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非禮了 第4章(1)

誰知繆霆威還來不及讓賀瀠瀠明白那些事,她已經早一步征服繆家上上下下,贏得眾人的心,當然,金妍除外。

從賀瀠瀠住進來後,她的住處附近便多了一些打掃的丫鬟跟小廝遠遠看著。

因為他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姑娘,簡直像是天仙下凡,而且她的笑容沉靜嫣然,就如一朵恬淡出塵的百合,所以每個人跟她說話,聲音都會忍不住放輕,做事也更加小心點,就怕驚嚇到她。

除了絕美的外貌外,她還有一顆聰慧靈敏的心,琴棋書畫樣樣行,整個繆家堡的男人跟女人三魂七魄都被她吸引了大半。

正常來說,一個男人若有如此美人相伴,怎麼會舍得丟下?

但繆霆威就是舍得!他回來的第二天,就到馬場去了。

繆家有自己的養馬場,因為當保鏢或運鏢的工作,都需要有一匹好馬,繆霆威便是花費最多心力與時間在培育馬匹上的人。

他們從各地引進好馬,配種培育出最好的種馬。這種馬耐力強、適應性強、體力好、體形亦高大勻稱,可以說是全國最優良的馬。

雖然他人在養馬場,繆家堡的相關生意訊息仍有管事向他匯整報告,再由他指示下令,同樣的,賀瀠瀠的事,下屬亦會天天來報,讓他了解她的近況。

他知道他們的婚事長輩們已經開始籌備,正待擬定賓客名單便可送出喜帖,就連聘金、聘禮也已差人浩浩蕩蕩的送往南城,沒有失了禮數。

他也知道賀瀠瀠最愛待在面湖的涼亭里,燃起一爐香,優雅撫琴,听說,她所奏的樂曲柔和怡人,讓人不由得駐足傾听。

他也知道她問及他的曾祖父、爺爺、女乃女乃,但家人只是簡單告知說,他們都因為押運鏢時意外過世了,她不知道,這件憾事,其實是他生命中最深沉的痛!

他更知道她魅方驚人,很快就讓每個人喜歡她,當然,除了一個人。

金妍總是給她臉色看,但礙于賀瀠漾即將成為少主夫人,她也只敢在「以為」只有她們兩個女子獨處時才敢這麼做。

他還知道,繆家堡內,一些奴僕或親戚的孩子見到他是嚇得不敢亂動,但一看到賀瀠瀠便會圍了上去,直喊著「仙女姐姐」。

听說,她總是笑得好開心。

這個女人,沒有他也過得很好……

有了這個認知後,他只覺得胸口很悶,臉色也很難看。

「呃……少主,那匹剛買來的野馬把林華給甩下馬背,還踹傷了他。」

年過四十的余樂宸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液。他杵在臉色陰沉的少主身邊已好一會兒了,猶豫許久才開口,打擾了看似在沉思的少主,少主不會發怒吧?

听到聲音,繆霆威便收斂了思緒。

他抿緊唇,看著跟前負責馬場的余總管,目光再看到不遠處,就見到一匹尚未馴服的黑色馬駒正焦躁的在關著它的柵欄里繞圓圈,還不時昂首甩尾,粗聲的噴著鼻息,而被他踹傷的騎師則被人抬往屋里去。

繆霆威走到柵欄前,看著仍然不悅嘶鳴的馬兒。

壞脾氣的家伙,你會跟我一樣孤單的!他抿抿唇,回頭看著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余總管,「日後再馴服。」

「咦?呃——是!是!」奇怪,每次遇到這種事,少主總是會親自上陣,沒有擺平馬兒絕不離開的,這次怎麼會這樣?

轉過身,繆霆威看著眼前一大片綠色草原,還有那些在草原上奔馳的馬兒,腦海里頓時浮現那一日與賀瀠瀠共騎的畫面。

懊死!他竟然有點想念那張倔強、有骨氣的美麗容顏……

想起她那日回答丫頭們說不怕嫁給他,他的心就更不平靜,有些高興,又有些氣惱。

她不怕,是因為他給了岳丈承諾,說他不會要了她嗎?

女人之于男人就只有那方面的實質用處,而他何其愚蠢,竟給了這樣的承諾,真的是昏頭了!

矛盾的兩種情緒在心中翻攪,繆霆威煩躁的搔了搔頭,大步離去。

***

這一天,陽光暖暖,繆家堡辦喜事了。

堡內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上百名僕佣忙進忙出,上門的賀客來自四面八方、絡繹不絕,送來的賀禮更是五花八門,疊得有半座山高。

堡外,為了分享喜悅,繆家大方的辦了幾百桌流水席,美酒佳肴讓所有人無限取用,沒有限制。

只是,雖然是喜宴,卻沒人敢在堡內鬧酒,因為繆霆威盡避一身新郎喜袍,俊美的臉上卻依然看不到半絲喜氣。

而且,外頭也不看好這樁婚事,因為與他成親的是一名養在深閨的病西施,也許沒多久就會香消玉殯,前景著實不樂觀。

但不管如何,喜宴是熱鬧的,繆寒中夫婦、季寧秀穿梭在許多親朋好友間寒暄,只是在宴客廳的每個出入口、廳外的回廊及亭台都有侍衛盯哨站崗,為這場喜宴多添了一抹緊繃的詭異氣息。

接著,新郎新娘拜堂,在滿室賓客的恭賀聲與對新娘美貌的證嘆聲下,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金妍也夾雜在賓客間目送他們,她刻意打扮得艷光四射,走路也刻意裊裊娜娜的,卻還是不敵那張讓紅巾罩了半張臉,卻依然讓眾人贊嘆的天仙容顏,一想到兩人即將洞房,她就痛苦得只能將一杯又一杯的黃湯灌下肚,最後當然喝得爛醉,甚至嚷叫著要去鬧洞房。

「快帶她回房去。」

昂責嚴密監控喜宴進行的管事們,知道身份尷尬的金妍在酒後會出亂子,所以早早就帶她到側廳與幾名年輕管事共喝喜酒,一有不對,就讓他們直接將人帶走。

「我不要回房!」喝得半醉的她還想掙月兌架著她的人,但平時論武藝她便不及他們,更甭提她此時手腳已不靈活,只能被拖著走。

「我不要……他是桀騖的鷹啊,不該被任何女人綁住的,嗚……嗚嗚……」

這一頭舊愛在哭,可那一頭的新歡也不見笑意。

喜氣洋洋的新房里,一對龍鳳喜燭映亮了室內,桌上放了一盤盤的桂圓、喜糖、花生……雙紅喜字貼上了櫃子與窗上,紅色珠簾則系在床的兩側,賀瀠瀠靜靜垂首坐在鴛鴦喜被上,但心兒揪得緊緊的,又緊張又有點莫名的期待,她已多日沒見到繆霆威,好不容易又能見到他,心情不禁大好。

繆霆威則佇立在床側,神情復雜,她平時素淨著一張臉就已是傾國傾城,今兒個肯定更美了。

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復雜之外,他竟然也有一絲喜悅及期待,這一點令他很困惑、也很困擾。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到圓桌旁,拿起喜秤再走回床邊,屏住氣息的以喜秤挑起喜帕,瞬間,他看痴了眼。

在燭火的光華映照下,眼前的賀瀠瀠身著鳳冠霞帔,娥眉淡掃、輕點胭脂,美得如夢似幻,令人驚艷。

他在看著她嗎?賀瀠瀠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這才緩緩抬頭,看見俊美如天上神只的繆霆威正眼神灼灼的盯著她看,讓她無法持續直視,只好羞澀的又低下頭。

回過神,繆霆威搖搖頭,希望自己理智些,別讓這迷人的氛圍給影響,即使她是如此美麗……

兩人靜靜喝完交杯酒後,他為她摘下重重的鳳冠,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渴望,將她擁入懷中。

賀瀠瀠整個人一僵,想也沒想就道︰「夫君答應我爹——」

「我知道。」

但他後悔極了!她是如此的誘人,他必須努力維持理智,才能壓抑踫她的渴望,但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後,想佔有她的早已愈發強烈。

因為他並未放開她,所以賀瀠瀠清楚地聞到他身上屬于男人的麝香味,一顆心因而怦然狂跳。

這些日子以來,她知道他在馬場堡作,也會想念他,但對于圓房一事,她仍然害怕,尤其一想到父親為她請來的神醫,人稱「女菩薩」的圓妙大夫跟她說過的警語——她禁不起生子的過程和痛苦,她就更怕了。

她還不想死,不想因為一次的放縱而離開人世,她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想做,還有太多太多的人生風景想看啊!

繆霆威低頭看著鬢發微亂,粉臉通紅的懷中人,心中著實懊惱不已。

他是正常的男人,對一個絕人起欲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算不能圓房,至少也可以吻、可以抱,只是,他知道這些事一旦做了,欲火只會燒得更旺,他只會更加難眠。

懊死!他忿忿的扯掉身上的喜袍,又上前將她的霞帔、紅袍也褪下,再將她打橫抱起,這一連串的動作早就將賀瀠瀠嚇傻,所以她只是怔怔的瞪著他看。

「只是上床睡覺,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他悶悶的粗聲道。

將人放到床上躺平後,他隨即在她身邊躺下,雙手就摟在她的胸月復間,一條強壯的大腿則環住她的玉腿,既霸道又親密,但今晚是洞房,再想到他那句「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賀瀠瀠自覺沒理由掙扎,也不敢亂動了。

只是室內的空氣既滯悶又曖昧,令她幾乎窒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偷偷吐納、調勻氣息。

繆霆感覺得自己很自虐,因為她誘人的體香一直引誘著他,要嘛,他就跟她翻雲覆雨,要不就應該放開她,找金妍發泄,但他又舍不得放開手,也不願她因圓房而出事,寧受欲火煎熬。

真的是,亂了!

***

天泛魚肚白,即使是新婚夜剛過,一向黎明即起的繆霆威仍一如過去在家時的習慣,步出房門前往書房,不同于以往的是,一向好眠的他,昨晚卻是徹夜不眠的看著在他懷里僵硬許久才入睡的女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睡得好熟、好沉,那是全然放松的睡眠狀態,究竟是她太信任他,還是她太疲累?她真的不擔心他會壞了承諾冒犯她?

此時,他神色復雜的回頭再看了眼貼著雙喜字的新房一眼,才轉往書房。

在此同時,新房前的庭園里,金妍從隱密的涼亭中起身,身上穿的仍是昨晚的衣服,臉上也有未卸的殘妝。

被帶回房間後,她吐了幾回,酒也醒了,然後就到這里呆坐著。夜風好冷,尤其拂過臉頰時更冰冷,因為她臉上有著未干的淚痕,讓冷風刺痛了肌膚也痛到了心口,一整夜,她就像個傻瓜,悵然的瞪著新房,想像和少主洞房花燭夜的是她。

好幾回她都想沖進去,但她知道,那只會讓她從此被趕出繆家堡,所以硬是忍下來,直到現在看到少主偉岸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她才冷著一張臉要走向新房。

驀地,急匆匆的腳步聲往這里奔來。

「慘了!主子交代要早點過來替她梳妝打扮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別念了,快點走啊!」

不一會兒,金妍就看到賀瀠瀠帶來的丫頭氣喘吁吁的跑到新房門前敲敲門。

「主子,你醒了嗎?」

房內,久久沒人應聲。

「好安靜啊,主子會不會已經……」

兩個丫頭臉色一白,急急推開門沖進去,卻看到主子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身,而繆少主早不見人了。

「少主出去了?」賀瀠瀠沒想到自己會睡那麼沉,連他走了都不知道。

「是吧,可我們沒看見。主子還好嗎?昨晚有……噢,小月,你于麼打我?」

小唯的腰被暗算,瞪了身邊的小月一眼。

「怎麼能這麼問嘛,就算那個了,也不能怪繆少主,我要是男人,我也忍不住!」小月說的是公道話。

但也因此更突顯出繆霆威的不同,他信守了諾言,尊重她……賀瀠瀠心里對他有了更多的好感。

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半開的房門,賀瀠瀠連忙下床穿妥鞋子,發現那人竟是金妍。一見她的裝扮和昨夜一樣,臉色發白、眼楮浮腫,狼狽不已,雖然這段日子金妍刻意給了她不少臉色看,但昨夜對她來說,肯定很難熬吧?

一想到這里,賀瀠瀠便溫柔的道︰「進來坐吧,早晨天氣沁涼,小心別染上風寒。」

但金妍只是抿緊了唇瞪她。好一個清靈如天仙的美人啊,不過穿著一件白色內衫,披著一頭尚未打理的烏亮黑絲,竟然就如此迷人。

她的身體雖然縴弱,但雙眸明亮,總是綻放一股動人的慧點與溫暖,說話的語氣也很堅定,代表她不是一個沒有個性的姑娘,外柔內剛的女子最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而少主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決定跟她成親的吧?

反觀自己在北方長大,十三歲就被賣入青樓,過了數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後來幸運的遇見少主,在他的幫助下離開青樓,一面學習一技之長,一面跟著他游走江湖,所以身上沒有像她一樣的溫婉氣質。

一想到那段不堪的過往,加上站在純淨無瑕的賀瀠瀠面前,一股自卑急涌而上,讓她想也來想的就月兌口道︰「他不會是你一個人的,即使他娶了你,也還是會要我的!」

這什麼啊?兩個丫頭頓時瞪大了眼,金妍膽敢對她們的主子這樣說話?她的底細,她們可是偷偷問過其他奴才了,不過是名妓女嘛,還敢這麼猖狂的來示威,太可笑了!

「我知道。」

賀瀠瀠回答得平靜,就連那張夢幻的美麗臉龐也不見半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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