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仙奴 第4章(2)

紅袖聞言,長睫微斂。「那麼,世子知道該如何解毒?」

朱鎮平聞言突地握住她的手,嚇得她猛一抬眼,竟對上他帶著欲念的眸。

「只要你到我身邊,我便告訴你,該如何解。」

「……世子當初為何不解,非得等到現在?」她試著抽出手、卻被他扣得死緊,想要使全力甩開,又怕傷著他。

如果他只是個尋常百姓,她甩開便是,可一個王爺世子她惹得起,卻不能不替爺兒著想,只能暗吃悶虧。

「我為什麼要好心地替他解?」朱鎮平哼笑。「如今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提出的,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此話一出,紅袖臉上的笑褪得半點不留。「奴婢不懂世子的意思。」

「不懂?」他輕撫她的頰。「你待在子蓮身邊多年,要說他都沒踫過你,我才不信,如今我是看得起你,才願意和你談這樁買賣。」

紅袖不解地看著他。

踫過她?爺兒是一定踫過她的,不是嗎?她也很常踫爺兒啊,這有什麼大不了地?可為何他的語氣听起來萬分古怪,總覺得纏著曖昧,教她很不自在。

尤其他的指背在她頰上輕挲,讓她很想折斷他的手,可一想到他王爺世子的身份,她再惱也不能動手,只能這樣被鉗制著不動。

「你偷天換日,濫竽充數,真以為你的主子會容得下你?」

听見這話,紅袖怔住,沒想過一旦事情沒解釋開來,會落得多嚴重的後果。

就在她傻愣尋思的當頭——

「紅袖,不是要你去找韋祖灝,還耗在這里做什麼?」

低沉嗓音逼近,她橫眼探去,卻被主子一把扯進懷里,腳下一疼,踉蹌了下,然而同一刻朱鎮平也使勁扯她,教她失去平衡地往他的方向倒,連帶拖動了主子,扭動了他的手腕。

「爺兒!」紅袖見狀,再也顧不了朱鎮平,一把將他甩開後,趕緊查看主子的手。「爺兒,疼不疼?」她急問著,卻發現他的眸色深沉帶冷。

「世子,這是怎麼著?這樣拉著我的丫鬟,好玩嗎?」

袖兒把表面功夫做得不錯,應對進退得宜,不過,也許他該找個機會告訴她,對于某些人,根本不需要這麼客氣,尤其當她已經被冒犯的時候。

本來是希望她能因此開竅的,哪知她還是跟當年被尹府下人欺負一樣,悶不吭聲。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追問那版畫的事,要紅袖給我一個交代而已。」朱鎮平頓了下。「子蓮,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古怪?這等于是有人盜刻你的畫作,仿你的作品漫天叫價,你應該要從她開始嚴查,是不?」

紅袖聞言,不禁心虛地垂下眼。

她的畫技是爺兒教的,筆法自然與他相似,如果朱鎮平看得出來,爺兒必然也會發覺那版畫是出于她的手。

「這事情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尹子蓮說完,指向身後弟弟手中拿的畫軸。「這幅版畫我帶回。」

「你說帶回就帶回,我花的五百兩要找誰討?」

五百兩?紅袖瞪大眼。

韋祖灝才給了她十兩銀子……可惡的奸商,她非找他理論不可!

「既然世子這麼說,不如我贈上一幅畫做為賠償?」

「不管我要什麼畫都成?」

「自然是如此。」

「好,我要一幅圖。」朱鎮平獅子大開口。「而且要分為十二個月,以每個月的月花為主。」

十二月花的圖?這不等于要畫上十二幅嗎?紅袖皺起柳眉。

「好。」

「而且,我要在年底前拿到。」

「有什麼問題?」

「爺兒?」紅袖急喚。

爺兒怎能畫那些俗艷的圖?爺兒的畫風就重在能抓出立體身形和人的神韻,如此華麗的風格拿來畫圖……她第一個不允!

包何況,現在距離年底,這剩下二十來天,怎麼可能完成?!

「就這麼決定,走了。」尹子蓮用左手牽著她。

「可是,爺兒……」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聲音漸遠,尹少竹則站在原地,冷冷瞅著朱鎮平,目光冷戾得教他打了個寒顫,才緩步離去。

***

回到尹府,紅袖立刻請來大夫過府診治,確定尹子蓮的右手腕確實是扭傷了。

大夫一再吩咐,他的手必須要靜養十幾天才成。

「都是世子,他沒事扯著人做什麼?!」待大夫走後,紅袖不禁低罵,「不過是一個王爺世子,有什麼了不起的?」

「確實沒什麼了不起。」尹子蓮倚在錦榻上,由著她輕捧住自己的手。

「可不是?」紅袖氣極了,直想要闖進雋王爺府,將朱鎮平的手給扭上一圈。「騙人沒當過王爺世子嗎?非得囂張成這樣?竟然還獅子大開口,真是不要臉!」

尹子蓮懶懶瞅她一眼,緩緩勾笑。「我沒當過王爺世子,不清楚是不是該要囂張一下,才能展現身份上的與眾不同。」

「拜托,要囂張,也是爺兒囂張,爺兒擅丹青墨寶,通音律懂詩詞,雙手能雕能畫,他連爺兒的一根腳毛都比不上!」可她的爺兒向來低調,從來不吹捧自己,純以豐采引人。

「……你瞧過我腳上的腿毛?」

「爺兒……,這是比喻。」不要用那麼認真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曾經暗地里干過什麼下流行徑一樣。「我只是很氣世子。我這才明白,為何爺兒以往從不參與王爺的邀宴。」

「可不是?但卻有人背著我前去。」

聞言,紅袖不禁氣虛。「爺兒,對不起,我是想說廉大哥不在,那就得由我負責保護爺兒的責任——」

「我要你保護做什麼?我不是找二爺陪著了,你瞎擔心什麼?」

「可是……」

「還有那幅版畫,你要如何跟我解釋?」

她怔住,听出弦外之音。「爺兒,你已經知道那是我的版畫?」

「你的畫是我教的,就連雕版都是,我會看不出來?」他哼了聲。

「可、可是,我沒有故意仿造的意思,更沒有蓋上爺兒的章,我只是把畫賣給韋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怕他不信,她解釋得詳細,「要是爺兒不信的話,我可以把韋爺找來對質。」

「你要賣版畫,為何沒跟我提起?」他沒正面回應,只是好整以暇的問。

「我……」

「嗯?」

「……我想賺點錢。」

「為何?」

「因為、因為……」能說她得替自己打算嗎?還是干脆問他——「我的十年賣身契快到了,過完年後就到期了。」

「所以?」

「我……」想了想,她還是咬牙問︰「我可以再打十年契嗎?」

「沒必要。」

沒料到他的回答竟沒有半點猶豫,紅袖怔愣地垂下眼,笑得苦澀。

可不是嗎?

一發現她的女兒身,爺兒便立刻送她回家,後來會留下她,只是因為爹爹不要她,可如今……連爺兒也不要她了?

明明是早知道的答案,但他無情的回答,仍教她心頭抽痛,痛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卻只能強迫自己張大眼,不流下半滴淚。

爺兒不愛她哭,她要是哭了,爺一定會立刻趕她走的。

「爺兒……我知道爺兒不希望我留下,而爹爹也不要我了,所以我想十年契一到,我就必須離開,因此才想賺點錢為日後打算。剛好韋爺跟我邀畫,我就把版畫賣給他,可我真的無心仿爺兒的畫,實在是我所學的,都是爺兒教我的,自然會很相似……」

琴棋書畫,為了討爺兒歡心,她都下足了苦心學習,然而就算她學得再好,爺兒終究不要她。

她的未來茫茫,沒有家,沒有容身之處,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好一會兒,尹子蓮探出長指,輕撫她的頰,教紅袖不解地抬起淚眼。

「看來,似乎是誰都能這樣唐突你。」他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眸色深沉。

「哪有?是爺兒,我才接受的。」

「怎麼我瞧你也沒拒絕世子如此踫你?」正是那一幕,教他怎麼也沉不住氣,就怕他再不吭聲,她真會傻傻地任人上下其手。

「可是,他是王爺世子,要是我對他動粗,到時候惹麻煩,還不是得要讓爺兒善後?」她的知進退懂應對,都是為了他,就怕自己犯的錯,全都算在他身上。

她是跟在爺兒身邊的貼身丫鬟,一舉一動都代表爺兒的身份,所以她力求完美,不讓爺兒蒙羞。

「我善後就善後,往後不管是誰,都不能如此踫觸你,知不知道?」

「那……也包括爺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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