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麗亞、風浪雲、莫綠櫻之間的三角關系越演越烈,幾乎和平里每個居民都「熱情參與」,下大注賭哪一方會勝出,哪一方慘敗。
玩樂透大概也沒那麼熱中,大伙兒睜大眼盯著,除了他們敬愛的里長小姐外,誰也不幫地猛扯後腿,讓花心男和高傲女吃足苦頭。
不能說是食物鏈,但也相差無幾,風浪雲跟在心愛女友身邊打轉,緊追不舍的金發妞又將他視為私有物,亦步亦趨地不離三步遠,莫綠櫻往左移,兩條影子就跟著往左移,她往右挪,後頭還是兩粒肉粽。
所以和平里在門口烤肉、納涼、聊天的里民一下子變多了,就為了等著見證這超爆笑的畫面,發表對目前膠著狀態的觀點。
和茱麗亞若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難免遭人質疑有擦槍走火的嫌疑,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厚顏無恥的風浪雲索性收拾幾件衣物,直接搬進紅顏樓,佔據女友一半的床位。
不用說,臉色份外嬌艷的里長肯定被吃了,瞧他得意得像紅冠公雞,誰會不曉得他干了什麼下流事,狂妄得不可一世。
「五百萬夠不夠?我要你離開安德魯。」一張美金支票送到眼前,五之後是六個零了,正在巡視水田農害狀況的莫綠櫻愣了一下,有些愕然。
隨即她將支票接過來,左翻右翻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對折再對折,放入上衣口袋。
「世界展望會感謝你的慷慨解囊。」有錢的確很好,能多做善事。
聞言茱麗亞差點臉黑了一半,氣得嘴角扭曲。
「我要你不要再糾纏安德魯,听到沒?給我離他遠一點!」
「脾氣不好肝容易受損,你幾時瞧見我糾纏他了,全是他賴著不走。」稻穗發芽,這期的稻作算是泡湯了。
她估算著該申請多少補助,轉耕油菜應該不無小補。
「哼!別說得那麼得意,安德魯一向貪鮮,他對你不過一時興起,等他玩膩了就會一腳將你踢開,回到我身邊。」她才是他一生的伴侶,他最後的選擇。
莫綠櫻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你就用不著擔心,時時盯著我這個路人甲。」
她真的不想養成身後有兩個跟班的習慣,而且其中一個虎視耽耽地想將她千刀萬剛,那種利刀般的視線叫人坐立難安。
不知是突然醒悟,還是經由高人指點,一向我行我素、眼高于頂的風浪雲居然主動告知女友他過去的風流韻事,一五一十的坦誠不諱,包括他和繼母因酒誤事而開始的那一段糾葛。
他說他十七歲那年,黛娜拿了一瓶香檳與他對飲,他喝沒幾口就覺得不對勁,在她一番撩撥下,兩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事後他才知那香檳被加料,偶然間又被父親發現兩人的奸情,氣憤地將他逐出家門,他在這段時間發展對建築的興趣,天份加上努力,終讓他嶄露頭角,在業界小有名氣。
風浪雲的財富累積全是他自個掙來的,他花的是自己的錢,所以不準她叫他敗家子。
不過父子哪來隔夜仇,風志航氣消了也就叫他回家,睜一眼閉著一眼由著他流連花叢,畢竟是風家五代單傳,能自絕香火嗎?
「我是在看你有多麼無恥,霸佔別人的未婚夫不還還能心安理得,你們東方人的教養真叫人不齒。」茱麗亞面露鄙夷,以純白蕾絲花邊手套拍揮手背,怕被弄髒了。
「你們解除婚約了。」她看過協議書,證實風浪雲所言不假。
雖然卑劣,看得出處處是陷阱,欲拒絕婚事的意圖十分強烈,可他還是狡猾地運用人性弱點,順利地解開「未婚妻」這個包袱。
「那是他自說白話的托詞,我們的婚約不是他說算了就能算了,他是把紐約市長當猴子耍嗎?」以風家的社會地位丟不起這個臉。
「訂婚不具法律效用,你不知道嗎?」莫綠櫻其實想說的是結婚都能離婚了,何況是訂婚。
她倨傲地揚高下顎。「那又如何?反正最後他一定會是我的男人,你或其它女人都沒有資格擁有他。」
「但他現在和我在一起。」很殘忍,可她不得不戳破茱麗亞自以為是的美夢。
像根針刺了她一下,艷色五官忽地一皺。
「不要提醒我你對我做的傷害,我要你立刻和他分開,不準做我們之間的絆腳石。」
「你要?不準?」口氣真蠻橫,和某人幾乎無異。「我無意傷害你,但也請你停止對我家人的騷擾,如果你有什麼不滿,自個去找風浪雲,我管不了他的一言一行。」
一個無賴已經夠讓人消受不起,再來一個,恐怕是永無寧日,茱麗亞的專橫已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進不了紅顏樓就在門口守著,非常體貼地「問候」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
不算漫罵,但也不是什麼太好听的字句,讓人耳根子不清靜,想通報捕狗大隊,來一次大掃除。
一提到風浪雲,茱麗亞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別以為搬出他就能逼退我,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身邊永遠有其它女人,你不過是他目前感興趣的目標罷了。」
做好紀錄的莫綠櫻眼神微黯了一下。「那就別來煩我,去盯著他,防止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腥行為。」
她真不願為了這種事煩心,浪子的心是不定的,就算他誓言旦旦地說不再花心,但是過往的紀錄實在太糟糕了,她沒有把握他會就此鐘情一人。
不過由茱麗亞口中說出,那實在是很諷刺,也很刺耳,知道自己走的是高空單繩,不需要她在一旁煽風,助她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
「識相點就趕緊拒絕他,金額若不滿意還可以商量,在這方面我一向很大方。」她相信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每年生父送給她的股票有驚人紅利收入,她不必工作大肆揮霍,五十年後仍能身價不菲。
「他曉得你擅用金錢打發他的女人嗎?」看著她,莫綠櫻忽然體會被金錢所支配的可悲。沒有靈魂的失敗人生。
茱麗亞仰頭大笑。「有可能不曉得嗎?他可是非常樂見我替他處理麻煩的女人,有時他還會連開幾張支票托我轉交,他玩女人是不需要負責。」婚姻。
「包括你?」她反問。
「什麼意思?」眼一眯,笑聲驟停。
「他也玩了你,不是嗎?」所不同的是她有個凶狠的牛仔父親,一管獵槍讓她得償所願。
如果不是迫于無奈,誰會弄張貽笑大方的協議書,擺明了想藉由協議內容好成功月兌身,不受人擺布。
「你……你居然敢侮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你……」她頻頻抽氣地捂著胸,一副被無知愚婦冒犯的氣憤樣。
「氣候多變化,早晚勤穿衣,小心著涼……咦,好像要下雨了……」不改里長本色的莫綠櫻說起平常叮嚀里民的話,一滴一旦大的雨滴打在鼻梁上,她才驚覺天要變了,烏雲已籠罩在頭頂上方。
「立刻向我道歉,否則我絕饒不了你。」趾高氣揚的茱麗亞要求她為不敬語致上歉意。
「啊!我忘了有台風來襲,得趕快知會里民防範。」瞧她胡涂的,近日發生的事太多,讓無法一心二用的她都暈了頭。
心里惦記著里民安危,無心他顧的莫綠櫻匆匆收拾好隨身物品,沿著灌溉水堤往回走,稻子的事先不管了,人比作物重要。
但她才走了兩步就被拉住,沒听到她道歉的茱麗亞不放過她,硬要她下跪賠禮,允諾離開兩人都愛著的男人,不然絕不放手。
烏雲越壓越低,雨也越下越大,頃刻間已是滂沱大雨,距離河川十分近的大堤邊,只見兩道拉拉扯扯的身影互不退讓。
雨勢來得凶猛,風,斜著吹,非常猛烈,氣不得菜麗亞的無理取鬧,綠櫻動怒地給了她一巴掌,才讓她稍微平靜下來。
和平里里,務農的人家有十來戶,他們的土地不全在和平里,有的遠在五、六公里外。
每年春收秋割時分,或是風災水患,當地的里長就必須一分地一分地的視察,將耕種情況往上呈報。
莫綠櫻一開始沒打算走得太遠,一個小時來回差不多,可是身後的茱麗亞糾纏不休,她心里一煩便越走越遠,看來得在大雨中跑上好一段路了。
「……鴨子呀!我的鴨子,誰快來幫幫我捉鴨子,它們快飛走了……鴨子……我孫子的注冊費……」
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喊聲,鴨販阿味的養鴨場就離河堤不遠,莫綠櫻一听到沒多想地便丟下豪門小鮑主,涉水往搖搖欲墜的鴨寮走去。
風很大,雨很急,視線模糊得幾乎看不清前方,受到驚嚇的鴨群四處亂飛,她和鴨場主人是能捉回幾只就盡量捉,疲累不堪的和狂風暴雨對抗。
兩個小時過去了,風雨更是無情的橫掃,她幫忙著扛木頭釘牢鴨寮,又拖著沙包防止大水灌入沖刷不怎麼穩固的基座,體力幾乎快透支。
這一耽擱,又是好幾個小時過去,等她拖著重如千斤的雙腿走回堤岸,駭然發現一身濕透的茱麗亞居然還在,雨水爬滿臉龐,環抱著身體直發抖。
「我……我不知道回去的路……」
這位千金小姐此時顯得楚楚可憐,狂亂的發絲因雨水而黏在臉側頸邊,金發一塌,狼狽不堪,讓人很難不同情她。
「順著這條小石路往水流下來的方向走,大約兩公里處有座木橋,過了橋順路直走,你就會看到我們和平里那條街了。」
「都是你的錯,是你害我全身濕淋淋,你……啊!雨水跑進我嘴巴里,好髒……」茱麗亞一味地怪罪她,哭喊著要回家。
她從未在狂風大雨中出過門,雖知曉台風的可怕,但沒親身經歷過,也莫怪她此際又怕又懼地哭紅了雙眼,一直抖呀抖地好不委屈。
「好,你小心點,我帶你回家……」泥石路變滑了,步步危機。
已經沒什麼氣力的莫綠櫻勉強拉著她,茱麗亞卻只顧哭不看路,多次因天雨路滑而差點滑跤,讓她也跟著走得跟跟槍槍,加重她的負荷。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大風忽然打了過來,站不穩的茱麗亞嚇得松開手,害怕地又叫又吼,連連往後退去。
泥土松動,堤岸破損,她驚叫一聲竟往下滑落,暴漲的河水剛好淹過她的足尖,她使命的狂抓狂揮,幸運地捉住凸出的坡塊。
「快救我……快救我……我還不想死……拉我上去……嗚……都是你害的……我不要死……」
她的哭聲很悲涼,卻淹沒在風聲和雨聲里,斷斷續續的令人心驚。
「不要慌張,把手給我,我捉住你了,你不會死,快找地方踩穩腳步,我……我快要拉不住你了……」好重,她的手沒力氣了。
一听到她快拉不住了,怕死的茱麗亞發揮求生本能,腎上腺素激增的雙腳直蹬,奮力地往上爬。
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感激莫綠櫻的相救之恩,反而見她疲累的睜不開眼,朝她背後一推,頭也不回地照著她先前所言的方向快步離開。
「咦,下雨了?」
冰城外飄起毛毛細雨,雖然遠處烏雲密布,但一時片刻這里還下不了傾盆大雨,幾支花雨傘匆匆從店門口經過,灑進來幾滴雨絲。
清涼裝扮的女服務生換上新的制服,白衣紅裙十分亮眼,雖然少了惹火的視覺感,卻多了女學生的清新氣質,上門光顧的客人只多不少,絲毫不因經濟不景氣而卻步。
繞著女友轉的風浪雲沒想到也有良心發現的一天,他趁著台風來臨前先來店里轉轉,看看有沒有需要預做防範的地方。
實情是他根本不想來,又怕被煩人的茱麗亞纏上,可是元大經理二十幾通電話連環Call,又叫店內的女員工拚命發簡訊,留些引人誤解的曖昧字句,他才勉為其難來這一趟。
原來他打算帶心愛小親親出國度個假,避開比蒼蠅還黏的菜一麗亞,可是責任感重的她說什麼也不肯,最多南港一日游,因此也就作罷了。
「下雨才好,員工有台風假好放。」為自己謀福利的元洋笑得可開心了。
「怯!你想放假隨時都成,我可沒綁住你的雙腿。」他可沒苛待他,該給的薪資比照大企業主管。
元洋怪叫地抱怨著。「你還好意思說風涼話啊這家店的老板是誰?從開張至今你來過幾回?」
除了頭一個月還看到他滿臉邪氣地逗逗女人外,再來等于是斷了線的風箏,到處瞧得見他的身影,但沒一次肯往自己的店坐坐。
有時他都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得了老花眼,怎麼眼前幻影無數,可伸手一捉沒半個,全成了陽光下的泡沬,消失無蹤。
「有你坐鎮我放心,緊張什麼,大不了倒店而已。」一開始他就沒指望靠它賺錢。
「幾千萬的損失都不心疼?」他聲一揚,語含對風浪雲漠視金錢的怨恨。
「錢嘛!身外之物,談起來俗氣。」一點小淺干麼掛在嘴上。
見他無所謂的神態,被操個半死的元洋幾乎要恨起他的悠哉。「少爺,你還真看得開呀!不吧錢當錢看。」
幸好砸下的重本前兩個月已經回收了,目前營業額以直線上升中,不然他準會讓他那番話氣到吐血,牛油刀一舉先讓他見紅。
「哪里,哪里,這就是有錢人的嘴臉,你要多學點,錢是拿來炫耀的,不是拿來讓人煩。」
蒙得痛快,花得爽快,這才是人生。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掐死你?」包括他。
「歡迎大家動手,本少爺用鑽石砸死他們。」
看誰本事高。
一雙冒著火的眼瞪他,一直瞪……突地,元洋大笑出聲。「可惡,你狂妄得無法可治,我要不是你表哥、你遺產的受益人之一,我一定親手宰了你。」
「哼!來不及了,我剛修改了遺囑,沒你的份,外頭的風大,你多喝幾口吧——」他吃了一口「皇家布丁」,嫌太甜又吐了出來。
布丁阿拉蒙、冰島聖代、夏威夷聖代、雪人聖代、櫻桃聖代……店里林林總總的冰品不下兩百種,但沒有一樣合他口味。
其實,他從未喜歡過冰淇淋這種東西,那軟綿綿的口感,他更是厭惡到極點。
但是有一個人很愛吃,非常享受冰品在口中化掉的感覺,為了她,他特地研究各國的冰淇淋,引進國內。
一開始,風浪雲開店動機就不良,營利壓根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他的目標只有一個,現在就某種程度來說,人已算到手了,店會不會倒不重要。
元洋一听,眉頭微皺。「不會吧!阿浪,你真的一頭栽下去了。」
必于遺產的笑話不過說說罷了,他們之間還開得起這樣的玩笑,他可不想少了一個令他氣得牙癢癢又能一同做壞事的伙伴。
「怎樣,不行呀!我就是喜歡她古板愛說教的樣子。」風浪雲一哼,不把旁人的意見當一回事。
在兩人交談間,雨勢漸大,風也呼呼作響的死命搖著街道上的行道樹,行人紛紛走避,沒多久什麼人車幾乎都看不到了。
「我以為你是記恨她當年沒像其它人一樣畏懼……」
「嗯哼!」風浪雲撇嘴的咳哼兩聲。
他一笑,把畏懼改成——「崇拜你,所以你特意回來報仇。」
「報仇」這兩個字他起碼說了十年,附上一臉咬牙切齒的痛恨樣。
「迷倒她,讓她愛上我不就報仇了,順便撈個女朋友,沒人規定報仇之余不能談戀愛吧……」他一樣張狂,覺得自己一石二鳥得意極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有理。」元洋翻了翻白眼,為他的謬論感到好笑。「可是茱麗亞呢?你要拿她怎麼辦?」
眉頭一擰,他做出煩不勝煩的厭惡表情。
「別再提她了,倒胃口。」
采盡百花的風浪雲頭一次後悔亂沾女人,總以為花兒雖香可無害,沒想到看起來無刺的罌粟卻有毒,一沾上就甩不開。
一看外面風雨交加,烏雲籠罩,元洋先宣布放假一天,讓店里的女員工提早下班。
不過他可還沒打算讓老板跟著走人。
「對了,不過你曉不曉得你父親和你母親已經分開的事?」他們這對前夫前妻也該做個了結,不清不楚地拖著對兩人而言也是傷害。
風浪雲一怔,臉上微閃過復雜神色。「不關我事,他們愛怎樣就怎樣,別來煩我就好。」
分了嗎?他們真能舍得對方?
不想關心的風浪雲想著母親離開的那一晚,黯然神傷的父親在書房里抱頭痛哭;而無一技之長,必須依賴男人才活得下去的母親現在又去哪了,一把年紀的她還找得到新情人?
不想不想,不去想了,他們的事與他無關,他只是他們不要的孩子,沒人會在意他的想法。
「听說是你繼母提出的要求,她懷孕了。」
風家獨生一子的遺憾終于有了轉機。
「懷孕?!」風浪雲十分錯愕。
「好像三、四個月大,超音波掃描疑似男孩。」因為還不確定,所以尚未公布。
「是誰的?」他問。
「誰的?」元洋表情古怪地瞅著他。「阿浪,你這種問法也未免太奇怪了,令尊的妻子有了身孕,孩子當然是他的,你當哥哥了。」
也許是父親。他神色陰郁地想著。
他離美來台的前幾天,黛娜頻頻來找他……不會是他吧!她的情人不只他一人,不一定是他留下的種。
風浪雲極力抗拒危及他現在戀情的可能性,但又憤怒地想到早已不和黛娜同床的父親之所以願意和母親分手,十之八九是因為他,如果孩子真是他的……
「對了,我媽要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母親來找你,請好好照顧她,並知會一聲。」無處可去的三姨只能選擇「回家」。
「你是指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嗎?」風浪雲不屑地一嗤,語含尖酸。
「別這樣,她終究是生你的母親,沒有她也就沒有你。」在她犯下錯事前,她一直是以夫為尊、疼愛孩子的好女人。
「那又如何?」他冷笑,眼中流露出和平時吊兒郎當完全不同的嘲諷。
「人難免會犯錯,不要先想她是你母親,把她當成因丈夫忙于事業,遭到冷落的寂寞女子,或許你就能諒解……咦,那個女孩不是莫家老四嗎?」
元洋的勸解說到一半,目光突然被一道差點被風卷走的身影吸引住,他差點驚呼失聲,原來是常來當白食客的莫苔色。
「什麼,四妹?」
和莫家人混熟了,風浪雲跟著女友喊大姊、三妹、四妹、小弟,直接以莫家女婿自居。
「哎呀呀!跌倒了、跌倒了,她匆匆忙忙想趕到哪兒?她沒瞧見風急雨狂……啊!小心,招牌快掉了……水溝、水溝呀!要栽下去……哎喲,誰打我……」向天借了膽不成,敢對他出手!
瞧見「凶手」的凶惡面容,立即噤聲的元洋模模發疼的腫包,自認倒霉。
「有時間現場轉播,還不滾出去把人帶進來,問清楚她到底在慌什麼。」
一遇到莫家人,他就無法冷眼旁觀,愛屋及烏,誰欺到他們頭上便等于瞧不起他,他怎麼可能不為他們出頭?
「為什麼是我?」盡避嘟嘟嚷嚷,元洋還是听從命令的往外走。
「因為我是老板。」他毫不客氣地道,腳一抬,將個大男人送進雨中。
O×*#@……元洋的髒話不斷,抹去打在臉上的雨水,邊冒雨前進,邊回頭怒視只出錢不做事的惡霸男,夾帶大量雨水的強風讓人舉步維艱,好幾次重心不穩地差點被風吹走。
大雨中,視線很模糊,他只看見一件黃色的雨衣緩慢移動,他大掌一撈,便把鄰家小妹拉到身邊,以身體護著她蹣跚回到店里。
不過,誰說好人一定有回報,在他費盡千辛萬苦與惡劣的天氣搶人成功後,等著英雄式擁抱的胸膛忽地落空,很不給面子的受惠者居然推開他,奔到什麼也沒做的閑人面前。
「風……風大哥,我……我二姊有……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她……她不見了……找、找不到……我們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