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了自己這一回考核的重心,且然更加積極地看論,她也向幾名患者坦言目前無法根治,不過開了消炎止痛的藥方子讓他們服用及外敷,阻止狀況惡化下去。
就這樣一耽擱,兩個人再回到青山村時已經過開春了,走時的靄靄白雪早已隨著化暖的春風成了盈盈的碧水,滋潤了滿片青山,也給青山村的春耕帶來了好兆頭。
不過回到青村自然不只是要找林兒的麻煩而已,當初一個想著等完成了自個兒該他的事情就和離,一個則是想著自己生死難料,只求短暫姻緣,才都雙雙回意了那草率的拜堂,可如今兩個人已經互表心意,也沒有其它的後顧之憂,在宋冬雨可有可無的配合下,武軒夔堅持要在村子里以及宛州城的漕幫總堂口宴請四方。
只是宴請的事還沒跟老村長提上一嘴,就先遇見了作賊心虛的林兒。
兩人對于她的感覺沒有山子對她的那麼恨,再說了,看在林芳兒的面子上,就算是宋冬雨也願意忍讓一二。
只是這樣的事情不能有二有三,否則宋冬雨也不敢保證她會不會做出什麼事來,雖然她覺得即使她不做什麼,這姑娘也能夠自己把自己給折騰死就是了。
日子天天的過,他們宴請的日子就安排在從宛州城回來的一個月後,由于這算是村子里開春以來的第一件喜事,多數的杖民也熱熱鬧鬧的幫著籌辦起來。
好像才幾天的時間,宋冬雨就覺得兩人的屋子成了紅色的大海,窗戶上有各式各樣好彩頭的紅色剪紙,門板上、米缸上,甚至任何可以想得到的地方,也幾乎全都貼了大紅喜字。
宋冬雨見識過不少成親的場面,不過成親的主角變成自個兒的時候,那種感受跟在邊上做個看的完全不同。
武軒夔為了這重新置辦的喜宴,可花了不少力氣,他在屋子後頭闢了一個豬圈、一個羊圈,並搭了一堆的雞窩,然後在婚宴前三天,山子還有漕幫的兄弟,一個個的趕著大車,把十來頭大豬、羊只和母雞都給送了過來,全都趕進了臨時搭起來的地方,接著在村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揮揮手不帶走一片衣袖的又往城里去。
婚宴的東西要準備的可多了,青山村不好進,一堆東西都是在外頭的小城甚至是宛州城置辦好,再由他們趕車,分批給拉進來。
而且光是這些豬羊雞魚等等還不夠,緊接著又是一車子的桌子椅子,甚至還有不少精細東西。
老村長看了連連搖頭,將武軒夔拉到一旁,私下問道︰「這可得花多少銀子啊?過日子可得減省些,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以後還要過日子不要?」
武軒夔知道村長是為了他好才會這樣勸著,他點點頭,受教地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數。」但其實他這些年賺的銀兩,別說是養他們兩口子,就是再多養幾個孩子都是綽綽有余的。
而一旁東西還是一箱箱的搬,其中還包括分著四季裁制好的新衣,每一件都是按照宋冬雨的尺寸做的,尤其是冬日的衣裳,不只有瓖毛的,還有毛皮的,這讓曾經看不起武軒夔的人現在一個個都是後悔極了,怎麼就放過了這樣一個好兒郎。
等到婚宴的前三日,甄子酖也帶著媳婦兒到了,至于兩個徒弟就讓他們守著藥谷,原本他是打算師代父職,看看這個男人是不是夠格當他徒弟的丈夫,沒想到打從一進屋子,就看見自個兒的徒弟坐在椅子上嗑瓜子,邊上的男人一邊噓寒問暖的給她送熱茶,偶爾經過看見掉到地上的瓜子殼,眼也不眨的就直接蹲了下去打掃干淨。
如此種種,當晚甄子酖就忍不住對著自己的娘子嘆氣,「本來是想著擺擺老丈人的威風,可是看到她哪里只是不沾陽春水的程度,根本就跟個大小姐一樣,連個瓜子殼都還要男人去撿,嘖嘖!這哪里還有夫綱可言?我就算想擺點老丈人的威風都站不住啦。」
陳氏扭頭看著自個兒的丈夫,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很好,只不過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什麼叫作夫綱不振?難道你想要重振夫綱?要怎麼個振法?」
他瞧著自家媳婦兒多年不變的美貌,還有那越發溫柔的腔調,熟悉的語氣讓他哪里還有什麼話可說,又不是不想要上床睡覺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說說、說說罷了。」
陳氏看著銅鏡里頭兩人的身影,想起了當年丈夫把那個還不滿十歲的小泵娘給領回來時的場景,忍不住皺起眉頭,輕輕嘆了口氣,感嘆道︰「日子過得可真快,當初那個小泵娘,也長成大姑娘要嫁人了…………」
「是啊。」甄子酖也有所感,想起自己這一生沒有孩子,雖說收了三個徒弟,也只有這個小弟子和他真正是情同父女,想著那樣小小的一個姑娘要嫁出去了,他不知怎地,突然也覺得有些鼻酸。
兩夫妻沉默不語,可是對望了一眼後,想的卻都是同樣的念頭。
自家姑娘要出嫁了,就是沒有什麼好東西也得給她整理明白了,更別說一些東西他們自家都是不缺的,只是出門難帶,所以只好帶些貴重又精巧的,盡量塞進包袱里頭,只等著明兒曬嫁妝的時候,好好給自家姑娘做面子。
越接近成親日,武家就越發熱鬧,可以說從早鬧騰到晚,可是誰也沒覺得累,都樂得在武家看新鮮,也默契的瞞住了武大一家。
因為就是在同一間屋子出嫁迎娶,聘禮還有嫁妝都擺在了一起,只是當那個自稱是宋姑娘師父的男人,帶著人把隨身帶來的行李一件件的打開時,就算漕幫那些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也忍不住發出驚呼聲。
一柄玉如意,還有一盒子的東珠,一顆顆流光四溢,只是打開盒子,就可以感受到那八顆珠子帶來的不同魅力,這兩件是主要的壓箱物,其它的還有一些首飾頭面,甚至是上等稀奇的布料衣料等等,林林總總,擺到了院子口了才終于停下。
所有人都沒想到當年那個失了親娘的小泵娘居然還有這樣的造化,拜了一個好師父,就連出嫁的時候,嫁妝也不知道比多少好人家還要強了。
幾個有經驗的漕幫人互看一眼後點點頭,各自在屋子散開,自動自發地守住了院子,包準東西只能進,不能出。
鄉下人不明自什麼是十里紅妝,可是這嫁妝多寡還是看得出來的,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說嘴說上一年半載了。
而第二日,先把嫁妝給收拾整理好,緊接著是男方這里要把聘禮給擺出來,村子里不少人,包括老杜長,都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武軒夔。
新娘子那兒拿出來的嫁妝豐厚,雖然是一件好事,可若是沒有拿出能夠相對應的聘禮,男人的面子可過不去。
這樣的擔憂在山子首先挑了第一擔土進來的時候達到了極致,雖說有一擔土一軟田的說法,可是村子里的田地也就那些,而且誰不知道當初武軒夔爹娘名下的田產幾乎都讓武大家給賣光了,只留下了兩畝薄田,還是老村長看不過去硬給討出來的,若只是普通人家,拿了家里的田地當聘禮,那可以說是慎重的大禮了,可要是和昨兒個的嫁妝相比……
老村長還是只能夠搖頭。
比不上啊!
不過武軒夔不說話,其它人也只是鬧了幾句就閉上了嘴,看著後續幾個人挑了一擔擔的士進來。
直到挑了十擔,接著又抬了幾架精美的紙船進屋子里,然後又是疊的瓦片,每一塊都綁了張紅紙,放在了地上,緊接著是一箱箱沉重的黃金白銀,砰的一聲,驚起滿地的塵土。
所有人都還往後瞧著,可惜後頭沒有了,只有媒人手里拿著張大紅紙,然後舌忝了舌忝唇,朗聲就報起了聘禮來——
「土一擔,良田千畝,十擔,長長久久一萬畝。」媒人也是頭一回念到這樣的單子,一個字一個字都是事先確認過的,可饒是比其他人有更多的心理準備,還是被這大手筆的數字給驚得又頓了頓,才終于能夠把一口氣給喘平了,繼續念「黃金百兩一箱,銀千兩一箱。大船三艘,瓦二十片,磚一疊,有磚有瓦,莊子屋舍好傳家。」
終于念完這張略顯輕薄,但是東西卻是半點也不輕薄的聘禮,媒人忍不住拿了帕子擦了擦汗,然後把單子遞給了也同樣有些傻的甄子酖,這才功德圓滿的退了下去。
甄子酖看著眼前不顯山不露水的男人,覺得雖然這樣問不好,但是這大約也是在場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了。
「這禮單可是哪里寫錯了?」
「沒有。」武軒夔認真的回道,並且把之前交拾宋冬雨收好的荷包拿了出來遞給甄子酖,除了他的寶貝,他離開前就將自己的身家放了進去,好護宋冬雨一世無憂。
甄子酏疑惑地從荷包里頭拿出了一疊紙,在場其它人則是好奇的探頭過來看,甄子酖越看眉頭越皺越,等到看完後,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
「沒錯!這里全是跟聘禮數量相符的地契還有房契。」
甄子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因為就算把整個青山村所有屋舍都打掉弄成了田地,有沒有良田千畝還不知道,可是武軒夔卻給得起一萬畝的良田,這要他們如何不震驚?
還有那什麼大船,許多人一輩子都沒瞧過大船長什麼樣,可是他一拿就是三艘,看那紙扎的形狀和豪華程度,若是真的,就算只能上去坐一下也甘願啊。
包別提接下來的那些屋瓦磚片了,青山村的村民覺得自己這兩日是不是在作夢呢,否則怎麼嫁妝就已經要閃瞎了所有人的眼,沒想到聘禮可是半點也沒輸,甚至超出所有人可以想像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