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手前夫 第4章(2)

但是,他的保證很快就破功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不可能變成豬,本性難移。

兩人坐在行進的車子里,脾氣火爆的男人再度大噴火。

「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他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句話一顯示他情緒十分激動。

「我要到陽明山的別墅。」那是他們離婚後,他轉登記在她名下的房子。

「不是第一句,下一句。」他表情陰沉,明顯看得出心情很不悅。

深吸了口氣,她盡量放緩語調。「去看女乃女乃。」

「你女乃女乃還是我女乃女乃?」他口氣凶惡,好像她只要講出一句不對的話,他就會馬上跳車走人。

「你明知道我是孤兒,我說的女乃女乃當然是你女乃女乃。」沈玉梅女士。

「嘰——」一聲,曳長的煞車聲尖銳刺耳,車子倏地停了下來。他拔掉車鑰匙往外扔。

「你不曉得她對我做了什麼嗎?我不見她,今生絕對不見。」

面對金璨陽的任性,風亦菲只感到一陣鼻酸。金家在這世上只剩他們祖孫倆最親了,他卻為了一點小事就跟老人家鬧僵,還說這麼出令人傷心的決裂話語。

他不懂還有親人在身邊疼愛自己,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嗎?像她什麼都沒有,孑然一身,就連想要有個家,也比登天還難,已經好久沒人等著她回家。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特,莫非真要等到失去一切了,他才會覺醒嗎?

「我不勉強你,我本來就沒打算帶你來。」說完,她解開安全帶步下車。

他不要女乃女乃,她要。

「等等,你要去哪里?」他嚇一跳,一把抓住她來不及收回的細腕。

「從這里到別墅,大概走兩個鐘頭就到了,你回去吧,我一個人慢慢走,邊走邊欣賞風景也不錯。」以她的腳力應該沒問題。

加油!加油!風亦菲在心里為自己打氣,盡量不對前夫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太孩子氣了,連一手撫養他長大的女乃女乃也賭氣,全無感念親育之恩。

「你在逼我……」他咬牙怒視著她。

風亦菲回過頭,朝他淡淡一笑。「你曉得女乃女乃今年幾歲了嗎?」「關我什麼事?」女乃女乃老是自作土張插手他的事,不顧念別人的感受,在他心里,女乃女乃是專制的代名詞,其他什麼都不是。

「七十了,有著一頭銀白發絲。你認為,她還有多少時間等你去見她?」人生不留遺憾才是圓滿,孝順更要及時。

他靜默不語,忿然的眼神看向層層相疊的山峰。

「你不想見她是你的事,但是你沒有權利阻止我。請你把手放開,我不想抵達別墅時天色已晚。」她再添一句。「陽明山晚上的治安不太好。」

「你……」他倏地回頭,露出又氣又惱的神色。「你給我坐好,我送你去。」

真要讓她一人模黑走山路,他會砍了自己的腦袋。

「沒有鑰匙了。」她說的是事實,但表情無辜的像在隱忍什麼,一雙美目似有笑意。

「我、去、找——」他咬牙切齒,投降了。

金璨陽踩著重重的步伐下車,忿然地在草叢間撥找著,他希望一輩子都找不到那把被他扔出去的該死的鑰匙。

驀地,一雙藕白縴手加入翻草的行列。

他一瞧,怒氣更盛地將她拖到車旁。「你不曉得蛇都躲在草堆里嗎?要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我可救不了你。」他氣沖沖地把她丟下,又返回原處找尋鑰匙。

看著他認真的背影,風亦菲眼眸微黯。

這個脾氣不好但心地柔軟的男人不屬于她,所以她的愛,只會是他的束縛,他無法回應他相同的愛意。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為了他體貼的舉動又動了心緒?他這樣做,令她想收回的愛意無法收回,反而又添加了幾分,他這可惡之人,卻又令人沉迷,就像罌粟一般叫明明有毒,卻帶著蠱惑,令吸食者越陷越深,終至無可自拔。

在某些小地方他可愛的一面,譬如現在——就讓人氣他的同時又忍不住愛他。

「找到了。」不一會,金璨陽像找到寶藏的孩子,興奮地高舉手上的鑰匙揮動。

「我以為你要找到天黑。」看他得意中帶著不甘心,她失笑地戳了他臂膀一下。

「可以繼續上路了。」他不理會她的取笑,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

兩人重新上路後,車子以正常的時速前進,蜿蜒山路順坡而行,不遠處的住家燈火忽隱忽現,車流量也越來越少,只有少數學子騎著機車上山看夜景,四周的聲音漸漸寧靜。

越接近別墅,金璨陽的臉色越難看,手握方向盤的力道不自覺加重,整條臂膀隱約可見青筋浮動。

她知道他和女乃女乃的不和不是一兩天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起因就在于做不成金家少女乃女乃的萬雪艷,她的挑撥揚動,使得祖孫倆產生隔閡。

「亦菲,你今天遲了一點,女乃女乃以為你要爽約了——」听見聲響來開門的沈玉梅瞧見從車內走出的駕駛後,忽地噤音,訝異的睜大眼。

「不是我要來看你,只是送她來而已。」金璨陽別扭地別過頭。

老人家背過身率先進屋,話音微帶哽咽。「都進來吧,我烤了一些餅干,配點茶才不會膩。」

沈玉梅本來住在加拿大,回台灣只是為了看看老朋友和孫子,但因跟孫子的關系鬧僵了,不好住他那里,所以打算找間飯店投宿,而一直跟老人家保持聯系的風亦菲得知此事,便要她住進自家別墅,一來有佣人照料,二來也方便探望,朋友來訪還能順便留宿。

想想孫媳婦的話也有道理,于是她就這麼住下了。

「女乃女乃,您坐著就好,盤子我來端,烤箱的熱度還在,小心點別燙傷手。」

風亦菲進屋後便急著幫忙。讓長輩操勞太不應該了,她該早點來的。

「你們……和好了?」沈玉梅看看臭著臉的孫子,又瞧瞧忙著端盤沏茶的孫媳婦,這還是她頭一次看見兩人同時在她面前出現呢。

「我們本來就沒吵架呀,您也知道阿陽脾氣倔,讓讓他就沒事了。」風亦菲怕老人家擔心,語氣輕快地說著女乃女乃愛听的話。

「嗯、嗯,沒錯,夫妻倆要好好相處,別為了點小事嘔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往心里擱。」她意指的是孫子前段感情希望孫媳婦別太介懷,要把握未來才好。

「不會的,女乃女乃,我們都是大人了,您不用替我們操心。您呢,好好保重身體就是兒孫的福氣了。」家有老,可是如有寶。

「呵呵,真乖,你們結婚也有好些日子了,什麼時候讓女乃女乃抱曾孫啊?」都快十個月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沈玉梅直盯著風亦非平坦的肚皮,語氣中不無催促。到目前為止,她還不曉得小倆口已經離婚了,仍以為他們的婚姻存在著。

不過,也不能怪她毫不知情,孫子金璨陽和她交惡已久,平時也不聯絡,都各過各的生活了,哪會特地通知老人家這件事。

而風亦菲則是說不出口,她不想令老人家難過。所以刻意不提起此事,她想,等前夫過一段時日再婚後,女乃女乃自然就會知曉。「女乃女乃想抱曾孫?」金璨陽精銳黑眸閃動,突然發話,

將近一年沒跟自己講話的孫子居然開口了,沈玉梅欣喜的直點頭,「是呀!你們趕快生個,別學人家避孕。」

「那我們今晚就住在別墅吧,我和老婆拼-個給你。」為了跟前妻破鏡重圓,他願意暫時妥協,不去掛懷女乃女乃曾做了什麼。

「什麼?」風亦菲顯然被前夫的提議嚇得不輕,驚叫一聲,手一抖,翻了茶杯。

「怎麼了?有沒有燙到?」金璨陽連忙上前,一把抱起她至水龍頭下沖著她被熱茶濺到的手背,唇畔跗在她耳邊低喃,「這麼容易就嚇到,你也太沒用了。過去幾個月我們不知做過多少回了,你還害羞?」

她滿臉通紅,心口微顫。「我們已經離婚,你不要忘了。」

「誰說離了婚就不能再做夫妻?我對你的身體非常感興趣。」為證明所言不虛,他在她的臉上輕咬了一口。

她一怔,羞紅的臉蛋卻同時有著黯然。「那你和萬小姐呢?你不娶她了嗎?」

不做別人情路上的第三者,是她早有的認知。

「關她什麼事?你怎麼老扯上她?她和我們之間一點關系也沒有。」他惱怒她動不動提到萬雪艷,每提一回,就像在提醒他的負心,讓他無法坦率說出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

他不悅的臉色,又讓她誤會了,她以為他愛的是前女友,她根本比不上人家,他是要她知足,別妄想她有一天會成為他的最愛……

一個不言愛,一個瞎猜忌,兩人始終不同心,在愛與不愛中打轉,無法走進對方的心。

心的距離,只有一厘米。但跨不過去也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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