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朗煜來的時候,顏菟寧已趴在桌上睡著了,也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麼,嘴角還殘留著一抹笑。
看她只著單衣睡著了,領口還敞開了一小半,露出她宛若凝脂的肌膚,嬌紅欲滴的女敕唇好似在引誘著他采擷。事實上,孟朗煜的確那麼做了。溫柔的力度,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在她唇上磨蹭著,輾轉流連。
顏菟寧似有所感,忍不住皺了皺眉,眼見著就要醒來。孟朗煜退離開幾分,眼神里帶著不饜足的濃色,撫模著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喃道︰「寧兒乖,睡吧。」
她似醒未醒地半睜開眼,看到面前的他,帶著幾分撒嬌的口氣喚道︰「朗煜。」
「我在。睡吧,我在這陪著你。」
听到他的話,顏菟寧露出了憨笑,當真又睡了過去。
孟朗煜抱起她,向床畔走去。他抱著顏菟寧,好似懷抱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手上都不敢使太大的勁,生怕踫壞了她。將她極度輕柔地放在床上,還伸手將她臉上的發絲撫到耳後。
他專注的模樣,讓人不禁懷疑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這世間只有她的存在。
喚夏端著點心,剛一進房就怔在了那里。她還未驚呼出聲,就被一記冷眼掃來,嚇得不敢言語,乖乖地退了出去。然後還順便將門帶上。
烈王怎麼會在郡主房里?說來這烈王還真是大膽!就這樣青天白日的就闖進了郡主的閨房,若傳了出去還得了!
喚夏後知後覺地想著,但轉身要進去時,想到烈王方才的眼神,她的兩條腿又不爭氣地發軟。郡主對不起!奴婢沒用,保護不了您。
顏菟寧醒來時,就發現喚夏一臉復雜的神色看著她,還幾次張口卻又無言。且她方才在睡夢中,好像隱隱看到了朗煜,可是醒來時她卻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最奇怪的是,她的嘴上有種奇怪的感覺,有著不屬她的氣息。
顏菟寧忍不住開口向喚夏詢問︰「方才有什麼人來過嗎?」
話才出口,就看見喚夏身形一頓,然後急急地搖頭,「沒有啊。」
顏菟寧看著喚夏奇怪的舉動,沒有追問下去。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該不會是她太想他了,才出現了幻覺吧?
見她家郡主不再追問,喚夏這才吁出一口氣。
顏菟寧的腳傷在四日後終于恢復得差不多了。她迫不及待地邁出房門,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下,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感嘆,「總算是重見天日了。」
喚夏在一旁笑道︰「郡主怎麼說得像是坐牢似的?」
誰知倒惹得顏菟寧一臉怨慰,「可不就是,你們一個個的,連房門都不讓我出,生怕我跑了一樣。」
「這、這不是因為我們擔心郡主的傷嘛。」
「算了、算了,本郡主心情好,就不和你們計較了。」顏菟寧不逗她了,開心地抬步就走了。
喚夏一臉緊張,「郡主您慢些,您腳傷才好些,大夫吩咐了不能過度走動。」
誰知她卻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安啦、安啦,不就是走幾步路嗎,還能廢了?走啦。」
「去哪里?」
顏菟寧一改笑意,惡狠狠地回道︰「算賬!」
因為腳傷,她被迫待在房里整整三日。這對活潑、好動的她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煎熬。最最可惡的是,她盼著、等著,也不見孟朗煜來瞧她。哼,虧她還記掛著他的傷,他倒好,居然就這樣把她忘到腦後去了,看她不去好好找他算賬!
于是顏菟寧氣勢洶洶地就往隔壁而去。看到她一副討債的模樣,這次門房們可不敢再攔了,老實地開門放行。現在誰不知道,這郡主可是他們家主子的心頭肉,即便得罪了主子,也比得罪郡主來得好。
顏菟寧沒想到先見到的人竟然會是百里郝雲。說起來,她自受傷回府,就沒不曾見過他了。她看過去,總覺得眼前的百里郝雲好似換了個人似的,雖還是俊朗,卻嘴角總是帶著幾分痞氣。
「百里大哥,你怎麼在這里?」
看她一如往常地對他,百里郝雲倒顯得有些局促起來了,訕笑了兩聲。原本以為顏菟寧再見到他時,一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甚至可能會因為他喜歡男人而輕視、厭惡他,結果她看他的眼神如常,只是少了過往的那種迷戀。不可否認,他的心里實實地松了一口氣。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一臉正色,「對不起。」
誰知,顏菟寧道︰「你為什麼要和道歉?」
「那日是我把話說重了,沒想到會害郡主掉落懸崖,還受了傷。是我不好,您若要責怪……」對于顏菟寧,他心里還是有所愧疚的。畢竟當日是他因為受不了被主子無端地遷怒,才會沖動地跑到顏菟寧那去直言拒接。可是後來竟害得顏菟寧落崖的事,他是真的始料未及。
「百里大哥。」顏菟寧打斷了他,「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並沒有怪你。我雖然老是被人說單純、不懂事,但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顏菟寧露齒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說起來,我才要向你說對不起呢,之前一直纏著你,一定讓你很困擾吧?」
「郡主。」
「雖然被你拒絕的時候,我還真的滿難過的。不過,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
看到她純真的笑容,百里郝雲也釋然地笑了,「或許您並未有您想象的那麼喜歡我,又或者您對我的喜歡只是一種依賴罷了。」
「依賴?」
「再換種說法好了。如果烈王現在和您說他不喜歡您了,或者有其他喜歡的女子了,您會怎麼樣?」
「他才不會。」顏菟寧本能地反駁著,「他要是敢這麼做,我就咬死他。」
聞言,百里郝雲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就是不同。若真的喜歡一個人,是不會那麼輕易就能舍棄的。」
顏菟寧真的歪頭想了起來,漸漸有了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現在想來,她對百里大哥的喜歡的確更像是對一個可靠的兄長的喜愛。她常常惹禍,而身為護衛的他總是被迫替她承擔所有責任。身為護衛,又總是在危難時刻出現保護她。久而久之,這種依賴就被她誤以為了是迷戀。
對于百里郝雲拒絕自己的事,顏菟寧雖然心里還有些傷心,畢竟她從未被人那般對待過,可事到如今,心情早已平復。但若是孟朗煜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怎樣,因為一想到他喜歡別人這件事,她的心就揪成一團,無法思考。
或許這就是區別吧。顏菟寧弄清楚了對百里郝雲的感覺,反而能更客觀地看清自己對孟朗煜的感情,「百里大哥,謝謝你。」
旁人或許不解,但百里郝雲卻是心知肚明,含笑接受了,「不客氣。」
兩人相視而笑,相信日後兩人的相處就輕松得多了。
這不,顏菟寧突然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上前一手攀過百里郝雲的肩,壓低了聲音,「其實我一直想問你,那日你說你喜歡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是為了拒絕我說的謊話?」百里郝雲臉上難得有些赧色,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頭。
顏菟寧瞪大了雙眼,眸中沒有一絲厭惡,而是滿滿的好奇,「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像是被觸及到了什麼,百里郝雲眼底的眸色沉了沉,半晌才答道︰「沒有。」
「哎,是嗎?」顏菟寧有些失望,轉眼又恢復了活力,「那若是你以後有了,要記得告訴我哦。」
百里郝雲對于她的好奇心不免有些汗顏。直覺告訴他,日後若真有了對象,還是瞞著郡主比較好。
一道冷聲從兩人身後傳來,「有什麼趣事?也告訴本王听听。」
兩人有些僵硬地回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某張熟悉的冰山臉。
顏菟寧一路上都在盤算著怎麼算賬,可真當孟朗煜出現在她面前時,什麼脾氣都沒有了。原本她面對孟朗煜是一貫的大剌剌,可如今對上他的視線,她就覺得心慌慌的。尤其方才理清了自己的心情後,再見到他,臉上更是像被火燒了一樣,滾燙滾燙的。
天吶,她不會是生病了吧?這一次,她在他面前是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只笨兔子了。
見兩人都沒有開口,孟朗煜冷不防地出言道︰「沒事還賴在這做什麼?」這話,是和百里郝雲說的。
利用完他就開始嫌棄他,真是過河拆橋……不過這話,百里郝雲當然不會傻得說出口,只好悻悻地模模鼻子走了。
百里郝雲經過顏菟寧時,她听見一聲輕不可聞的保重。她愣了一會,盯著百里郝雲離開的背影露出了不解。保重什麼?
「欸?你把話說清楚再走啊,百里大哥……」哪還有百里郝雲的人影?
「看夠了沒?」
「還沒。」顏菟寧一臉無辜。
覷見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孟朗煜抿緊的唇線彰示著不悅,「腳還沒好全,瞎跑什麼?」
他不提還好,一說倒引來了某人幽幽的抱怨,「誰讓你不來。」
顏菟寧哪里知道,其實每晚孟朗煜都會翻過兩府相隔的那座高牆,過來看她。他就站在床邊,痴痴地貪戀著她的睡顏,直到天明才離去。
什麼都沒說,孟朗煜突然轉身,抬步就走了,也不知道在掩蓋些什麼。
「欸,你去哪?」見他不理她,顏菟寧干脆一坐了下來,然後開始「哭」了,「我的腳好疼啊,不知道是不是大夫說的那樣,多走了幾步就要廢了。」
孟朗煜的腳頓時像灌了鉛一樣,向前卻再也邁不了一步。最後,嘆了一口氣又走了回來。
他剛蹲下,就被某人摟住了脖子。再瞧她,笑得一臉賴皮,「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就被人扛上了肩頭。這次,小兔子在劫難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