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跟你的上司一樣,專門來惹我生氣的,恕不奉陪!」湛問天不太高興的站起身。
「你想走了?」她干笑兩聲,「難匿曼曼會覺得家務事不干你的事。」
蹙起眉,他不悅的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像你這種沒耐性又愛看表象的男人,難怪沒辦法讓曼曼把你當家人,曼曼她啊……」話說到一半,她看服務生來了,便止了聲。
湛問天不是很願意的坐了下來,但這次沒有再催促對方,因為他的確很想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喝了幾口咖啡,朱笑眉接著說︰「曼曼她啊,其實不像她刻意表現的那樣堅強能干,其實她很脆弱的。」
「脆弱?」雖然看過妻子不同的面貌,但湛問天從沒想過這個訶會是對她的形容。
「心細、敏感,防心很重,不容易信任別人,甚至對她好一點,她反而會退得遠遠的,冷臉加冷語,讓人覺得白費心了。」幸虧她打小就認識曼曼了,不然可能也當不了朋友了吧。「但其實曼曼是很重情重義的人,她啊,就是太重情才會把自己逼成這樣。」
「逼?什麼意思?」
「你知道真姨吧?」看對方點頭了,朱笑眉才繼續說︰「你知道的真姨,只代表曼曼的親阿姨,我知道的真姨,是幾乎殺了曼曼所有真性情的女人!」
聞言,他皺起眉,雖沒有搭話,但表情很嚴肅。
「當年,真姨跟她的姐姐愛上同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最後娶了姐姐,然後生下曼曼,沒想到後來姐姐死了,當時真姨就想,她自己有機會當上曼曼的後媽,可惜……曼曼的爸爸選擇了真姨的好友,並生下曼曼的妹妹……」
「原來,還有這層關系。」想想他真的沒關心過妻子的過往……
「我跟曼曼打小就認識了,你現在可能無法想像,她其實非常疼愛玥兒的,從小妹妹要什麼她就給什麼,對她而言,失去媽媽之後,比起爸爸她更依賴跟妹妹之間的親情……」暗嘆口氣,她有些埋怨的瞪著對面的男人。「你不覺得,以她們家之前的情況,與其把玥兒趕跑,還不如送去日月船運換錢比較劃算嗎?還是你真的覺得繼承目前的春陽船運有比較好嗎?」
「我……我當時沒想過這些。」湛問天握緊了自己的手,說到這,他有些自責,他當時只是用自己的立場想事情,沒想過會不會傷人。
「所以,她不是不想跟你說玥兒的事,只是在不能完全確定對方跟她站在同一立場的時候,曼曼不會輕易談起玥兒的。」
聞言,他有些氣憤,「我是她丈夫!」
「真姨是她親阿姨!」朱笑眉也揚高了語氣,「她離開台灣的時候,是抱著要照顧生病的真姨的心態,她相信親人真的需要她,結果是什麼?結果是真姨恨著白叔叔一家人,想利用曼曼來打擊他們。」
喝了口水,他頓了一下才問︰「她……為什麼不回台灣?」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在國外的時候,真姨每天都告訴她,其實她爸爸已經不想照顧前妻的小孩,想跟心愛的妻子、小女兒一起生活,所以串通真姨把她丟到國外,當然,剛開始她也不相信,但多年等不到父親的聯系,她開始以為大家真的對她漠不關心……」
她嘆了口氣後繼續說道︰「她是直到父母不幸的意外發生,律師將她父親的遺囑送到她的手上,曼曼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這些年來竟是錯怪了深愛她的家人。」
「原來白叔跟嫂姨根本沒有不關心她,只是他們的電話和信都被真姨截下,白叔甚至還親自赴美多次想探望她,可是也都被真姨使計將她騙開,才會造成她這麼大的誤解。」
「在白叔留給她的遺囑中,字里行間透露的不外乎是對多年不見的女兒的關愛以及在乎,他為自己的兩個掌上明珠做了最妥善的安排,並給曼曼監控玥兒名下財產的權力,直到玥兒有能力自行管理為止。」
「你可以想像嗎?在得知父母的死訊後,自責自己的無能跟多年未歸的不孝之外,還得認清自己被同住多年的親阿姨背叛利用的感覺嗎?」她自己想起來都為好友心痛。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在得知白縈曼所受的苦之後,湛問天對妻子的憐惜多了幾分,甚至有些後悔之前的話太傷人。「但她為什麼不離開真姨?」
「我就說曼曼重情了,如果你是陌生人,那要她多關心一句都不可能,如果她把你當自己人了,要她傾盡所有也沒關系。好歹她跟真姨當了好多年的家人,要她完全舍棄是很掙扎的,再說,她覺得真姨這麼恨玥兒,有她在旁邊看著,比較不會出事。」簡而言之,她的好友就是一個太為別人想的笨蛋。
「我會成為她的家人!」他像立誓一般的說出這句話。
很好,這男人總算有點開竅了。朱笑眉揚起微笑,「如果你有想成為她家人的決心,那就要積極一點。因為真姨的關系,曼曼不再輕易對人付出感情,你知道她怎麼想的嗎?她覺得如果自己一開始就不付出,那就不用害怕別人的傷害了。這樣很鴕島,但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
湛問天也笑了,他站起身,「多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沒跟著站起來,只是看著對方走向櫃台的身影說︰「喂,要記得幫我付,我可是幫了你的大忙。」
其實她沒說的是,他也幫了自己大忙,她實在不忍心再看最好的朋友受苦,她希望那個男人真的能給曼曼幸福。
***
在殘存歡愛余韻的房內,兩位主角卻是令人訝異的組合——白景地與李玉真。
這會,兩人的互動並不似雲雨過後的繾綣難舍,反而是冷淡地各據床側,心思各異。
「你真是虛有其表的女人,明明長得花容月貌,卻有一副蛇蠍心腸。想必白景天當時就是看穿了你的惡毒,才不敢要你。」白景地隨意地仰躺,眼光覷向一旁倚著床頭點煙的女人,悠悠開口。
早在過去多年,這兩人便已狼狽為奸,現在聯手打擊自家姐妹花,白景地謀的依舊是春陽船運的權與財,而李玉真則是為爭一口氣。
「少說廢話,她最近的動靜如何?有沒有察覺任何異狀?」李玉真口中的「她」指的是白縈曼,就算對象是親外甥女,她也一樣提防。
有些事情,即使是身為男人的白景地都不敢輕易去做了,她卻為達目的做得理所當然,也莫怪白景地要安她一個「惡毒」之名。
听她提起那近日令自己疲于應付的人,白景地先是皺眉,而後又啐了一口,「唉!我說你啊,沒事把她敦得那麼聰明做什麼?現在她把我底下的人盯得這麼牢,教我如何做事?」
「她發現你非法走私禁運品了?」李玉真微眯著眼,顯露幾分妖嬈,輕吐雲霧道。
「那倒還不至于,她是查到幾筆貨物短缺以及進出口貨物的數量和單據不合,但若想直搗黃龍找到我的要害,恐怕還沒有那個能耐。」白景地面帶得意道,笑得有些陰險。
「你可別小看她,那丫頭精得很。表面上對你服服帖帖,私底下卻有許多防不勝防的小花招,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著了她的道。」李玉真想到此,越說越心有不甘。
好比先前要趕走白縈玥的時候,白縈曼表面上冷血無情,實際上卻是想讓妹妹遠離白家的斗爭。這些她不是看不出來,只是為了合作故意不說破,她懊惱的是自己多年來對外甥女的洗腦,竟仍無法成功斬斷兩人的姐妹情深。
「她還不算棘手,叫幾個人多給她捅點樓子就夠她忙的了。我忌憚的是她老公,光是看就令人很不舒服。」要是這男人真來攪局,那他們恐怕不妙。
「你是指湛問天?」李玉真目露狐疑。她就不信這對貌台神離的夫妻能拿他們怎麼樣。
「不然還有誰?大搖大擺地闖入春陽的會議,簡直像走自家廚房,還表現出一副力挺嬌妻的模樣,幫著那丫頭讓我們難堪。」他有預感,湛問天是他們計劃中的意外,也將是最大的阻礙。
「你說他護著曼兒?這怎麼可能?」她可不相信外甥女能成功拉攏湛問天。
「沒錯,他那股氣焰比誰都高,擺明了就是他的老婆受不得氣,誰讓她不好過,他就十倍奉還。」說著,見她露出一瞼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又道︰「別說你不信,若非看到他們當眾卿卿我我,我也不相信這對性格冷硬的男女竟會擦出火花。」
「他們真的這麼親密?」
「假不了,就是一副新婚燕爾的甜蜜樣子,我才會這麼急著要來找你出主意。」白景地看似對李玉真百依百順,骨子里卻打著如意算盤,他打算若事跡敗露,便要全數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少來,你肚子里存著什麼壞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真敢在背地里算計我,我第一個不饒你。」李玉真說得凶狠,連白景地也被她那陰驚的目光瞪得心驚。
「怎麼這麼說?我可沒那個膽啊。先說說看怎麼對付那丫頭吧,她實在太礙事了,不如先找人把她除掉,省得我們……噢。」白縈曼在會議上那番挑釁的話,可是給了白景地一個好點子,她若不在了的確就省事得多。可他話未說完,便感覺頭皮一緊,撕扯般的劇烈疼痛立即蔓延開來。
「听著,不許動她!她是我辛苦栽培的心血,也是我手中重要的棋子,只有我能決定她的生死,誰也不能早我一步毀了她。」李玉真用力扯著他的頭發惡狠狠地威脅道。
「知,知道了……你快松手,我保證,絕不隨便動她……」白景地為求自魔女手中解月兌,只好敷衍道。
「我是認真的,關于湛問天和曼兒的事交給我,我會想辦法讓他們產生嫌隙。等他們恢復原先劍拔弩張的局面時,我就不相信湛問天還會願意幫助她。」
「什麼方法?」白景地好奇她會出什麼奇招,破壞小倆口的恩愛。
只見李玉真陰笑著拿出一旁的手機撥號,接著流利的說出一大串英文,「潔西卡,我是蘭茜阿姨。杰森在不在?我有西菲雅的消息要告訴他,請他來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