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嬌醫 第一章 原來是同路人(2)

「娘,你醒了?」

餅了兩日,躺在床上昏迷七天的女人終于睜開一雙水光瀲灩的瞳眸,她眼中有著困惑和不解,以及一絲……

警戒。

「你是……」

這個看起來傻里傻氣的壯小子是誰?

「娘,我是大郎,你不記得我了嗎?」辛大郎看向娘親的傷口,想模一模,但又怕踫疼了娘親。

「你……喊我娘?」她難掩愕然。

不是正在出任務嗎?怎麼會來到這個鬼地方,還平白多出一個傻兒子?是誰在坑她呀!

「妹妹,快來,娘醒了!」辛大郎又驚又喜,又有點手足無措的往外邊大聲喊著。

不會吧,她不只有個兒子,還有個女兒?辛靜的內心在哀號。

她是不婚族,生平最怕的就是小孩,尤其是號哭不止的小孩,她寧可一槍解決了,也不讓耳膜受苦。

「哥,你小聲點,小心嚇到娘了,她一向膽子不大。」辛未塵一手端著一碗野菜粥,另一手拿著一顆拳頭大的野菜包子,春天里的野菜最鮮女敕,此時正好吃。

看到一個紮著兩個抓髻、粉女敕女敕的小丫頭走了進來,辛靜陰郁的心情略微好些,她討厭孩子,但喜歡美的事物,若是來個全身髒兮兮、鼻涕直流的臭小表,她才不管是誰的孩子,先一腳踢開再說。

「好,我小聲點,不吵到娘,妹妹,我又餓了。」看到白胖胖的包子,辛大郎忍不住猛吞口水。

「嗯!你吃。」辛未塵把包子給了哥哥。

只要有吃的就歡天喜地的辛大郎,大大咬了一口菜包子。「真好吃,妹妹,你要不要吃一口?」

辛靜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他的一口就快半顆包子了,別人還吃啥?

「不了,我不餓,哥哥吃。」辛未塵是真的不餓,剛剛她在廚房里已經吃了兩顆,這一顆是順手拿的,想著要是餓了可以吃。

「好,那我吃了。」辛大郎兩三口就把包子吃光了,隨意地用手背抹去嘴邊的菜汁。

「喝點水,別急,小心噎著了。」辛未塵趕緊倒來一杯水。他這麼會吃究竟都吃到哪兒去了,光長氣力不長肉,真好,這可是所有女人最羨慕的體質啊!

「謝謝妹妹。」辛大郎笑呵呵地喝完了水,撫了撫還餓著的肚皮。

「不謝,哥哥。」辛未塵笑嘻嘻的一轉頭,將野菜粥送到娘面前。「娘,喝粥,喝了身子才會好。」

「你們就吃這些?」辛靜接過碗,看著里頭不知道是什麼名字的菜葉剁得細細的,不由得有一絲心疼。

她是討厭孩子,他們就像驅不走的黑蚊令人厭惡,但她的良心還在,不忍心看到小孩挨餓。

事實上她被自己的雙眼蒙蔽了。

辛家的米糧滿倉滿地窖,吃都吃不完,原主原先想賣掉一些,多買一頭牛來耕種,他們家甚至還有驢車,是進城時用的,且他們家的驢子養了七、八年,和主人親近,因此不太會駕駛驢車的原主,一坐上車子,驢子就會自動往前拉,不用她吆喝,十分方便。

至于為什麼會吃野菜,是因為這時節的野菜最是好吃,又鮮又女敕,煮湯現炒都美味可口,以往都是原主手挽籃子上山采摘。

只是這回她昏迷不醒,閑來沒事做的辛未塵便和隔壁的小姊妹一同去山腰采野菜,擔心弄髒衣服,所以穿了洗得泛白的舊衣,免得沾上洗不掉的泥土、草屑這才令辛靜誤會。

「能飽肚的,娘放心,娘趕快吃粥吧。」

辛未塵拿了十斤白面讓桂花嬸子發面、揉面,用新鮮野菜做餡做了一百顆包子,她估算著能吃兩天,她一天最多吃十顆包子,哥哥食量大,四十顆可能不太夠,她讓出三個應該就成了。

好在天氣還不熱,早晚偏涼,生包子放在陰涼處不會壞,要吃再蒸熟,熱熱的包子既美味又能飽月復。

辛靜吃了幾口粥,味道簡單卻順口,讓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你真懂事,餓著肚子還能安慰人,省下口糧給家人吃。」唉!這般小的孩子能做什麼,可別餓出病來。

看到娘舉止怪異,說著平常不會說的話,辛未塵心中咯登一聲。「娘,你沒事吧?」

她假裝關心地要替娘診脈,不料娘似是察覺什麼,她的手才一貼近脈門,娘的手忽地滑開。

這反應速度……太快了。

她娘辛靜湖就是普通的農婦,原本不識字,是父親教了她幾年,才稍微通點文墨,但要看完整本書還是有點難度,她能下田干活,家事做得比誰都快,一手女紅能包辦全家人的衣物、鞋子,個性偏靜,有些內向害羞。

她不會贊人,只會含蓄一笑,柔情似水的眼中只有丈夫和孩子,他們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所以她絕對不會說出懂事這兩個字,對她而言,家人為家人所做的事都是理所當然,和懂不懂事無關。

這是親人之間的關懷,為了她的丈夫孩子,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因此當隔壁村的無賴想欺辱她時,她想到的是不能給丈夫丟人,不能令孩子蒙羞,一向軟性子的她才會奮起抵抗,縱使一死也要保全名節,不能讓她所愛的人被鄰里看不起。

人都有不能踩的底線,她在意的只有家人。

「沒事,哪里有事,也就……受了點小傷。」感覺頭在抽痛,辛靜依照經驗判斷,八成是受傷了。

「娘,你要是哪兒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們。妹妹,剛剛娘還不認得我,問我是誰,我們要不要找大夫來給娘瞧瞧?」辛大郎一臉憂心的拉著妹妹的手,唯恐他們的娘傷到腦子。

「不認得哥哥?」難道她真的是……

看到兩兄妹懷疑的眼神,想著既來之則安之,辛靜順其自然的當起娘了,即使她實際年齡才二十五,畢竟現代的女人很少這麼早結婚生子。「我哪會不認得自己的孩子,只是腦子疼,一時犯糊涂了。」

「那娘知道哥哥叫什麼名字嗎?」辛未塵刻意試探地問道。

怔了怔,辛靜在兩人身上找線索。「呃!他……大郎嗎?」

她是特種部隊出身,善于追蹤和觀察,她以古人的邏輯去思考,莊稼人取名不外乎是那幾個。

「娘,你果真沒忘了我,還好你不像爹,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辛大郎興高采烈的手舞足蹈,一張嘴說個不停,渾然沒發覺娘親的不對勁。

「呵……別跳太高……」瞧這興奮過頭的傻兒子,他的性子真好捉模。

可是當辛靜的目光一對上女兒的雙眼,瞬間有種被看穿的感覺,清澈見底的無邪眼眸中,似乎有著無法探測的深溝,根本不像個孩子。

「那我呢,娘。」辛未塵指著自己。

「你……」辛靜有些遲疑,這女兒絕對比兒子難應付。

「娘,你把妹妹忘了嗎?蒙蒙太可憐了……」辛大郎看娘遲遲不語,忍不住為妹妹抱不平。

辛靜反應極快的摟住身側的女兒。「是蒙蒙,娘記得可清楚了,你們是娘的心肝兒。」

辛大郎一听,樂得笑咧了嘴,娘沒事他最開心了。

但是辛未塵卻不這麼想,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

「蒙蒙是小名,我的本名叫辛未塵,哥哥叫辛修文,娘是辛靜湖。」辛未塵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感到難過,生她的親娘似乎……不在了。

她是極其冷情的人,加上身為醫師的她看過太多生老病死,令她在情感上更加淡漠,所以現在發現這事,她也未有什麼太激烈的反應,只是多少有些遺憾和傷心。

她都是以成人的眼光在看待及分析身邊的人,生母的性情太柔弱,從不與人爭,她一直希望娘親能夠強悍點。家中的支柱一個個消失後,身為女人也要強硬起來,娘親若是不剽悍地護住兒女,日後誰都能欺上門,就算有叔伯們護著,但他們又能護得了多久,況且日子久了,人家也會厭煩。

而且她爹才離開兩年,外祖父母去世還不到一年,就有人在光天化日下想毀人清白,這才是第一個,當更多人知曉他們家沒男人支撐門戶,心術不正的閑漢、無賴,又豈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可娘親難得的硬氣,卻也令她失去性命。

辛未塵暗自嘆了口氣,她的年紀真的太小了,五歲的她是守不住這個家的,如今這個情況,她只覺得滿心復雜,很不是滋味。

一條生命的殞落換來一條生命的新生,這是種補償嗎?

「咦!和我的本名只差一字……」辛靜,辛靜湖,莫非她們有什麼特殊的緣分?

「娘說什麼?」果然是換了一個人了嗎?淡淡的不舍浮上辛未塵心頭。

雖然辛靜湖不是強悍的女人,卻是個疼孩子的好母親,她給了他們溫暖,付出所有的愛來愛他們。

所以,那個人該死。

辛靜……不,現在該叫她辛靜湖了,她力持鎮靜,但臉部表情太過僵硬。「我是說,你們怎麼都跟我姓?」成了親不是該從父姓嗎?

「爹是上門女婿。」辛未塵想到她那個爹,又忍不住暗嘆了一口氣,唉!一言難盡。

辛靜湖恍然大悟。「入贅的……」

「爹說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不如姓辛,好過姓牛姓馬亂冠一通。」她爹也挺有趣的,說要以身報恩,給辛家留後。

所以是因為已經報了恩,所以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嗎?

「那他人呢?」對于平白無故多出來的丈夫,辛靜湖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受得了,不過看兩個孩子的長相,那人的容貌不會太差。

她在現代沒有好好談過一場戀愛,但有過幾個男人,在她那個年齡稀松平常,是人就有需求,短暫的擁抱後才能走更遠的路。

「丟了。」

「丟了?」辛靜湖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

「也許是想起自己是誰了,所以回家了。」辛未塵淡淡地道。

醫學上確實有這樣的例子,失去記憶後又恢復記憶,但有可能會遺忘在失憶期間的記憶,有的人會慢慢找回完整的記憶,但也有的人終其一生記憶都缺失一塊。

這便是大腦的玄妙,兩手就能包住的器官竟是那麼的難以一窺其中奧妙,藏著這麼多不可解的謎題,甚至會讓人欲生欲死,改變既定的命運。

「回家了……」辛靜湖驀地想起辛大郎方才說過的話,他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莫非是失憶?

驀地,她替原主捏了把冷汗,不知底細的男人也敢嫁,也不怕是哪個山坳里跑出來的土匪,或是殺人越獄的逃犯……等等,這丫頭是在提醒她嗎?怕她不曉得家中事……

辛靜湖心中有了疑惑,但她的身子太虛弱了,才說了幾句話就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覺得渾身發軟沒力氣。

「娘,你累了嗎?」辛未塵拿過娘手中的碗放到一旁,趁著扶娘躺下時,不動聲色地替她把了脈,確定無礙才安心。

精神不濟的辛靜湖昏昏欲睡,服過藥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覺。「嗯!我睡一會兒,等我身子好了再給你們找吃的,再不會讓那些壞大人欺負你們。」

她還念念不忘要改善孩子們的伙食,讓小孩餓肚子是大人的錯,她的責任是守護人民,如今穿到這,即便她不喜小孩,這兩個孩子也已在她守護的範圍內。

聞言,辛未塵莞爾在心中,面上不顯,她靠著小手小短腿爬下床,心想,看來她娘受穿越小說的荼毒太深了,不是每個穿越到農家的女主就一定是家徒四壁,還有一堆可惡又可恨的極品親戚。

他們家真的還算過得去,在老山口村算是一富,有屋有田有驢子,還有積蓄,三年不干活都不會餓死。

「妹妹,娘她……」真的好了嗎?

「噓!別吵娘。」辛未塵拿起吃得乾淨的碗,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辛大郎壓低聲音道︰「娘睡了?」

「藥有安神作用。」其實野菜粥中的野菜放了清熱、解毒、化瘀和安神助眠的藥草,做成粥吃,一舉兩得。

「妹妹,娘會好起來嗎?」他有點擔心。

「會。」

「妹妹,娘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說不上是哪里怪。

「嗯!她傷到腦子了。」居然連遲鈍的哥哥都察覺到異狀了。

「喔!是這樣呀!」辛大郎撓撓頭,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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