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雪花紛飛,長長的迎娶隊伍在漫天雪花中顯得格外狼狽,東倒西歪,每個人只要一開口,嘴里就會塞滿了白雪,風雪愈下愈大,所有人的頭也愈來愈低,盡避已進入甘肅天水近郊,但要趕下山可能太勉強。
此次帶隊迎親的季家護衛望向白茫茫的飛雪,隱約看到前方有一面旗幟飛揚,上面似乎寫了個「茶」字,他立即回頭大喊,「不行了,咱們得避避風雪,前方有間茶店。」
「可是就快到拜堂的時辰了呀。」坐在第一輛馬車內的杜喜娘皺著眉頭掀開轎簾,但雪花立即卷入,凍得她又急急拉緊簾子。
但風雪實在太大了,沒轍,一行人只得進到官道上唯一的茶店稍作休憩,沒想到已經有另一支迎親隊伍在里面避雪,新嫁娘也讓人從花轎里扶了出來,到櫃台後方的一間小房間小憩。
同一時間,杜喜娘也將新娘子從花轎里扶出來,一樣帶她到小房間里休息。
當兩人的身影一消失在簾幕後,擁擠茶棧內,就有人開始小小聲的議論——怎麼前後進房的兩個新娘,喜服是同一個模樣,就連花轎也一模一樣
「看來傳言是真的。」靠窗的一桌客人刻意壓低嗓音,一邊偷瞄著各佔左右一半座位的兩方迎親隊伍。
「你說的是玉泉藥莊季家與白銀巿馮府之間的事,對吧?」另一名客人也小小聲的加入對話。
懊名客人用力點頭,這幾個月來,整個甘肅省就謠傳著馮家的獨生子馮貴福為了跟季家互別苗頭,故意選在同一天迎娶新娘,故意訂制與季家一樣的花轎,就連新娘的鳳冠霞帔也要求同款同料,明明白銀巿跟天水還差了半天多的路程,但馮家為了展現自己家財萬貫,迎親隊伍硬是晚了幾個時辰出發,目的就是要讓兩個隊伍能在差不多的時辰出現,比比看誰比較氣派。
「兩家是世仇,都想爭口氣。」
「但那件陳年往事都經歷幾代了,兩家人還這麼賭氣啊?」
「季家哪有在賭氣,是馮家不肯釋懷。」
「就是啊,都咸魚翻身,成了土財主,上天也算待他們不薄了。」
「我也這麼想,但馮家老說當年季家嫌他們窮,才不願意拿出寶貝仙藥救馮家老祖宗,害馮家老祖宗死不瞑目,但若真有仙藥,季老太爺前兩年墜崖也死不了才對啊!」
「沒錯,季家說來可憐多了,獨子的腿瘸了,還被心儀的女人退婚,脾氣也變得陰陽怪氣的。」
「那又怎樣,兩年了,拿喬的季家也沒好過,這一年來經商失敗,看樣子好日子也過不了多久……」涼涼說著話的中年男人突然眼楮暴突,抖著手直指著雪花紛飛的大門外,最重要的一句話硬是梗在喉間出不來,「有……有……」
另一名友人見他不對勁,連忙回頭一看,只見微敞的大門瞬間被撞開,幾名肩上覆著不少雪花的蒙面土匪亮出陰森森的刀子,伴隨著風雪沖了進來,瞬間,桌椅傾倒,發出乒乓的聲響,在場的所有客人全嚇得抱頭鼠竄。
「快!杜喜娘,快帶新娘上轎!」季家護衛長邊朝後方的小房間吼叫,邊與侍從慢慢靠近房門,想保護她們上轎。
另一邊馮家的總管也急急的對里面喊著,「快,林喜娘,快帶新娘上轎!」
接下來,是一片混亂,店家、護衛們與土匪們打了起來,茶樓桌椅摔落,有人跌得鼻青臉腫,唉唉叫疼。
匆促慌亂間,兩家的喜娘各拉著一名嫁娘急著要上花轎,還不忘叮嚀要將喜帕拉好,免得被土匪瞧見了面容,被抓去當押寨夫人可就慘了呀。
但一名凶殘的土匪舉刀沖了過來,喜娘們嚇得丟了新娘,各自逃命,卻反而成了刀下亡魂,兩名新嫁娘慌得不知所措,季家護衛長與馮家總管急急的趕來,一人抓了一個,一邊保護一邊大吼,「轎夫,快點!」
他們雙雙將新娘塞進花轎,在刀光劍影下,轎夫也顧不得外面風雪襲人,兩頂轎子在茫茫大雪中直奔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