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真無害? 第4章(2)

看清那些乞丐的面孔時,洛雲汐受驚大了雙眼。

「荒郊野外的,哪里來的漂亮姑娘啊!」

听見有人調戲洛雲汐,玄朗一轉身就看見洛雲汐向他撲了過來,他立刻將她給護在身後,就見那乞丐頭兒大笑起來。

「本來想今晚要餓肚子睡土地廟了,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人,喂!看你一副娘兒們樣絕打不贏我們,乖乖把身上的錢財留下,最好……把那美人兒交給我們快樂一把,就放你們走如何?」

洛雲汐被玄朗護在身後,膽子就大了起來,她躲在玄朗背後斥責他們,「你們居然還在做這種勾當?」

「你知道我們?」

「當然知道,你們團里有一名女子,她人呢?」

「看來還真的知道,她啊!去年就病死了。」

知道曾經幫自己一把的好心女乞丐已經逝世,洛雲汐為她感到傷心,對這些乞丐就更厭惡。

玄朗由洛雲汐的問話中听出端倪,他因為憤怒而沉聲道︰「雲汐,這群丐莫非非就是當年在破廟里……」

「是。」洛雲汐再想起當年破廟里的事依然感到驚魂未定,要不是有那陣怪風給了她機會逃月兌,或許她便受辱了。

乞丐頭兒帶著這群乞丐幾日乞不到足夠錢子,又每日傍就被趕出長嶺縣城,住在這墓園外的土地廟里,今日出現兩個路人,乞丐頭兒只想洗劫他們一番,看能不能搶到一些銀子好飽餐一頓。

「這位姑娘,你莫非嘗過我們哥幾個的滋味還念念不忘?無妨,再上前來讓我們幾個好好疼你。」

「下流!」玄朗早在听見洛雲汐的遭遇時就想好好痛揍這群乞丐了,如今他們自己送上門來,他怎會放過?

玄朗低頭一看,在驢車上看見一把鏟子,抄起鏟子就往那群乞丐揮去。

乞丐雖然有四人,加上玄朗文質彬彬的,便低估他,哪里想到他會突然拿起鏟子打他們,吃了虧後想認真應敵,但由于赤手空拳,玄朗輕易佔了上風,把其中兩名乞兒打倒在地仍嫌不夠,還拼了命的往死里打。

乞丐頭兒想著抓洛雲汐逼玄朗住手,可玄朗反應敏捷,見他及另一名乞丐往洛雲汐奔去,一個靈巧轉身就用鏟子打中他倆的膝窩,兩名乞丐撲跌在地,玄朗上前去,照樣用鏟子朝他們身子一陣招呼,直到四名乞丐全都痛得起不了身。

玄朗把鏟子往驢車上一丟,暢快的吼了一聲,「雖然我不覺得過去的我是會拿武器打人的人,但我不否認剛剛這一頓打,好生痛快啊!」

洛雲汐一直瑟縮在驢車後,直到玄朗把四個乞丐都打倒了,她才走了出來撲進玄朗懷里。

玄朗才剛打完,懷里便撲進了軟玉溫香,他愣了愣,這才回擁洛雲汐,下顎摩挲著她的發頂,安撫她,「沒事了,他們讓我打倒了。」

「玄朗……我好怕……」

「別怕,以後由我來保護你。」

洛雲汐在玄朗懷中抬起頭來看他,只見他下顎完美的線條及唇角的一抹笑,雖然玄朗不是武功高強的大俠,而且拿著鏟子打人實在讓人發噱又不可靠,但洛雲汐覺得自己被好好的保護了,並相信未來就算再發生危險的事,玄朗依舊會像今天一樣,挺身擋在她身前保護她。

洛雲汐看那些乞丐掙扎的想起身,她推了推玄朗,「玄朗,我們快回去吧!」

「不把這些人送官我不滿意。」說完,玄朗由驢車上拿起一捆麻繩,把四個乞丐捆得嚴嚴實實的,綁在一旁的樹干上。

洛雲汐只是遠遠的看著,即便這些乞丐已經被制伏,她也沒敢接近。

玄朗將他們綁好後,這才回頭把洛雲汐扶上驢車,並上車駕驢車離開。

「就把他們留在那里?」她忍不住問道。

「他們畢竟有四個人,萬一路上被他們掙月兌了,危險的是我們,我們回去後先進縣城報官再回家。」

「好,都听你的。」洛雲汐說完,挽著玄朗的手臂靠在他肩頭,好似要這樣才能安心一般。

玄朗的唇角露出饜足的笑,他今天的舉動並不是有目的的想要得到洛雲汐的好感才做的,只是想也不想的就挺身保護她,卻意外地得到洛雲汐的依賴,他怎不欣喜?

所以他沒有提醒洛雲汐或與她保持禮教上的距離,而是任由洛雲汐這麼挽著他,享受與她的親近。

「義父一听到是墓園,本來不放心我自己前來,是我說你會陪我義父才放心,果然今天讓你陪我來是對的。」

「以後不管到哪里去,都得讓我陪著你好嗎?」

「好。」

「說到底,今天會遇上這事都是朱老爺害的,我非得想個辦法好好整他一番不可。」他義憤填膺的說道。

洛雲汐看著玄朗的神情,這才發現他只要動腦筋打什麼鬼主意的時候,雙眼就會這樣眯起,看得出他正在謀劃著什麼。

會不會他們一家子都讓玄朗這老實真誠的態度、俊美無儔的外表給騙了,其實他一肚子心機?

不過,洛雲汐發現即便他一肚子心機,她明白,他絕不會害她。

洛成帶著洛雲汐及玄朗前往朱府送回墨蘭,解釋墨蘭生病的原因,並為了找出病因只得砸了花盆而致歉,表示此回的治療不收銀子。

然而朱老爺听了不但不感謝洛成,反而斥責洛成的說法無稽。「治療墨蘭的診費是小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可那花盆卻是價值連城,如今你隨意說個理由就要我吞下毀損花盆的損失嗎?」

不過就是個瓷盆而已,玄朗不覺得那是多名貴的物品,再說了,再名貴的物品也比不上性命重要。「朱老爺,用一個瓷盆換朱老爺的性命,我覺得非常值得。」

「墨蘭的病因由著你說,你如何取信于我,只憑一包看起來像裝著一般土壤的藥包,你便說這是毒,而且還是聞不出氣味,看不出差異的毒,這是空口說白話。」朱老爺壓根不信他們的鬼話連篇。

玄朗相信朱老爺不可能沒經歷過豪門宅斗,就算他空口說白話他也不可能不防,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個盆栽不但是親信之人送的,而且還是親信之人照顧的。

此時,玄朗看見了主座側桌上也擺了一個松樹盆栽,松樹不若蘭花嬌弱,但看來也頗受土畦所苦,正有一聲沒一聲的發出申吟。

玄朗的注意力全在松樹盆栽上,朱老爺以為玄朗被他堵得無話可話,喊了總管來,要求總管算算洛家得付多少賠償朱府的損失。

洛成雖然賠不起那個花盆,但他也絕對不是因為如此才想辯解,他出于心善,是真心想提醒朱老爺,「朱老爺,我這世佷的確有是于常人的能力……」

「洛叔,罷了。」玄朗拍了拍洛成的肩,微笑著搖了搖頭,「天意本是派我救人,但人若不想被救,又能如何?」

朱老爺方才就注意到這個生面孔,身著尋常布衣卻生得一張超凡絕俗的臉,听洛成的語意,這毒藥包應是他找出來的,可朱老爺太信任送他盆栽的人,只覺得玄朗應是不小心打破了他名貴的花盆,正在找法子開月兌。

洛成倒是因為玄朗的話不知所措了,玄朗怎麼突然變得一副語帶玄機的模樣,不會又有什麼鬼主意了吧。但——

「玄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浮屠?可我現在想著的不是造浮屠,是想毀壞。」

「怎麼?我不信你的話,現在你就想在我朱府撒野?來人……」朱老爺正要開口喊人,就見玄朗突然大聲喝斥。

「慢!」玄朗這一喊別說朱府的人,連洛成及洛雲汐都一頭霧水,然而他只閉上眼,仰天張開雙手,似是冥想、又似是在細听天意。

「你這小子到底玩什麼……」

「就在那里。」玄朗突然張開雙眼,手指往側桌上的松樹盆栽,「那株盆栽也被下毒了。」

「不可能!我警告你這小子,這個瓷盆更貴,花了我數百兩銀子……啊!」朱老爺阻止已來不及,玄朗一上前就敲開了那只名貴的花盆。

而洛成那只準備制止的手才抬至半空,見狀,洛成抹了把臉,他很想對玄朗說不用敲破花盆也能把植栽取出,可惜已晚。

然而朱老爺對花盆的心痛只在一瞬間,當他看見土壤里也埋了一個一樣的藥包時,頓時臉色大變。

玄朗取出了藥包,听見松樹松了口氣,也听見了墨蘭對著松樹說著——

「很舒服吧!我的病也是他治好的,他听得見我們說話喔!」

朱老爺捧起兩只藥包,松樹一直放在朱府里,所以朱老爺連要自欺藥包是玄朗埋入的都沒有辦法,也不得不相信他最信任的人似要害他。

「這位高人,除、除了這兩株盆栽,可還有其他?」

玄朗望向了松樹,只听見松樹拖著虛弱的氣音,緩緩說著——

「二姨娘只在兩個盆里埋了毒,但有沒有在其他地方下毒就不知道了。」

「朱老爺,二姨娘只送了你兩株盆栽,自然只埋了這兩只毒藥包,只是……若她有其他心思,這就不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了,我只是听了天意、傳達天意。」

「你、你連盆栽是我二姨娘送的都知道?」

「自然知道,天意還說朱老爺你為富不仁,天意該絕,幸好遇上命定的貴人,因為接手為貴府的花卉治病,無意中為朱老爺擋下一劫,朱老爺倒好,逃過了眼前的劫數,可憐我洛叔得為此付出代價,洛家家運將衰敗三年。」

「不就只是毒藥嗎?哪能影響了洛家家運。」朱老爺不信。

「這毒藥不只人聞了會中毒,花草亦是,朱老爺不見這株墨蘭連連發病?松樹雖不若墨蘭嬌弱,但枝椏如槁木一般脆弱,是你看不出它已發病。洛家世代皆是花匠,園子里的植栽就是洛家的生計,貴府的毒盆栽在送入洛家園子時就影響了園子里的植栽,怎麼不會影響洛家的家運?」

朱老爺看了看那株松樹,的確覺得它不如尋常盆栽蒼翠。「洛老為我擋劫,是否代表我從此沒事了?」

「這……就不是我能斷言的了。」玄朗說完,一揖,「損壞花盆的部分我們會負責賠償,朱老爺盡避開價,但請恕我們不宜在此久留,怕是這府里還有余毒未清。」

什麼?最後還是要賠?那玄朗搞了這麼一出玄奇的大戲做什麼?洛雲汐正感到不解,就見玄朗對她眨了眨眼,然後她和洛成就被玄朗這麼推著走。

「玄、玄朗,可是……」

「別說了!快走,衰敗三年還不夠嗎?不能再留下來了。」

看著玄朗急忙離去,朱老爺回頭看著那兩只藥包,越想心里越發毛,「來人,快追,把那個高人給我追回來。」

朱府總管听了朱老爺的命令連忙追了上去,來到大門已氣喘不已,還緩不過氣開口喊人,就听見了玄朗跟洛成的對話——

「洛叔,朱老爺肯開價要我們賠花盆更好,我摔壞另一個也是故意的,這樣朱老爺才會索要更高的賠償,我們為朱老爺擋下的劫難才可以完全的回溯至他的身上,我們不快些走,萬一朱老爺良心發現了,不但不要我們賠償,還要給我們治療盆栽的診療費,那我擋劫可就擋定了。」

「這麼嚴重?」

「當然嚴重,最好未來都別再跟朱老爺做生意了,我們收朱府越多的銀子,擋的煞氣就越重,朱老爺的性命就更安全。」

洛雲汐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她認識玄朗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何況前些日子在墓園發生那事時,他才信誓旦旦的說要惡整朱老登一番。

玄朗這麼做定有其用意,正巧她眼角余光瞥見了朱府總管正在大門後偷听,她便順著玄朗的意思說︰「義父,快趕車吧!免得朱府的人追出來,說我們揪出陰謀者有功,要送我們銀子,到時我們擋也擋不住。」

玄朗呆了呆,直到看見洛雲汐對他眯眼一笑,以眼神示意,這才知道她應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催促道︰「是啊!洛叔,快走。」

「喔!好!」快、快走!」倒是洛成真被洛雲汐及玄朗一搭一唱給嚇著了,連忙揮了韁繩驅動驢車,驢子嘶鳴一聲撒腿就跑,從來就沒跑這麼快過,像是真的飛奔離開一般。

當天稍晚,朱府總管便上門,不但送了來診療費,並說了不會向洛成索要花盆的賠償費,還送上了一只大木盒,里頭裝了滿滿的銀元寶,說是為了答謝他們為朱老爺揪出幕後陰謀者。

無功不受祿,洛成自然是不肯收的,但看在朱府總管眼里就好像洛成真是擔心擋劫才不願收下,連忙說要回朱府復命便告辭離開。

當朱府總管離開,洛成及楊素錦還在因為那一只大木盒里的銀元寶而驚奇時,就見洛雲汐及玄朗突然相視一笑,接著放聲大笑起來。

「你們兩個笑什麼?莫非你們早猜到朱府會送銀子來?」

「義父,雲汐早看那朱老爺不順眼了,幫他干活條件又多又苛刻,每次給銀子就東扣西扣的,如今我們有了理由再不跟他們做生意,還能收這一大木盒的銀子做賠償,怎能不笑?」

「我們不會真的得為朱老爺擋劫吧?」洛成擔心的問。

玄朗笑著要洛成安心,「洛叔,這是人禍又不是天意,怎麼會有劫難?那是我故意說來讓朱老爺擔心害怕的。」

「你就不怕我們銀子收了,他還是被人給害死了?」

「朱老爺本來是信任他的二姨娘不會害他,這才覺得我們胡說,如今我找出了另一只毒藥包,朱老爺再不相信只能信了,肯定饒不了朱府二姨娘,而且經此一事,朱老爺只會更加小心,要取他性命便不容易,時日一久,他若真出了什麼事,那也只能歸咎于他擋不住另一次動難,怪不得我們。」

「你們啊!」洛成聞言哭笑不得,雖然朱老爺克扣了他們不少銀子,但這一大盒的銀子也過多了。「不行,這盒銀子得還!」

「當然要還,只是,洛叔你去還的時候如果被朱府擋在外,就不要等了,放心的收下這些銀子吧!畢竟是朱府不收,不是你不還。」

「你是說他們會把我擋在門外?」

「是,連大門階梯都不會讓你上。」

不管信或不信,洛成還是得走一趟朱府,只是隔日他去了朱府,果然讓玄朗給說中了,朱府不但連大門階梯都不讓他上,還裝作不認識他,硬是要人把洛成給趕走。

洛成捧著一盒銀子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得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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