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倆慢慢撩 第一章 翻身的前奏(2)

豆苗一離開,冬麥的臉熱得像被搧了一巴掌,頭低低地看著地面。

「看來我是使喚不動你了,要是覺得服侍我不開心,改天我把你送給大少爺,讓你開臉做姨娘。」人往高處爬,她何必擋路?

對冬麥,單青琬還是有愧的,冬麥身為家生子,她的賣身契在嫡母手中,原本不用陪嫁,是她會怕,硬是要冬麥陪她去鎮國公府,才會害得冬麥被三姊折磨,含冤而死。

聞言,冬麥刷地臉色發白,連忙雙膝一跪。「奴婢不敢,七小姐饒命,奴婢是不想七小姐受到責難,夫人的手段你是知情的,請七小姐三思。」

「你听好了,我要的是忠于我的丫鬟,你若是做不到,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看了膩味。」要是她護不了冬麥,便把人送走,說不定冬麥還能有安穩的日子過。

「七小姐……」冬麥心里慌亂。

「我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想,認清哪一個才是你的主子,本小姐並不缺人服侍。」

七小姐性情大變一事,很快便傳得全府皆知,她囂張跋扈的行徑一點也不輸已出閣的三小姐,且七小姐受傷醒來還不到一個月,已讓嫡母氣得肝疼了好幾回,嫡母罵了她幾句,她還會回嘴。

「我姨娘的嫁妝單子還在,母親是否要核對核對?」

「母親,我姨娘的嫁妝鋪子這些年的收入該清算清算了吧,不能總放入公中,好像一府的人都賴我姨娘養似的。」

「母親,三姊的嫁妝似乎是從我姨娘私庫中拿的,那青花長頸花瓶是我姨娘的,我舅舅說了日後要留給我的。」

「母親,不要擺出一副窮酸樣行不行?我舅舅一年十萬兩銀子還養不起一個外甥女嗎?你看你拿了我舅舅的銀子打了一副金頭面,我要一個玉鐲子過分嗎?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舅舅養了一個外室……」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單青琬的左臉頰上多了鮮紅的五指印,可她一滴眼淚也沒掉,還天真無邪地笑道︰「母親,你惱羞成怒了,莫非被女兒說中了,你對我舅舅真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為此,她被禁足一個月,罰抄《女誡》一百遍,並且每日在佛堂跪上兩個時辰,飯食中不見葷菜。

但是她要回了姨娘兩個嫁妝鋪子,簡氏要不走鋪子的地契,就說要幫她娘管鋪子,搞得那些鋪子活像是簡氏名下的,雖然這兩個鋪子不是最賺錢的,可也位于鬧市,每個月租出去的租金不在少數。

簡氏未克扣姨娘和庶子女的月銀,但也給得不多,還常常遲給,扣掉一般花用和給下人們的打賞,其實所剩無幾,若想額外買些東西,像是字畫、筆墨、胭脂水粉什麼的,那就窘迫了,往往入不敷出。

簡氏對自己生的三個孩子就大方多了,單長聞一個月拿到的銀子是所有姨娘和庶子庶女們三個月的總和,他花錢從不問價錢,看上了就取走,只丟下一句「回頭找侯府帳房結算」。

如此差別待遇眾所皆知,可眾人一直以來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耐,由著元配夫人和她的嫡子女作威作福,獨攬府中一切資產。

直到單青琬重生歸來。

「青琬,你又做了什麼事惹夫人生氣?咱們天生低人一等,能忍就忍,不要強出頭。」木氏下半輩子也沒什麼盼頭了,只希望兒女平安的長大,不用經歷什麼波折、磨難。

木氏有著江南女子的秀麗婉約,嗓音也細細柔柔的,氣質有如三月的煙雨蒙蒙,軟進人心窩。

單青琬像了生母七分,身形縴弱,嬌柔若柳,面容水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似會說話,更添幾分靈氣和生動。

「姨娘別一見到我就叨念,我能做什麼事?還不是乖巧的听話,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有簡氏這尊大佛鎮著,她一時半刻還真搞不出什麼事兒來,只能循序漸進,靜候時機。

木氏面帶愁容,輕嘆一聲,「你這牛脾氣就像你二舅,看著好說話,一拗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

不走入牛角尖還好,一旦鑽進去了,便一路鑽到底為止,誰勸也沒用,把退路也堵死了。

「外甥肖舅嘛!外甥女像舅舅也是理所當然,我們是擇善固執,不做壞事。」看到容貌依舊的娘親,單青琬心中有點發酸。

重生前她很小就離家了,十三歲失身,生母哭得死去活來,直說對不起她,她十四歲被抬進鎮國公府,成為二公子眾多姨娘之一。

簡氏是鎮國公府的庶女,雖然她有意讓單青華嫁回娘家給世子為妻,但國公夫人瞧不上,這才退而求其次,讓單青華嫁給了二公子,而且這還是簡氏的姨娘在國公爺耳邊吹了一年枕頭風才成事。

雖然她年幼又生得可愛,頗得夫君寵愛,但在後院的地位仍渺小得微不足道,除了二房的妻妾會在意,其他人根本不當她是回事,何況是出身江河日下的武平侯府,一名庶女等同于是給爺兒玩弄的。

因此她一入鎮國公府就少有出門的機會,一年能出門一、兩回就多了,更別提回娘家見生母了。

她死前五年都未再見到生母一面,只有一回她已成紈褲的弟弟來到府中給她送了五百兩銀子,說是讓她補身子用的。

那時她剛小產,虛弱得連話都湊不齊一句。

「你還好意思說,前不久不是才被罰禁足嗎?抄書抄得手腫,這手才剛好,又想鬧騰了。」木氏說是這麼說,但語氣里滿是對女兒的不舍,禁足、抄書都是小事,養養性子也好,但是一跪兩個時辰,落下病謗可怎麼好?

大人做錯事何必連累孩子,當年要不是她被單天易的甜言蜜語所騙,不顧父兄阻攔,堅持要嫁,哪需要過這種日子?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侯府高門好進不好出,她是被困住了,難有翻身日,可她不希望一雙兒女也要如此痛苦。

「娘,我有分寸,不會給你招禍,何況我拿回了你的兩間鋪子。」單青琬有些得意地笑道。

「青琬,噤口,什麼娘,不許胡喊,這要讓旁人听見了,幾十板子逃不了。」木氏一想到這事兒,又是一陣心酸,想當初她和單天易是拜過堂、有過正式婚書的,誰知一入了京,她就成了妾,這樣的落差她一度接受不了。

單青琬挽著木氏的手臂,撒嬌道︰「在我心目中的娘親只有你一人,你生了我,便是我娘。」

木氏苦笑一嘆,輕撫著女兒烏黑發絲。「錢財乃身外之物,別太執著,你要是想要銀子,姨娘這兒還私藏了兩、三萬兩,日後你和溯兒分一分。」

單青琬一听就樂了,兩眼笑眯成一直線。「你怎麼還有銀子?怎麼沒被那老妖婆給搜刮走?」

「你二舅舅把銀子藏在娘舊妝盒的夾層中,他說以防萬一,那時娘還說他多疑,杞人憂天,和百萬兩嫁妝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沒想到……」就只剩下那些了,二十萬兩現銀和幾十萬兩銀票陸陸續被「借」走,她明面上只有幾千兩銀子,以及記在她名下、收入卻不歸她所有的鋪子。

木氏的嫁妝中有兩座佔地五百畝的大莊子,和兩座分別為五十畝、三十畝的小莊子,平時以種糧居多,農收所得大多分給莊子上的莊戶和佃農,因為少人管理,收獲也不高,有一年十萬兩的珠玉在前,以及鋪子的收入,簡氏並沒有把這點小錢放在眼里。

因此木氏每年還是能收到莊子送來的幾百兩銀當零花,至于隨銀子送來的幾車糧食、雞鴨蔬果等,則是直接送入武平侯府的廚房,讓簡氏順理成章的收下。

「娘,那你可要收好了,別再讓老妖婆拿走,弟弟都六歲了,要進學了,我不認為她會給我們長溯找什麼好夫子,你看三哥哥、五哥哥、六哥哥被她拖到十來歲,若是沒點上進心的,只怕早就放棄了。」尤其是她六哥哥最可惜,三歲就能背《三字經》,五歲能吟詩,七歲就能寫一手好文章。

單長明越來越出色,快把長子單長聞的鋒頭壓過去,簡氏就讓他「病了」,一病五年,送到莊子上養病,去年才把人接回來,但功課也耽誤了,人也明顯變得呆滯了許多。

「別再老妖婆、老妖婆的亂叫,傳入別人的耳中,連姨娘都要有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好吧,那我改叫她夫人成不成?不過沒見過比姨娘還窮的正室,自個兒的銀子舍不得花用,別人的銀子流水似的往外潑。」她娘的嫁妝銀子沒花在自己身上,卻被老鼠搬空了。

「你這孩子還真是說上癮了,口無遮攔,為了你和溯兒,姨娘不會再步步相讓了,至少要守到你們都能獨當一面。」兒女都是債,還清了,她也解月兌了。

「娘,你的東西你自個兒留著,誰也別給,我和弟弟的我會去掙,掙了給弟弟讀書、娶妻子,創一份家業。」這一次由她來守護他們,侯府里她在意的人也就這兩人,其他人的死活關她何事。

聞言,木氏掩唇輕笑,眼神溫柔地看向女兒。「又在說胡話,你一個姑娘家掙什麼銀子,翻過年就要十三歲了,也該開始相看人家了。」

唉!日子過得好快,總覺得女兒還在牙牙學語,一步三跌跤地睜著無邪大眼要人抱,沒想到一轉眼間都大得可以嫁人了。

「娘覺得夫人會給我找到好人家嗎?」單青琬說出沒人敢說的實話。

「這……」木氏也遲疑了。

以簡氏的為人,不下死手的踐踏已經是厚道了,是絕不可能為庶子、庶女找個好出路,以她狹窄的心胸來看,庶子會配喪母女、絕戶親,人不丑便能進門,而庶女大概是鰥夫、上了年紀的老頭,或是連娶了幾任妻子的克妻男,她是見不得庶子、庶女們過得好,他們日後越慘她越開懷。

「求人不如求己,若我們自己夠強了,哪需要看別人臉色,只有別人來求我們的分兒。」單青琬反省餅了,她就錯在前一世太軟弱,三姊說什麼就是什麼,習慣被人當擰」著走,這才有接下來的不堪,毀了她的一生。

「變強……」成嗎?

「我們已經拿回兩間鋪子了,這便是我們的資產,暫時先放出去收點租金,等過陣子再找舅舅們要人,讓他們派穩妥的掌櫃來經營,我們坐收銀子。」有舅舅不用是傻了嗎?江南首富的稱謂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這樣好嗎?又要麻煩你的舅舅們。」讓他們操心一輩子,木氏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嫁出門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

「娘不麻煩舅舅們他們才難過,你是木家最疼惜的閨女,太過生分才是見外。」

單青琬記得前世她被迫入鎮國公府為妾,三個舅舅被打了一身傷也要帶她走,是她不忍心他們被打折了手腳還要護著她,這才撒了謊說自己是自願的。

其實那時候她多想跟他們走,即使終身不嫁也甘願,只是鎮國公府不放人,揚言他們再不走便要一並打死,她才狠心將人推開,哭著轉身奔入後院,再也不見舅家的人。

舅舅們也看得出她的用心,你扶我、我扶你的離開了,從此漸行漸遠,少有往來,只有偶爾會收到表哥們托人捎來的銀兩,不過她知道他們仍默默地關心她。

木氏一听,嘴角浮起懷念的笑容。「是了,你大舅舅、二舅舅最疼我了,打小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頭一個先給我,你小舅舅小我六歲,等于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們感情一向很好……」她越說越想念江南故鄉,期盼著有生之日定要回去一趟,看看水綠山青,漁船滿岸,暮鼓晨鐘是否依舊。

「娘,你是和爹拜過堂、明媒正娶的妻子,憑什麼到了侯府要矮人一截?你可要堅強起來,別讓人小瞧了,這事若揭出來,沒臉沒皮的是武平侯府,咱們可是帶著大批嫁妝、風風光光進門的,看看,有哪家姨娘是自帶嫁妝的?」

重生前她不懂,以為姨娘就要伏低做小,打罵由人,等她經歷了一些事才知曉,原來她和她娘都被騙了,一般的姨娘都是簽身契,死活捏在主母手中,一個看不順眼就能發賣,而她們母女倆是自由身,隨時都可帶著嫁妝下堂求去。

鎮國公府在銀錢方面是比武平侯府寬松了一些,但禁不住人多,五代人將近一百位主子,每個月的月銀就是筆可觀的開銷,加上爺兒們普遍都,愛拈花惹草,在上的支出更是大錢,即便身為京中三大國公府也有些吃不消。

不久後因為天災,木家虧了不少銀子,得要好幾年功夫才能恢復江南首富的榮景,但他們仍送了她一間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當陪嫁,一年最少二十萬兩的收益,全被國公府取走了。

若不是木家突然遭逢大難,簡氏和單青華不敢算計到她頭上,她們母女倆可都巴巴惦記著她的鋪子呢。

「青琬,娘真的不是姨娘?!」木氏的心情有些激動。

她一直以身為姨娘為恥,當年她好歹也是眾多名門公子求娶的大戶千金,卻因為誤信了風度翩翩的單天易,情竇初開的她克制不住洶涌的愛意,與單天易結識不到三個月便允婚,有媒有聘還行了六禮,事急從簡仍拜了天地,席開百桌。

當然,婚禮由女方一手操辦,單天易謊稱出門在外沒帶那麼多銀兩,先由女方代墊,宴請了地方仕紳和官員,宴席辦了三天,販夫走卒、乞丐都可入席。

不過木家有錢,沒和單天易計較銀錢之事,成完親後他也未再提起,在木家別院住了月余便啟程返京。

可惜騙局也有被揭穿的一天,一回到武平侯府,一切真相無從隱藏,木氏被迫由妻淪為妾。

「不是,但是爹已有元配妻子,所以你只能是平妻。」至少在身分上不丟人,有立足之地。

「平妻……」木氏鼻頭一酸。

「爹騙了我們,夫人也壓了我們多年,他們以為我們不懂,以勢凌人,其實若把事揭發出來,站不住腳的是他們。」單青琬一步步謀劃要如何翻身。

木氏也看出了女兒的轉變,而且女兒確實想得比她多、比她遠。「青琬,娘听你的,你說我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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