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目不轉楮地關注著她秀氣動人的舉手投足,竟連看她剁起魚肉來都分外著迷……連她縴縴十指靈巧地將魚茸包握在掌心里,自虎口擠出可愛雪白小丸子來拋進一旁冰水的動作,都令他心口沸騰發熱不已,剎那間好想抓住那雙小手,送到嘴邊咬一口。
意識到自己的異狀——變態——他猛然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迫不及待自褲袋里掏出一張黑卡放在她面前。
「這是什麼?」她有些驚訝。
「黑卡。」他連忙對她笑了笑,全然沒發現自己這大型犬類的討好笑容有多傻氣,還努力表現出霸道狂狷的總裁款兒,低聲道︰「我幫你辦了副卡,沒有額度限制,你愛怎麼刷就怎麼刷,飛機大炮想買都買得到。」
……她買飛機大炮干什麼?而且確定買大炮不會被國安單位抓去「關切」嗎?
況且黑卡雖然是卡片之王,尊貴神秘而無所不能刷,據說每位會員都有一名專屬的客戶關系經理為自己服務,並且標榜——只要在地球上合法的事,都會竭盡所能地滿足客戶。
——買武器大炮違法槍枝什麼的,真的不在這個範圍內吧?
「我只是買買菜,殺雞也用不到屠龍刀啊!」她忍俊不住,嫣然一笑。「話說回來,那天晚上你一口氣就花了上千萬幫我做面子,我已經打定主意這三個月菜錢我包了,你什麼都不用再給我的。」
「這不行!」他板起了英俊的臉龐,頗有不怒自威之態。「契約上寫得明明確確,食宿材料費和薪資都由我支付,難道你想不認帳?那好,既然乙方執意悔約,那甲方也——」
「陳定,你講點道理吧?」她也愁了。「你那天白白花了千萬台幣——」
「我有錢,我高興花。」他抬高迷人的下巴。
「……」
「好吧好吧,我退一步。」陳定蹙著濃眉,自褲袋里掏出了皮夾,從密密麻麻的一堆卡里面掏出了一張無限卡,遞給了她。「收下這個。」
溫宜看著無限卡副卡,覺得頭有點痛,可是見他一臉固執堅定,猶豫了一下,只得婉轉地道︰「其實,我通常是去菜市場買菜,所以真的不用帶信用卡。」
「你真的很麻煩。」他咕噥,又低頭翻著自己的皮夾。
她聞言哭笑不得……到底是誰比較麻煩啊?
「我不接受第三次的拒絕。」他二話不說把一張XX銀行的卡拍到她面前,然後不由分說地抓過她的小手,在她柔軟的手掌心上劃指寫下了一組數字,面色雖然嚴肅,聲音卻無比輕柔。「這是這張卡的密碼,記牢了。」
她手被他緊緊握著,掌心又被描劃得不住酥麻發癢,努力想抽回手卻不可得,只能面紅耳赤雙頰發燙地結巴道︰「知、知知道了。」
「想花用什麼盡避從里頭領取出來,要是讓我知道你拿了卡卻不照做,我就——」他語帶威脅,眸光熾烈地落在她身子某個部位上。「把你按在我大腿上重重打一頓!」
「你——」她臉瞬間漲紅了。
「你盡可試試。」他高高挑眉,笑得意味深長。
溫宜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明明在「談判」,談著談著又歪到了十萬八千里了,眼見氣氛莫名變得隱晦朦朧而曖昧,她心一慌,趕緊用力抽回了手,「我、我的粥快焦了。」
陳定也不好逼她太緊,可看著她清瘦小巧的身影背對著自己故作鎮定攪拌著粥,稍早前胸口那股郁悶糾結壓抑憋屈的惡氣,剎那間發泄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勝券在握的心滿意足暢快感。
兩個小時前莫名其妙又被她雲里霧里的繞進去了,害他不得不狼狽地逃回樓上,關起門來長長思考了一下人生。
然而,現在看著她在他的家里,他的地盤,他的眼前寧馨恬靜地煮著飯,他紛擾迷茫混亂焦躁的腦子和心,霎時間奇異地安然熨貼踏實了起來。
心口很寧靜,又有著說不出的溫暖,好像終于找到失落已久的那塊拼圖,完美契合地卡在了最正確的位置上。
他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只覺得……很對。
盡避午餐還沒有開始吃,他已經不知不覺地深深期待起晚餐,消夜,甚至明天早餐了……
陳定再也想象不出,他的廚房,他的私人領土,還會再有除卻她之外的女人出現的畫面。
當天中午,魚茸粥和三碟子小菜——醬燜釀茄盒、蒸洋蔥金針菇牛肉卷、香蒜炒青江菜,甜點是材料簡單卻香味撲鼻,樸實動人的熱騰騰剛出鍋的馬拉糕。
雞蛋、面粉、牛女乃、沙拉油和少許泡打粉,比例拿捏得恰到好處,攪拌後入大同電鍋或蒸籠里蒸出來,帶著淡淡女乃黃色蓬松可愛的圓呼呼馬拉糕,散發的是自然的雞蛋和面粉香甜氣息,咬下去松軟綿甜中透著一丁點彈性,越吃越食指大動。
溫宜坐在他面前慢慢喝著粥,看著他胃口大開,酣暢滿足地把粥菜吃了大半,卻也不忘幫自己夾菜,最後更是興高采烈地將大約六寸大小的馬拉糕一掃而光。
嚇得她連忙翻找出普洱茶磚,敲下一小塊幫他沖了一壺解膩助消化的熱茶來。
「你,慢點吃吧,」她忍不住勸道︰「以後你想吃我隨時都可以做,不要撐壞腸胃了。」
陳定喝了口茶,愜意舒服地長長吐了一口氣,眸光閃閃地瞅著她。「你這是在關心我的身體?」
她一個語塞,別過頭去哼了聲。「我怕你吃壞肚子,要我賠償你。」
「那如果我吃壞肚子,你賠是不賠?」他目光幽深地凝視著她,那個「賠」字不知怎地依稀像是「陪」……
不過不管是哪個,都是危險得不堪踏及的地雷區。
她霍地站了起來,收拾起碗筷。「我先去洗碗了。」
眼見調戲成功,陳定一個大男人此刻樂得像個詭計得逞的小孩,壞壞得好不可愛。
溫宜正滿手泡泡刷洗著碗盤,忽然身後高大男人也跟上來了,她背脊一僵,不自覺屏住呼吸,心髒怦咚怦咚鼓噪得厲害。
後抱殺什麼的……她又在胡思亂想了,咳咳。
「我來洗吧。」
「不用了。」她突然專心地洗著手上這只碗,里里外外又外外里里再里里外外。
「你煮飯,我洗碗,天經地義。」他高大身軀靠在她身邊的大理石餐台邊,側首低頭對著她笑。
「你會幫你請來的家事人員擦地板嗎?」她只好又用老招,可沒想到這下子不靈了——
「會啊。」他低沉輕笑,笑得她莫名耳根發燙。「如果我很喜歡那位『家事人員』的話。」
她頓時無言以對。
「嗯?」他挑眉低問。
濃烈的男人氣息密密籠罩著她,溫宜腦中警鐘大作,忍不住悄悄位移了兩三步,先拉開和他貼得太近的距離,仿佛這樣就能消除這個男人與生來的強大迷魅誘惑力……
「那好,給你洗。」她忽然打開水龍頭三兩下洗好手,在圍裙上擦擦就匆匆點頭跑掉了。
陳定笑容卡住……什麼?喂?喂!
他高深的撩妹手段才使出一半,妹子就跑了,這……還能不能按照劇本來了?
而咚咚咚跑回樓下開門關門鎖門後的溫宜,氣喘吁吁神色異樣,蹲坐靠在門板上好半天,不知怎地捂住嘴巴「噗哇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他剛剛的樣子……傻透了。
溫宜卻沒發現,自己此刻笑得眉宇飛揚神清氣爽喜悅翻飛,仿佛恢復了十七八歲時那樣暢然痛快、無憂無慮的時光和模樣。
午後,陳定心不在焉地打著拳擊,矯健肌肉在每一個出拳收拳、抬腿踢擊的剎那,爆發出最陽剛狂野迷人的姿態與線條來。
他小麥色胸肌上布滿熱騰騰的汗珠,勾人地蜿蜒滑落至八塊肌下方,沒入松松的運動褲腰內……
他現在全身上下都很硬,尤其某個部位更是硬得脹燙,喧騰叫囂。
「呼……」他抱著沙袋,額頭緊緊抵著,汗流浹背力氣宣泄了大半,卻依然壓抑克制不住想要某個女人的沸騰渴望。
那個此刻正住在他樓下,那個溫柔卻堅韌、好脾氣卻超難搞的女人。
他想起了那天那個晚上,僅僅只是她落在自己手背肌膚上的那一個輕吻,他就輾轉翻騰了半夜,還做了個自他十八歲以來就再沒做過的激烈纏綿火熱狂猛的春夢……隔天早上,對著冰冷滑膩濕了一大片的褲子,他臉都黑了。
他陳定何時這麼禁欲又委屈過自己?
自從認識她以來,他已經整整八個月沒有踫過任何一個女人的一根手指頭,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年輕剛猛體力旺盛的大男人,憋了八個月沒有紆解,這象話嗎?
這期間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勾勾手指頭隨意招來個身材窈窕嗆辣冶艷的女人來消火。
他也曾經和好友兄弟去會館歡場上喝酒聊笑玩一玩,可是當每個好友兄弟身邊各別摟著一個或嬌艷或清麗,甚至清雅月兌俗的女人時,他對上嫵媚笑迎上自己的美女,眼底依然有著屬于男人雄性本能的與火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眼前總會浮現一個清秀淺淡如桂子,又隱約透著點小番薯蜜甜氣息,身上有著家常嫻靜飯菜香的女人。
那個會做好吃棗泥山藥糕和暖暖粥品的溫宜。
然後,他突然就對身邊彌漫著濃厚香水味的美女,水蛇般的勾魂豐胸柳腰翹臀女性嬌軀,意興闌珊起來。
——他懷疑自己真的病得不輕。
「見鬼了。」他猛然摘下了拳擊手套扔在一旁,拿過毛巾擦拭了頭臉身上的汗水,赤腳站立在地墊上,取來掛在架上的套頭黑色毛衣穿好,褪下松垮的運動長褲,露出光果精實充滿力與美的下半身……沉甸甸壯觀累累的男性……咳,還有修長雙腿,很快就被一條牛仔褲完美地包裹束縛了起來。
陳定真是不明白,溫宜到底在顧慮矜持戒備什麼?
他們都是單身,沒有任何婚姻的規範與包袱,他們盡可以無須顧慮地享受最熱烈美好的男女歡愛。
「這種喜歡卻不能試吃,要吃就得買回家,還只能永遠吃一輩子……」他喃喃自語,「太折磨人,太不人性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結婚都還有離婚的,憑什麼他連當她男朋友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陳定心情煩躁郁悶地走出運動室,在寒冷的大年初四黃昏時分險些打了個冷顫,忙穿過寬大露台,回到了開著暖氣的室內。
他看了一下手上的Louis Moinet Meteoris,指向四點三十分……所以她也差不多該來煮晚餐了吧?
陳定完全忘記自己兩點才吃完午餐,有些激動,有些難耐地在沙發上坐著又起來,忽然想起自己一身臭汗應該要先去沖個澡,可又覺得會不會自己一身男人味更能吸引得她心中小鹿亂撞?
「算了,還是先去沖澡好了,女人不是都喜歡男人剛剛沐浴完,身上再噴兩滴麝香古龍水嗎?」他回想起趙信那個大嘴巴曾經神秘兮兮跟自己分享過的,言情小說中「霸道總裁的撩妹日常橋段」……模了模下巴。
可是他沒有純麝香味的古龍水,慣常用的是Clive Christian No.1,標榜東方香木質調的氣息……
等等,他想想啊,依稀記得匆匆瞥過的內容物含量介紹中,前、中、基調拉里拉雜青檸、鳶尾、雪松一大堆里,好像也有個麝香……嗯,好,就繼續用Clive Christian No.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