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烏玄度答允了,好生安排離京的下一步,晚上特地設宴招待湯榮和馮玨。當晚,眼見湯榮自個兒備了幾壇酒出現時,馮玨暗叫不妙,想跟烏玄度使個眼色,可惜心無靈犀,半點不通。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烏玄度被灌酒,然後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我去你的,再凶狠啊!那天是我讓你,懂不懂,要感激我!」湯榮端著酒碗在早已醉暈的烏玄度身旁曉以大義。
馮玨則是準備趁其不備走人,豈料都還沒跨出門坎,就被湯榮給抓了回來。
「常微,還有各位,大伙一起用嘛,一起一起。」馮玨趕忙招呼著各派義士,助他逃過這一劫。
他曾與湯榮喝過酒,知道這家伙貪杯而且海量,他壓根不想再嘗宿醉的滋味!
眼見廳堂上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幾乎無一幸免時,裝醉的烏玄度才面無表情地起身,走到外頭,王強趕忙問著︰「大人,這要怎麼處理?」見屋子里倒了一堆人,王強很愁,不知道怎麼安頓。
「不用管,橫豎天不冷,由著他們。」烏玄度面無表情地說著,徑自回房。
那麼點心眼,他要看不透,這千年不等于白活了?
「夫人,酒來了。」彌冬從店小二手上接過酒,狐疑地送到都蝶引面前,只因她不曾見夫人飲酒。
「好了,已經很晚了,咱們今天走了百里遠,你們肯定都累了,趕緊下去歇著。」拿著酒壺,都蝶引開始趕人。
「可是大人和常微還沒回來。」打從她們隨著大人和夫人離京,第一站便先來到了靠近送日城的道縣,這兩天大人常帶著常微在市井里走動打探消息。
「你倆就在隔壁,我在這兒有個動靜,你們馬上就會察覺。」
「可是……」心想她被人擄過一次,雖然是有驚無險,但對她倆而言,就是個拂不去的陰影。
「放心吧,要真有什麼,我會馬上喚你們的。」
見她如此堅持,彌冬和瑞春只能乖順地應了聲,一道離去。
都蝶引捧著酒壺坐在榻上,先倒了一杯淺嘗。
听說少喝酒的人,酒量都很小,所以她必須斟酌,最好是有點醉又不會太醉。
話說她喝酒是為哪樁?
嗯,咳,不就是她想要個孩子,可她已經察覺她家夫君不怎麼想要孩子,于是她打算借酒壯膽,由她主動。
都蝶引盤算著每個步驟,俏顏不自覺地發燙,發現一杯酒還是太清醒了,她必須再多喝兩杯。
喝了兩杯之後,再重新沙盤推演,發現還是太羞人了,明顯是她不夠醉,恐怕至少要喝半壺才夠,真不知到底是誰說鮮少喝酒的人容易醉,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她真的太清醒了,都已經喝半壺了,為什麼還是這麼清醒?
不成,這麼清醒她是辦不了事的,得再喝一點,再喝一點……
待烏玄度回房時,就見她趴睡在榻幾上,走近一瞧,驚見幾上竟擱著酒壺,他拿起酒壺一晃,發現酒壺早就空了。
這點教他詫異不已,想不透她為何無故飲酒,畢竟她向來不喜飲酒。
忖了下,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然而還沒將她擱到床上,她像是突然清醒,雙手環抱住他,還不住地親著他的頰,甜膩膩地喊著,「六郎哥、六郎哥……」
烏玄度被她的笑意感染,還想要吻,卻被她捧住臉。「不成,今兒個由我來。」
「你來?」他笑問著。
「嗯,我來。」她一坐在床上,便拍著身旁的位置要他躺下。
烏玄度從善如流,乖乖地躺在床上,而後她隨即往他身上壓下,酥軟的身軀帶著一股香甜味,教他心旌動搖。
她的吻如網般落在他頰上、唇上,甚至大膽地往下,小手拉開他的腰帶,教他喉頭緊抽,享受著她不曾有過的大膽,然而……他滿心期待落空了,只因擺明由她來的那個人,睡著了。
烏玄度閉了閉眼,雙手環抱住已經趴睡在他身上的都蝶引,惱她點起了火卻徑自夢周公去了。
但無妨,他總會讓她明白,該寵的時候,他可以寵到無極限,該罰的時候,他可以罰到她淚流滿面。
半夢半醒間,都蝶引突地低吟了聲,不一會兒她張開眼了,疑惑自己為何低吟,想細忖,可實是太倦了,教她忍不住又閉上眼,可才閉上眼,一股酥麻隨著擺送在她體內流竄著,教她又低吟出聲,隨即抬頭望去——
「醒了?」他粗嗄問著。
都蝶引傻愣愣地看著他刀鑿似的胸膛,然他的擺動卻突地生猛了起來,才教她驚覺他竟趁她入睡時下手。
而且——
「火、火!」啊,為什麼這間客棧雅房有這麼多盞燭火?!
「嗯,亮一點,好讓我能將你看仔細點。」為了給她驚喜,他特地下樓跟掌櫃的多要幾盞燭火,瞧她如此激動,就不枉他走這一趟。
「你……」
「嗯,誰要你昨兒個替我點了火就徑自睡了?」他抓著她的腰,側著身在她體內律動著。
都蝶引身體像著火一樣,哪里記得她昨晚干了什麼事?
她不是在喝酒嗎?什麼時候被帶上床了?
她羞得想拿被子遮身,可身後的人立刻將被子給丟下地,對她上下其手,一雙黑眸更是大方地欣賞著她渾身緋紅的柔膩身子。
「六郎!」她氣息紊亂地喊著。
「對了,這是客棧,不比自個兒家里,你這樣喊,說不準這一樓的人都听見了。」他好心地提醒她,用最折磨人的速度凌遲彼此。
都蝶引羞紅了臉,緊搗著嘴,怕有人上門詢問,可偏偏這人天生劣根性,隨便一樁小事都能藉題發揮,根本是欺負她上癮。
是說,她昨天喝酒是為了什麼?
她用力地回想著,然而身後的人卻不給她思索的機會,烙鐵般的巨大充塞著她,緩而折磨人地擺送著,讓她無力思考,直到她無意識地逸出嬌軟吟哦,讓他像是再無余裕懲罰,拉開了她的腿,加快了擺送的速度。
酥麻的快意在抽送間快速地堆棧著,像海浪襲頂,讓她開口求饒,頓時,她听見了他悶哼了聲,隨即撤出,瞬地,她像是想起什麼,不管這溫存過的身子正發軟著,硬是翻身壓到他身上,垂眼往下一望,問︰「你這是在做什麼?」問的同時,她已經強迫地拉開他的手。
「……何時我的小十五竟如此風情萬種,企圖駕馭我了?」他粗嗄問著。
看似調笑,可她太熟識他了,深知他分明已至臨界。
「是啊,從今天開始,往後都由我來。」雖然她現在很清醒,可這羞人的事還是必須持續下去,誰要她想要個孩子。
「可惜了,盡避風景如畫,可我向來不能被欺壓在下。」喃著,他抱著她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靶覺他要離開,她抬起雙腿纏住他的腰,硬是不讓他走。
「這是在做什麼?」他氣息微亂著,彷似已經忍至極限。
「你為什麼不肯給我個孩子?」事已至此,再裝傻也沒意義,倒不如大伙攤開,省得之後衍生出誤解。
烏玄度墨黑的眸直瞅著她。「為了一個孩子賠上一條命,值得嗎?」
「那是意外。」
「是啊,誰都不能保證意外何時上門。」他流浪了千年,並不是要為了目睹她的死。他只想疼她寵她,與她一起到老,不想讓任何意外破壞他的心願。
「那還不簡單,待我要生產時,把狩兒找來,順便將他那朋友也帶來,我要是有個意外,有他們在,還怕捱不過去?」雖說狩兒一直未點明蘇破究竟是何身分,但她從僅有的線索推測他定是個陰司官,有個陰司官在旁,有什麼好怕的?
「你真以為有萬全準備,就能肆無忌憚?」
都蝶引笑了笑,小手在他身上游移著,听見他悶哼了聲,她干脆環抱著他的頸,白皙滑膩的軀體在他懷里蹭著。
「其實狩兒跟我說,咱們至少還會再有一個孩子。」她口吐蘭馨地道。
「他?」他粗嗄喃著,被她誘得心猿意馬。
「樂家人的天賦,男子承襲的總比女子的多,狩兒的能力恐怕跟我大哥不相上下,他也能看見禍福生死,預測未來。」
「是嗎?」他倒沒想過這個問題,早知如此當初離京時先跟他問個詳實。
「六郎哥,你真的不要孩子嗎?」她媚眼如絲,張口吮吻著他的下巴,極盡挑逗地舌忝吻他的頸項。
烏玄度粗重地呼息著,陷入天人交戰好一會,驀地再度進入她。
她狠抽了口氣,然而隨之而來的抽送如海浪擊岸,教她逸出破碎的嬌吟,直到他終于在她體內迸射出熱液。
他喘息著,在他懷里的都蝶引渾身上下都染上緋紅,氣息還紊亂著,一陣天旋地轉,她竟坐在他的懷里,體內的烙鐵不知何時又壯大了起來,隱隱令她脹痛。
「既然小十五這麼想要孩子,想必今日定是良時吉刻,自然得多要個幾次才能一舉得子,是不?」他鼓舞著她,誘導著她如何取悅自己。
都蝶引雙手按在他胸膛上,不敢相信他一有余裕了又開始整自己。她是想要孩子,也確實想要主導,可問題是他都已經答允了,為何還要她動手?
「你要是不動作快,明兒個可是沒有上街的時間了。」
「卑鄙小人……」明明說要帶她上街的。
要她動……怎麼動?她好累了,她困了……他卻驀地一頂,教她逸出嬌吟,對他又惱又氣,偏又無計可施。
這漫漫長夜,到底要怎麼度過!
幾個月後,烏玄度一行人急急趕回京城,只因都蝶引需要安胎。烏玄度先將她安置好後,立刻進宮面聖,遞上假條,隨即進了馮家酒樓,差人將鳳巡找來。
待鳳巡得知原由後,冷著臉將蘇破逮來,一並住進將軍府。
幸好,三個月後一個清晨,都蝶引痛得醒來,瞬間將軍府有條有理地動了起來,此時宮中派來三位擅長婦科的太醫待命,馮玨早已備妥了四名京城有名的穩婆和醫女,一切準備就緒。
當屋里傳來都蝶引壓抑不了的痛吟聲,鳳巡不由瞥了烏玄度一眼,只見他的臉色越發的沉,不禁對著身旁的蘇破道︰「還好當初幫他把身上的魑魅魍魎都給除盡了,否則照他這沉不住氣的模樣,何時要被反噬都難說。」
「小聲一點,你爹在瞪你了。」蘇破好心提醒著。
「那張臉要我叫聲爹,真是為難我。」不是他要嫌,烏玄度那張臉實在是比他玩過的小倌的脂粉味還要重。
蘇破涼涼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他自己那張臉其實也有點偏女相,據說他長得像他母親,可以想見當年的樂緣絕對是個傾城美人。
「蝶引不會有事吧。」
面對走來劈頭就問的烏玄度,鳳巡只是瞅了他一眼,像是他問了個可笑問題。「我怎麼會知道?」
「你不是能觀人生死禍福,甚至預知未來?」烏玄度攢起眉道。
「是啊,可問題是,我壓根沒有踫見她身上的任何一部分,我要從何得知?就算大夫診脈,至少也要遞條絲弦吧。」
烏玄度聞言,暗惱她竟眶了自己!
驀地,屋里傳來尖銳的聲響,兩人同時朝產房望去,便見烏玄度已經沉不住氣地踏進產房里。
霎時,產房里雞飛狗跳,一個個喊著要烏玄度離開產房。
「全給我閉嘴!」烏玄度沒了平時的從容,暗沉冷鷙的眸掃過屋子內的穩婆和醫女,才緩緩走到都蝶引身旁。
她的臉色慘白得找不到一絲血色,像是快要喘不過氣,虛弱得教人膽戰心驚。他緊握住她的手,啞聲問︰「疼嗎?」
「嗯……疼……」
「你……」烏玄度罵也不是氣也不是,在這生死關頭上,他是真的束手無策。多想叫她別生了,可她能不生嗎?
要是她再因此而離開他……他會掐死那個孩子!
一陣痛楚再犯,都蝶引狠抽了口氣,渾身不住地顫著。
「夫人、夫人再使把勁,趁著這一波的痛楚,一股作氣地用力。」穩婆見狀,趕忙喊著,而另兩名穩婆則是不斷地撫著她的肚子。
明明就是胎位正常,順產沒問題的小事,可這大人與夫人卻像是要面臨生離死別一般,教一伙人都跟著緊張起來。
而就在這一陣痛楚推波下,都蝶引終于產下了孩子。
「恭喜大人,添丁呢。」醫女趕緊將孩子打理好送到他面前。
烏玄度瞧也不瞧一眼,直到都蝶引出聲才接過孩子湊到她身旁。
「嘿……臉好皺呢……」她笑著卻不住地掉淚。
「怎麼變得如此愛哭了?」烏玄度嘆口氣,抹去她的淚。
「這一次終于見到兒子了,上一次……我連他的臉都沒瞧見呢。」她有多抱撼啊,懷胎十月,卻沒能見上一面。「六郎哥,我沒有听見孩子叫我娘,這一次總算能圓夢了。」
屋外,鳳巡靜靜地看著產房外,嘴角勾了勾,無聲喊了聲。
「真可愛。」
鳳巡冷冷睨去。
「夸你。」蘇破涼聲道。
鳳巡突地勾唇。「在床上夸我,我會比較開心。」
「不要臉,誰要夸你!」起身的瞬間,形似煙霧般地消失,可偏偏又被鳳巡給纏上,轉眼間,屋外不見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