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嬌醫 第七章 開賭局(2)

「妹妹,我……」

毫無信心的辛大郎有點退縮,他眼帶委屈的看向相見不相識的爹,沈萬里不忍心的別過頭不看他。

「哥哥不怕,把他們當山里的大老虎打了。」哥哥那一身氣力沒幾個人招架得住,一頓五大碗白米飯不是白吃的。

「大老虎……」三拳就夠了。

「啊!忘了提,不要打死了,他們的皮不值錢。」將人一拳打死挺麻煩的,得先立生死狀。

「不能打死呀……」那要怎麼打,他不會辛大郎撓著後腦杓,顯得非常苦惱。

兩兄妹交談的聲音不大,但那些個大漢皆是習武之人,耳力極佳,听到兩人猖狂的話語,火大的沉下臉,臭小子能有多大的氣力,連老虎都打得死。

「哥哥,踹他足脛,踢踢斷他的腿。」

「好。」

一人趴下,抱腿慘叫。

「哥哥,心口下方兩寸,斷他脅骨。」小人,偷襲。

「是勒!妹妹。」他最喜歡娘弄的醬燒肋排。

一聲喀嚓,身形壯碩的男子悶哼,口吐鮮血,躺在地上手撫著胸口,臉色異常慘白。

「哥哥,他最壞了,肘下三寸,讓他用腳吃飯。」剛剛饒過他一回了,自個想死就別怪人。

「嗯!壞人,剛才還要殺我呢!」妹妹說人善被人欺,要狠狠的反擊,人家才不敢欺負。

伍老三受傷最重,淒厲哀號聲傳得老遠,驚動了三條街外的尚書大人,他的雙臂從肘部以下整個骨碎,再高明的大夫也無法醫治,從今以後他就真成了一個廢人。

「孩子,你下手太狠了。」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親信,痛心不已的沈萬里忍不住出言責備。

「再狠也狠不過你的人,打不贏就想使小人招式,看看他袖子里暗藏的短劍,他原本打算刺向我哥哥的心窩呢!」好在她眼尖給瞧見了,先下手為強,不哥哥真要吃了暗虧。

兵不厭詐在戰場上是被允許的,但是比試敗了不甘心想暗下毒手,辛未塵第一個不同意,別人可以死,她的哥哥一點傷也受不得。

她承認護短,但誰家不護短呢!看著自家親人死于別人刀下她肯定做不到。

「伍老三,你……」真是爛泥涂不上牆,他以為傷了一只手的他有必勝決心才允他上場,沒想到藏著骯髒伎倆。

看到掉落在地的短刃,沈萬里心寒之余不禁自責,他這些年帶的兵都出了什麼問題,為何在戰場上肝膽相照、奮勇殺敵的忠義兄弟,回京不到一年便如此驕矜狂妄?

「將軍,我的手……我不要變成殘廢,你救救我……我剛納的小妾才懷有三個月身子……」想到貌美如花的小妾,伍老三哭得更悲愴了,那是他打了元配一頓才納進門的新歡,頗得他寵愛。

他的小妾是他妻子的表妹,他見色心喜和她勾搭上,等她有孕之後強逼發妻允其入門,他無視年華老去的元配,對小妾寵愛有加,連中饋都交給小妾打理。

「都斷成這樣了……」

「妹妹能救。」性子魯直的辛大郎再一次出賣了自家妹子。

辛未塵沒好氣的在心里月復誹著,這個傻哥哥呀!你幾時變得那麼多話了?看來得好好教育哥哥一番。

「你能治?」沈萬里目透厲光。

「能。」她的話一出,沈萬里和伍老三同時雙眼迸光,但她下一句話馬上又打破他們的希冀。「可我為什麼要幫他治?非親非故的,治好了他,好讓他來對付我們兄妹嗎?我又不傻。」

這話讓幾個大男人面上一窘。

「呃!你……咳!咳!你們不是說本座長得和你們爹很像,若不介意的話,本座認你們為義子義女。」反正他膝下無子,正好有個人承繼香火。

「爹……」辛大郎委屈的一喊,親爹怎麼變義父了呢?他不要,而且這樣他娘要怎麼辦?他也要改口喊娘義母不成?

「我們不樂意,不便高攀,還有,別高高在上開口閉口本座本座的,听了刺耳,你想坐多高,高過金鑾殿那位嗎?」嫌命長就挑戰君權,那一位只怕也不願意兵權旁落。

聞禾,沈萬里面上一訕,但有更多的深思,小泵娘話中有話,讓人不禁想到飛鳥盡,良弓藏,不正是這個理?

「三戰三敗,本座……我承認輸了,令兄真是少年英雄,令人刮目相看,日後必是一名將才。」他興起了將人收入麾下的念頭。

「妹妹,爹夸我了。」辛大郎開心的咧嘴笑著。

看到哥哥高興的樣子,辛未塵鼻頭有點酸意,她輕拍他的手安撫。「將不將才先不論,願賭服輸,跪吧!還有三刀六洞,大丈夫說話算話,出爾反爾非男人。」

先前比試過的三名男子都臉色難看,有的羞憤,有的忿然,有的陰沉著臉,就是沒人開口認錯。

「周通、李良、伍老三,跪——」

「將軍……」他們受了傷。

三人都不肯向一個毛頭小子低頭,但將軍都下令了,而且圍觀的百姓這麼多,他們要是真說話不算話,可就更孬了,于是三人在戰友的攙扶下,勉強行了跪叩,頭尚未觸地就連忙起身,神情滿是不甘和怨懟,隨即轉過身去,不想看見別人嘲弄的嘴臉。

面子、里子都丟大了,三個大漢居然打不過一名小少年,從今爾後再怎麼吹唬多年的豐功偉業也無人相信,一世英名毀于一旦,真是情何以堪。

「喂!別走太快,還有三刀六洞呢!一人挨一刀也夠本了,小泵娘我不強求。」至少還能留下命。

「我替他們受。」沈萬里揚聲,這是他應負起的責任。

聞言,辛未塵頓時心一沉,小嘴一抿,「你是什麼意思,一點誠意也沒有,雖然我不認,但你的確是我們兄妹的親爹,兒女逼爹自戕,你跟我們是有多大的仇恨,想害我們背上不孝的罵名。」

「你真是……」他幾乎要認女兒了,但愕然的臉上仍有幾分猶豫,他所知的記憶中他並無兒女。

「太險惡,太陰毒,太沒人性了,難怪你帶出的兵都是土匪兵,上行下效,帶頭的沒做好,底下的全長歪了,一堆歪瓜裂棗,你們是靠什麼打贏了,撩陰手嗎?」

听到撩陰手這三個字,沈萬里和手下人全都黑了臉,怒目瞪著她,他們用命拚下的功勛被她說只會使下流手毀,這話誅心,不厚道,但其他看熱鬧的人卻哄堂大笑,直道小泵娘形容的真有趣,征西征西,連個毛娃都征服不了,還打什麼仗,回家種地去。

辛未塵把人得罪狠了,不過她也不在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誰的道行深,她修練成精了。

「住口,將軍的年紀當你的爹綽綽有余了,你對自己的爹說這麼惡毒的話,還是個人嗎?」一名看不過去的小將張口斥道。沈將軍是征西軍將士們心中的神只,誰也不能污蔑他。

「他不是沒認嗎?不認親兒親女算什麼父親,我們和他沒什麼關系,為何要給他面子?拋妻棄子的男人最可恥了,我們和他不只無親還結仇,落井下石算什麼,我娘來了肯定踩死他。」那個暴力娘崇尚暴力美學,用拳頭講道理。

沒錯,踩死他,渣男都該死!隱身暗處的辛靜湖背後背著剛打好的新弓,心想誰敢對她的兒女不利,便一箭射穿對方的腦門,她百步穿楊,百發百中,何況還不到百步距離。

在她身後是臉色蒼白的凌丹雲,他硬要跟來,由隨侍萬福攙扶著。

「你……」誰家的娃兒,太伶牙俐齒了,以後鐵定嫁不出去,待在家里當老姑娘。

「別你呀我的,我哥哥才十二歲吶!你們多大了,大人欺負小孩不要臉,哼!三刀六洞不要了,算我們孝敬你。」

「什麼,他才十二歲?」

不會吧!這麼小?」

「明明看起來十五、六歲了……」

「長得真壯實,不知他家里人怎麼喂的。」

底下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指著個頭高的辛大郎,又看看比所有人都錯愕的征西大將軍,兩人看久了還真有些相似,尤其那濃眉大眼厚耳肉,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會真是父子吧?

沈將軍真的拋妻棄子嗎?未免教人心寒,虧他還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令兄真的只有十二歲?」沈萬里的指尖微微顫抖。

「你到老山口村去問一問,沒有人不認識我們。」一村子的鄉親,剩下的不沾親也帶戚,姻親。

「你們叫什麼名字?」的確該查一查。

「辛修文,辛未塵,我娘辛靜湖。」一家三口。

「辛……靜湖……」朦朧間,沈萬里仿佛看見一座小村落,一名素裙淡妝的年輕女子站在村口柳樹下,等著給她的男人送飯……忽地,他感覺胸口一抽,微微泛疼。

辛未塵突然淘氣的一眨眼。「因為我爹失憶了,所以他是倒插門,入贅我們辛家。」所以全姓辛……等等,不對,若他真是他們的爹,豈不是上門女婿?

沒等沈萬里回過神,辛未塵已經拉著頻頻回頭的辛大郎走出賓客雲集的如意樓,隨即一只手將兩人拉進暗巷。

「謝大叔?」

「你們呀!真是膽大包天,連一身煞氣的征西軍都敢招惹,把我驚得一身冷汗。」他背都濕了。

謝舟子未出面是不想讓人知道兩兄妹的背後是寧王府,越少人知情對他們越安全,因此他裝成客人在一邊瞧著,一有不妥再出手。

誰知道他只是打醬油的,還輪不到他大展身手,小神醫就自己擺平了,那一口損人至極的話連他听了都心驚。

這是十歲的小泵娘嗎?簡直是幾十年歷練的老太君,才會有那般犀利口才、步步進逼的氣勢,以及豁出去的霸氣,多少人都要跪地求饒了,求老太君饒命。

「謝大叔,我不只醫木好,還會使毒呢!真要被逼急了,大不了一把毒藥將人弄倒了,你別怕喔!沒事。」辛未塵調皮的拍拍他的胸口,要他別擔心,她是有備而來。

他沒好氣的一瞪眼。「人家是正二品武將,真要和你這娃兒計較,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她無辜的輕笑一聲。「謝大叔,賺多少?」

「喏!你的,三萬五千兩銀子。」小財迷。

「那不是賺了五萬兩?」三七分。

「如意樓是京城三大名樓之一,往來都是達官貴人、皇商巨賈,今兒個人還少了些,若遇上大日子,賺個三倍不成問題。」京里人有錢,花銀子從不手軟。

「是有點可惜,不過也不少了……」辛未塵兩眼微眯,數著手里一張張的銀票,十分開懷。

數著數著,土匪來了,整迭搶走,她氣惱地回頭想給對方一針,可看清對方的面容後,她驀地一驚,「娘?」

「哪來的銀子呀!蒙蒙。」辛靜湖笑里藏刀。

「賭來的。」她老實交代。

「賭?」

看她笑得陰惻惻的,頭皮發麻的辛未塵含糊地道︰「呃!京里傻子多,一煽動就掏銀子。

「你讓你哥哥和人對打,你在背後設賭局收銀子。」她看得很清楚,還有人問她要不要下注。

取了新弓箭回到借居宅子的辛靜湖正要向兒女炫耀,不料兩人都不在,問了在床上養傷的凌丹雲,才知道兒子出事了,她二話不說的趕來助陣,想說不護著這兩只怎麼行,她好歹是他們的娘。

殊不知到了如意樓,她那個心殘手毒的女兒已經給人下馬威了,還撂下話要兒子與人比試,信心滿滿。

接著她看到謝舟子設局收賭金,一對三一面倒的賭辛大郎必輸無疑,身為莊家的謝舟子不斷鼓動周遭的人賭一把,他收銀子收到手軟,直到第三人了還激人下一把一定贏。

三戰兩勝,都敗了兩局,第三個贏了還是輸,銀子扔下去是打水漂兒,居然還有人傻乎乎被坑。

她看了很不可思議,錢多的人都很傻。

「娘,我聰明不?」辛未塵自夸的眯起眼。

當她叫辛大郎一打三時,就趁眾人不注意,給謝舟子暗號叫他設賭局,沒想到謝舟子還真聰明意會。

「很聰明,聰明得教人恨,你看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那人要是找上門,你說我要不要以夫為天,從一而終?」說到最後那八個字,辛靜湖幾乎是咬牙切齒。

「娘,你瞧瞧哥哥。」她們心志強悍到不需要男人,但是還有一個男兒身少女心的頑固分子在此呢!

看到辛大郎一臉的失魂落魄,母女倆都嘆息了。

「蒙蒙,沒事吧?」面白如雪的凌丹雲微喘著氣走近,謝舟子連忙上前扶住他的另一只臂膀,讓他省點氣力。

看到那道孱弱的身影,辛未塵忍不住罵道︰「嫌閻王那兒沒掛上號,想早點去報到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你這麼快就要去走黃泉路呀!想死下回別來找我。」

「沒有下一回了。」看她關心的直瞪眼,凌丹雲一徑的笑,心口暖暖的,背上的傷好像也沒那麼痛了。

「誰知有沒有下一回,這種事你說了不算,還不趕緊上馬車,吹了風受涼,你到年底也好不了……」她手里沒醫死過人,希望他不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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