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灩晴怎麼也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而且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日正當中,她拭去額上的香汗,跟著其他操練的同袍策馬往營區而去。若說當兵有什麼比較辛苦的,就是在這毒辣的太陽底下操兵!但她天生膚白、總曬不黑,也因此老被訕笑。
在搭起的遮陽棚架下,已有士兵們拿著大碗盛裝午飯,還有不少人依序排隊領飯,她將馬兒牽回馬廄,洗了手,跟著到棚架下拿碗筷,領了飯後,與同袍坐在木椅上等著開飯。
「听說有大人物要來了。」
「是嗎?」
她听到前座的同袍交頭接耳,不久,看見黃副將從營帳里走出來,而他身邊──蘇灩晴當下一窒,一雙黑白眼眸在瞬間瞪大。怎……怎麼會是那色胚?!
斑大挺拔的他一身明光鎧甲、兩肩披膊、腰帶膝裙,袍服上繡著雄鷹,顯得雄赳赳、氣昂昂的,襯得那張美如潘安的俊顏更加氣宇不凡。
還人模人樣的,可他為什麼穿上將帥袍服?!又憑什麼穿?
她的頭不自覺的壓低,就怕他認出她來。但事實上,她是多擔心了,個兒嬌小的她完全被淹沒在高大的同袍里,根本難見她身影。
黃泰淵看著眾士兵道︰「這是靖王爺。」
什麼?!她錯愕的抬頭又急急低頭。他……他不是林佑澤?!
「靖王爺年少有為,是奉皇上之命來帶領本軍營。當然,目前並無戰事,因此他將負責管訓各位,所謂養兵千日──」
「行了!黃副將,你明知這不是實情。」炎靖直接打斷黃泰淵的長篇大論,英俊的臉上露出懶洋洋的笑容,「其實是父親見我鎮日流連花叢,不思上進,所以請求皇上下令,將我丟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磨練磨練,不可再游手好閑。」
黃泰淵尷尬的一笑,卻想不出話來回應,因為實情也是如此。
坐在底下的蘇灩晴頓時有些頭昏腦脹。天吶,她昨晚找錯了人,不僅白白被吃了豆腐,接下來,還得擔心被他認出來,這……這真的慘了!但她不懂,那張軍機圖怎麼會在他身上?!
「你們吃飯吧。」
炎靖扔下這句話就轉身走入營帳內,黃泰淵也連忙進去。不過,他本以為這長安城來的公子哥兒難伺候,看來倒是他多心了。
「需要末將派人將靖王爺的午膳送進來嗎?」
「不必了,我不餓,倒是你看。」他微笑的從懷中拿出一紙羊皮卷,在桌面上攤了開來。
一見這張描繪精細的軍事地圖,黃泰淵雙眼倏地一亮,「這不是林知府……」
俊臉上的笑容更濃,「沒錯,我昨晚故意留宿在他那兒,他還特意將他的房間讓給我睡,並安排了美人。不過,此時此刻,他應該發現這張圖不見了!」他得意的挑眉,「當然,就算他知道是我拿走的,也沒膽子來跟我要!」
黃泰淵點頭,「那不自找死路了。」
「他也的確在自找死路!」
太平盛世、刑錯不用,林佑澤這好日子怕是過得太閑了,竟然起了異心,起了異心也就罷了,竟然還想「廣結盟友」,找了幾個認為跟他一樣有「上進心」的貪官污吏,沒想到,其中一人卻是皇室長期擺在一些原就屬于不安份的貪婪官吏中的監控官員,這才讓叛國通敵的事曝了光。
只是,除了這張軍機圖外,皇上判斷應還有更高層的皇親國戚涉及,不過,此人是屬于幕後人士,因而揪出這名藏鏡人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一旦完成任務,皇上可說了,大功一件,只要他喜歡的美人,他都會賞賜給他!
說起美人,他就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神秘佳人,那將是他的第一首選,如果還有機會見到她的話。所以,這件原本無聊的事,如今可是令他動力十足了!
黃泰淵也是很佩服林佑澤的愚蠢,他突然一笑,「早知靖王爺已經得手,我昨晚就不必派人去夜探,還緊張了一整夜無法入眠。」
這話可吸引了炎靖的注意,「你昨晚派人去威州知府?!」
「嗯,不過失敗了。」
還有另一個人?那他可有看到那名神秘美人?他隨即把羊皮卷收起來,「你把他叫來,我有事問他。」
「是!」
黃泰淵立即走出帳篷,卻不見蘇秦身影,他喚了名士兵,交代下去找人。
懊名士兵點頭領命,隨即在營區外找到了蘇秦,「副將要你到他營帳去。」
進去?!蘇灩晴杏眼圓睜。開玩笑,靖王爺還在里面吧,她怎麼進去?想到寧兒曾經使過的一招,她也來個有樣學樣,「哎喲」一聲的抱著肚子,「我的肚子突然疼了起來。」
士兵聳了聳肩,「那也只能忍著,因為是靖王爺召見,所以副將要你快進去。」
是他?!她的心髒猛地一震。那她更不能進去了!
此時,她臉上的蒼白可不是裝的,「可……可我人很不舒服。」
「那也是要去!快!」他已經感到不耐。
「哈哈哈……原來娘子兵怕見王爺啊,听听,他娘果然忘了給他生膽了!」老兵杜橫又過來出言譏諷。
蘇灩晴冷睨他一眼,直起腰桿,逕自往主帳走去,但仍忍不住暗暗吐氣。不用怕,他不可能認得出她!她現在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平胸、穿軍服,不怕。
「屬下參見靖王爺、副將。」
一進營帳,她刻意將聲音壓低,但,是她心虛還是過敏,怎麼背對她的靖王爺似乎震了一下?
這個似曾相識的嗓音?!炎靖先是蹙眉,再緩緩的轉過身來,看著那名低頭抱拳行禮的小兵,「給我抬起頭來。」
不知怎的,她有很不好的預感!蘇灩晴猛咽口水,卻不敢抬頭。
「我說抬頭!」他的聲音帶著她厭惡的狂妄。
「蘇秦?王爺要你抬頭呢!」黃泰淵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
「呃……是。」硬著頭皮,她緩緩的抬頭面對那張她恨不得撕裂的邪魅俊顏,卻得努力壓抑心中的不屑、鄙夷及怨怒。
「你……」炎靖難以置信的瞠視著她。這不是昨晚的……但瞧她一身戎裝,那平坦的胸部……他突然明白了那條長長的白布是干啥用的了!
他認出她來了嗎?!她心一凜。不會的,不可能的呀!但他那雙色眸直盯她的胸部又是為啥?!
炎靖突然笑了起來,「我說副將,你確定這個蘇秦是男的?!」
蘇灩晴臉色倏地一變,「靖王爺是在污──」
「蘇秦!」黃泰淵連忙打斷話,再看著炎靖道︰「我知道靖王爺在想什麼,但蘇秦天生一張女兒臉,他直言從小到大就極為困擾,也惹來不少同性友人訕笑,因此相當努力,他的武藝在末將帶領的這班士兵里可是最強的。」
也許強,但絕對強不過他!
饒富興味的黑眸仍盯著那張氣得漲紅的絕麗臉龐,但話卻是對著黃泰淵說的,「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想單獨跟‘他’談。」
「是。」在退下去時,黃泰淵不忘提醒蘇秦,「軍機圖靖王爺昨晚已到手了,這件事他是知情的,你不必有所忌諱,有問必答。」
「是。」她的心頓時一沉。那昨晚她不是白白犧牲色相了!
「坐。」
蘇灩晴一愣,看著那張不懷好意的俊容,繃緊了美顏,「不必了,靖王爺,屬下站著就好。」
「也罷。」他雙手環胸的踱到她身邊,好整以暇的盯著她,「我問你,昨晚你夜探知府,可有瞧見一名身著薄紗肚兜的女子離開?!」
她的心髒怦怦狂跳,但仍強裝鎮定,「沒有。因為末將剛抵王府,就听到一名女子的求救聲,府里已是一陣騷動,所以只能匆忙離開,無功而返。」
「是這樣啊!」他一挑濃眉,臉上有著壞壞的笑意。她指的這個時間點還真是巧。
「是。如果沒事,恕屬下先行告退。」
「等等。」炎靖突地俯身近看她那張國色天香的芙蓉臉,「不知我昨兒晚上是否太意亂情迷,怎麼覺得你的臉跟昨晚與本王爺溫存的大美人很像?!」
她惱羞成怒道︰「王爺若再出言羞辱,莫怪屬下轉身就走!」
美人生氣了!他咧開嘴笑,「好好,那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就好。蘇秦,你明知你這樣的臉蛋、不夠男性化的聲音,還有……」他煞有介事的比比她的身高,「這樣的高度,絕對會在軍中引發極大的困擾,為何來從軍?!」
「如此一來,就沒人會懷疑、譏笑我是女人,因為沒有一個女人會把自己置身在一群男人當中,還跟他們一起生活。」
也是,但壞就壞在她昨晚自己泄了底,要不,光看她這身戎裝及這一套鏗鏘有力的說詞,閱女無數的他應該也會被她說服吧!
不知怎的,那雙閃動著促狹之光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好像洞悉了她的秘密,她愈想愈忐忑,「屬下已回答完問題,可以離開了嗎?」
「下去吧。」他也不為難。
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行禮告退。
看著營帳的簾幕拉下,炎靖坐到椅上,愉悅的勾起嘴角一笑。真沒想到老天爺如此厚愛,這下子,他從軍的日子可一點都不無聊了。
為了讓軍旅生活更精彩,炎靖可是一點都不浪費時間,蘇秦一出去,他隨即把黃泰淵再叫了進來,「林佑澤丟了軍機圖,一定會急召人馬商量對策,我要知道跟他接頭的人是誰,所以,今晚我要再去探一探。」
「那末將跟你去。」
「不了,」他露齒一笑,「我還是找蘇秦去,她去過一次,比較熟悉了。」
「是。」
「對了,她一人睡一個帳篷嗎?」這個問題可是他最關心的。
黃泰淵沒想到他會問這問題,所以愣了下才答,「不,這里都是六人一帳。」
那怎麼成?!「把她安排到我這里來。」
「啥?」又一愣。
「接下來,她可能三不五時就得跟我夜探王府,兩人在同一帳內好商討也好行動。」明明有私心,炎靖卻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話是如此沒錯,但就怕委屈了靖王爺。」
是她比較委屈吧!「不會的,你現在就把我的決定找她說去,再一會兒,就叫她把她的東西全打包過來。」他邊說邊瞥了右邊的那張大床,心情甚是愉快。
黃泰淵的目光也順著他看過去,「那麼末將再差人移來一張小床。」
「不必了,」那多沒趣!「在軍營里不必太過講究,你快找蘇秦說去。」
不好再說什麼,黃泰淵只好先行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一臉凝重的蘇灩晴就快步進入營帳,炎靖注意到那雙秋瞳正冒著兩簇火焰。
她先是一拱手,「靖王爺,黃副將雖然轉達了您的意思,但蘇秦認為,還是睡在原來的──」
「軍令如山,我既已決定,你就不必再說了,去把你的東西弄過來就是。」
「可是……」
他一挑濃眉,她只得將一肚子抗議的話吞下,忿然的轉身走出去。
一回到自己的營帳,蘇灩晴不甘不願的收拾衣物,氣得是牙癢癢的,偏偏杜橫那個老兵又酸溜溜的在旁邊說些不堪入耳的話。
「呵呵呵……這個兵營里沒美人,風流王爺只有抓你充數了。」
她冷眸一瞪,拿起所有的東西快步越過他,又回到靖王爺的營帳。
原本想丟下東西就走,但一看到他將她的枕頭放在那張惟一的大床上,她不得不出聲了,「小的隨便蹲坐在哪個地方睡就行了,怎麼可以跟王爺同床共眠?」
「這張床足夠兩人睡,無所謂。」
「可是──」
「軍令如山!」
他女乃女乃的!在軍營待了一陣子,常听到的這句粗話馬上在蘇灩晴的腦海中竄了過去。天吶!雖然沒出口,但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過,再看向那張大床,她的眼內又冒火了。
「坐下吧,我們得談談今晚的任務。」
炎靖沒打算給她太多喘息的時間,直接走到她身後,手搭著她的肩膀,致使她不得不坐下。這時她身體僵硬,所有的神經繃緊,至于他說了些什麼,她實在沒听進去。
這一天,炎靖為了讓兩人更有默契,就連晚餐也要她跟他在營帳里共用。
這會兒,瞧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你連吃東西都像個女人。」
蘇灩晴深吸口氣,沒應話,開始大口大口的咬起雞腿,心里不禁埋怨起老天爺。她做了什麼壞事嗎?不然,怎麼會讓她遇到這個討厭鬼?!
用完晚餐後,兩人分別騎上一匹黑馬及棕馬出了軍營。炎靖說得好听,不管白天或黑夜,他都得帶頭巡視四周、了解軍營附近的地形,其實是要跟她夜探威州知府。
這麼小心行事,無非是擔心上百人的軍營里也有第三只耳朵。
不久,兩人便在林間奔馳,可炎靖注意到一身黑衣的她是臭著一張臉的。
「我命你擔綱此重責大任,是你的榮幸,這是什麼表情?」
「我的表情一向如此,若王爺看了不舒服,別盯著我看便是。」
事實上,她故意加快速度想甩開他,怎知他騎術了得,總是能維持與她並行的狀態。
「蘇秦,你忘了誰才是主子?」
她的確忘了,只記得他是個輕浮的登徒子,是個硬逼她跟他共用一床的臭家伙!這教她的臉怎麼不臭呢?上回跟他同床是搞錯了人,可這回要同床幾日,她是想都不敢想了!
兩人策馬並行好一會兒後,終于下了山。這次,炎靖下令將馬兒藏在林子里,兩人在臉上系了黑巾後施展輕功,一前一後的來到威州知府。
不意外的,林佑澤的寢室里燈火通明,炎靖跟她交換了一下目光,同時躍上屋檐,輕輕的移開一塊瓦片偷窺。
只見林佑澤正在房里焦急的踱步,而一名臉上系了白巾掩住半張臉的女子則坐在紅木椅上,一雙鳳眼帶著勾魂似的媚態,聲音卻是冷颼颼的,「林大人這次闖了大禍,主子特別交代,在這段時間不要有任何接觸。」
「這怎麼對?!」他一臉憤怒,「不是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主子說了,既然有可能是靖王爺拿走軍機圖,你該做的就是逃,而不是拉他下水!」
「我往哪里逃,他總該幫我出個主意吧?當初是他找上我的!」他火冒三丈、激動的揮舞著手。
「好吧,這事我會回去請示主子。」
女子朝林佑澤打了個招呼,隨即施展輕功離開。
炎靖悄悄點個頭,蘇灩晴明白的回應後,兩人立即追了上去。
沒想到該女子警覺性頗高,立即發覺自己被人跟蹤,在刻意縱身跳入幽暗的巷子後,幾個縱走,再竄入密林里,炎靖身形一躍,一個翻轉,快速的擋到她身前,擊出雷霆萬鈞的一掌,可那女子武藝也不差,一個閃身躲過這一擊。
蘇灩晴再欺身過來,擊出另一掌,但女子的武功似乎勝她一籌,一個回身,不僅躲過攻擊,還從袖子里抽出一把軟刀刺向她,這個動作來得犀利,她來不及走避,冷光一閃,「嗤」的一聲,袖子被劃過一道,她柳眉一皺,血光乍現。
炎靖立即奔了過來,而那女子則趁機沒入了黑暗中,蘇灩晴忙叫,「只是小傷,靖王爺,快去追她!」
「算了!」他瞥了一眼那幽黑的森林,哪還有那名女子的蹤影。
拉下臉上的黑巾,他替她綁住臂膀止血。
蘇灩晴這一連兩天都遇上比自己武藝還高的人,原有的自信都被擊倒了。
「我想,下次還是請黃副將陪靖王爺來吧。」
炎靖搖頭,「暫時不會有任何行動,我們已打草驚蛇,得另做打算!」
兩人走回馬兒的停放處,隨即策馬回軍營。
黃泰淵因擔心兩人安危,並未進入營帳,而是守在軍營入口處觀望,一見兩人平安回來,他是大大的松了口氣,不過……
他擰眉看著蘇灩晴的手臂,「你受傷了。」
「沒什麼大礙,只是拖累了靖王爺,讓我們追的人給跑了。」她難掩自責。
「沒關系。我累了,想洗澡休息。」炎靖一臉的無所謂,「明早我再找你談。」
「是。」黃泰淵忙點頭,「我立刻派人送水到營帳去。」
他點個頭,逕自往帳里走,蘇灩晴則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因為仍處于深深的自責中,以致絲毫沒有注意到炎靖帶著戲謔的眼神頻頻回頭看她。
不久,兩名士兵陸續扛進了大水桶、熱水及冷水等,一直到士兵們退下了,呆坐在床上的蘇灩晴仍以茫然的眼神看著正在她面前月兌衣的男人,直到看見他赤果的壯碩胸膛時才驀然回神,急急起身。
她略顯慌亂地道︰「屬下告退。」
「等等,」他一把扣住她未受傷的左手臂,阻止她往外走,「你出去干啥?」
「屬下不打擾靖王爺洗澡。」她顯得很不自在。
「不行,你得幫我刷背,用左手就行。」他算很體貼了。
「什麼?!」蘇灩晴錯愕的眨了眨眼。她堂堂仁親王府的千金要幫他刷背?!
炎靖挑眉,「有問題?」
「當然有!」她想也沒想的抽回自己的手怒喝,壓根忘了現在自己只是一名小兵。
他有些詫異,但更覺有趣,「有什麼問題?蘇、小、兵?」
這三個階級分明的字眼,可提醒了她沒有說不的權利。一時之間,蘇灩晴反倒怔住了。
呆了?!他故意輕拍她絕美月兌俗的臉頰,「你還沒回答我。」
「我知道王爺一向高高在上,習慣讓人伺候,但蘇秦不習慣伺候人,我來投軍是來學當男子漢,不是當奴才的!」她忍著想甩掉那微貼在她粉頰大手的沖動,直勾勾的瞪著他回答。
炎靖收回手,大笑起來,「你這話說得真是義正辭嚴啊,那……如果說這是命令呢?」
「即使是命令也不從!」要她伺候他,門兒都沒有!
「好,有骨氣。」他饒富興味的盯視著她,看得她臉紅心跳不已。
蘇灩晴忍不住的後退一步,「屬下出去了。」
「去哪兒?夜深了,你的營帳就在我這兒。」
她啞口無言,臉色微微發白。
他突地一臉恍然大悟狀,接著抱起自己的衣物,朝她邪魅一笑,「你要去梳洗吧?是到野溪,還是山泉?我沒有這種經驗,我們一起去。」
一起?!她倒抽了口涼氣,「不行。」
「為什麼不行?男兒天生豪氣,不拘小節,何況在山邊扎營,營上兄弟不都如此?」
「是如此沒錯,但小的有怪癖,不喜歡跟他人共浴。」她緊繃著小臉兒反駁。
「無所謂,我先洗,你再洗,拿著衣服走吧。」
即使心不甘情不願,蘇灩晴也不得不去拿換洗衣物,領著他出了營帳,來到她好不容易覓得的清澈野溪。
炎靖仔細的看了看。這野溪的隱密性極高,兩旁高聳繁盛的樹林正好形成天然屏障,將這彎曲的淺溪包圍,就算有人想偷窺也找不到縫隙。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真是好樣兒的!
這的確是一個可以讓她放心褪盡衣衫的好地方。沒來由的,他竟為她松了一口氣。
他開始月兌去褲子,不意外的,美人急忙轉身背對他,他揚嘴一笑,光溜溜的進入溪里。
一輪明月高高掛,而這水竟然是由溪底冒出來的溫泉水啊!他舒服的吐了口長氣,慵懶一笑。沒想到美人還挺會享受的。
可惡,她站得腳都快酸死了,這家伙到底還要洗多久?!
又等了好一會兒,背後終于有動靜了,她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接著,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換你了。」
蘇灩晴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呃……靖王爺先回吧,不必等小的。」
「沒關系,我洗得熱呼呼的,坐在這兒吹涼風正好。」他率性的坐在溪畔,正好可以看看待會兒的「好風景」。
她瞠視著他。他大剌剌的坐在那里,她怎麼洗?「我……我突然不想洗了。」
「那怎麼成?你身上應該有味道了,我可不想跟個滿身臭汗味的人一起睡。」他的眉頭皺起。
天啊,還有一個共睡的問題在等著她!她突然覺得好累、頭也疼了。
「快洗啊。」他等著她呢。
「還是請靖王爺先回去吧,我說了我有怪癖,也不習慣有人觀賞。」她的口氣硬了起來,也有些火了。
也好,反正每晚都有機會,他也不必這麼心急。炎靖微笑點頭,先行離開了。
而蘇灩晴在確定他真的遠離視線範圍後,才迅速褪衣洗淨身子,再快速穿衣,呆坐在溪畔好一會兒後,才慢吞吞的踱回營帳。
丙然,靖王爺已經睡著了!她吐了一口長氣,沒有上床,而是轉身趴到桌上去睡。
在她熟睡後,炎靖立即從床上起身,將疲累又因神經放松而睡到不省人事的美人抱到床上。習慣性的,他將她擁入懷中,但沒想到熟睡中的她竟然還抗議的推拒,他不禁笑了笑。果然是他的嗆美人!
反正有得是時間。聞著只屬于她的淡淡清香,允許讓她睡在離自己有一臂之遙的距離,但是,炎靖邪魅一笑,還是轉個身偷親了下她的唇,這才滿足的乖乖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