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貼前妻 第4章(1)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周顯天宣稱沒空陪妻子到日本度假,卻在他們結婚周年的當天,被雜志社拍到他和嫵媚佳人共進晚餐的畫面,兩人神情相當親密。

其實那一天是溫如玉假借母親名義相邀,他推卻不掉只好赴約。

誰知去了才知道,一向待他甚好的姨母並不在場,只有一臉笑得賊兮兮的表妹和同樣滿臉笑意的歐婉玲,她們挖好了陷阱等他。

原本他打算轉身離去,卻在表妹的強力挽留下,勉強的待了一會,席間歐婉玲不斷釋放好意,暗示他可以追求她。

好死不死地,隔壁桌坐了個八卦出名的記者,隔天報上便加油添醋的渲染,把一件尋常事報導成世紀美事一樁,樂見其成。

這教為人妻子者情何以堪?

雖然周顯天向妻子解釋過,而鐵木蘭也相信丈夫的為人,可是諸如此類的事件不停的上演,歐婉玲和溫如玉更是變本加厲,每回都故意在宴席奚落她,嘲笑她佣人的出身,以各種惡毒言語攻擊。

她知道丈夫依然愛她,整顆心放在她身上,不受外界引誘,但是她真的累了,沒法再應付無的放矢的流言。

畢竟她永遠也學不會上流社會的那一套,也做不來「周夫人」的貴婦角色,那她何必眷戀著丈夫身邊的位置,不如求去。

我們離婚吧!因為我很不快樂。這是鐵木蘭在想了好幾個月所下的決定。

「你說你想搬進來?」櫻子女乃女乃目光慈藹地看著眼前相貌堂堂的男人。

在被當成賊的烏龍事件後,周顯天趁著鐵木蘭去上班的時間正式登門拜訪,找上「瀧之屋」的女主人詳談。

「是的,請老夫人成全。」追妻的第一步一一近水樓台先得月。

「我為什麼要同意?說個理由說服我。」她故意習難他。

眼神端正,目光清明,周顯天不卑不亢的說道︰「因為我愛我的妻子。」

「是前妻。」她含笑一睇,說出他不想接受的事實,也讓他的胸口小小地刺痛一下。

黑眸眯了眯,他實在痛恨旁人一再提醒他「前妻」的字眼。

「她還愛著我。」

這點是他永遠也不會懷疑的蘭兒的眼中還有對他的深深愛意。

「但是你們離婚了。」一旦簽了字,就不再屬于彼此,勞燕分飛。

他眼角怞了怞,微露痛楚。「所以我打算追回她,讓她再次成為我的妻子。」

沒有蘭兒的周家顯得特別冷清,少了妻子的床也特別寒冷。

他不知幾次從夢中驚醒,再也睡不著,獨自一人面對殘月,思念曾有的甜蜜。

一年的婚姻生活只讓他習慣了妻子的體溫,她的味道,他的臂膀是她棲息的位置,她總是像一只愛撒嬌的小花貓磨磨蹭蹭。

突然間,他的手臂上不再有重量,淡然體香漸漸散了,一個人的床越睡越冷,也變大了,他愕然驚覺自己有多依賴妻子的溫暖。

被了,他只是凡夫俗子,也只能夠忍耐這麼多了,不管妻子的心情平復與否,他都要跟她在一起,再一次擁她入壞,不願獨眠。

「喔!」櫻子女乃女乃神色平靜地拖了長音,狀似對他的申明不感興趣。

周顯天急了,語氣有點躁動。「多少錢都可以,只要你肯點頭。」

錢能解決的都不算難事,能夠讓妻子回心轉意才重要,而他願付出任何代價挽回她。

「你知道木蘭租下「蘭屋」的租金是多少嗎?」她高深莫測地說著。

「這是猜謎游戲嗎?」他不解。

周顯天很少和老人家相處,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少有交談,親子感情維持在不濃不淡的程度。

「一。」櫻子女乃女乃比出一根手指頭。

「一萬?」

她搖頭。

「十萬?」他皺眉,認為不可能是此數目。

如果蘭兒肯動用他給的贍養費,別說是租屋了,買下一幢花園洋房都還綽綽有余,也用不著急著找工作,到清潔公司上班。

木蘭並不曉得,她到清潔公司面試的那一天,她的消息就已被面試的老板透露給他了。與其讓她四處踫壁,又或者在他不清楚底細的公司上班,他才決定央求好友安插她一個職務,前提是不希望她做的太累,在那為好友特意的安排下,她只需要做些打掃,清洗雜務,不用爬高爬低,搬動重物。

這是他照顧她的方式,也讓自己安心。

「不,是一塊錢。」很詫異嗎?瞧他的表情真逗趣,娛樂了她這個沒事好做的老太婆。

「什麼,一塊錢?」是他听錯了吧!還是老人家年紀大了,有了健忘癥。

周顯天錯愕地瞠目,不相信耳中听見的「數位」。

單個「一」不能當成金額,丟在地上也不會有人彎腰抬起。

「沒什麼好懷疑,就是你听到的一塊錢,你的前妻也嚇到了,呵呵……」一想到鐵木蘭當初的表情,櫻子女乃女乃笑了起來。

這對夫妻還真有趣,反應都大同小異。

像是已看到兩人的未來,慈藹面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先是一怔,周顯天隨即明亮了心鏡,滿懷真誠地行日本敬禮。「謝謝。」

「謝什麼謝,我可沒答應你住進來。」這孩子挺有禮貌的,不錯,不錯。

「謝謝婆婆對我妻子的照顧,要是沒有你的收留,她不可能這麼快就安定了下來。」他不敢想象沒有錢,又居無定所的蘭兒會是何等光景

要是她肯用他的錢,他用不著處處擔心,唯恐她為了省錢而虧待自己。

「叫我櫻子女乃女乃,還有,不要以為說兩句討好的話我就心軟,我這人鐵石心腸得很,不做積善之家。」她把自己說得很壞,像刻薄的惡婆子。

仿佛听了令人發噓的笑話,一旁幫老夫人沏茶的物部太太掩嘴竊笑,在櫻子女乃女乃的兩聲輕咳下才一本正經的止笑。

「櫻子女乃女乃認為我該怎麼做?」周顯天看出她並無惡意,便拿出商場上與人談判的圓滑手腕。

面容恬靜,她嗅聞著茶香。「該我談起條件了,你有幾分勝算?」

他不說,只道︰「我不能輸。」

那是他的愛情,他的人生,他輸不起。

聞言,她笑容中含著贊許。「有志氣,孩子,就不曉得你辦不辦得到?」

大話人人會說,信口開河地一場空談,沒幾人真能堅持到底。

「請說。」他不給予承諾,只用行動來證明。

周顯天本來話就不多,面對櫻子女乃女乃,一樣言簡意賅,不拖泥帶水。

「這麼說吧!你必須在三個月內讓你的前妻心甘情願再嫁你一次,否則你不能繼續住這里,而且也不許靠近‘瀧之屋’半步。」

她說的是不許靠近「瀧之屋」,而非他的妻子,顯然預留了後路。

「三個月……」他低忖。

「做不到?」

三個月說長不長,正好考驗一個人的心志。

「不,我一定可以。」他不允許失敗。

「不過你想過了沒,如何化解你前妻的心結?就算她再一次與你結為夫妻,你們之間的問題還是存在著。」教人痛苦的不是不愛,而是明明相愛,卻被這份愛傷得無處可逃。

不愛了很簡單,難在不能不愛,愛了又怕受傷。

兩難的抉擇。

周顯天表情堅定的宣示,「我知道怎麼做,請你放心。」

「嗯!你準備一下,過兩天就能搬進梅屋。」在蘭屋的隔壁。

「我馬上就能搬。」不用等兩天後。

「嘎?」櫻子女乃女乃目瞪口呆,驚訝年輕人的行動力。

他微帶一絲窘然的說︰「我把行李放在車上,隨時都能住進‘瀧之屋’。」

「如果到最後我仍不同意呢?」她真想知道這孩子還有什麼絕招。

頓時,周顯天神情不自在地支支吾吾,「呃,那個……帳篷,我決定……長期作戰……」

他想,若是行不通,就在「瀧之屋」外搭起帳篷,日夜守候,盼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哈哈……好個破釜沉舟的決心,女乃女乃我真是服了你,這般蠻橫的辦法也想得出來。」她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時代。

櫻子女乃女乃有些後悔太早答應他,她真想看看他用苦肉計挽回前妻的心,不再兩地相思,走回正確的婚姻之道,重修舊好。

必鍵點在于「態度」,他必須重建前妻的信心,讓她抬頭挺胸見人,而不是畏畏縮縮地逃避,太過在乎別人的看法。

他是鐵了心,要讓妻子感受到他的在意。「能不能麻煩老女乃女乃一件事。」

「什麼事?」看他誠心誠意的請求,她不會為難他。

周顯天十分堅定地看著她睿智的雙眼,「請不要再提‘前妻’兩個字,我听得刺耳。」一說完,他便行了個日本禮儀,在櫻子女乃女乃怔愕的同時,轉身離去。

風輕輕地吹拂著,滿園的花香撲鼻,小粉蝶穿梭花叢間吮蜜,鳥兒在石板上跳躍,啄著面包屑。

頓感心頭一輕的男人露出多日來第一個笑容,腳步也變得輕快,他仰望無邊無際的藍天,心情跟天氣一樣晴朗,鳥雲盡散。

周顯天顯得有點迫不及保,他快步的走向停放路旁的黑色奔馳,打開車門,取出十公斤容納的行李箱,心想著只要妻子一下班,他便能見到她。

正想得忘神,一只手住他背上一拍,他略驚地回過身,以為惡少勒索保護費。

「嘿!年輕人,別沖動,我只是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可別對我動粗。」

花白了發,體型略胖的老翁高舉雙手,表示他並無攻擊性。

「抱歉,驚嚇到你,我听說這附近常有宵小出沒,還以為是歹徒。」報紙報導過一回,雖然犯人已落網,但難保不會有同伙。

老翁皺皺眉道︰「有我在,誰敢。」他先派一支特種部隊悉數剿滅,看誰敢橫行霸道。

看他言談間隱含一股不可忽視的霸氣和威嚴,周顯天特意留心觀察。「老先生也住敖近?」

「我就住在那里。」他手指一比,不遠處一層兩戶的電梯華廈。

「老先生找我有事?」他還能耽擱一點時間。

一見他問了,老人連忙將他拉向一旁,小聲的問道︰「里面那個老太婆看起來怎樣?有沒有很生氣,還是板起瞪人的臭臉?」

「里面的老太婆……你是指櫻子女乃女乃?」他回頭望了一眼「瀧之屋」。

「是啦!櫻子她……我是說老太婆有提到她打算待多久,什麼時候回家?」不過鬧個小別扭,也該氣消了。

周顯天一頭零水,「‘瀧之屋’不就是櫻子女乃女乃的家嗎?她要回哪去?」

沒頭沒腦的話,誰听得懂?

「胡說,胡說,她家在台北,‘瀧之屋’只是小住幾天的居所。」

誰知她一住就不走了,存心和他杠上。

「你是老女乃女乃的……」應該不陌生。

老人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番。「叫我管爺爺,還有,別告訴她我來過,太寵女人,她會爬到你頭上。」

他是前車之鑒,連號稱世上最溫柔的日本女人也管不動。

也不知道他來做什麼,這位管爺爺一說完又慢慢地踱開,神情無奈的望著「瀧之屋」方向,似苦笑,又似嘆氣地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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