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在宮里請客,他刻意微服出巡在聚緣樓請燕歷鈞和霍驥吃飯。
這是自家丫頭開的酒樓呢,當爹的不捧場,要教誰捧場去?
雖說士農工商,商排最末,可他不是那等迂腐皇帝,國家要強,靠的不是兵而是富,百姓口袋里裝滿了銀子,天天吃香喝辣,日子過得比神仙還快活,哪個人會閑到想造反。
再說了,不管是倭寇犯界或北遼好戰,不都是因為窮嗎?只要通商一事順利,大伙兒都有錢賺,是誰都會想休兵的吧。
整整兩年,他讓燕歷銘寫了幾十封信才說服欣兒把鋪子從冀州往京城開,聚緣樓和小食堂開幕那天,他親手提匾造成大轟動。
听說客人一撥撥,接都接不完呢。
欣兒知道消息後肯定會很高興吧,他這個當爹的從沒忘記過她。
不過,他既得意又高興,欣兒沒有因為一次錯誤婚姻就喪志,更驕傲他的女兒有遠見、能夠顧全大局。
即使決定離開霍家,她仍然把霍驥推到自己跟前。
如欣兒所言,霍驥確實是個優秀人才,有他出馬,為禍十幾年的倭寇絕跡于南方,而歷鈞也在他的帶領下月兌胎換骨。
皇帝慶幸,當時沒有因為憤怒損失一名大將。
闔上霍驥和燕歷鈞聯名呈上來的折子,他滿意地看著霍驥。
很好,不居功、不自傲,有好處都記得捎帶上歷鈞,這讓為人父的皇帝心生感激。
「就這麼辦,朕把十萬大軍交到你們手上,你們可有信心幫朕打贏這場爭?」
這次,皇帝決定把呂將軍留在南邊駐防,協助太子辦差,讓霍驥和燕歷鈞掌領兵權。
這下子可以大展身手了,兩人對視一眼,眼底有藏也藏不住的驕傲得意。
一揖到地,兩人齊聲道,「臣鞠躬盡瘁,竭盡心力。」
「別跪了、快起來。上菜、上菜。」
在里頭服侍的公公躬身退出廂房,走到外頭對小二道︰「上菜。」
沒多久,菜一道道上桌,燕歷鈞驚訝說︰「這、這剽蟲……是用什麼做的?好看得緊。」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皇帝炫耀地夾起擺在綠青菜上頭的瓢蟲,「這叫小西紅柿,上頭的斑點是腌橄欖,味道可好啦。」
聚緣樓的每道菜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簡單的擺盤,至于放炸排骨的方形盤子就更厲害了。
「這觀音是……哇……」燕歷鈞湊近細聞。「是用芋頭雕的?居然雕得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
「這就是聚緣樓的特色,每道菜都擺得漂漂亮亮的,最近有些酒樓飯想學他們,但別說這些奇形怪述的盤子買不到,光是這門雕刻手藝也不容易哪,听說直到現在聚緣樓的師傅還得一面做事一面上課呢。」
他家欣丫頭有遠見,一個個簽下死契,要不,被人高薪挖走豈不是自費心力。
燕歷鈞夾起一塊不知名的方形食物放進嘴里,咬下,嚇一大跳,「父皇,你瞧,這是蛋?居然有三個顏色。」
「你不得了吧,綠色這層是用波菜搗出汁加入蛋液,紅色是紅蘿卜汁加蛋液,先把原色蛋液蒸熟,倒入橘色蛋液蒸熟,最後再倒進綠色蛋液,你咬大口一點,咬到中間部分。」
對于女兒的事,皇帝樣樣都研究透澈。
燕歷鈞張口咬下,不得了,中間還嵌著一對蝦子,滋味可鮮極了。
「這蛋,費不少功夫吧。」
「這算什麼,還有一道菜叫做鳥巢,也是用蛋做的,味道更好。」
案子們吃一道評一道,霍驥卻默不作聲,打從炒三鮮上桌,他的目光就挪不開了,他拿起旁邊用蘿卜做成的玖瑰花,陷入沉思,這個他見過的……在欣然編寫的冊子里。
將紅蘿卜、自蘿卜切薄片,泡入鹽水中,再將每張圓薄片在二分之一處重迭、鋪排于砧板上,卷起,將下方切平,即成。
心潮起伏,一個大膽假設興起,聚緣樓和欣然有沒有關系?如果有,是不是代表欣然沒死?
「怎麼不吃,試試松鼠魚,味道可好看呢。」燕歷鈞用手肘拐霍驥一下,納悶的瞥了發愣傻笑的兄弟一眼。
霍驥莫名其妙地開心著,莫名其妙笑著,還沒有證實的事已經在他心里掀起陣陣興奮。飯後,送走皇帝和燕歷鈞,霍驥又回到聚緣樓里。
已經過了飯點時間,鋪子里依然高朋座,掌櫃正在和剛完帳的人對話。
「爺上回來,每桌還送巧克力,這次怎麼沒送啦?」
客人口氣挺差,他就是沖著巧克力來的。
兩天前他嘗過一回,今天又邀朋友上聚緣樓,來之前把巧克力夸得人間無、天上有,這會兒吃不著了,他的面子要哪兒放?
「回爺的話,之前東家在京城開小食堂,因為知道巧克力的人不多,這才在席面上附贈,一來試試顧客反應,二來打開名聲,這會兒知道小食堂甜點的客人越來越多,聚緣樓就不再送了。」
「如果爺喜歡可以移駕西街,小食堂里面不只賣巧克力,還有不少外頭沒見過的好東西,這兩天恰好辦試吃,爺要不要順便過去嘗嘗?」
掌櫃口氣溫和親切,臉上一堆笑容,半點不受對方態度影響,他可是營銷組的首席。
「西街?」
「是,西街七十六號。」掌櫃一路說一路躬身哈腰,把人送到大門口。
霍驥默默把地址記下,正準備掌櫃回頭再問上幾句時,一名女子從廚房匆匆走出來,一路走一路對著身邊的廚師交代事情。
打過照面,霍驥目光微凜,他認得她……在上一世。
前輩子,他曾在欣然身邊見過,她叫做……對了,她叫阮阮。
他不清楚欣然開什麼鋪子、做哪門子生意,但確定欣然和阮阮走得很近,阮阮頗有幾分本事,欣然經常和她以及另一個男人,叫做巫鎮東!
欣然經常和阮阮、巫鎮東關起門來商量生意上的事。
而現在……欣然的蔬果雕、欣然的身邊人都出現了……這表示欣然還活著,對嗎?
退開兩步,阮阮與霍驥錯身而過,經過掌櫃時,阮阮道︰「巫大哥和秦大叔今天下午進京,你派個人到城門迎接,接到人之後直接把送他到小食堂。」
梁掌櫃躬身道︰「巫總管和秦總管要進京,冀州那邊怎麼辦?」
「有夫人坐陣呢,等小食堂生意穩定,我立刻回冀州。」
這次進京的主要目的有二,第一,她要把小食堂開起來,第二,將席姑姑教好的一批工人帶回冀州訓練。
往後,京城這邊就交給秦大叔和席姑姑負責,她掌理冀州生意,巫大哥辛苦些,哪里需要他就得往哪里跑。
「知道了,我馬上命人先把屋子整理起來。」
「多謝,我先過去了。」
阮阮走出聚緣樓,一面走一面暗自盤算。
欣然的鋪子擴充得有些快,到現在不過兩年,已經有二十幾家鋪子,學生們分派出去,有些人本事還不足以撐場面,短時間之內應付著還可以,要是長時間……要不要每個月訂幾個日子,讓他們分批回冀州進修?
她低頭走得飛快,不曉得後頭有人跟著自己。
苞在身後的霍驥也一樣,滿肚子思量。
巫大哥、巫總管?指的是巫鎮東對吧,重生的欣然加上阮阮、巫鎮東……是欣然把他們兜在一起的對嗎?換言之,欣然還活著的機會又更大了!
持續興奮中,他的腳步輕揚,他的笑臉張揚,他幾乎要跳起舞來。
不到一炷香功夫,阮阮走進小食堂。
霍驥跟進,一眼瞧見……那就是巧克力?
前世,他經常在娘親屋里看見的點心,他嫌太甜太膩,娘卻說人生那麼苦,不吃點甜的來沖淡苦澀,日子要怎麼過?
那時候,娘和欣然處得很好,旭兒、暄兒經常在她膝下環繞,他以為連母親那樣清冷的人,欣然都能夠拿下,她在府中必定混得風生水起,于是他繼續忽略她,繼續把全副心力用在拼前程上頭。
如果巧克力是欣然孝敬娘親的,那麼……又是一個證據。
他不知道要幾個證據才能證明欣然活著,但蘿卜玫瑰、巧克力所和巫鎮東……這些理由,足夠讓他派人循線追查了。
阮阮一走進小食堂,劉玉看見她,連忙迎上前。「那邊忙完了?」
「嗯。」
阮玩看一眼鋪子里的人潮,忍不住輕嘆,有皇帝罩著就是不一樣哪,不過是一塊匾額,不過是幾個宮女張揚進門,瞧瞧,這生意好到咋舌,都趕過冀州本店了。
「生意挺好的,要不要看看賬本?」劉玉問。
「晚上再看,我先到廚房巡巡。」
「阮阮。」劉王喊住她。
「怎樣?」
他面露遲疑,道︰「我可不可留在京城,不回冀州?」
阮阮蹙眉,他怎會想要留下,因為覺得不受重視?
也對,冀州那邊生意上的事他根本插不上手,不像京城里新店新人,他至少還能模到帳冊。
這點不能怨欣然,不是不給他機會,實在是他能力有限。
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欣然也曾經讓他當過掌櫃,但是別說帶人不行,他連賬目都做得不清不楚,被劉玉接手過的鋪子,業績壞到令人發指。
之後欣然幾度提起想再給個機會讓他試試手,她都不樂意。
阮阮公私分明,她再喜歡劉玉也沒道理讓欣然虧銀子,對不?這次要不是劉玉苦苦哀求,她也不願意帶他上京。
才兩個月吧,他就不想回冀州了?
「我不一定要當大掌櫃,我可以從二掌櫃做起。」
阮阮想笑,二掌櫃就不需要本事了嗎?她絕不用沒能力的空降部隊,就算是自己喜歡的男人也不例外。
微哂,阮阮不想在眾人面前下他面子,便道︰「晚上我們再討論,我先進去忙。」
「好。」劉玉送她到廚房口,躊躇片刻後走出鋪子。
是直覺吧,直覺促使霍驥跟在劉玉身後,見他東彎西拐走到一處三進屋宅後面,一名妖嬈女子走出來,兩人對話片刻後,劉玉離開。
霍驥在附近略作探听,濃眉更緊,這小鋪子的小伙計怎麼會和知縣扯上關系?
每天每天每天……不管去哪里總會與她遇上,她到底派了多少人盯著他?滿臉厭惡,下意識轉身。
「霍驥,你要是敢跑開,我就從這里跳下去。」說著,欣然半個身子伸到欄桿外。
這里是相國寺的至善樓,樓高十八層,要是從這里跳下去,非死即殘。
「腳長在公主身上,愛怎麼跳請隨意。」霍驥不受威脅,徑自往樓梯方向走。
欣然噘嘴,這人真沒意思,吸口氣,她慢悠悠說道︰「可是今天我和雲珊出門,如果我死掉,不知道雲珊會怎樣?父皇應該……不至于遷怒吧。」
霍驥冷笑,這種話唬不了他,他剛從梅府出來,雲珊在家。
想也不想,他繼續往下走。
「霍驥,你真的不管我哦,我真要跳嘍!」
她作勢爬上欄桿,眼楮卻巴巴地望著霍驥,這時高樓一陣強風吹來,欣然沒抓穩,眼看就要摔下去。
正在她發尖叫聲那刻,霍驥拉住她的胳臂把她整個人提上來,于是欣然順利地撞進他的懷里。
她環住他的腰,眉開眼笑說︰「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聞言,霍驥大翻白眼,推開身上的軟玉溫香,恐目相對,「你到底想怎樣?」
「想要你去一趟天香閣,二樓的梅香屋。」
「我為什麼要?」
「去嘛去嘛,對你有好處的。」
「我不需要你的好處。」
「要不……如果你肯去的話,我保證未來五天不出現在你面前?」
這也能拿來當條件?霍驥瞪她,瞪得眼楮快要掉出來,她還是笑得滿臉陽光燦爛,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人。
「你瞪我嗎?覺得不劃算嗎?要不十天?不能再長了,就十天。」她鼓著腮幫子,扳邊手指,說得無比認真。
又使起賴皮功。「拜托嘛,我是真的為你好。」
「如果你真是為我好,就不要出現。」他說得斬釘截鐵。
「不出現你怎麼會記住我,我怎麼會有機會?」她悶聲道。
霍驥沒好氣說︰「記住你做什麼?你要什麼機會?」
「記住我、偶爾想起我,我想要一個機會想要你喜歡我。」
這種話說得出口,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哪?「要我講幾次?我不會喜歡你的,我已經定下婚約,听懂沒?別像傻子似的整天跟在我身後做一堆沒有用的事。」
她還在笑,只是笑容里熱上一絲苦澀,「沒做過,怎麼曉得有沒有用?我是公主哪,堂堂公主都不能爭取自己的幸福,那平民百姓豈不是更可憐?」
「什麼鬼論調。」
她用力嘆氣,用力笑開,「記住哦,明日午時,天香樓二樓的梅香屋。當然,如果你比較喜歡天天見到我的話,可以不去的。」她高舉兩手,朝他揮一揮,跳著腳下樓。
棒日遲疑大半天,霍驥還是去了。
沒想到等在里頭的人是呂將軍,那次對話讓呂將軍對他留下深刻印象,也是那場對話讓霍驥下定決心從軍報國。
同樣的手段,欣然明明用過,霍驥很清楚應該怎麼閃躲,但梅老太爺壽宴那天,她故技重施掉進梅家的蓮花池里,而他沒有閃躲,還是救了她……
說到底,他怨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霍驥流了滿頭大汗,從床上坐起,看著四周,用手背擦掉額間汗水。
最近,不是回憶還是在夢中想起,越來越多被忽略的畫面一幕幕回到腦海里。
她很煩、很討厭,欣然天天出現對他做一堆不合理的要求,可如今回想……她並不是在嫁進安南王府後才處處為他著想的,她從很早以前就自以為是地做了許多對他好的事。
她很盡力,他卻絲豪不領情。
欣然曾自我嘲諷地告訴娘親一個笑話。
她說唐僧發現孫悟空的褲子破了個洞,于是耐心地把洞給縫起來,第二天又發現有洞,又補起來,第三天依舊還有破洞,正當他拿起針,孫悟空世現,問︰「師傅,你老把洞補起來,我的尾巴要擱那兒?」
她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你默默為別人付出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
會講那個笑話,是因為……她開始覺得心累了,對不?
他對她,不是普通的差。
霍驥牽起嘴角苦笑,垂眸看一眼躺在地上的燕歷鈞,昨夜兩人討論整晚,燕歷鈞累壞了,迷迷糊糊睡在他的營賬。
眼前他們畫臨一個大難題——朝廷糧草沒餃接上,再過幾天大家就得餓肚子了。
吃不飽的兵怎麼作戰?只有等著挨打的分。
征糧的人派出去好幾批了,直到現在沒有半點消息。
他們能怎麼做?要不盜糧,把北遼的糧草放到自家人肚子,要不燒糧,讓敵人和自己一樣饑餓。
不管是哪種方法,都只能在對方的草糧上動腦筋。
霍驥下床喝水,他動作很小,不想打擾燕歷鈞,這家伙三天三夜沒闔眼了,踫到敵軍他就像瘋了似的,眼楮冒出紅光,不砍倒最後一個絕不歇手。
如今他們名聲在外,一個是惡龍,一個是羅剎,再過不久燕歷鈞和霍驥兩個名字恐怕就能夠止小兒夜啼了。
喝完水霍驥走到水盆邊,掏一捧清水洗臉。
上個月底,大軍開拔到北疆,剛到地界,戰爭便如火如如荼展開。
一開始是順利的,接連打出幾場勝仗,消息傳回京城,皇帝數度下旨褒揚。
燕歷鈞得意洋洋,拍著他的肩頭說︰「咱們一鼓作氣把北遼給打下來,回去後等著父皇給咱們封王。」
霍驥笑而不答,前世他雖然沒封王,但確實在呂將軍的帶領下一路打到北遼都城,迫得遼王城投降。
此生,他一樣不會讓北遼好過。
「稟報霍將軍,林大人到。」
小兵的聲音傳進屋里,正在睡覺的燕歷鈞突然跳起來。「是誰!」
「林志忪,林太人到。」小兵又高喊一聲。
「林志忪?他不在京城當差,跑到這里做啥?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還能帶兵不或?」燕歷鈞揉揉眼楮,他沒睡飽,一臉的起床氣,他用力抓抓頭把頭發抓成雞窩。
霍驥想到什麼,猛地一個旋身。
燕歷鈞身子一縮,問︰「干麼嚇人啊。」
對,霍驥不只想到,還嚇到,記憶中欣然的聲音鑽入耳際,那是欣然在天牢里對他說的話——
知不知道你在前方打仗,朝廷拿不出糧草時,送去前州的三萬石糧米是從哪里來的?
所以林大人是來……送糧?
「快快有請。」霍驥大步出營賬,親自迎接。
悶悶地看著霍驥的背影,燕歷鈞喃喃自語,「一個小文官值得他那麼高興?」
燕歷鈞抓抓背,好幾天沒洗澡了,癢得厲害,他一面抓一面走出營賬。
霍驥走得很快,幾乎要飛起來,待看見林志忪,他搶身上前,第一句就問︰「林大人,這些糧米是從哪里來的?」
霍將軍怎麼知道他是來送糧的?京城那里還不曉得呢,這里就听說了?消息未免傳得太快。微怔,林志忪回答,「是民間商人捐贈。」
民間商人……是欣然!肯定是欣然,前世林志忪同樣告訴他是民間商人捐的糧。
「哪個民間商人?」
他搖搖頭,「下官不清楚。」
不清楚嗎?霍驥微微失望,不過……拳頭緊握,他一定會查到的!
听見糧草兩字,燕歷鈞精神抖擻,他揚聲大喊,一把拽住林志忪的胳臂扯開嗓門道︰「你真是送糧過來的?」
「回四皇子,是的。」他一面回答,一面心生懷疑?怎麼霍將軍知道的事,四皇子卻不曉得?不是說兩人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
「有多少?」燕歷鈞又問。
「三萬石。」
燕歷鈞激動地拍上林志忪的肩膀。「真是及時雨啊,林大人,你是咱們的救苦救難活菩薩,你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哪。」
為了糧草的事,他愁到頭發發白也找不到解決辦法,昨晚霍驥做出決定要帶一小隊人馬悄悄潛到北遼後方,把他們的糧草或搶或燒讓兩邊的作戰條件相當。
沒想到……活菩薩呀,真真是活菩薩!
有這麼夸張嗎?林志忪被他一拍,痛得臉色慘白,懷疑雙肩月兌臼了,卻還是咬牙回答,「這是下官分內的事。」
「不管分內分外,這件事我一定要上折子給父皇,讓他好好夸獎你一番!」
「周校尉。」霍理揚聲喚人。
「屬下在。」
「帶人清點糧草入庫。」
「是。」
周校尉的聲音中一樣帶著無法言喻的喜悅,可不是嗎?仗打得這麼順,要是因為糧草暫歇,多冤哪。
听著霍驥的命令,士兵們看見一車車糧米,忍不住歡聲雷動。
燕歷鈞更是按捺不下滿月復激情,勾住林志忪的肩膀,用力摟兩下說道︰「林大人,走,我請你喝一杯。」
他的力道大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文官再度臉色慘白。
霍驥沒跟上去,他走回帳里,心里有著抑不住的激動澎湃。他不斷告訴自己,這絕對是欣然,她沒有死,她在遠處護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