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吾妻 第十五章 明澹續弦繼母進門(1)

北漠。

主地的營帳和所有的將士都設在北漠軍和秦臨大軍對峙的山背處。

日前一場激戰,北漠軍乘地勢優越之便讓秦臨大軍吃了小敗仗,不久之前,衛一率領的前鋒營燒了對方的糧草又潛進馬場,砍斷馬匹全部的韁繩,放跑了那些難馴的駿馬。

「要是能把那些北漠馬都趕到我們這里來就好了,只是那些馬也太不听話了,火一起,跑得無影無蹤。」主帥帳里說話的曹必是官扶邕的隨軍副將。

「趕回來也沒用,北漠馬性烈,雖然是好馬,趕回來,要吃要喝要拉,我們沒有人手,也沒有它們的糧草。」官扶邕的桌上放著巨大的沙盤,他的腦每里都是幾日後對戰的戰術。

經過幾月的歷練,他身上貴公子的氣質已經完全砥礪成了堅毅的輪廓,他的雷厲風行讓本來還對他頗有微詞的老將士們很快收起了輕慢之心,接連幾次贏得勝利的戰事之後,所有的將軍士卒,再也沒人敢不把他當回事了。

「將軍,這是驛站送來的軍情匯報。」衛一還是癱著張臉進了營帳。

「放著。」官扶邕仍看著輿圖,眼楮挪都不挪一下。

「有重要的軍情。」衛一把所有的卷宗都放在屬于官扶邕的小幾上,刻意加重了語氣。

闢扶邕終于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曹必識趣的退了出去。

「將軍您慢慢看,屬下也出去了,您放心,一時半刻都不會有人來打擾您的。」衛一出去,還很貼心的把營帳的帳幔子給放了下來。

闢扶邕逐一翻過那些軍情情報,然後看見一封眼熟的信,從中挑了出來,有點迫不及待的折開信封。

鹿兒的信說是信,比像流水帳,她總是把明府及她周遭發生的生活點滴都寫在信上,他看看,就好像他還生活在她的身邊,未曾離開那樣。

「想開銀樓啊……」他輕敲椅子的扶手。

他記得在縣城的時候她就說過,等他那翡翠礦開始出產翡翠,定要用成本價供應她,他還一口答應過。

至于鋪子地點難找,倒也不是個事兒。

他把信重復看過幾遍,收進一個十分精致的匣子里,里頭已經堆積了不少的信,而信封都是一樣的。

不同于後宅刻意經營出來的風平浪靜,書房里的明澹是有些坐立不安的。

這樣的情緒持了好些日子。

端午都過了,眼看沒幾個月就該吃月餅了,他的官位卻始終沒有復職的消息。

這大半年他幾乎是能使上關系,有那麼丁點交情的人都去拜訪過了,就連請求銷假復職的文書他也往上送了,但是下場都一樣,都是石沉大海。

然而,他還有一層壓力,來自明老夫人的。

「你以前總是拿公事繁忙,拿女兒還未尋回,不娶妻納妾當借口,如今鹿兒回來了,你也在家待了大半年,趁著朝廷的任命還沒下來,你也該好好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續弦雖然不比正妻,可也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可人心,不能潦草隨意,所以,娘自己拿主意,替你相看了好些姑娘家,從中挑了幾個不錯的,你拿回去看看可有看對眼的,要是有,娘立馬請官媒過去替你說親。」大兒難得長時間在她眼前,明老夫人想到了這件懸而未決的大事,把兒子叫來,一番苦口婆心。

明澹瞧著他娘手上那疊不知誰家小姐的畫像,心里喊苦。

「娘,這事不急,鹿兒回家沒多久,家里的人還認不全,兒子覺得沒必要這時候添人,再說,我要續弦,女方必得經過鹿兒同意,否則寧可維持現在樣子。」不是他保守,繼室虐待前子女的事情時有所聞,他也沒想過要因為旁的事務分了自己對女兒的心。

「女兒能陪你一輩子嗎?」明老夫人對兒子的死心眼很不認同,再說,這話是想糊弄誰,鹿兒回府多久了,人還沒認全?找理由也找個能說服人的,以為她老了,腦袋糊涂了嗎?

錯,她明白得很。

「娘,這事我自己有分寸。」

明老夫人見兒子跟她硬扛,氣得摔了矮幾上的茶。「你這不孝子,你,你就眼睜的想讓大房斷子絕孫?成為絕戶嗎?行,等我這兩眼一閉,瞧不見了,就隨你去吧!但我還在的時過候,說什麼你都得听我的!」

明澹沒想到老娘會突然發飆,忍耐著說道,「要不這樣吧,那些畫里的姑娘您了解的比我多,您得空就幫兒子瞧瞧吧。」

「我瞧中意是有用嗎?又不是我要娶妻!」明老夫人非常堅決的把那疊畫像讓明澹的隨身小廝拿回他的書房里,哼,就算一天只看一張,老娘不相信你一個也看不上!

鹿兒知道父親被祖母逼婚,其實,她還滿能體會祖母的心情,她身為女兒,再細心,也有許多事情顧不上,要是真有好的對象,她並不反對她爹再娶。

炎熱的六月,明府倒是有椿喜事,那就是二房的明鏡要出閣了,一個月前溫氏就為了大女兒要出閨忙得腳不沾地,女兒有了好的歸宿是喜事,可她笑不出來,明瑾還讓明老夫人禁足著,這都幾個月過去了,就是不松口讓她出來,好像完全忘記她還有這麼個孫女兒。

大女兒要出嫁,溫氏娘家親戚是一定會到的,要是來了府里知道小女兒被關在院子里,誰也不許見,這要她怎麼做人,怎麼去解釋女兒是被大房的賤人給害的?

為此,她不斷的去懇求明老夫人讓一直禁足在院子里的明瑾出來。

明鏡也跪在明老夫人面前,說她就要出嫁,往後再見妹妹的機會不多,她相信妹妹經過這段時間的省思,知道錯了,請求祖母看在她的薄面上讓明瑾來吧。

明老夫人還真是看在明鏡的面子上給明瑾解的禁。

鹿兒有幾回下學的時候踫過明瑾,兩人錯身而過,和陌生人無異,鹿兒感覺得到明瑾表面看著誰悴不少,可每當她從明瑾身邊經過,她那仇視的目光都像是要灼穿她似的。

不過,就算明瑾把眼珠子瞪得凸出來,鹿兒也不在意。

明鏡的喜事熱熱鬧圍的過去了,當親戚看見明府老大居然也一身風采的招待客人,問題就冒出來了——

「怎麼還在府里呢?這老夫人身子無恙,不該銷假回衙門去了?」

「這不是還沒著落嗎?」

「這當官的最怕這個,家里一有事,空缺可有多少眼楮看著等著要遞補上去,你一讓出來,那位置就沒你的份了。」

「得了得了,今兒個人家喜事呢——」有人看不過,把話題扯開了。

明鏡的三朝回門後,明澹去見了明老夫人。

「娘,兒子覺得這兩位小姐不錯,就請您去幫兒子詢問意欲如何,不過,兒子現在沒有官職,閑居在家,她們要是還願意嫁,兒子便娶。」他的條件很簡單,坦白告知他現在的處境,女方要是願意,便結兩家之好,若是有所疑慮,也不勉強。

明老夫人沒想到大兒這麼爽快,怕他又反悔,她立即讓官媒去海、夏兩家探口風。

夏家老爺是太常寺少卿,正四品的官,掌管宗廟祭祀之事,夏小姐是夏老爺的嫡次女,因為眼光高,一直拖成了大齡姑娘還乏人問津,海家則是普通的書香門第,家里雖有薄產,但是這位海小姐父親早逝,家中唯有一高齡老母和四個弟弟。

她因著要照顧母親,為了培植四個弟弟,這一拖,把一個青蔥歲月  的小泵娘拖成了乏人問津的老姑娘,只是她的努力沒有白費,海家四子,兩人為秀才,兩人為舉子,鄉里交相稱贊她的賢德。

丙然,煤婆一去了夏府就踫了一鼻的灰,人家一听說明澹雖有官職,目前卻閑居在家,無法復職,很快的拒絕了這門親事,再去了海家,海家小姐听說明澹是為母侍疾,可明老夫人奇跡似的痊愈了,他卻到現在還復官,海小姐沒有立刻拒絕,只說要考慮。

明澹一听說結果是這樣,他還反過來勸慰明老夫人,「這種事急不來的,沒有緣分的話強摘的果子也不甜。」

「你這混球就盼著是這結果是嗎?」明老夫人瞪眼,氣到說不出話來了。

然而,出人意的,海家四兄弟慎重的聯名遞了蛄子,求見明澹。

明澹把四兄弟都請到了書房。

不說海家四兄弟被明澹的翩翩氣質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待說明來拜訪的緣由,居然是替自家姊姊來相看姊夫的。

四兄弟看得出受過良好的教養,身上穿的雖然不是什麼錦繡綢緞,只是細致的棉布衣,然而溫文爾雅的外表,相談之下更是言之有物。

四兄弟對明澹的印象也很好,信手拈來的淵博學問,有問必答,甚至知道他們有意更進一步求仕途發展,也不吝指點他們官場上的陰暗和處事訣竅。

當四人不得不離開的時候都覺得時間飛逝,恨不得能再繼續和明澹深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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