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口小娘子 第六章 關于再婚(2)

「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你前夫那小妾本是煙花女子。」奚浚遠道。

鞠清子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他今天把她叫來,卻不為了她派什麼差事,而是告訴她這八卦?這位侯爺還真算得上好心了,估計是看她可憐,想安慰一下她。

「司徒功竟為了一個煙花女子休妻,」奚浚遠嗤之以鼻道︰「他不是開錢莊的嗎?跟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似的,怎麼這麼沒眼力勁啊。」

「大概一時貪玩吧。」鞠清子倒無所謂地道。

「你還護著他?」奚浚遠不由蹙眉,「自古痴心女子沒好下場,你懂不懂?」

「民女不是護著他,」鞠清子笑道︰「只是這很正常啊。」

「這還正常?」奚浚遠大吃一驚,「京中沒煙花之地的紈褲子弟雖不少,但為了一個煙花女子休妻的,我還真沒見過!」

「他不是為了那夏蓉休我的,」鞠清子道︰「說來,我從前也有不對的地方。」

「你……」奚浚遠不由慍道︰「本侯好心好意勸你,想不到你這麼痴愚!得得得,你繼賣念著你那前夫吧,痛死、苦死,本侯也不管了!」

鞠清子覺得這雅侯爺實在奇怪,她的事,她自己沒生氣,他卻打抱不平至此……好像他和她有什麼特別的關系似的,其實,不過萍水相逢而已。

不過,老實說她挺開心的,好久沒人這般關懷她了,心里暖融融的,像有溫泉流淌而過。

「侯爺,」她忍俊不禁,強力鎮定道︰「民女告訴侯爺一個秘密。」

「秘密?」他本來一片慍惱的臉色,忽然緩和下來。她肯告訴他秘密,想來是對他相當信任了。這種信任,多少會讓他有些歡喜。

「其實,從前的事情民女都不記得了。」鞠清子道。

「不記得了?」奚浚遠愕然,「怎麼會不記得了呢?」

「民女離開前夫家以後就生了重病,病愈以後,腦子就昏昏沉沉的,好多事都記不太清楚了。」鞠清子答道。

「真的嗎?」奚浚遠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坐坐坐,你快坐下。」

他親手拉過一把椅子,按著她坐下,又對著她瞧了又瞧,仿佛她是什稀罕物一般,那神情煞是好笑。

「我長這麼大還沒听過這種事。」奚浚遠回道︰「這叫什麼,失魂癥嗎?」

「大概吧,其實很尋常的,一般人也多少會有些失憶。」鞠清子道︰「比如,听過恐怖故事之後都不太會記得,那就是你的心在保護你,助你忘記恐懼。」

「這個說法倒是新鮮。」奚浚遠越听越感新奇,「你這小娘子總有些奇談怪論。」

「因為從前的事民女都不太記得了,所以與前夫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民女也不太清楚。」鞠清子答道︰「所以也不能過錯都怪罪到他的頭上。」

「你說來說去,還是在為司徒功辯解嘛!」奚浚遠臉色一沉。

「沒有煙花女子,他估計也會有別的女人。」鞠清子道︰「總之,他不會只娶一個女人。」

「怎麼就不會只娶一個女人?」奚浚遠卻道︰「本侯將來就打算只娶一個妻子,絕不納妾!」

鞠清子訝異,哦?這麼說,他是實心實意的棒子男?不過,他自己說的可不算,要看他到時候會怎樣做。想來,那司徒功與她成親之前,也立過誓只對她一個人好,然而轉眼就另覓新歡,男人有時候會高估自己的痴情。

「侯爺,你知道,為什麼有些男子一生只娶一個妻子,有些男人卻會娶很多?」鞠清子忽然問道。

「你又想說什麼老虎、棒子、雞?」奚浚遠抬眼睨著她。

「都說娶妻生子,娶妻,多半是為了生子。」鞠清子道︰「有的男人,把這輩子所有的投入都用在一個女人身上,守護他與她的孩子,這就像是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但如果這個籃子破了,雞蛋碎了呢?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有的男人會多娶幾個妻子,如此才可以保證子嗣綿延。」

「娶妻並非只為了生子吧?」奚浚遠反駁道︰「兩情相悅不是更重要嗎?」

「大多數人還是為了生子。」鞠清子道︰「所以我前夫娶煙花女子很正常,我和夏蓉不過是兩只用來裝難蛋的籃子罷了,不論是娼門出身,還是良家出身,其實在他眼里都沒有區別——若我們生不出孩子,那才有區別呢。」

老虎男就是如此,多偶傾向,沒辦法。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奚浚遠稍稍思忖道︰「不過呢,你也別太灰心,這世上肯定有人認為兩情相悅比生孩子重要。」

「若只沉迷于兩情相悅,那就是『雞』了。」鞠清子反駁道︰「那更嫁不得。」

「什麼?」奚浚遠不由得大怒,「怎麼嫁不得?本侯就覺得兩情相悅最重要!本侯也嫁不得?」

「侯爺息怒、息……」鞠清子莞爾道︰「民女是說,有些人不願意成親,不重視後代,比如那些整日花天酒地、吟風弄月之徒,這些人,他們可曾重視過後代?跟這樣的人一時玩樂倒也不錯,居家過日子卻不是良配。」

類似的話她曾對延國夫人說過,當時延國夫人的神情似乎頗為觸動,現在想來,難道延國夫人的那位相好……便是這類人?

「本侯就覺得,肯定有人會覺得兩情相悅最重要,但也不是你說的這什麼紈褲。」奚浚遠依舊忿忿不平,「有了孩子,他們也會好好養活,但還是覺得兩情相很重要——你懂嗎?你這個榆木腦袋大概不懂!」

鞠清子所推崇的「進化心理學」,其一切論點都站在基因的角度上,以此法解愛情的話,所謂愛情,不過是人類為了繁衍後代而發明的浪漫名目罷了。不過,她該怎樣跟他說呢?跟一個古代人談論這些,她一時也了無頭緒。

「侯爺——」門外忽然傳來馮七的聲音,「小的有事稟報。」

「進來吧。」奚浚遠道。

鞠清子吁出一口氣,覺得馮七真是救了她一命。

「什麼事?」奚浚遠見了馮七,仍舊沒好氣。

「侯爺叫小的去打听的事,小的已經打听清楚了。」馮七躬身道。

「說。」奚浚遠只冷冷道。

「呃……」馮七看了鞠清子一眼。

「既然侯爺與馮七哥有要事要談,民女就告退了。」鞠清子趁機道。

「等等,」奚浚遠卻不肯讓她走,「你也留下來听听,這事跟你也有關。」

「跟我有關?」鞠清子愣住。

「說吧。」奚浚遠對馮七道。

馮七猶豫片刻,終于開口道︰「小的去了京郊,那位袁先生就住在竹林里,平日以賣畫為生。」

袁先生,誰啊?這跟她……有關嗎?鞠清子更加迷惑。

「賣畫?」奚浚遠蹙了蹙墨眉,「對了,本侯忘了,他年輕時在繪畫上還頗有名氣,不過那時候他的畫可是千金難求,怎麼如今倒變了節,靠這個營生了?」

「這些年他四處雲游,大概家中積蓄也用盡了吧。」馮七答道。

「他如今這賣畫的生意如何?」奚浚遠問道。

「偶爾有些慕名而來的舊客吧。」馮七答道︰「勉強能糊口。」

「那好,咱們去拜會拜會。」奚浚遠轉身瞧著鞠清子,「你也跟著走一趟!」

「民女?」鞠清子更加不解,「這位袁先生是何人啊?素不相識的,民女……就不跟去打擾了吧?|

「上次我叫你辦的事,就是杏霖街的那件事,」奚浚遠眯眼看向她,「你該不會忘了吧?」

「哪里會呢?」鞠清子連聲道︰「民女時刻記著呢。」

奚浚遠道︰「這位袁先生與可霖街那位夫人十分熟悉,帶你去見見他,或許對那位夫人可多了解幾分。」

天啊……她終于懂了!這袁先生就是延國夫人的相好?

她遠遠見過他的,卻不知他姓啥名誰,到底是何人。

「你那套棒子、老虎、雞的理論,倒是可以在這位袁先生身上試試看。」奚浚遠道︰「本侯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鞠清子心頭一緊,這語氣如此憤恨,想來那袁生生與國夫人的關系他早就知曉了。她覺得雅侯爺真的有點可憐,比沒娘的孩子還要可憐,遇到這種事,不僅難過,臉也丟光了。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每次父母吵架她都會很害怕,不敢相象父母離婚是什麼境況。

而比離婚更可怕的,是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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