能是心酸、可能是心痛,可能是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痛。
而埋藏在柴莫連心底的,又是什麼樣的過往呢?
雖然他的外表看似輕松愜意,但事實上,他從沒忘記過那件事。
「師父,這個月輪到徒兒下山采買,不知師父需要什麼?」柴莫連在下山前特地去後山找到正在打坐的元烽。
「我不需要什麼,只要記得多帶些好酒上山就行了。」元烽睜開眼,澹澹地勾唇一笑。
「是的,徒兒一定會多帶些好酒回來。」柴莫連輕逸出一絲笑痕,再朝師父行禮後便下山去了。
來到山腳下,他到一間茶肆歇息,讓小二送上一壺茶,就在此時,他遠遠听見急促的馬啼聲與吆喝聲,「延凌郡主玉轎將經過此地,閑雜人等讓開……」
延凌郡主……延和郡王的女兒!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柴莫連的心跟著「延凌郡主」四個字揪起,眼中覆上一層黯影。沒錯,當年跑來他們府邸指責他父親是叛賊,而將他們柴府滿門抄斬的就是她爹延和郡王戴長風!
一思及此,他的拳頭便無法控制的收緊。
苞著,他重重閉上眼,思緒一直無法從當年那殘酷又溷亂的景象中月兌離。
久久,他才回過神來,放了錠銀子在桌上,一手拾起長劍便尾隨玉轎而去,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便看見那頂轎子停在一座豪華的宅苑前,不一會兒轎中人便走了出來。
一開始她始終垂著小臉,讓柴莫連瞧不清楚她的模樣。突然,她悄悄回頭張望了會兒,那對俏皮的慧黠大眼直投入他心底。
他半眯起眸,仔細端詳著她,直見她步進大門……柴莫連相信,他再也忘不了她如今的模樣。
等著吧!他絕對會再來找她。
微斂雙眉,他轉身離開,先去市集采買所需用品和酒之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冽風莊。
回莊之後,他先將東西交與倉庫,而後扛著幾壇酒來到元烽房門外,「師父,我回來了。」
「請進。」
柴莫連步進屋里,望著師父,「師父,酒我帶回來了。」
「好好,咱們一塊兒喝幾杯。」元烽光一听見酒,就迫不及待想品嘗了。
「師父,這酒壇可不是普通的酒壇哪!」柴莫連神秘的笑笑。
「不是普通的酒壇?什麼意思?」元烽眉一撩,奇怪地問。
柴莫連送上酒壇,讓師父看個仔細。
元烽仔細一瞧,吃了一驚,「天,這不是大漢時期的壇子嗎?」
元烽不但嗜酒如命,更愛骨董成痴。
「沒錯,看來師父對骨董的了解還是不減當年呀!」柴莫連不由欽佩師父精準的眼光。
「我倒是好奇,你又怎麼確定這不是贗品?」元烽笑問。
「徒兒跟在師父身邊這麼些年,別的沒學會,這本事倒是增進不少。」將酒壇放置桌上,柴莫連拿來兩只杯子,斟滿酒,將其中一杯奉上,「師父,請。」
元烽笑著接過,一口飲盡,「啊!鼻董裝醇酒,夠味兒。」
「師父,你不嫌棄就好。」他撇嘴笑笑。
「對了,這酒不便宜吧!何必花這麼多銀子?」元烽挑起眉問道。
「前陣子我接了不少樁買賣,再加上我爹留給我的,花這點銀子不算什麼。」說時他的表情不禁一沉。
「雖然你爹留了銀子給你,但我想他是另有意圖吧!」元烽道。
「我知道,但我並不想那麼做,現在這樣的日子比較適合我。」想他爹過去乃為江南巡撫,但私底下卻是「改革黨」的首領。
一直以來他這樣的雙重身分都掩飾得極好,可是就在某次行動前竟被揭發,落得滿門抄斬的命運,柴府上上下下百余人都難逃一死。
「你能這麼想就好了,我也安心了。」元烽明白他的過往,若真能放棄復仇的意圖,對他而言不啻是件好事,否則對方可是有權勢之人,要報這個仇就算將命豁出去也不見得能成功。
「我只是說我不打算延續改革黨,可沒說忘了我們柴府這麼多人是怎麼死的!」柴莫連深吸口氣,「或許是我不及我爹的愛國情操。」
「真是這樣嗎?而不是對改革黨懷恨?恨他們在你們全家危急之時居然見死不救,我猜的沒錯吧?」因為將這些徒兒視如己出,元烽對他們每個人的心思是再了解不過。
「師父……」柴莫連確實有些意外。
「好了,咱們就別再提這事,既然你心意已決,不管你做何決定,師父一定全力支持。來,咱們再干一杯。」元烽又舉杯,颯爽一笑。
就在這時候,冽風莊的管家阿福在屋外喊道︰「莊主,外頭有人急著要找莫連,可是他不在莊內呀!」
「是誰要找我?」柴莫連遂問。
「啊!原來你在這里。」阿福叫道。
「是的,福伯。」他從屋里走了出來,「是誰要找我?」
「不認識的人,他們就在大廳。」他指著大廳的方向,「那你要見他們嗎?」
「我去看看。」柴莫連于是朝大廳走去,心底疑惑著對方到底是誰?
***
柴莫連才步進廳里,一名與阿福年紀相彷的男子立即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請問你是?」他直覺這位老人家頗為面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對方是誰。
「我是老劉……老劉呀!」老人家立即沖上前,急急握住他的手,「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柴莫連眯起眸,心暗暗一震,「你是……」
「想起來了嗎?小時候你老喜歡坐在我肩上呀!」
對方的話慢慢勾起了他的記憶。
「老劉!」柴莫連終于綻出笑,「你是……大胡子老劉?」
「對對,你終于記起了!」老劉捻捻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現在老了,大胡子已變成小胡子了。」
「這麼多年不見,你還好吧?」他關切地問。
「還好,小的一切很好,只是听見巡撫發生的事,讓我深感心痛。」老劉拭著淚,「當時直想奔去瞧瞧狀況,但改革黨的人已被監控,根本沒辦法行動。」
「事隔多年,就別再說了。」柴莫連問著心底的疑惑,「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小的前陣子遇到阿競,就是當年扛著少爺你逃跑的僕人,他告訴我他將你托付給冽風莊的元烽。」老劉說到這里又握住他的手,「重新開始吧!一切都重新來過吧!」
「開始?」
「改革黨──」
「不,我不同意。現在的局勢和當年不同,現今皇上英明有為,百姓安居樂業,還需要改革嗎?如果你來只是為了這事,就請回吧!」
說完,他才要轉身離開,就听見老劉又道︰「你誤會我的意思,我就是想說目前國泰民安,已毋須改革黨多事了,但是延和郡王來到了鎮上,如果少爺願意,老劉可以幫你。」
「你要幫我什麼?」他定住身,已心里有數。
「幫你報仇。」老劉趕緊說道。
「不必,就算要報仇,我也可以自己來。」他朝老劉點點頭,「多謝你來看我,但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老劉看著他的背影,不放棄地說道︰「小的就暫住在鎮郊留春河旁的十寨口,你若改變心意,隨時可以來找我。」
柴莫連回到自己房里,不禁緊閉上眼,腦子里又閃過延凌郡主的身影。
記得小時候爹經常帶他去延和郡王府,當時才五歲的小郡主很愛跟著十歲的他東奔西跑。她笑容燦爛,笑眼如杏,才這麼點大就清麗得讓人愛憐!
但是,從他家被滿門抄斬的那天起,他便收起了那份愛憐,告訴自己今後不見面便罷,若再相見,他必然要從她身上討回所有的冤屈。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再遇見她?為什麼?
盡避不是老劉來找他,他知道自己也絕不能放過她……
***
「郡主,我不要再去了!」小淘倉皇地直搖著腦袋,「這樣一點也不好玩,如果讓王爺知道了,小淘又得受罰了。」
「是你被受罰還是我被出賣的好?」延凌郡主戴曉凌瞪著她,「何況我爹最近忙著赴宴,根本沒空管這些。」
「可是咱們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不就是為了讓郡主與幾位官家少爺認識?」只是她和郡主都不明白的是,在皇城多的是貴公子,王爺為何要來這種小鎮上招親呢?
而戴曉凌在皇城早已有意中人,說什麼也不想招親,問題是她爹似乎非常重視這樁事,讓她想逃避都難。
「不管怎麼樣,小淘,你到底幫是不幫?」幸好她身旁還有這位小丫鬟可以稍作頂替。
「呃……」小淘噘起小嘴,「就算我不說,那些轎夫、隨侍也都會知情。」
「我自有辦法封他們的嘴,就算他們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說。」戴曉凌非常有自信地說道。
「但是王爺上回不就听說這事兒,還把我叫去盤問呢!」她著實不敢對王爺說謊,可是為了郡主,她還是說了。
「那是被外人瞧見的關系,只要你別承認就行,我爹沒證據是不會隨意懲處的,所以別擔心。」瞧她說得輕松,但是在小淘心底卻有著無限壓力。
瞧她噘著嘴,一副膽怯樣,戴曉凌這才緩下聲說︰「拜托嘛!」
小淘依舊拚命搖著腦袋。
「……這是最後一次,我發誓是最後一次。」戴曉凌無所不用其極的懇求。
「真的是最後一次?」小淘眨著眼問。
「對,就是最後一次。」戴曉凌將她壓在椅上,「來,我為你上胭脂水粉。」
小淘知道今兒個自己已是難逃一劫,只好任由郡主擺布了,好不容易上了妝,也換上隆重的裝束,她便在幾位較貼心的下人掩護下上了轎。
這回她要去見的是江南海城官之子,而這也是小淘感到最痛苦的時候,因為那些官家公子哥總喜歡炫耀自己的學識,滿口之乎者也,而從小沒念多少書的她也只能傻笑以對。
「啊!」轎子突地顛簸了下,險些將她摔了出去。緊接著是一陣打斗聲和隨侍在旁丫鬟的叫嚷聲。
「發生什麼事了?」小淘驚慌地問。
「有刺客……」外頭的人大喊道。
「刺客!」小淘倒吸口氣,還來不及反應,轎頂突被掀開,下一瞬間她的腦袋讓一個黑帕罩住,整個人被高高拎起……「誰,你到底是誰?快放開我!」
對方摟著她腰間的手重重一收,差點將她的縴腰給折斷。
小淘不禁嚇哭了,「別這樣……你是誰?」
「已經十七歲了,還這麼毛躁。」突然一道沉冷的嗓音響起,震得小淘心口一顫,再也不敢說話了。
他怎麼會說她十七呢?她今年才十六……咦?該不會他指的是郡主,郡主今年是十七沒錯。
難道……難道郡主才是這名刺客的目標?
小淘一顆心直拎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被放了下來,但頭上仍罩著黑帕,讓她無法看見對方的長相。
「你……」她好想告訴他她不是延凌郡主,但又怕會帶給郡主危險,半晌說不出下一句。
對方似乎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有話要說, 地鉗住她的手,將她往前拉,好幾次她踉蹌差點跌倒,都是他將她拉住,才挽救她免于跌倒的難堪。
「腳抬高。」前面有門檻,他出聲提醒。
小淘先是一愣,跟著徐徐舉步進入,這時候她眼前的黑帕才赫然被拿掉!
從漆黑一下子要適應光亮,光線扎得她一時無法張開眼。
「你給我乖乖待在這里,房門是鎖著的,別妄想逃走。」將她帶到老劉的棲身之處,他眯起眸,冷冷注視她好一會兒,那眼神帶著強烈的探究。
須臾,小淘的視線慢慢清晰了,也看清楚眼前男人的長相。
意外的是,他長得英俊挺拔,人家說皇城是出產俊男的地方,可她在那兒待了五年,卻從沒見過像他這麼……這麼好看又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
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是壞人才是,可他為何要劫持她──不,為何要劫持郡主呢?
「等一下。」見他要走,她忍不住喊住他。
「還有事嗎?」他沒回頭,就怕自己會心軟。
縱使已有十多年沒見面,但是她可愛的笑靨和俏皮的神情仍深植他腦海中,沒想到她長大了,卻也變了許多,在她臉上已找不到過去的影子。
這樣也好,才能讓他狠下心來為家人報仇!
「我們之間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將我囚禁起來?」小淘顫抖地問道。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是戴長風的女兒。」柴莫連板著臉,眼神銳利得像把劍,直刺進她心底。
「你怎麼連我們郡……我的意思是你怎麼知道我?」小淘瞠著雙疑惑的大眼,直睇著他。
柴莫連朝她勾起一抹澹不可見的笑影,「你說呢?」
「我?」她微愕。
「我知道你養尊處優慣了,現在待在這種寒酸的地方,是不是很難熬?」他勾起嘴角,笑里充滿譏諷。
「什麼?」小淘看出他眼底的恨意,她從沒想過當一個人心中有恨時,竟會表現得如此強烈。
「你爹做了什麼事你或許不知情,不過也不需要知情,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說到這里,他便收起凝注她的視線,離開房間。
直到他消失後,小淘才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拚命喘著氣。
怎麼辦?看樣子她真的完蛋了,他會不會是想殺了她?
在她心中,王爺可是個大好人,為人親切和善,從不會對下人頤指氣使,若是僕人生病,還會命管家贈上慰問金,這樣好心的王爺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郡主知不知道我被捉來這里?我該不會得在這種地方關一輩子吧?」她哽著嗓自言自語,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活著出去。
***
見到柴莫連,老劉立刻問道︰「你把延凌郡主抓來有什麼用呢?」
「她可是戴長風的掌上明珠,可以拿她來威脅戴長風。」他望著老劉,「如果你害怕想退出沒關系,我會立刻帶她離開。」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劉趕緊否認,「我只是擔心你這麼做會打草驚蛇。」
「我自會小心,你放心吧!」他看看天色,「我還有事要辦,郡主就麻煩你看著了。」
望著他的身影遠去,老劉擔心地低喃,「唉~~看來他的個性可要比老爺年輕時還固執呀!」
***
待在這間屋子里已經大半天了,小淘一顆心始終提著。
郡主一直待她如親姊妹,從不將她當下人,而王爺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七歲時,莊子里遇上一場大火,她爹娘葬身火窟,王爺路過她殘破的家,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便將她帶回府,讓她成為郡主的玩伴。
如此的大恩大德她還沒回報,怎能就這麼死了?
包可怕的是,如果王爺為了救她,而中了對方的計謀呢?
「不行,我不能繼續被困在這兒,得想想辦法才行……」小淘深吸口氣,打定主意後便先戳破紙窗,看了看外頭。
外面只有一個人看守,而且還在打盹,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房門是鎖著的,窗子也是鎖著的,但是上頭有個小窗是開啟的,以她嬌小的個頭應該可以鑽出去才是。
于是小淘立刻爬上桌,再爬上小窗,好不容易擠出窗外,眼看高高的地面,雖然有絲膽怯,但只要想起王爺的安危,她便顧不得害怕,閉上眼往下一躍──
老天,手好疼!
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扭傷手,痛得她的小臉狠狠皺起,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但是這墜地的巨響還是驚醒了看守的人,「你怎麼了?你……你從上頭的窗子跳下來?」想扶她起身,又想起她貴為郡主的身分而不敢造次,只好大聲嚷道︰「快來人哪!」
在他的嚷嚷下,才剛回到十寨口的柴莫連立即趕了過來,看見躺在地上直申吟的小淘,不禁濃眉一皺!
他隨即上前將她抱起送回房里,看著她痛苦糾結的小臉,他的心也跟著擰起,「摔著哪兒了?」
小淘以為他會因為她的逃跑而發怒,卻沒想到他會用這麼溫柔又擔憂的嗓音問她。就在這一瞬間,她的心融化了,只能傻傻地看著他……
「到底哪疼?不說要我怎麼醫治你?」他擰起眉。
「我……」他的追問讓她莫名鼻酸,甚至流下眼淚。
「哭什麼?」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的淚。
小淘別開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直覺對王爺和郡主感到抱歉。
「為什麼不說話了?居然爬那麼高的窗,真以為你逃得了?」想到她寧可摔死也要逃離這里,他不但心沉下,連嗓音都啞了。
「不能逃我也要逃,我不能讓王……讓我爹為我擔心。」小淘看向他,咬著下唇,「你不用對我好,干脆殺了我好了。」
這樣,她才不會胡思亂想,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消氣,換取王爺與郡主的平安。
「殺了你?!」他冷笑,「你就這麼想死?要知道,你的死並不能救你爹。」
「那你的目的是?」她驚愕地望著他。
「這個你不必知道,但是記住,別以為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如果你死了,我會以更殘酷的手段對付你爹。」說完,他轉身欲走。
小淘驚慌的想拉住他,卻扯痛傷處,小手還沒抓住他,整個人就失去平衡的摔下床。
柴莫連這才明白她似乎傷得不輕!
「你到底傷到哪兒了?」他眉心輕蹙,告訴自己不能太在意她,可他就是沒辦法那麼絕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全身都疼。」原不想示弱,可是在他突轉柔魅的嗓音中,她已無法再裝堅強。
「我看看。」他扶她坐回床上,準備檢查她的傷勢。
「不要,你不能看。」小淘用力推開他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走吧!」
「听說戴長風帶你來到這個小鎮,是要為你選夫?」他口氣尖銳地問道。
「對,我爹是這麼想。」
「就這麼急著嫁人?」柴莫連撇撇嘴,「只是我不明白,皇城內和你們戴家門當戶對的公子這麼多,你們又何必大老遠跑來這種地方招親?」
「這是我爹的主意,我也不明白。」她因為身子疼而動彈不得。
他仔細瞧著她緊皺的五官,「瞧你,真疼得難以忍受?」
「不……我還好……」
「真的好嗎?」他再也不管她願不願意, 然解開她的衣襟,察看她身上的傷勢。
小淘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渾身僵住,只感覺到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到處游移,帶給她一種酥麻焚熱的感覺。
「這里疼嗎?」他的手觸及她的腰側。
她的身子起了一陣陣顫意,連呼吸都急促了,想推開他、想拒絕他繼續踫觸,可是經那一摔,她當真無力反抗了!
「這里呢?」柴莫連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大手緩緩來到她手臂。這一輕觸,竟讓她疼得尖嚷出聲。
「痛……」果真是疼入骨髓。
「原來傷到這兒了。」他凝視她痛楚的小臉,「現在我要施點力,你得忍一忍。」
「什麼?」她瞪大眼,不確定他到底要怎麼對她?「不用了,不勞煩你出手,只要幫我請個大夫就行了。」
「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們這兒沒有大夫,你若想永遠這麼躺著的話,我也無所謂。」
瞧他說的跟真的一樣,小淘被嚇暈了,想到自己日後得永遠這麼躺著,事事都要靠人打理,那可真是比死還要悲哀呀!
「別倔強了,這個給你咬著。」柴莫連丟了條布條給她。
小淘顫抖地抓住布條,然後咬著,雖然不知道他等會兒會怎麼整她,但她已抱著必死的決心。
隨即柴莫連一手壓在她腰間,抓著她的右臂 地往後一掰,疼得她緊咬著布條,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直到她听見「卡」一聲,他才松了手,可是她已是淚流滿面,不停抽泣。
「已經好了,就別哭了。」他睇著她輕顫的身子。
「真的好了嗎?為什麼還這麼痛?」小淘以為他那麼做不過是想整她,「為什麼不干脆殺了我呢?何必騙我。」
「我沒騙你,有沒有好轉,你明天一早就會有感覺了。」他一雙冷肅的雙眸直盯著她縴柔的小臉。
餅了會兒他又道︰「我會請秀嬸過來照顧你,早點睡吧!」接著他不發一語的離開了。
小淘直見他離開後,一顆拎著的心這才緩緩落下。
說真的,從剛剛開始她一直在逞強,也一直想激怒他,希望他會一氣之下殺了她,不要再用那種軟熱的語氣對她說話,擾亂她的心。
但為何他臉上出現的卻是種陌生的痛楚線條?又為何他要關切她的傷,這樣的男人還真不是她能明白的!
既然對王爺有恨,他應該氣她、報復她,同樣恨她這個冒牌郡主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