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的背叛 第9章(2)

誰在說話?

湛問天驀地睜開眼,移開覆在臉上的手臂,刺眼的陽光一照下來,令他眼一眯,隱約看見面前有兩道人影晃動著,遮住了大半視線。

又過了一會兒,人影逐漸清晰,看清對方後,他薄唇抿得更緊,神情也冷了下來。

一個是心如蛇蠍的女人,一個是他的情敵,這兩人一起找上他是怎樣?他不過是想在上班時間到人煙稀少的公園里好好沉澱一下心情,怎麼還有人不放過他?

他不屑地撇了下嘴角,單手撐著身體自草地上坐起來,接著起身走向不遠處的涼亭休息區,也不管後頭兩人有沒有跟上。

「你還想使出什麼詭計?傷了自己的外甥女仍不知足,現在要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了嗎?」湛問天在亭內站定後轉身,冷冷向李玉真。

捂著嘴,李玉真咯咯嬌笑。「你說到哪兒去了,我是不想看你們太難過才出面勸說,人生苦短,別把時間浪費茌不開心的事情上。」

「你才應該離我老婆遠一點,不要妄想對她不和。我會時時刻刻盯著你,讓你再也無法傷害她。」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這個陰險的女人是妻子背上的芒刺,他會幫她拔掉。

李玉真眼神一閃,嫵媚地笑著一撩發。這回她的目標是湛問天沒錯,誰教曼兒居然為了小賤種與她決裂,她非報復不可。

「是你對她的傷害比較重吧。本來她就寡言少笑了,嫁給你之後變得更沉默,看看她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還能說她的不幸不是你害的?」

這話說得湛問天臉色一沉,身子一僵。「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輪不到你開口。」他反駁道,心里卻明白她的話並非全然不對。

白縈曼真的不幸嗎?現在回想起來,過去他對她的方式實在笨拙得可以。他怎會以為對待妻子也應像商場斗爭般采取專制、獨斷的手段?一直以來他只會以自己的方式待她,現在才發現,自己從未給過她她想要的。

「呵……這句話你就說錯了,我是最有資格插手的人。曼兒到美國讀書這段日子都是我在照顧她,說我是她另一個母親也不為過。」

「綁架並傷害她妹妹,讓她痛不欲生,這是親阿姨會做的行為嗎?」他雖不甚了解白家恩怨的內情,卻看得出來眼前這女人不僅自私,而且惡毒。

說到綁架,李玉真神情一冷,目光閃過邪惡。

「誤會一場罷了,我是擔心玥兒流落在外,所以才托人找她回家,沒想到對方誤會,以為她欠債不還,所以出手重了些。」

你不讓我動妹妹,我就拿你來抵銷我這幾十年所受的怨氣。她說著,眼神變得陰沉,外甥女背叛她令她難以原諒,于是她要讓白縈曼也嘗嘗失去心愛男人的痛苦。

她累積了二十幾年的恨意,誰欠了她就得以千百倍償還,沒有人可以逃得過!

「味著良心的謊言你怎麼說得出口?真把每個人當傻子看不成?」湛問天語氣譏誚,瞧不起她的虛偽。

李玉真只頓了一下,仍面不改色地眨著眼媚笑。「有什麼關系,這點小誤會何必放在心上?我外甥女都不計較了,你還介意什麼?我和她再怎麼說終究是一家人呀!」

「可是你就不同了,雖然名義上是曼兒的丈夫,但沒了感情就是外人,夫妻間稍有摩擦她就把你當陌生人看待,相信你也會有怨言吧?」

陌生人……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截了當地說清楚吧。」湛問天煩躁地想大吼,表情卻仍是一派從容。

「你干脆,我也不羅唆。相信你也看得出你們的婚姻出了問題,趁著現在還沒鬧僵撕破臉前,先做個了結吧,免得日後相怨。」李玉真冷笑道。她得不到想要的幸福,別人也休想擁有,尤其是白景天的女兒。

她不僅恨著寧嫂嫂所生的小女兒白縈玥,同樣也憎恨著胞姐懷胎十月的骨肉白縈曼。因為她們的出生就像在諷刺她的自作多情,苦守一位男子,痴情一生卻無法開花結果。

白景天先後兩位妻子都能在他懷中笑著度日,而她卻只能躲在暗處哭泣,眼睜睜看著他們如膠似漆、恩愛纏綿,她心里的怨恨更深。

如果傷害他們的女兒可以終結那一家的幸福,她不會心慈手軟。

她看得出來,湛問天對外甥女來說很不一般,若非如此,曼兒怎會在意他在意得被傷了心,還如此失常?以曼兒的個性,如不是動了心,大可和他繼續扮演模範夫妻,而不是刻意避著他。

「你是什麼意思?」湛問天僵著臉,冷然瞠視眼前這張得意的笑臉。

「既然你不要她,就把她讓出來,讓真心愛她的人去嬌寵她,你也落個清心。」李玉真惡意地笑著,目光瞥了眼一旁難得沉肅不語的杰森,語氣令人感覺不到一絲真心。

「你要我讓妻?」湛問天震怒火吼,臉部線條繃得死緊,氣惱她竟有膽提出荒謬的建議。

就算他和白縈曼鬧得不愉快,她已好一陣子不願理他,可是他從沒想過放棄她,仍想盡其所能的修補裂痕。

他可是有著鋼鐵般意志的冷面魔獅,豈會輕易遭人擊潰?早在他未發現自己愛上她之前,就已決定和她走完這一輩子,何況他現在已深愛上她,更不能失去她。

「不是讓,是由我來守護她,西菲雅的孤獨只有我能撫慰。」一直不說話的杰森終于開口了,語氣中流露出愛戀。

「你?」湛問天怒視這可恨得令他想挫骨揚灰的男人,等著看對方能說出什麼冠冕堂皇的話。

相較于他激動的反應,杰森的表現倒是冷靜沉穩,他沒有怨妒,只是語帶疼獵地說道︰「你不懂她的美好,看不出她的需要,不配擁有她。以前的西菲雅雖然冷漠了些,但起碼她還會笑,笑起來有點嬌氣,甜甜地讓人打心底疼愛,忍不住想留住她那抹美麗的笑容。」

「她還是我老婆,你不要忘了這一點。」湛問天咬牙提醒,很不悅其他男人看過自己所不知道的白縈曼。

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對方認識她的全部,而他卻還在模索。

「就因為她是你的妻子,所以我才來找你。你沒瞧見她瘦了一大圈嗎?臉頰明顯凹陷,眉頭也深鎖且不再展露笑容,雖然活著,卻感受不到一絲活力。」杰森感覺他心愛的人兒正在無聲的求救。

他心疼溢滿眼底,是真心愛著這位有著動人姿容的東方佳人,他為她不舍,為她難過,為她徹夜難眠,想讓她過得好。

因此,即使明知蘭茜阿姨心術不正,行為不值得尊重,但為了讓心愛的女孩活得快樂,他還是被她說動了,選擇和她合作,只為把陷在婚姻牢籠中的天鵝公主解救出來,還她蔚藍晴空。

湛問天抿著唇,壓抑住自己的火氣。「那是暫時的,等你不再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她就會變回原來的她。」他在自欺欺人,他知道,但他不願放手。

「回不去了,湛先生,她的眼中沒有神采,只剩下死寂,你還要傷她到什麼時候?我心愛的女人,不能由著你繼續傷害她。」杰森道。

她也是我心愛的女人!湛問天在心里喊著,嘴上冷冷地說:「我會補償她,不勞你費心。」

「女人像花一樣嬌弱,需要細心呵護,你攀折了她還想接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再多的彌補也補償不了受傷的心。」

「就是嘛,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嫁給你後,也沒見你多疼惜她,如令她承受不住你的折磨日漸消瘦,你不如就當做件好事放過她,日後才有福輜。」李玉真在一旁煽風點火的挑撥著。

「我的妻子我自己會照顧,你們可以滾了。」湛問天冷怒地趕人,從現在起,他會改變自己和她的相處方式,不再自以為是,不再令她傷心。

李玉真不以為然地揮揮手,「用不著大呼小叫,你喊得再大聲也是讓人笑話而已。既然不愛她,那就放了她,何必死要面子,拉著她一同陪葬在婚姻的墳墓里。」

「誰說我不愛她?我——」湛問天獅吼如雷,話卻說到一半梗在喉問,沒了下文。

他愛她,愛得無以復加,可是這最重要的一句話是要留給她的,而非一心想拆散他們的第三人。

然而他的不語給了人借題發揮的空間,逮到機會的李玉真豈會放過?心里充滿妒恨的她根本不樂見別人有美好結局。

「看吧,不愛還死抓著不放,把人當成是你欺壓的對象。娶不到妹妹就拿姐姐報復,你這種心態真是要不得。」她故意拿他聯姻的決定加油添醋地攻擊。

湛問天臉色非常難看,一開始他確實存有報復想法,但當初他對兩人婚姻的承諾也是真心的。他是無情,卻不至于對自己的妻子冷血,若非她與外公先設計他,他後來也不會故意傷害她,要不是她執意要見杰森,他更不會因妒火攻心失控地要了她……

「你說夠了沒?」但不管如何,這些又關這女人什麼事?

「不用再狡辯了,把這個拿去簽一簽。你快活,她解月兌,從此兩不相干。」最好老死不相見。李玉真怨毒地想。

「什麼東西?」他皺眉問著,但存看清那是什麼之後黑瞳驀地瞠大。

「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曼兒她什麼也不要,就求你高抬豈手,反正米亞達財團富可敵國,他父親拉達又對她視如己出,疼得跟親生女兒一樣,沒了你,她生活照樣如魚得水,多的是人等著照顧她。」

「是她要你拿給我的?」湛問天遲遲不接下那份令人感覺沉重的離婚協議書,語氣澀然。

李玉真故意數落,「就說你不了解她吧。以曼兒的個性,怎麼可能主動提分手?她外表冷冰冰,卻是個濫好人,寧可人負她,她也不負人,就算有再多的委屈也只往肚里吞。」

「所以請你成全她,不要為難她。」杰森忽地一臉誠懇地向他彎腰低頭,請他放了她。

「你、你們……」湛問天一把捏爛幾張薄薄的紙,心情異常低落。

「你不對她好,我對她好,你不愛她,我愛她。請把她讓給我,我會用生命保護她一生一世。」杰森真誠地懇求,希望能說服他。

湛問天困難地吞了口口水,勉強發聲。「這是她的意思嗎?她愛你?」

杰森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道︰「西菲雅當然愛我,她親口說沒有我不行,她需要我無微不至的保護,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他腳下裂開一個黑洞,似要將他吞沒。湛問天心痛得沒法呼吸,用雙手捂住眼楮低垂著頭,任由悔眼侵蝕著他。

他以為沒人瞧見,但離去的杰森臨走前回頭看了他一眼,那雙湛藍的眸子,看見他的眼角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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