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緊閉的房門,溫柔發傻,啊是怎樣,男人也會生理期不順?
她不能理解胤突如其來的怒意,想不透自己哪里惹上他。
?她轉身對著儲物櫃玻璃反射出來的倒影,掃視自己一圈,難道他還在為她的穿著而生氣?有沒有搞錯,如果她這身衣服叫做,那滿街跑的辣妹又是什麼?
有幾分不耐,她想,他大概是害怕出門隨便找個借口吧。
溫柔心煩,好不容易能夠出門,他又來演這出,是要給誰看啊?清緒不穩定、EQ超爛、性格有問題……難怪人人都說皇宮專出變態。
她重重的吐氣,把門敲得砰砰響。「愛新覺羅‧胤,你給我出來,把話說清楚,誰?我要告你毀壞他人名譽。」
他不回應她,但她听見有東西撞上門的聲音。
這家伙變性啦,發脾氣、摔東西不是女人的權利?
「你打算關在書房里面發瘋,OK!那我自己去逛街,你留在家里慢慢把脾氣發完吧。」她忍不住翻個白眼,轉身就要離開。
「你敢!」門沒打開,可他在門後大喊。
「我為什麼不敢?」她也對著門喊,不怕!雖然是公寓,但這里隔音很好,他們吵得再大聲都不會引來警察先生的關心。
「你敢走,我就打電話到公司,把你秘書工作辭掉。」打電話、打電腦是他到這個時代里的唯二學習。
「辭就辭,誰怕誰?哈哈哈」她挑釁大笑。
般清楚,現在是誰缺不了誰?沒有她這個滿分秘書,他就準備活活餓死吧,何況等正牌顧鎧焄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登門道歉,再用一筆能夠充分彌補她受傷心靈的金額,求她原諒老祖先的無理、無知和愚昧。
說到做到,她準備進房間打包衣服之前,很「好心」地提醒胤幾句,「電話簿里有幾間叫外賣的餐廳,肚子餓自己叫東西來吃。」
可惜……呵呵,他沒有錢!到目前為止,他得靠她這個貧窮小秘書扶養。想起他窮到月兌褲子的窘樣,溫柔得意又張狂,再瞪兩下緊閉的房門,才邁起決絕的腳步離開。
門無預警的打開,她下意識轉身,只見胤滿臉憤然,怒氣橫生的雙眼像射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向她砍過來。
哇咧,他愛當刀子,她還不愛當靶心呢,他那眼光是怎樣,想嚇人嗎?對不起哦,泰國鬼片都嚇不了她,光是幾個眼刀就企圖壓抑她的囂張?下輩子吧!
「你敢出去?」他咬牙切齒的威脅,好像她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壞事。
「請給我幾個不敢的理由。」溫柔似笑非笑,用一句話堵他,還囂張地雙手環胸,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胤語頓。她說中了,他的確沒有多少籌碼。
這些日子以來,他依賴她而活,口口聲聲用不給紅利、不支薪來恐嚇她,事實上,他本來就沒給,反而是她在支付他的吃穿用度,如果她存心拋棄自己,損失的人絕對不是她。
見他落了下風,溫柔大步向前,泄恨似的用力戳上他胸口,這個「大逆不道」的動作,把胤惹成怒發沖冠的雄獅,他鼻孔噴著熱熱的氣息,額頭的青筋一條條爭先恐後冒出來,緊握的拳頭抬起。
「你要打我?試試看啊。」她笑得滿臉得意,想當初,她還是死小孩的時候,可是市運跆拳道比賽的得獎者,這位文弱書生想修理她?等著被她修理比較快吧!
「我不打女人。」他恨恨背過身。
「說得好,我也不打弱者。」她轉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臉。「不過,你還是好好交代,為什麼罵我?這種莫名指控很傷人。」
「你不承認?那個男的明明有妻子,你居然對人家舉止不軌,還光明正大說兩個人有奸情,你……你簡直沒把貞操放在眼里!」
不軌?有嗎?她怎麼想不起來?
她瞪住胤,滿臉狐疑,考慮要不要帶他去看精神科醫生,歪過頭,她的臉上寫看滿滿的不解。
「想不出來?你跟他摟摟抱抱、勾他的手,還作勢……」他的臉微微漲紅,這種話,當著面他說不出口。
溫柔終于弄懂了。
她忍不住失笑搖頭,好保守的古人啊,他不知道一夜已經是時代流行,還以為說幾句煽情言語就是互定終身,這麼單純的男人還真是個寶呢。只不過,這塊寶惹到她了,她、很、生、氣!
「那是因為我們交情夠好。」仰起下巴,她講得很驕傲。
至于他……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兩輪。放心啦,九獸(九爺這只野獸簡稱)先生和她的交情沒這麼濃厚,就算他想安自己對他「」,也是不可能的事。
「男人和女人能有什麼交情?」是和一個有婦之夫。
她的女誡都讀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名聲貞節對女人有多重要?想到此,胤瞬地又橫眉豎目。
「誰說男女之間不能有交情?如果不是我和老板交情夠好,我怎會來這里無條件服務冒牌老板,助他不穿幫?」她刻意在他耳邊低語,語氣暖昧,然後……就見他羞得連耳根都紅起來。
溫柔苦笑,這個雙重標準的男人,允許自己每個晚上對她摟摟抱抱,卻不允許孝文對自己親昵,允許自己把她親得昏天暗地,卻不允許她去勾別人的手臂,這算不算嚴以律人、賞以待己?
明知道是實情,可听溫柔親口說出她是因為顧鎧焄才願意留下來幫他,頓時,他呼吸不順,憋住氣,倏地轉過頭,對上她的眼楮。「你!」
「愛新覺羅先生,對不起,這個世紀跟你住的時代有很大的差距,你光是在網站上搜尋,是找不到真實資訊的。
「就像你在網路上看過無數穿著清涼的美女,卻無法忍受我雙臂,就像你看過許多韓劇,里面的男女摟摟抱抱、親熱相依,你覺得理所當然,卻無法容許有人在你眼前親近。
「差別在哪里?一個是虛擬情境、一個是真實環境,好了,我還是要照原計劃出門,你打算跟我一起出門,還是留在家里發莫名其妙的脾氣?」她再激他一次,聰明的話,最好趕快順著梯子爬下來。
她居然說他發的是莫名其妙的脾氣?她把他當小孩子嗎?他不是!別開頭,胤說︰「不去。」
「好。」她也不說廢話,輕飄飄撂下一句,「您忙,我不吵你。」就準備轉回房間,她的加油卡放到哪里去?
「你不準出門。」他落下恐嚇。
她不應,只是回頭對他笑笑,讓他充分理解,恐嚇在她身上破功了。
「你不可以出門,如果一意孤行的話,你的紅利……」胤從硬恐嚇轉為軟恐嚇。
「哼」她終于應上一聲,只不過有應比沒應還糟,那態度擺明忤逆他到底,離去的步伐不曾稍停。
「我現在心情不好,如果要逛街……下次再去。」望著她那固執的背影,他不得不放軟身段。
溫柔還是沒回應,這次連回頭丟個冷笑都省下來。
「今天,不適合出門。」他已經詞窮,卻還是逼著自己說上兩句。
她走進房間,之前他用重重的關門聲表達自己的怒氣,而她也關門,卻只是輕輕的聲響,所以她沒生氣,所以她壓根……不在乎他的怒氣?
這個念頭讓胤壓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
從來沒有女人這般忽略他,向來女人只會把他的話當聖旨,他只需一個眼神就能讓女人化為繞指柔、匍伏在自己腳邊,而溫柔,非但沒把他的話听進去,還說一句辯一句,好像他有多淺薄無知。
他為什麼要受這種待遇?他是堂堂的九皇子,只有旁人對他卑躬屈膝的分,哪有他對人軟言相求的理兒。
最最讓他憤然的是,她不在乎他!
她從沒在乎過他,他之于她只是責任,她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對顧鎧焄負責,她在乎顧鎧焄遠甚于自己。
這個認知宛如在胤的心頭澆上沸油,狠狠地炸過一通,心痛在牙齦間,卻讓驕傲阻止著,說不出口,他想跳腳、想揍人,想把溫柔抓出來狠狠搖昊,好讓她正視自己。
可就算她正視自己又怎樣?她心里沒有他,眼里沒有他,很快的,連生活中都沒有他,沒有他這個想法,教向來充滿自信的他,心底產生恐慌……
溫柔回到房間,長吁一口氣,先找到加油卡塞進包包里,起身欲往門外走去,想了想,又繞回床邊,因為逛街的心情沒有了,只覺得沉重。
說不出來為什麼,一顆心蕩到谷底,沉沉的、重重的,像是誰在上頭壓著大石頭。
拿出幾顆魚食喂小斗斗,她捧起斗魚問︰「沒事和食古不化的老祖宗賭氣,我是不是很無聊?從他的角度看來,我和孝文的舉止也許就是嚴重到需要去浸豬寵的啊,我干麼為他隨口一句而生氣?」
她又不是沒听過更難听的話,沒人要的、雜種、私生女……各種難堪的字眼,明里暗里,她承受的還少嗎?為此同九獸發火,沒意義啊。
「對,根本沒意義,我不需要在乎他怎麼想,反正他很快就會離開這里,我只要記住他欠我的錢,一一向老板討回來就是。」
沒錯,就是這樣。
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們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有截然不同的態度與觀念,這樣的兩個男女本就不該有交集。
只是,不小心踫上了,短暫相聚,她不該為他留心、不該為他在意,頂多再兩個月吧,兩個月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從此陌路不相逢,天涯無訊。
她何必為他羈心,何必他不讓出門,她就乖乖待在家里,合作度高,有賞可領嗎?
溫柔放下小斗斗,拿起筆電,她不想待在家里。
走進客廳時,溫柔發現書房的門已經關上,她聳聳肩,再對自己說一遍,不必在意。
抬起頭、挺高胸,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在而瀟灑,抱起筆電,里面存了好幾部她剛抓下來的穿越小說,就趁這個沒得血拚的下午,啃了吧。
胤雖然人在房間,卻拉長耳朵細听溫柔的動向,他以為溫柔多少會把自己的話听進耳里,沒想到她還是出門了,一個心急,他就要沖出房間,把她抓回來……
但,他在心急什麼?心急她出門會前男友?心急她拋下自己、不在乎自己?還是心急一個月的相處,他之于她,仍然什麼都不是?
微微停頓,胤對著房門發呆,再一次,他又想起她不在乎自己。
心,再度壓抑……
好不容易平順呼吸,走進客廳時,已經不見溫柔的蹤影,他頹然坐進沙發,心驀地空虛,苦澀在眉眼間蔓延,他解釋不來自己此刻的心情。
溫柔走了,不吵不鬧不吼叫,連胡鬧個幾聲都沒有,她和他認知中的女人相差太大,大到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掌握住她。
在古代,他一個表情就能讓所有的事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但在這里……因為溫柔的不受控,他慌了。
他安慰自己,溫柔不會放著自己不管的,她會回來……可她真的會回來嗎?一絲絲的不確定在心底揚起。
壓下慌亂,胤拿出遙控器,對著電視一按。
螢幕里出現幾個袒胸露背的女人,她們的穿著比溫柔夸張一百倍,面對男人,表現出來的是自信不是害羞,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幾百年的時光,讓男女之間出現重大改變。
當知識不再是男人的專利,當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樣行,女人們開始要求互相尊重、要求公平對等,要所有他不認為女人該擁有的東西。
他錯了嗎?他來到她的時代,卻要求她順應自己的價值觀,強將古代女子的觀念灌輸到她身上,強迫她順從,難道真的錯了嗎?
往後靠躺,胤開始回想兩人之間的種種——
他蹺著腿,似笑非笑說︰「中午我想吃泰國菜。」那是網路上介紹的,說泰國菜又酸又辣很夠味,讓他聯想到溫柔,一個又酸又辣很夠味兒的女人。
她挑眉歪嘴,心想這一只比正牌的更挑嘴。真抱歉,她只是小秘書,不是五星級名廚。
她擠出笑臉說︰「我不會做泰國菜,那個超出我的能力範圍。」
「我把食譜打印下來了。」他笑臉以對,非要她照著自己的要求去做。
「我說,我不會」她重申。
他一口氣湊到她面前,陰側惻地說︰「真不明白,顧鎧焄怎麼會用一個能力這麼差的女秘書,回去之後,我該跟他提一提,換個新的好了,至于紅利部分,著實該好好的討論討論。」
憑什麼?最好顧鎧焄會听信他的話。
「我想,老板還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聞言,他笑得滿臉邪惡,低下頭,嘴巴輕貼在她耳側。「你怎麼知道,三個月後回去,穿越回來的人是顧鎧焄而不是我?說不定,我只是想去問問他提款卡的密碼。」
然後,她倒抽一口氣,恨恨地抽走他手中的食譜。
他贏了這回,嘗了一頓很「類溫柔」的晚餐。
在穿越而來的第一天過後,溫柔再不想和他同床入睡,她明白敵不過男人的力氣,乖乖把床讓出來,自個兒睡到客廳里。
可是,他懷念能夠熟睡至天明的深夜,于是一次、兩次……乃至無數次,他在夜里輕手輕腳、將熟睡的溫柔搬進房間。
罷開始她很生氣,為什麼每次都在他的床上清醒,而且每個清晨都要迎視他那張膺足的容顏?
可她能做什麼,殺人滅口?不行,殺掉一個愛新覺羅‧胤會不會改變歷史,她不敢賭也不想賭,更何況殺了他,她哪有本事啟動時光機把顧鎧焄給接回來。
說起冒險精神,她同意自己贏不過這位古代人。
她只能指著他火大。「請你客氣一點,我是你的屬下,不是你的──暖床工具。」
他連眉,卻笑道︰「我以為你是我二十四小時的‘貼身’秘書。」
她的頭頂在冒煙。「對啊,還是個不支薪的秘書。」
他笑笑回答,「虧不了你的,只要你繼續乖乖的待在我的床上。」
他的口氣很暖昧,表情很婬邪,雖然字句並不過分,但他的臉就是會讓人聯想到黃節。
她氣得一口氣上不來,整張臉憋得通紅。
「乖,拿張借據來我簽,就寫我愛新覺羅‧胤欠溫柔三個月的暖床費。」
話的內容可惡到了極點,但她除了吐氣吸氣、吸氣又吐氣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發火、看她想盡辦法平抑胸口怒濤,再看著她松下眉毛、吞掉怒氣,睬著重重的腳步聲拿來借據,一式兩份,讓他簽下。
那樣的借據在他們的抽屜里已經擺上滿滿兩大迭,他承諾過,回到清朝時,會折合成古玩讓顧鎧焄帶回來,支付這筆欠款。
她相信他會還錢,不是因為他看起來很正義,而是相信身為皇子看不上這一點點的小欠款,會在乎這麼點錢的人,是她這個沒錢沒勢的小破落戶。
然後她在每個晚上自動躺到他身側,听他說話、為他講床邊故事,然後在隔天清晨,發現自己在他懷中熟睡一夜。
他又贏,讓她在自己面前低頭,一次又一次。
胤笑開懷,他喜歡這種感覺。
前幾天,她又做一頓夠嗆、夠辣,讓他胤深切熱愛的泰國大餐,花掉她整個上午的時間烹煮,做完菜,她親自到書房把沉迷于網路的他請出來,臉上掛著巴結笑容,態度恭謹而謙卑。
他從電腦世界里拔出頭,看著她討好的笑頗,眸光一動,「你這樣做,莫不是有事求我?」
她微噎佯怒,按著月復踩腳,擺足小女人姿態說︰「你當我是這樣的人?」
他不置可否地看著她,抿抿唇,等待她的反應。
她再度怒極,嚼起讓人想要芍剛民親吻一番的紅唇,說︰「你這是在踐踏我的真心,我不過想你電腦看得太久,需要,呃……補一補。」
他笑一笑,挑起眉,繼續盯著她欲蓋彌彰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憋歪嘴角,垂頭嘆口氣,帶著十足夸張的沉痛表情道︰「那個……其實,是、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