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在早上八點半清醒,對她而言,這已經是睡遲了,但對夜夜在網上和同好網友筆談的紈褲子弟先生來說,八點半、好夢正酣時。
抬起眼,對上他的睡頗,柔順的烏黑長發順著他側肩蜿蜒而下,露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濃密的睫毛,他的皮膚細致光滑,不輸女人,這樣一張臉,是女人都要臉紅心跳,而她日夜面對整整三年,一直沒有太大感覺,卻在這個早晨,心底浮上一絲異樣……
她輕手輕腳想拉開橫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但只不過輕輕一動,他的眼楮隨即半睜,惺松睡眼中帶著一絲笑意,用帶著鼻音、一副未清醒的嗓音道︰「拜托,再睡一下……我很累。」
說話的同時,一個展臂、縮臂動作,他把她整個人塞進自己懷中。
瞬地,她動彈不得,他的氣息灌入她鼻間,滿滿的男人味帶看些許勾引誘惑,她听看他的心跳,臉微微發紅,這趟清朝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回來後他性格回異?她定要找個好時機問清楚,他是在清朝受到什麼刺激。
溫柔偏開臉,張著大眼楮對上天枕板,企圖找一點事來想,讓自己的腦袋不至于太荒涼。
胤閉著眼,臉上盡是滿足。
他並沒有立刻入睡,暖暖軟軟的感覺從懷中滲透到心口,再蔓延到四膚百骸。
呼!原來只要睡飽飽,就會產生這種心安滿足的感覺。
雖然他很有錢,雖然他有權有勢,雖然他沒什麼資格說自己不滿足,但這是第一次,他覺得生活除了挑戰還有幸福。
曾經,十四弟問他,「九哥,你為什麼對經商那樣感興趣?」
他笑而不答,因他無法承認,自己心中有一處說不明的空虛。
那種空處大到他需要用很多的東西去填平,于是他用真金白銀去填,填了很多年,那個黑洞依然深不見底,他用美人、用成就、用各種新奇稀斌的東西去填,以為只要填得夠久,就能填出幾分滿足。
可多年過去,他依然不知何謂滿足。
然而今晨,一個女人、兩分關心、三點溫暖,他與幸福乍然初識。
忍不住揚起嘴角,一個醞釀著喜悅的微笑偷偷泄露,他不想醒,想就這樣……
一路睡下去。
他不動,溫柔生怕吵醒他,但天花板刺激不出太多想法,于是不久後,習慣早睡早起的溫柔,再度入睡。
第二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鐘,溫柔猛然坐起,看一眼腕表,嚇著,她居然這麼能睡?
扭頭看向老板,他早醒了,懶懶地靠躺在枕頭上,手里拿著一本書,發現動靜放下書,對著她微笑。
三分鐘前,他的視線對著她的臉,半小時前,他的視線對著她的臉,事實上,他清醒後的每個時分,他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
胤突然發覺,溫柔相當吸引人,她不是那種細致、我見猶憐的美,而是線條清明、濃眉大眼,自若大方的美,事實上,用美麗形容她並不恰當,更合理的兩個字是「生動」。
她說話時整張臉都是表情,不管是要笑不笑、冷漠、怒氣張揚……每個不同的表情,都生動到讓人想用筆畫下,就是她熟睡,臉龐也不寂寞,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撇嘴、一會兒微微地張開令人垂誕的紅唇。
男人剛清醒時容易沖動,胤也不例外,好幾次,他想對懷里的女子偷香,卻總在理智出面阻撓時別開臉。
只是,眼不見心會想,他想得生理機能蠢蠢欲動,幾欲難控,只好下床找一本《歷代名家精選》來翻讀。
溫柔皺眉,倏地板起臉孔翻身下床,好像剛被刺猜扎到。
「你醒了,怎麼不叫我?」她的口氣是指責。
胤放下書,目光定在溫柔身上,她穿著男性襯衫,寬松襯衫只蓋到大腿處,完美而修長的兩條腿踩在光可鑒人的木質地板上,半松的鈕扣隱約可見她瘦削的肩膀,以及飽滿豐潤的胸部,透過窗外射進來的光線,窈究身段在襯衫底下盡現。
精蟲沖腦,他又想流鼻血。
他暗暗深呼吸,阻止腦中的香艷鏡頭輪番播放,拉平了表情,裝作不在意地把視線定在她的臉上,痞痞的問︰「一醒來就這麼劍拔弩張?還是繼續睡吧,你睡著的時候比較可愛。」
可愛……溫柔全身起雞皮疙瘩,紈褲子弟居然用「可愛」形容她?他瘋魔了還是見鬼了,肯定從古代感染某種怪異的病毒回來。
她瞪他一眼,什麼話都不應,扭頭就走。
不理他?胤惱了,為什麼這個女人永遠記不住他是主子?帶著幾分挑釁、幾分刻意,他懶懶發出聲音,話語內容卻硬生生拖住她的腳步。
「你幾歲了?睡覺的時候還在叫爸爸。」
溫柔有起床氣,所以現在「父親」對她來說,是「夭壽膨肚短命吉仔」,所以她的脾氣頓時涌上來,有股強烈想把天底下男人全撕成碎片,塞進狗肚子里。
咬牙,搖頭,理智不斷在她耳邊提醒︰你沒有听見他的聲音,你沒有生氣,你沒有喂狗的,因為……你的紅利還在他的存款簿里。
溫柔加大步伐、繼續往浴室走。
「你的爸爸怎麼了?」
她深吸口氣,這男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對!案親是她心中的刺,因為他背叛的不只是媽媽,還有她這個沒見過面的女兒,她心里有陰暗面,痛恨男人的薄幸寡情,尤其那個人是她的父親。
「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胤話沒說完,她忍不住了,怒氣沖沖轉身、大步跨上床,她豪邁地將他推回枕頭上,掌心釘住他的肩膀,幼民展地用兩只眼楮瞪住他,怒道︰「我不管你是好心還是好奇,只要清楚一件事──你是我的上司不是監護人,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姑婆舅公通通不干你的事。」
強勢的溫柔,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胤按捺得很辛苦的沖動激跳出來,她受傷的眼神逼得他理智退位,一把將她拉下來,封住她的唇。
她的唇和她的身體一樣柔軟香甜,帶著醉人的嗎啡,讓人想要一吻再吻……仿佛他忍了一個晚上和大半個白天,等的就是這樣一場迷醉。
捧著她的臉,他的吻在她唇間輾轉流連,練過武的粗指節輕磨著她絲滑般的頸項,一陣心悸傳來,溫柔全身醞麻。
他的吻溫存,像小火一點一點燃著她的心志,燒去她的殘存理智。
她可以推開他,再甩他一個巴掌的,可是……她沒有,像是掉進溫泉里,暖得發燙的泉水把她每個細胞蒸得發脹、發麻,一波波的暖流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烘得她像剛出爐的新鮮面包。
他翻過身將溫柔壓在床上,細細的在她唇間搜羅甜美,飽漲的在腦海中喧囂,他要她!
他的手貼著她曼妙的曲線,從襯衫下禪緩緩往上……
溫柔開著車,臉色比老唐臭臭鍋的豆腐還臭,她兩眼直盯住前方道路,胸口起伏不定。
現在是晚上七點,距離那個失控熱吻已經四個鐘頭,但她怒氣還沒有消退。
好,她承認自己很享受那個吻,雖然她的人生中沒有其他的吻可以比較,但她相信他的技術高超,否則她不會飲鴻止渴,在他唇間索取暫時瘋狂。
但他也未免太過分,居然對她上下其手!
哼!她朝他瞥去一眼,他垂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輕撫著貼看紗布的右手。
溫柔竊笑。
其實胤比她還尷尬,對于女人,他多得是經驗,總是操控自如,沒強迫過任何人,可他……卻在她身上像個初發春的男孩般身不由己,下場卻是-
她咬了他,在他的手將覆上她的豐滿之前,溫柔咬得很用力,留下一個血印子,兩排八顆牙齒。
可她都咬住他了,他還是放不開手,硬把她逼入床角,瘋狂地再吻她一回合,直到她咬破他的唇、嘗到血腥味,他才憋住滿溢的火氣放手。
她沒有哭、沒有鬧,沒有逼著他負責,反而是待他一松開手就拿起枕頭朝他猛砸,砸得他頭昏眼花,差點兒滾到床底下。
如果不是董娘適時打電話來,讓她不得不放下枕頭去接,恐怕他已經被殺掉分尸、尸塊用垃圾袋里一裝裊,藏在床底下。
接完電話,她快步跑回房間,抬起讓他目不轉楮的長腿,踢上他的腳。
「快起床,董娘要來看你。」
丟下話,她搶進浴室洗澡,輪到胤進浴室後,她飛快把房間整理干淨,再轉進廚房,想弄點吃的祭祭自己的五髒廟,才發現冰箱沒菜了,只好喝杯牛女乃了事。
沒多久,董娘來按門鈴,這回胤很合作,不管董娘說什麼,他都笑著應下,這才把董娘打發掉。
離開前,董娘暖昧地看一眼兒子破皮的嘴角,低聲笑道︰「年輕真好,你們繼續。」
繼續?溫柔翻白眼,如果她不怕兒子絕後的話,她倒是不介意。
當下她滿腦子想著,如果她告顧鎧焄性騷擾,上個月的紅利會不會不翼而飛,如果不告他,是不是可以藉由私底下和解,逼他將欠款還清?
在溫柔琢磨中,胤靠了過去,笑得滿臉春風,好像那個吻、那個性侵未果不曾發生。
他帶著魅惑人心的笑,說︰「我餓。」
她本想說︰餓死你算了!但她是個只會在嘴巴上發狠的沒用女人,于是還是開著車,帶他到大賣場買食物。
她還在生氣,因此到了超市門口時,推來兩部車,冷冷說︰「我們各逛各的,三十分鐘後在結帳處集合。」
胤苦著臉,他怎麼知道三十分鐘是多久,又怎麼知道結帳處是什麼地方?可溫柔已經推著車子走開,他只好連忙推起另外一部跟上。
一進超市,他立刻傻眼,居然有人開這麼大的鋪子,里面琳瑯滿目、食衣住行育樂樣樣不缺,許多百姓推著和自己一樣的輪車,四處走、四處逛,看到喜歡的就把東西往車子里丟。
了不起,開這樣一間鋪子,等同取代整條街的功能,如果他來開的話,不曉得可不可以壟斷整個市場?
他看著迎面推來的車子,里面可樂汽水堆得像小山,買這麼多?如果人人都像他這般闊綽,店鋪老板豈不賺死?
「先生,請試吃。」
年輕女子一面煮水餃、一面招呼客人試吃,從昨天晚上那頓之後,胤再沒有進食,正饑腸轆轆,他端過試吃盤子,輕輕吹兩下,咬一口水餃。真好吃……那表情,讓旁邊的人看著也感覺餓了。
他長得很帥,試吃動作既斯文又優雅,光是站在試吃攤邊,圍觀的人就跟著聚攏,年輕女子見機不可失,又在他的盤子里多放兩個。
胤恍然大悟,原來這鋪子里的東西是可以隨意試吃的?
當他想著試吃問題時,年輕女子笑問︰「先生,好吃嗎?」
「好吃。」
「買一包回去好嗎?」女子拿起一包水餃給他。
「好。」他想也不想就點頭接下。
見他那樣爽快,大家心想,東西肯定好吃,很快地有更多的人圍過來試吃,胤從人群中擠出來,推著車子離開,他看見溫柔走進一條擺滿零食的通道,急急跟過去。
一走進通道,看著兩邊堆高的產品,他看呆了,那些全是他沒見過的東西。
正苦惱不知要拿哪一種時,剛才的經驗冒出,試吃?對,先試吃看看。
他挑出一包洋芋片拆開,咬一口,好吃!
再拿一包夾心酥試吃,是他沒嘗過的好味道,真是太美妙!回去以後,他一定開一間這樣的鋪子,讓客人一面試吃、一面買,在不知不覺中,買很多很多東西回去,他就賺翻了。
他啃兩粒瓜子、試兩片牛肉干、嘗過水果糖後再拚拚葡萄干……
他一面吃、一面走,手也不停地往車子里堆零食,等他回過神時,才發現溫柔不見蹤影,而身邊來來回回的人不斷盯著他看。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沒有問題啊,難道是……辮子?
才這麼想時,兩個穿著紅背心的高壯男子向他跑過來,那表情百分百非善類。
難不成他們要搶劫?在這麼大、人來人往的鋪子里搶劫?
太沒有眼色了,好吧,他雖然不欲顯擺,但濟弱扶傾、表彰正義是男子應有的氣概,胤眼楮瞟瞟左邊那個、再瞄瞄右邊那個,手握拳頭,暗做準備,好在最佳的時機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就在對方搶上前要扭住他時,他帥氣一笑,揮出右拳,施展拳腳。
不會吧……兩三下就被人打趴在地,這時代的搶匪也太不濟,三腳貓功夫竟敢出門丟人現眼。
微揚唇角,胤灑轉身,向另外一個勾勾手指,他看得出來,對方很害怕,高舉的雙臂抖不停,那姿態壓根是虛張聲勢。
好吧,既然他那麼害怕,就縮短他的恐懼。砰!他的手臂砸上對方鼻梁,那人順勢往後倒。
他輕悴兩聲,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眾行搶,你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話才說完,另一個也穿紅背心的女子跑了過來,她手上拿著一根黑色電擊棒,臉上戰戰兢兢,嚇得嘴角發顫。
以為她被嚇到了,他趕緊出聲安撫,「姑娘,你別害怕,歹徒已經……」
賣場服務員哪里听得進他說什麼,她閉上眼楮,一聲尖叫,高舉電擊棒朝他猛揮過去,胤下意識用手臂去檔,但……
滋滋滋,幾陣酥麻過後,他和那個沒路用的「歹徒」一樣,筆直倒下……
被廣播叫喚過來的溫柔進到經理室,她忍住滿腔怒火,眼楮盯住她老板,耳里听著賣場經理描述剛才的狀況,越听越氣。
辦公室里只有胤和經理,經理矮矮的、有些肥胖,下巴抬得很高,想讓人家看出他的身分地位很值得驕傲,可惜,溫柔只注意到他胖得找不到脖子,下巴直接和身軀貼合在一起,說他是球有點過分,比較像已經長出手腳的大肚蚯蚓。
至于讓溫柔氣得快跳腳的胤,正被反手綁在椅子上,他表情還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王子樣。
見鬼,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是犯罪?在大賣場偷吃零食?他是嫌八卦雜志沒有新聞可以報,還是餓到忘記零食是他稱之為「萬惡淵數」的新時代發明?
「溫小姐?溫小姐?」
經理連喊她兩聲,她回過神,先丟給他一個警告眼神,用白話文翻譯就是︰給我配合點。
看一眼桌上的電擊棒,胤無辜而委屈地低下頭。意思是︰你說怎樣就怎樣。
哼!溫柔先對經理一個深深的九十度大鞠躬。
「對不起,他是我的哥哥,他患精障,正在醫療當中。」
「精障?是精蟲障礙?」經理直覺反口問。
溫柔想跳樓,一個白痴、一個智障,剛好湊一對,她一定是流年不利,不然怎麼會攤上這兩位?她咬牙,很努辦很拚命、花費比她把瓦斯憋在肛門口更大的力氣,才能對著經理擠出一臉笑。
「並不是,精障是指精神障礙,我很抱歉他的行為替貴公司制造不少困擾,我會盡量彌補,他吃掉的零食、還有推車里的東西,我全部付帳,並且保證以後帶他出門會更小心。」
「給我看看他的殘障手冊。」經理明擺著不相信。
敝了,剛剛明明是白痴,怎麼一轉眼又變得精明,他才是精障吧,還是人格分裂?
但他白痴或精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過這一關再講,溫柔垂下眉毛,硬從眼角逼出兩滴淚水,喉間冒出兩分硬咽。
「我真的很抱歉,平常都是我母親照顧他,今天不巧媽媽出差,他又在家里哭鬧,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帶他出門,沒想到竟惹出這種事,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們,我媽媽出門前叮囑我好幾次,我還是疏忽了,明知道他有病……」她唱作俱佳,演技不輸知名演員。
「大叔,你不知道,為了哥哥,我不能念大學、一天得兼三份差、沒有男人願意和我談戀愛,媽媽說,他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常問上帝,為什麼別人的哥哥會照顧妹妹,我的哥哥卻是拖累……」她越哭越大聲、越哭越真。
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沒心沒肝沒腸肺的「夭壽膨肚短命吉仔」,再想到可憐的媽媽,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弄到後來經理也忍不住苞著抹眼淚。
終于經理被她感動,不再追究責任,刷完卡後,就讓溫柔把「精障」哥哥領回去了。
回家路上比來程更尷尬,兩個人都緊閉嘴巴,車廂內的氣壓降到最低。
溫柔靜靜看著前方道路,許多有邏輯、沒邏輯的念頭在她腦中跳躍。紅燈時,她轉頭看他一眼,胤也回她一個視線,眼底沒有羞愧、沒有尷尬,只有清澈。
不對!她知道有哪個地方不對,卻指不出正確點。
回到家,她把滿車的食物搬下,一只手提三袋,重得她想尖叫,他卻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不對勁,就算顧鎧焄有王子病,但病情不曾這麼嚴重過。
來到電梯前面,她對他眼神示意,可他不肯按鈕,她只好先把東西擺在地上,再動手按鈕。
她沒生氣,只是懷疑起,他是不會按還是不想按?
進門後,有前面的經驗,她不再奢望他的幫忙,他們一起進廚房,胤靠在流理台旁,看著溫柔把所有的食材分類收納好。
溫柔轉身,兩手叉腰,對上他的視線,望了半晌。
「我想,你有話想問我。」
但意外地、溫柔搖搖頭。
她沒話想問他?怎麼可能,剛才在那間大鋪子里,她明明有滿肚子話。
溫柔轉到冷凍庫里翻出兩盒哈根達斯,分給他一盒。
她不語,低下頭、用湯匙挖出一勺冰品放進嘴里,哈!她夸張地嘆口氣,好像一整天的不順利,通通藉由這口冰淇淋消失。
胤看著她動作,跟著學她吃一口冰淇淋,哇無敵!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看手中的冰淇淋,迅速再挖一大口放進嘴巴,臉上張揚著和溫柔一樣的夸張表情。
「喜歡這個口味嗎?」
「喜歡。」他直覺回答。
「冰箱里快沒了,都去超市了,卻忘記再買幾盒回來。」她語帶可惜。
「待會兒去買?」
「不要吧,剛剛很丟臉,現在去,他們的員工一定還對我們記憶猶新。老板,就算再餓,你都不可以有把東西直接開來吃的行為,要是事情鬧上八卦雜志,董事長一定會氣到高血壓發作。」
「哦。」他低眉,略帶失望。
她笑開,一彈指,興致高昂問︰「對了,說到八卦雜志,白小姐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白小姐?」
「忘記?少假啦,白縈董啊,人家都和你上床了,你居然對人家這麼慢不經心的……好啦,就算和你上床的女人多到數不清,可是她這麼漂亮,又是偶像明星,你好歹該有點表示。」
上床?不會吧,顧鎧焄下流到四處當種馬?「表示什麼?」
「你說呢?上個星期你不在,她奪命連環call,手機一天打七十幾通耶,都快把我弄瘋了,你必須付我加班費。」她肢體動作豐富,表情更是多姿多彩,只不過眼底盛載著狡點。
「她找我有事?」他問得謹慎。
「她說她懷孕了,要老板給她一個交代,不然鬧出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所以我必須同她成親?」這種事,要不要等顧鎧焄回來再決定?胤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