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愛比較的心態永遠不會退流行,尤其是她們心目中票選的「三大節日」,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農歷七月七日的七夕,以及十二月二十四日的浪漫聖誕夜。
一遇到這幾日,商家就會厚顏無恥地推出各項撈錢的活動,譬如︰玫瑰花,成束的巧克力,愛的燭光晚餐,星空下看流星雨,陽明山上摘海芋……
而所有的男士朋友開始頭疼了,琳瑯滿目的商品該挑什麼送給女友,才能討好她又不顯露獸性的目的,一份禮物決定旖旎夜晚的濃度。
在這沒有公定假日的七巧節當天,黎明日報百來坪開放式的辦公室內,傳來嬌滴滴到有點膩人的討厭媚音。
「哎!就說俗氣得很,叫他別花什麼冤枉錢買玫瑰花他就是不听,還說玫瑰是愛情的象征,他對我的愛不是一束玫瑰所能表達的……呵呵,真是好傻的男人,心意值千金,我又不是膚淺的人,就算他什麼都不送,我也窩心呀!」捂著唇畔笑得開心的溫美慧故意拿高手中的玫瑰花束,有些炫耀意味地走到苗秀慧桌前,一往她桌上一坐,神情得意得像剛得到一枚十克拉鑽戒。
跑藝文新聞的她人面甚廣,認識的人也多,從進報社那一年開始至今,她起碼換過六任男朋友,而且每一任都小有資產,供得起她虛榮心泛濫的揮霍。
現任男友是某汽車公司小開,職位是經理級,月入百萬不成問題,如果不好逸惡勞的話,是個收入甚豐的工作,因為頂頭上司就是他父親。
「我說大慧呀!你男朋友送了你什麼?不會兩手空空就一串香蕉吧!」溫美慧故作想起什麼似的,一臉不誠懇地致歉,「哎呀!我忘了你被賣音響的給甩了,真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咯咯咯的笑聲著實刺耳,辦公室中不少同事受不了地捂起耳朵,心里埋怨她太愛現了。
跑新聞的記者很難維持一段感情,三天兩頭約不到情人,另一半不會太高興,常常交往一陣子後,對方便會提出分手。所以說,除了已婚人士,報社有超過一半的工作人員是孤家寡人,別說是男、女朋友了,就連喝咖啡想找個伴都很困難。難怪她要笑不可遏,滿面春風了,這年頭還肯送花的男人太少了,大都一通電話說句「情人節快樂」,實質效應遠超過不切實際。
「是國樂老師,他家剛好是開樂器行。」哪有傷心,他們還是朋友,只是不適合當情侶罷了。
沒辦法,相隔樂器行的第三間店是棺材行,一口口棺材橫擺直放,不少無主孤魂在周遭游蕩,她不打退堂鼓成嗎?每回一經過,總會飄出幾個跟她打招呼。
「不要難過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看你喜歡的類型,我們盡文公司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看你要銷售員還是板金師傅,跑外務的也不錯。」她說著男友的名字,一副甜蜜蜜的模樣。
「不用了,我不缺……」苗秀慧根本沒機會開口,嚇死人的笑聲先聲奪人。
「呵呵……何必跟我客氣,同事都好些年了,你的個性我還會不清楚嗎?憑你的姿色想釣上一只金龜是不可能的事,做人別太挑剔了,將就一點,盡文的司機才四十五歲,結過一次婚,有三個小孩,當後母是辛苦些,但生活有保障……」
哇靠,有必要這麼惡毒嗎?她們之間的仇恨幾時深如大海,她居然能面不改色,一副好心到不行的姿態,將她推給帶了三只拖油瓶的歐里桑。蔣盡文的司機起碼有九十公斤重,黃板牙、啤酒肚、禿頭,而且三字經不離口,在老板面前規規矩矩的,可是私底下有賭博的惡習,還曾因嫖妓不付帳而被打個半死。
當記者最大的好處是任何小道消息都難逃耳目,不用特意去打探,自然會傳進耳朵里。
有兩種人苗秀慧惹不起,一種是氣勢比她強的大流氓,一種是氣焰高張,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白目鬼,這兩種她一向避而遠之。
在沒人注意的空檔,她偷偷地將桌面上的私人物品收入包包內,打算逃難去。
天上牛郎織女,地上曠男怨女,什麼七夕嘛!分明是嘲笑無伴的單飛雁,讓人感到一陣心酸。
單身無罪,消滅愛情,只是……她還算單身嗎?
想起某人的苗秀慧忽地臉一紅,暗自心跳加速,偷偷揚起的嘴角似在笑。
「……大慧呀!眼界別太高,像你手上正在采訪的黃金貴族絕對不可能看上你,人要有自知之明,換成是我,說不定機會大了些,等我哪天和耿總經理步入禮堂,一定發張喜帖給你,讓你來開開眼界……」難得有一回能踩在死對頭頭上,說得正得意的溫美慧太過忘形,渾然不覺身後多了一道挺拔身影。
「我想你說的耿總經理應該不是指我,我對腰肢過厚的肥婆不感興趣。」
「什麼肥婆,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誰……呃,耿總,你……你今天的氣色真好。」可惡,怎麼沒人知會她一聲,讓她整理儀容。
「謝謝你的贊美,不過我要婉拒你的青睞,我的結婚喜帖上不會印上你的名字。」耿仲豪一如春天的和風,溫煦得不帶灼陽。
「呵呵,開……開玩笑,同事間鬧著玩,希望你不要介意。」她尷笑地一撩嫵媚長發,想讓他多留下一點好印象。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有公司營利破百億的俊挺總經理在,誰還會想要小小的經理,飛上枝頭當鳳凰是每個女人的願望,她也不例外。
「我是不介意,但是我的女朋友可能有些介懷。」挪挪眼鏡,他笑得更和善可親。如果他的好友們在場,唯一的表情是冷笑一番,看似無害的他實則是一頭凶狠的土狼,不露撩牙則已,一旦獸性大發,肯定尸橫遍野。沙士泰屬于不用大腦的莽夫,而他是狡膾型的軍師人才,殺人于無形,談笑間運籌帷帽,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你的……女朋友?」她怔愕,不太能接受他、心有所屬。
雹仲豪面帶笑容地走過她面前,將手里的藍紫色花束遞給她諷笑再三的女人。
「情人節快樂,我的秀慧寶貝。」
他刻意稱秀慧而不是喊慧,因為他瞧見溫美慧別在胸前的記者證上也有個慧字,因此改了稱呼,以免有人自作多情,想巴上他這只大金龜。
其實他來了好一會,就在門外看戲,他以為生性聒噪的「女友」會發起口水大戰,搬出他來堵住另一個女人的口。
誰知她靜悄悄的听人大發厥詞,一副很心酸又懶得理人的模樣,意興闌珊地收拾桌子,準備來個眼不見為淨,趁機開溜。
是他表現得不夠明白,還是她仍放不開舊情,看不出兩人的關系已進展到情人階段,由著人奚落而不反擊?那樣的她令人不悅,讓他很想搖動她雙肩,她不知道她拚命三郎的個性最吸引他的目光,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多看她兩眼,汲取她由內而外散發的熱情和沖勁。
「什麼,大慧是你的女朋友?!」溫美慧一臉大受打擊,有種當場被比下去的難堪。
「噓!別太張揚,她會害羞。」他輕舉起食指,放在唇上。
最好她會害羞啦!胡詔兩句誰會相信,他真是太閑了,學人家搞什麼浪漫。
粉頰微酷的苗秀慧指尖微顫,手捧花束,心底暗暗發甜,抿起的唇瓣越揚越高,臉上桃花開得鮮艷,想笑又怕人瞧見。
換句話就是暗爽在心,心里高興得要命,卻要佯裝沒什麼,好像一束花而已,哪需要太興奮。
做作呀!這個惦惦吃三碗公飯的女人。
「你……你們怎麼可能……」溫美慧說不出交往兩字,妒意往上翻。「一定是大慧拐了你,她這人最假了,一見到好男人就整個貼上去,男朋友一個又一個的換,你別被她騙了。」
她不信自己會比大慧差,只要她釋放出一點邀請氣味,是男人都會往她身上貼。
溫美慧的外在條件不錯,有臉蛋,有身材,而且媚態橫生,以女人來說,算是一道上等佳肴,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可是相由心生,她太愛比較了,不甘心當個尋常女子,總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天仙絕色,無可取代,她想要凡事高人一等,受到注目,成為閃亮璀璨的發光體。
所以她的美打了折扣,顯得俗氣,雖然容貌出眾,卻不受鑒賞家垂青,充其量只是一顆好看的假鑽。
鏡片下的瞳孔倏地縮成一直線,微量射出一絲絲嘲弄。「秀慧,這位上了年紀的女士是你朋友嗎?」
「上了年紀——」溫美慧胸口像射入一枝箭,臉色陰沉一片。
「同事。」老實算是苗秀慧少數的優點,她不會明知不和還擺出熱絡交情。
他嗯了一聲,彷佛領悟了某事。「難怪她眼紅,見不得有人對你好,你沒告訴她我們認識十年了嗎?」
十年……溫美慧指甲諂入肉里,在心里尖叫。天哪!瞧她出了什麼模,居然想從中搬弄,人家相識的時間比她長,哪有她碎嘴的余地,簡直是一腳踩進爛泥坑,跌得灰頭土臉。「這種事干麼四處宣揚,十年前的你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雹仲豪不想听見她口中不好的評價,低身吻住鮮艷欲滴的櫻唇,引來一陣羨慕的嘆息聲。
誰、誰在說好幸福?她還不算是他的女朋友啦!是他自己貼上標簽。「耿……仲豪,你不要動不動亂親我,大家都在看,很丟臉耶!你要曉得我也是要做人的,我們家做事向來踏踏實實,不亂來……」
「你要不要先看看手中的花。」送禮送到心坎里,相信她會滿意到笑得闔不攏嘴。
「有什麼好看,不就是花……咦,怎麼沒有香味?」花有藍紫色的?一定是稀有品種。
一旁和苗秀慧交好的小堡讀生眼尖地一瞟,立即尖聲驚叫,「大……大慧姊,那是不是印有四個小朋友在玩地球儀的紙鈔……」
什麼,鈔票扎成的紙花?不管忙或不忙的,整間報社的工作人員像腳下裝了滑輪似的,一古腦地全滑了過來,睜大雙眼緊盯開得最美麗的花。「千元大鈔……」這是……真鈔耶!不是玩具假鈔,她在作夢嗎?
「還喜歡嗎?」果然現金最實惠,瞧她只顧著數花,完全忘了心愛的名牌包包。
廢話,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愛不釋手。「這里一共有幾朵花?」
「九十九朵。」他眼中流露出好笑神采,對她的貪財模樣是搖頭嘆氣,卻微帶寵溺。
貪心不知足的苗秀慧反抓住他的手。「為什麼不干脆送九百九十九朵,你沒听過那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嗎?」
人要有夢想,希望無限大。
怔了怔,他放聲大笑,「好,明年的情人節我直接把鈔票插在盆栽里,讓你一張一張的抽。」
真有她的,愛財愛得可愛,連裝模作樣都省了,大大方方的要錢,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唯她而已。以前的她就是這般坦率,臉上不會有任何秘密,縱使膽小怕事,不敢听見一個「鬼」字,可是一旦朋友有難,就算怕得兩腿發軟四肢無力,她也會爬去救援。十年前,她在他眼中僅是乳臭未干的小丫頭,有點愛笑,有點幼稚,有點自作聰明,他印象最深的是她偏著頭問他的一句話——混黑社會好玩嗎?你不想堂堂正正做人?
其實女人對他來說都差不多,即使好友狂戀不已的于濃情,在他看來也只是狂妄到不知死活的女警罷了。
但是這個小事迷糊的小蠢蛋卻讓他笑聲變多,每回一瞧見她,便情不自禁地想發笑,胸口某個堅硬的位置變得柔軟,興起佔為己有的念頭。
她讓他有了狩獵之心,遠自高中時期開始。
「真的嗎?」兩眼發亮的苗秀慧彷佛看見滿天飛舞的紙鈔,特別地神采奕奕。
雹仲豪淺笑地伸出臂彎,十分紳士的詢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進情人節晚餐嗎?我的女朋友。」
好輕好柔的嗓音,充滿魅惑人心的低沉,兩眼被$$$符號遮住的小女人只听見「晚餐」兩字,沒注意到還有下一句,她渾身輕飄飄的,一臉傻笑。
「我要吃董記的煙燻燒鵝,以及‘六月茉莉’餐館的迷迭香燭烤女乃油螃蟹和小羊肋。」哇!她真的很幸福,有錢可拿,還有美味大餐正等著她。風花,雪月,落入一雙男人的大掌中。
「快快快,左轉……不對,又右轉了,油門踩到底呀!苞緊一點,絕對不能讓他們逃走,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注定要死在我手中……」
一輛日系大車在車陣中穿梭,時快時慢似在閃躲什麼,遇到紅燈不停,左拐右彎地故意繞遠路,有時停在麥當勞門口,佯裝要買漢堡、薯條,見沒可疑人物跟蹤又繼續往前開。
同樣的事件再度上演,停停走走的奧迪跑車淪為狗仔專車,銀白車身快如梭,輕盈靈活的滑行雙向道路,尾隨其後,像在監視日系車的一舉一動。
貼上隔熱紙的車窗黑壓壓一片,教人看不真切車內的動靜,隱約是兩道模糊的身影,一男一女。
「別跟丟了,我要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快沖,要教他死得難看……噢!你干麼擰我鼻頭?我知道它很扁,但你再怎麼捏也不會變挺。」只會痛。
長相斯文偏俊的男人含笑地說道︰「沒必要拚命吧!瞧你滿口黑話,人家會以為是幫派火並,不見血不罷休。」
「哪有人家,車上只有你跟我兩人而已,而且以前你和人搶地盤的時候,難道沒搖兩句狠話?」她算是小兒科,沒法跟他比。
「不,我只會說︰生或死,由你自己決定。」兩條路,由人選擇。
雹仲豪說時輕松愉快,但難掩混跡道上多年的峻冷,輕狂的口氣一出,頓時多了一絲銳利。
「酷呀!你都這麼威脅人是不是?沒人把你的話當耳邊風嗎?還是他們墳前的草長到看不見墓碑,你一拳一個全解決了?」沒真正接觸過黑社會的苗秀慧有點好奇,忍不住多問幾句。
「你不想追前面的車嗎?」堂堂的總經理淪為司機,人生際遇何其欽吁。
「啊,對喔!你沒提醒我都快忘了,快追上去,這一次他別想溜掉。」一下子話題被轉開了,可見她有多老實,沒再追問他不願涉及的過去。
「他是誰?」看她恨得牙癢癢的,一副要拆了人家骨頭似的。
「影帝周大偉。」那個人渣。
「他得罪你?」從她毫無掩飾的神情,他如此猜測。一提到她人生第一大恥辱,苗秀慧難掩怒氣。「幾年前他剛得獎時,我奉命去采訪他,結果他說我胸部太小,不是他的菜,要我去整型豐胸,說不定他肯讓我陪宿一夜,換取內幕新聞……」
那年的影劇大獎,她是唯一沒有訪問到大明星的菜鳥記者,每份報紙都大刊特刊當日的影劇消息,唯有黎明日報小貓兩、三只,只有三流明星上報。
她氣得要命,很想找人暗殺他,可是人家故意擺道,她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啞巴吃黃連,暗吞苦水,不但被嘲笑一番,回到報社,總編還痛罵她不懂事。
「從那一次,我就發誓要成為非常非常厲害的八卦記者,要把影劇圈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全挖出來,讓仗著明星光環卻從頭斕到腳的藝人沒法再囂張,那個周大偉我盯他盯很久了。」
終于讓她逮到機會了,這下子他死定了,演藝生涯到此為止,她不整死他難吐積壓多年的怨氣。
女人的報復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針對女人最在意的身材。
「別惱火了,慧,他不值得你費心思。」耿仲豪精銳的眸中閃過一抹厲色,嘴角帶著冷酷笑意。什麼情人節大餐,什麼迷迭香局烤女乃油螃蟹和小羊肋,有瓶解渴的礦泉水就不錯了。
在前往餐廳的路上,銀色跑車和日系大車錯身而過,日系車體的車窗降下一半,露出武打小生四方剛正的臉,他們的晚餐也跟著泡湯了。
一個車身大回轉,名貴跑車頓成狗仔專用轎車,緊追著載了一名嬌小女子的日系車,一路由台北市區駛向關渡方向,進入淡水。
「他老婆我認識,是個善良又很有愛心的好女人,這幾年身材發福了,胖得有點離譜,可是這不構成外遇的理由,人家從他還是沒沒無聞的臨演陪他到今日,他不知感激還偷腥,簡直是不可原諒!」男人的劣根性,真令人不齒。
「只要你維持真性情不變,就算你的腰圍跟水桶一樣粗,我也不會嫌棄。」當然,能保持原樣最好,他不確定五十年後還抱得動她。
「水桶……」遲頓的苗秀慧本來不懂他話中的含意,微愕了下,剎那間滿頰染上紅暈。「你……你在說什麼,誰管你嫌不嫌棄。」
他……干麼說得那麼白?真想娶她不成?「我發覺你最近吃得比較少,明明想多點一、兩道甜食,又極力克制。」她掙扎的神情讓人無法視而不見。
「那是……那是……呃,我胖了嘛!」她也想多吃,可身上的肥肉不允許,誰教他的廚藝好得令人連盤子都想往肚里吞。
前行的日系車在路邊草叢處停下,耿仲豪也將車子靠邊停。
「我說胖才是胖,別人的眼光不用太在意。」那一點肉不礙觀瞻,至少抱起來的手感他相當滿意。
「可是……」女人一胖就不好看。
「我的踫觸最正確,而我覺得……太瘦了。」他向來不欣賞骨瘦如柴的模特兒體態,模著一堆骷髏,只會令人倒足胃口。
「太瘦……」苗秀慧頓時心情飛揚,眉開眼笑。
雹仲豪放低座椅,大掌伸向縴縴細腰,似撫似模地從衣服底下探入,撫向滑女敕如絲的玉肌。「膚似凝脂,白皙如玉,透著一絲嬌艷的粉紅色,我很滿意手指游移下的這具胴體。」
「你……你不會想……呃,這里……」她呼吸變得急促,微喘,說不出「車震」兩個字。他低聲輕笑,啄吻小巧誘人的肚臍眼。「我很小氣,不會讓人分享我女人美麗的身體。」
「我很美?」她听了暈陶陶,像醉酒的隻果花,輕輕搖擺肢體。
「不是最美,但令我蠢蠢欲動。」他偏過身,壓向她渾圓大腿,讓她親身感受他勃發的。
「啊!你……你不要靠近我,那個……離我遠一點。」苗秀慧羞紅了臉,全身燥熱。
在大台北打拚的女孩子,很少像她這般潔身自愛,縱使交過三個以上的男朋友,可沒人能達陣成功,當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
換言之,她了解男性的生理構造,見過的男軀,但是那塊三角區域,她是踫也沒踫過,尤其比圖片上還要雄偉的男性象征,她是既羞又好奇,眼尾偷偷地瞄向他隆起的胯下。
「你要學著適應它,以後它是你快樂的泉源。」他抓起她柔白小手,往灼熱點一覆。噢!要命,他錯了,不該引火上身。身子抽動的耿仲豪發出痛苦的申吟聲,他大口的吐氣,壓抑直沖而來的欲念。
他知道自己想要她,但沒想過他會因她輕輕的踫觸而欲火焚身,快而猛的從傳至小骯,腫脹而堆積著無處宣泄的大火。
這叫自找罪受吧!他苦笑。
「喂,你好像不是很舒服,需要幫忙嗎?」車里有冷氣,他居然在流汗。
「幫忙?」他差點失笑出聲,「你不想拍下大明星最卑瑣的一面嗎?他下車了。」
「咦?!」她的注意力很快地轉移了,全神貫注到身邊的男人有點吃味。
雹仲豪不敢吻她,怕這一吻會一發不可收拾,而他不想草草地佔有她,讓她留下不好的回憶。
可惜他的一番心意,急于追新聞的小女人感受不到,她的興奮莫名、兩眼發光全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且不顧他的不適,車門一拉,躡手躡腳的跟在影帝身後。
淡水河邊滿是人高的芒草,一度她還跟丟了,一只突然飛起的雁鳥指引了方向,她才發現正在草上翻來覆去的一對男女。而她也不客氣的拿起掛在胸前的單眼相機,調好焦距,對準角度,把影帝急著偷歡的丑態一一攝下,正面、反面、側面,光著的,露鳥……
嗯!真丑,長得真畸形,肥肥短短的,惡心又丑陋,那個被壓在底下的女人怎麼受得了……
「夠了,不要再看了!」
一只手遮住苗秀慧睜得圓亮的雙眼,不讓她有長針眼的機會。
「耿仲豪,你的也那麼丑嗎?」男人的……「器官」應該都差不多。
「丑?」耿仲豪勾起一抹邪笑。「你很快就會曉得了。」
「什麼?」被拖著走的苗秀慧不明就里,只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驀地,芒草絮飄入鼻翼,她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纏成麻花卷的赤條條肉蛆倏地抬頭,瞧見手持相機的八卦女王。
「你……你偷拍?苗什麼的,快把相機給我,你要敢亂寫,我砍死你,啊——」
驚惱的怒吼聲終結于水邊,和助理偷情的周大偉被芒草絆倒,一頭栽進水里。
哼!誰理你。苗秀慧俏皮地扮了個鬼臉,搖搖,十分囂張的抬起下巴,一副「我是女王」的神態。但是她的得意只維持三秒鐘,因為,一片烏雲飄了過來,當下及時雨直落,她成了慘不忍睹的落湯雞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