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真無害? 第6章(1)

與玄朗兩情相悅後,小倆口的感情瞬間加溫,就幾乎是焦孟不離的兩人,如今更是再也拆不開了。

這回陪伴著她的是心意相通的戀人,洛雲汐尋回了自信,對自己所培育的新品種牡丹也有了信心。

玄朗曾經想過以仙術幫忙洛雲汐,可即便記起自己是桃花仙,不只能與植物溝通亦有能治愈植物的能力,但最重要的是,他還沒記起怎麼使用仙術。

上回的丁香的確是他治愈的,但當時他只是想著讓丁香復活洛雲汐便不會傷心,憑著本能治愈了丁香,但從那次之後,不管他怎麼試,就是沒辦法再使用一次仙術。

或許是感染了洛雲汐的心情,最後一株還存活的牡丹終于結了花苞,在第十五天,那株牡丹終于開花了,如洛雲汐所願的開出了靛色牡丹。

在發現牡丹開花的那一刻,洛雲汐高興的抱住了玄朗。

直到此時玄朗才想通,即便他記起了怎麼使用仙術,也不能用來幫她培育牡丹,因為這樣便不是她自己的成功,唯有她自己培育,使之開花的牡丹,洛雲汐的成就感才是真實的,也最開心。

今年的花會,自然是洛雲汐帶著靛色牡丹去參加,洛成為洛雲汐雇了馬車,由玄朗陪著她前往京城,參加由三王爺東方立為主審的花會。

花會會期一共五天,這五天里,獲得邀請的各地匠人都會帶著自己培育的花來參與花會,洛雲汐及玄朗住進了花會舉辦期間為所有匠人安排的住處,是一個擁有一廳二房的小院落。

雲汐培育出靛色牡丹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花會,讓花會尚未正式開始,洛雲汐的牡丹便成了眾人的焦點。

當朝皇上、王爺都甚愛牡丹,洛雲汐培養出了新品種的牡丹當然受到矚目,洛雲汐的小院落訪客絡繹不絕,都是借由恭喜她想一睹靛色牡丹風采的匠人。

然而,似乎是不想讓洛雲汐的牡丹專美于前,傳出最後一批入住的匠人中,也有人帶來了一株已結了花苞的新品種牡丹。

雖然那株牡丹不若洛雲汐的已經開花,但因為同樣是新品種的牡丹,還是受到關注。

花會當日,當玄朗陪著洛雲將牡丹送進花會指定的花房,洛雲汐絕對想不到,那個抱著已結苞的新品種牡丹隨她之後走進花房的,會是她那個兩年不見的大哥。

竇仲胥帶著新品種牡丹來到花會時,听說了此回參加花會的還有另一株新品種牡丹,他壓根不曾想到那名匠人會是他以為已經死了兩年的妹妹。

竇仲胥將牡丹放上花架,轉身望向洛雲汐時,臉上陰沉的笑容根本不是一個哥哥該給妹妹的笑容,「竇雲汐,你好狠的心啊!」

洛雲汐膽怯地握住玄朗的手,躲在他身後。「我已經不是竇家人,我現在姓洛,洛雲汐。」

「你果然就是一個沒良心的人,當年一走了之,讓爹娘及我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現在居然連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玄朗听出眼前這個人便是洛雲汐的親大哥,那個兩次無情的把她推進不幸的婚姻的推手之一,看見竇仲胥竟還想上前再以言語要脅洛雲汐,玄朗攔住了他,臉上帶著的雖然是溫文的笑,但言語沒有溫度,猶如寒冰。「雲汐現在是我的人,所以,我也該稱你一聲大哥才是。」

一開口就稱他大哥,但竇仲胥感受不到對方的一絲善意,他本就不對這個妹妹存有感情,自然說出口的話也十足輕蔑。

「你還是跟過去一樣,輕易的就能勾搭上一個男人,只是這回長得體面許多,但這身衣裳看來沒財沒勢,能滿足你嗎?」

玄朗不能容許竇仲胥口出惡言,喝斥他,「雲汐的兩次親事都是你爹娘安排的,你怎能說出如此粗鄙的勾搭二字!」

「看來你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不但守過寡還和另一人有了婚約……不意外,她總能讓男人為她死心塌地,我勸你看好她,可有人被她逃婚還等不著自己的小妾呢!」

竇仲胥說完了這些難听的話後,本想囂狂離去,卻在轉身時被洛雲汐喊住。「等等!」

「還有什麼事?」

「你這株新品種牡丹,是依著我的手記培育出來的吧!」

「你以為竇家的綠手指只有你一人嗎?這自然是我自己培育出來的,與你無關。」

「大哥,我之前培育的是失敗品,這株牡丹開不了花的,我勸你帶著這株牡丹離開花會,以免到時丟臉。」

「你太看得起自己,這株牡丹不是出自你的手筆。」窶仲胥再次聲稱牡丹是他自己培育的之後,便沒再理會洛雲汐走出花房。

牡丹既已開出了花苞,又怎麼可能不開花?雲汐留下的手記的確記載了不少培育牡丹的方法,他花了不少時間試了每一種,就只有一種開了花苞,以花苞看來,他的牡丹開花後花朵甚至比洛雲汐的牡丹開得更大,他確定他的牡丹培育成功,而雲汐會這麼說,只是怕自己的牡丹與她比美,想騙他離開而已。

兩年前,爹娘把她許配給了晉泉縣的一位姓卜的富賈,想不到她當夜就跑了,還傷了卜老老。

她落水失蹤後,卜老爺找上門來,要他們退還采禮,竇家彩禮都收了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自然不肯,還怪卜老爺把人逼死了,該給他們竇家一個公道。

卜老爺自知理虧,最後只好放棄,但雲汐原先守了望寡的夫家宋家,本就怪罪雲汐沖喜不成還克死了自家兒子,得知雲汐才守了兩年寡便再嫁,于是處處找竇家麻煩,把竇家逼得走投無路。

最後,宅子賣了,地也賣了,他們一家搬進了一處破宅子,本就出身農戶的窶仲胥後來到晉泉縣最有名的花匠園子里工作,因而認識了園子主人的女兒,得了她的青睞入贅日子這才好過了些,他的父母也才不至于三餐不繼。

但他畢竟是入贅,在岳丈、妻子面前根本抬不起頭,此時想到了當初舉家搬遷時整理了雲汐的房間,找到一本她留下的手記,里頭記載了她培育牡丹的方法。

竇仲胥依著手記終于培養出新品種的牡丹,並借著這牡丹取得了參與花會的資格,所以,他怎麼可能因雲汐的說幾句就輕易離開?他要得到花魁,在岳丈及妻子面前得以抬頭做人。

既然雲汐沒死還出現在花會上,竇仲胥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見她有了歸宿,竇仲胥當然不會讓她好過。

花會的第一天傍晚,此次花會的主辦人三王爺東方立設宴款待所有匠人,席次以顏色做為區分,代表的是他們在花會中的地位。

洛雲汐是代洛成而來,被安置的自然是在洛成過去的階級地位,入座金字席。而像竇仲胥這種初出茅蘆,被安排在青字席。

玄朗比洛雲汐稍遲一些入座,是因為他去打听消息,玄朗一笑桃花開的本事讓他在花會的匠人中有了好人緣,很快便為洛雲汐打听到關于竇仲胥的事。

洛雲汐听完了玄朗打听回來的消息不禁嘆息,她早知道以爹娘及大哥的性子,根本守不住曾叔公的家產。

「當年我娘懷著我,跟著我爹到晉泉縣依親,他們誤以為曾叔公十分富有,怎知到了晉泉才知道,曾叔公是有幾塊肥沃的地沒錯,多年來生活不予匱乏是因為他們很辛勤耕種,但因為老家的宅子及地都賣了,我爹娘無法回鄉,最後還是留在晉泉,曾叔公在世時他們還肯好好耕作,曾叔公一不在,他們便好吃懶做了起來,把地租給人耕作自己收田租過活,他們會有今日,我並不意外。」

「這個花會不是所有花匠都可以參加,洛叔是因為了一株牡丹才能年年受到邀請,你大哥原先是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匠人,若不是靠你的手記培育出牡丹也不可能受邀,但他不知道結了花苞那株牡丹不一定能開花,而且他的牡丹可能撐不完花會會期。」

「他不犯我我便不犯他。我既然已離開竇家,就沒想再回去,自此,我會當他是陌生人。」

此時,外頭傳來了通報聲,宣告三王爺駕到,身著常服但個個佩帶長刀的侍衛率先來到,在宴會之地四周團團圍起護衛,四名容貌姣好的侍女在前領路,四名僕侍抬著珍珠步輦,把東方立給抬了進來。

這樣的排場,與會的匠人不管看過多少次還是贊嘆不已。

尤其是那頂珍珠步輦,那可是皇上欽賜,象征東方立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東方立一入座,眼光便往金字席飄了過來,停在洛雲汐與玄朗身上,似十分驚黑艷。

玄朗蹙了眉,總覺得這個王爺色迷迷的,而且似乎是看上洛雲汐。他刻意挺起身子,擋住了東方立望向洛雲汐的視線。

然而,玄朗發現東方立不但沒有因此而惱怒,反而仰天大笑起來,看得玄朗一頭霧水。

「雲汐,你要小心那個王爺,我總覺得他色迷迷的一直望著你。」

洛雲汐聞言偷偷由玄朗的身後探出頭去,發現東方立的視線的確是往這里望過來,只是……她怎麼覺得東方立盯著的人好像不是她。

東方立愛花更愛美人,若是花與美人可以共賞,那便是人生一大樂事,舉辦了花會多年,如今能在匠人中得見這樣一個美人,怎不讓東方立看了心曠神怡、笑容滿面?

東方立站起身,所有匠人也立刻跟著站起來,就听見東方立開心的宣布,「本王在此敬各位一杯,感謝各位的參與,為本屆花會增光。」

東方立率先飲了一杯,余下匠人則是先行了一禮才喝下自己杯中的酒,在東方立坐下後指示之下,才又一一回座。

只是洛雲汐才剛坐定,就又听見東方立指名——

「長嶺縣洛氏匠人何在?」

雲汐立刻站起福身,恭敬回答,「民女在。」

東方立雙眸一亮,立刻堆滿笑意,「原來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匠人是位姑娘,本王可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回王爺,民女洛雲汐。」

「雲汐?好听,好听,那你身旁的人是?」

玄朗立刻站起身,滿是佔有欲的牽著洛雲汐的手,要讓東方立死心。「回王爺,草民墨玄朗,並不是匠人,而是隨著雲汐前來,是雲汐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他們才剛彼此傾心,怎麼他就突然成了她未婚夫婿了?洛雲汐望向玄朗,他沒回望她,卻收緊了手暗示。

洛雲汐對于玄朗這麼介紹並沒有感到不開心,知道他是因為懷疑東方立對她有意而吃醋才這麼說,這麼一想,讓她心頭發甜,自然听話沒再說話。

「哦,原來已經名花有主了啊!」

「是,雲汐已與草民訂親。」

東方立並不在意,露骨的視線還盯著兩人不放。「本王口中的花……並不是你想的那朵。」

玄朗疑惑地皺眉,不明白東方立指的是什麼,自然無言以對。

東方立沒再接著說,便讓兩人入座,接著又指名另一人,「本王听說此回晉泉一名匠人也培育出新品種牡丹,這位匠人何在?」

竇仲胥立刻站起行禮,「回王爺,草民竇仲胥。」

「真巧,竇匠人也在今年培育出新顯種牡丹,踫巧也是靛色牡丹,只是……還未開花?」

竇仲胥根本沒想到今年花會會有人搶了他的風采,看東方立的意思好像對他有所質疑,他可得先發制人。「回王爺,草民估算過,花會結束前牡丹就會開花,能趕得上最後一日的花魁競賽。」

洛雲汐與玄朗相視一眼,最後洛雲汐搖頭嘆息,竇仲胥想要強佔她的研究成果,至少也得經過嘗試,真正看見牡丹開花了再參與來年的花會,也不至于來花會自取其辱。

東方立一直留意著洛雲汐及玄朗,洛雲汐這小小的表情當然沒逃過東方立的注意,那可不是同樣培育靛色牡丹的同行相嫉而已,他猜測洛雲汐與竇仲胥之間定有什麼故事,所以刻意挑起它。

「竇匠人,別怪本王多疑,花種、顏色千百種,怎就你與洛匠人都垗了靛色牡丹來培育?在本王的眼中,看到已開花的才算成功,未能開花的……只是效顰而已。」

被如此質疑可達不到竇仲胥出名的目的,想著洛雲汐又一次阻了他的前程,窶仲胥十分不滿。「王爺有所不知,這雲汐本不姓洛,她乃是草民胞妹,當初出嫁後逃離夫家不說,還偷偷帶走了我竇家培育牡丹的技術,這靛色牡丹是草民多年培育的心血,她只是一名竊賊而已。」

「哦,洛匠人,你怎麼說?」

听見竇仲胥意是惡人先告狀,洛雲汐連忙起身回答,「回王爺,竇匠人說的不是事實,這牡丹自始至終都是由民女一手培育,當初離家時,民女培育的技術記在一本手記里沒有帶走,這才被竇匠人取得學了去。」

「你們各說各話,本王該信誰才好?」

此時玄朗也站了起來,為洛雲汐證明,「王爺,草民有辦法證明牡丹培育技術是出自何人。」

東方立一見玄朗站起,勾起了他的興趣,「墨公子如何證明?」

「既然培育成功了,那麼竇匠人的靛色牡丹想必會開花吧!」

「那是當然。」竇仲胥對玄朗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冷冷回答。

「那麼,若我說你的牡丹不出五日便會枯萎呢?」

先別說牡丹結了花苞都要十日左右才能開花,開了花也還有約十至十五日的花期才會凋謝,接著期待來年花期,他的牡丹才剛結花苞不過幾日,看來十分健康,怎可能突然枯萎?所以竇仲胥並不相信玄朗的話。

「你莫要說大話,牡丹都尚未花,怎可能枯萎?」

東方立挑起眉,他看過窶仲胥的牡丹,別說結了碩大的花苞看來隨時可能綻放,那株牡丹枝葉蔥翠,怎可能突然枯萎?

「墨公子,你方才說你不是匠人,那你憑什麼說竇匠人的牡丹活不過五日?」

「回王爺,草民不是匠人卻懂花,這牡丹在草民眼中只有又短又悲涼的一生,不信的話王爺可以等,不日便能知道誰才是真正擁有培育新種牡丹技術的匠人。」

東方立可沒因玄朗幾句話就輕易相信,反而刁難他,「墨公子,洛匠人既是你的未婚妻,為了保住她的名聲或許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若趁夜對竇匠人的牡丹做什麼壞事也不是不可能,到時,不就坐實了竇匠人才是竊取技術竊賊的罪名?」

「王爺若不信草民,大可派人看守好竇匠人的牡丹,那麼幾日後便可證明。」

「本王會派人看守竇匠人的牡丹,只是……墨公子既然敢為洛匠人做證,那敢不敢與本王打個賭?」

「打賭?」

「是,若竇匠人的牡丹開花了,墨公子便是做了偽證,本王可以不治你偽證之罪,但你必須到本王府長住,為本王照顧府里的花卉。」

玄朗此時卻遲疑了,雖然他明知竇仲胥的牡丹性命不長,但玄朗對東方立的做法也感到疑問。

東方立為什麼希望他住進王府里?莫非是想借著他在王府的這個機會接近洛雲汐?若是為此,玄朗便猶豫起是不是該應了這個賭了。

「墨公子遲疑莫非是方才說了大話?」

不行!玄朗知道他此時若不答應這個賭,反而讓人懷疑洛雲汐真是竊取培育技術的竊賊,總之他肯定竇仲胥的牡丹性命不長,何必擔心。

「草民願賭。」

東方立倒不是認為竇仲胥才是真正培育出靛色牡丹的匠人,只是玄朗的話說得太滿,東方立覺得要讓竇仲胥的牡丹撐過五天不是難事,他要的,是玄朗能住進他的府里。

東方立是愛花,但希望玄朗住進府里哪是真要他幫他照顧花卉,東方立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東方立愛花亦愛美人,京里人人皆知,然而東方立更讓人做為談資的,並不是他愛花愛美人的性子,而是听說東方立的王府里亦豢養過美男子。

而玄朗的容貌,正是讓東方立一見傾心的那種美男,他根本不在乎玄朗已有未婚妻,他只想將玄朗佔為己有。

「那麼墨公子,本王的侍衛不懂植栽,本王會另派匠人特地照顧那株牡丹,你沒有意見吧?」

「草民沒有意見。」先天不足的牡丹,後天做再多的照顧、施了再多的花肥都救不回。

東方立右席還安置一座空席,與會者本不以為意,直到听到外頭的通傳聲,這才知道國師墨無垢竟也是席上嘉賓,紛紛私語起來。

墨無垢是一名得道仙人,被皇上奉為國師已二十載,哪是輕易能見著的,听說墨國師真實歲數無人知道,更傳說他已百歲之齡,可他不但不顯老態,容貌看來竟只有弱冠之齡。

見到墨無垢的身影,東方立便堆出滿臉的笑意,「國師稍早說有事不克前來,本王還覺得可惜,怎知國師最後還是來了。」

「無垢今日上了一卦,測出此行會有奇遇,所以前來,莫非……王爺不歡迎無垢?」

「當然歡迎,請!請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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