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想法一向很天真,單純得令人莞爾。
「好啦!你不要吵了,你不想偷看媽咪嗎?」他們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一個媽咪耶!
「當然要,你不要擋在前面,我是哥哥,我先看。」格雷老搶著當老大,用力地用小擠走伊恩。
「我才是哥哥,你走開。」伊恩嘟著嘴,把不乖的弟弟推開。
「你干嘛推我?伊恩是壞小孩。」他不服氣地推回去。
小扮哥生氣了。「格雷,你要是再不听話,我要跟爹地說你在學校搶了一個小女生的棒棒糖。」
苞母親一樣貧嘴的弟弟撇著嘴,不太開心。
不過小孩子是好動的,不可能安靜太久,一見到床上的人兒連翻身都沒有,膽子便大了起來。兩兄弟互視一眼,便悄悄地趴在床邊想溜上床和母親同睡。
但是他們的陰謀並未得逞,兩顆小腦袋才想往棉被里鑽,一直粗黝的男人手臂從被下伸出,按住鑽呀鑽的頭。
「誰說你們可以在這里?」
這聲音,這聲音……好低喔!
「爹地!」
另一只手臂從棉被中探出,直接往兩人的腦殼各送上一個爆栗。
「要是吵醒我老婆,我會一個一個把你們扔給收破爛的。」省得煩人。
神色慵懶的男人並未起來,一臉饜足地伸直雙臂,露出不著一物的精壯上身。
「不公平,爹地怎麼可以獨佔媽咪。」他太卑鄙了,以大欺小。
「就是嘛!媽咪是我們的,不是你一個人的。」他要抗議,揮小旗子示威。
兩個小男孩的想法一致,他們的爹地是個非常非常自私的大人。
「誰再多話,我讓他開不了口。」昂斯特冷眸輕掃,威脅五歲的小孩。
男人也是幼稚的男孩。
「小人。」
「無恥。」
伊恩和格雷撅起嘴,抨擊父親的下流行徑。
「不滿一百二十公分的都叫小人,你們滿意了嗎?」兩只小表也敢跟他斗。
兩雙圓呼呼的眼兒你看我、我看你,默不作聲地互比身高。
「所以小人指的是你們,無恥小人。」螳螂屎大小的小不點,有多遠滾多遠。
昂斯特的確是自私地不想和人分享失而復得的妻子,就算是他一手帶大的親生子也是一樣。
本來就冷情的他對凡事都鮮少在意,父母是因飛機失事而雙雙過世,十三歲成為孤兒,因此他等于是被不講感情的祖母撫養長大,造成他孤僻性格。
他這一生除了外婆之外唯一讓他往心上擱的,大概只有懷里的女人。
只是他們在一起的那兩年,他沒能察覺自己的心意,以為他不過不討厭她,娶她,只是因為她懷孕了。
一直到身邊不再有她的身影相偎,他才能驚覺情根已深,對她的感覺不僅是互相取暖的伴侶,而是愛。
「爹地,你欺負小人。」好可惡,他是壞人。
昂斯特冷哼一聲,將湊上前的小頭往後推去。
「小人不高興,要暴沖。」格雷像條小牛橫沖直撞,要替跌個四腳朝天的兄弟報仇。
「最好你沖得過卡車。」他沒出什麼力,一棵肉球便滾了出去。
「爹地,你害我跌斷牙……」
「爹地,我手指骨折了……」
壞爹地。
「叫你們別嚷嚷,還給我鬼吼鬼叫……」驀地,他噤聲,漠然的神情出現一抹狼狽,寬大的掌心按住上下顫抖的杯子,一陣悅耳的低笑聲輕輕流瀉。
「喔!爹地,你吵醒媽咪了。」伊恩一副「你是大罪人」的模樣,怪他嗓門太大。
當大人的好處是可以抵死不認錯。「要不是你們一直哇哇大叫,我老婆還會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臂彎。」
「明明是你……」
「嗯——」他一沉音,眼神如冰。
小人無膽,委屈地低頭踢腳。
而孩子的媽一听見父子三人幼稚的對話,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笑。
「小花栗鼠。」
「媽咪……」
她笑得太開心看吧!他們又沒說什麼笑話逗她開懷大笑。
案親、兒子都悶著一張臉。瞪著隆起的棉被山。
「你、你們……哈哈……一定要這麼耍寶嗎?我的肚子笑得好疼。」哪有大人,分明是三個長不大的孩子。
好久沒笑開懷的董知秋抱著肚子,在棉被里滾了一圈,要不是有只大手勾著她的腰,她大概會笑到滾下床還停不下來。
「肚子疼嗎?我有治療的妙方。」讓她發不出笑聲。
肚皮上多了一只手的重量,緋紅的臉頰羞赧不已。「別、別鬧了,有孩子在。」
「西方的性教育一向很早,他們也該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學習要趁早,進步才不會比別人晚。
「昂,正經點,時間到了他們自然明白一切,用不著揠苗助長。」萬一教出兩頭為害世人的小,罪過可就大了。
董知秋還沒有身為一位母親的自覺,她的心態在慢慢調適中,不斷自我提醒有兩個孩子。
其實這對她來說並不容易,憑空掉下來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夫有子,還有她親自簽名的結婚證書,眼前的種種跟夢一樣虛幻,
尤其是她根本不記得有這麼一段婚姻生活,即使是迷離夢境,有時也會透露一些訊息。
不過母子親情是天性吧!她就是和孩子們特別投緣,看他們的眼神由陌生變得慈愛,漸漸地感受出母子的相似處。
至于對昂斯特,她感覺就復雜了些,說不上來是愛或不愛,但是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是不爭的事實。
「我听不懂,我們英國人教育小孩一定要從小開始。」昂斯特表情不變,一味的冷然,但灰藍色眸子閃著令人不安的亮光。
「嘿!別拿我做示範,我警告你……啊!你干什麼?快把我放下來,不要胡鬧……」他以為自己幾歲,一不小心很容易春光外泄。
當然,一大兩小的雄性動物不會在意,會感到臉紅,不好意思的人只有她。
「為人妻者得順從丈夫,不得違抗,你違反了婚姻的誓言,我有權懲罰你。」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可是讓人感覺他正在笑得邪惡。
聞言,她嚇白了臉,就怕他做出什麼限制級的行為。「孩子們在看,你最好把衣服穿上,不要赤身地走來走去……」
昂斯特作勢要將她往床上一扔,順便拉走她遮身的被子。
董知秋驚駭地睜大眼,半點聲音也發布出來,死命地緊抓唯一的遮蔽物。
「爹地、爹地,我們也要玩。」好動的格雷沖過來抱住案親的大腿。
「飛高高、飛高高,我要當小飛俠。」不甘示弱的伊恩奮力一跳,攀著粗實的手臂。
「你們這兩個小表,快給我滾下去。」要不是妻子非常愛護「小動物」,他一定連踹帶甩、拜托黏人的小麻煩。
十分好笑的畫面,一個光著身子的男子懷抱著蠕動不停的人形被,左手吊著長鼻猴,右腳拖著無尾熊,面容蒙霜地不滿陰霾。
這時若有人加油添柴的話……
「你不是說教育要趁早,你兒子這頑皮樣是跟誰學的呀?」有其父必有其子。
眉毛微挑,昂斯特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毫無預警地將懷中人兒拋出,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宣布——
「打枕頭戰。」
一時間,驚叫聲和歡呼聲並起,滾落大床的董知秋驚慌地找著遮身物,而兩個小孩像剛上緊發條的女圭女圭兵,飛也似的撲向她,跟她搶起枕頭。
一旁的大男人當然也不會作壁上觀,他把自己當成一座山,壓向笑鬧中的妻與子,大鷹展翅地將他們全納入臂下,用力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