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兒對她的新婦生活適應得很快。
唯一稍稍不滿的就是她家爺兒對「那件事」太熱衷,害得她上半夜的記憶很清晰,下半夜卻是模糊一片,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對于還在享受婚假的官扶邕大爺來說,他不是個懂得表達自己情意的男人,除了求親時曾說過那麼幾句飽含情意的話,也從沒對鹿兒表示過什麼,但是他很能正視自己的心,他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想要好好保護他的妻子,就會極盡全力的去做到,但是他想她的時候,也會義無反顧的把屬于他的女人拆吃入月復,吃得非常干淨,直到滿足。
就像現在看著她睡的美顏,他心里就覺得無比的滿足,看著看著,手又不規矩的伸進她的中衣里。
一踫到她柔膩的凝脂,官扶邕的心猛地一跳,眸色頓時加深,他俯身吻住小巧紅艷的櫻唇,攻城掠地。
鹿兒的腦袋一片空白,雖然官扶邕吻得溫柔又小心,她的呼吸還是漸漸急促,差點喘不過氣來。
包要命的是,他溫熱的大手沿著她的曲線到處游走,隔著布料叫她忍不住戰栗,可是在官扶邕徹底點燃鹿兒的熱情之前,有人很不識趣的來敲門。
「王爺,皇上有旨,請王爺盡速進宮。」
軟倒在官扶邕懷里的鹿兒急忙喘著氣,用最快的速度起身。
「別急,慢慢來。」官扶邕閉眼調節呼吸。
今日只能輕嘗淺酌,到此為止,等回來再一解相思了。
「等我從宮里回來,我們去莊子住幾天,這時候去那邊的景致最好了。」等到兩人平靜下來,他替鹿兒把稍稍松開的散發挪到耳後,悄悄的低語。
鹿兒同意的頷首,把官扶邕送出門了。
闢扶邕並沒有在皇宮耽擱多久便回了王府。
他回到院子,正巧看到鹿兒和身邊的丫頭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挑揀著讓人從荷塘里撈上來的蓮子,一個個忙碌的剝著蓮蓬,雪白的蓮子你吃一個,我嘗一個,都是笑聲。
園子的池塘在春天下了好些螃蟹苗、蝦苗,還種了蓮花,如今離蟹肥蝦鮮還有段日子,但是蓮子藕脆卻是到時候了。
阿磊下水挖了許多蓮藕,讓一群丫頭樂得很。
鹿兒居中,夏日的陽光被切割成細碎的光影照映著鹿兒全身,她在家里還是喜歡穿著輕便的衣裳,說這樣舒坦。
側面看她動作輕柔的拿起綠色的蓮蓬當成小傘支在小綠頭上,面龐露出來的是一抹微揚的淺笑。
花兒不經意瞧見了官扶邕的身影,連忙出聲提示鹿兒,並將手里的帕子送了過去。
鹿兒用帕子輕輕擦拭了一下都是水漬的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有你在的家真好。」官扶邕看到在院子里的鹿兒,這是唯一浮現腦海里想對她說的話。
小綠一怔,將院子里的人都招呼走,將院子留給了鹿兒和官扶邕。
「往後你天天看到我就不會這麼說了。」鹿兒的眼晴亮晶晶的,拉著官扶邕坐下,從碗盅里用小夾挾出雪白雪白的蓮子讓他吃。
闢扶邕坐下,也吃了蓮子。「想不到生吃也頗有滋味的。」
「等等我讓小綠下廚,讓她給你煮蓮子竹笙湯喝。」
「先留著,等我回來你再煮給我吃。」
鹿兒呆了下,臉上明媚的笑容淡了。「你要去哪里?皇上召你去說了什麼?」
闢扶點頭,慢慢將事情說了。
京中看起來一片平和安詳,可朝堂卻藏著無法對百姓訴說的隱憂,內憂是,前泰王遺孤橫空出世,集結泰王舊部十萬大軍于蕭州,起兵謀反,最後雖然仰仗先帝時期彌平青州各處叛亂的李大將軍在蕭州泰王遺孤,但李大將軍年事已高,長年戍守邊疆,這回寺意中了敵方箭傷,性命垂危,即便軍醫多方救治,在押返人犯回京途中,仍傷重不治。
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傳回京,延年帝徹夜和大臣商議,最後得到的結論是密而不發,一來怕影響軍心,二來環伺邊疆的敵國要是趁機進攻,豈不麻煩?
但是人越怕什麼,越會來什麼,和奉臨相鄰的高車不知從哪得到李大將軍身亡,邊境無大將陣守的消息,集結兵馬二十萬,直取邊關連下三座城池。
斑車和北漠人不同,從前朝在邊境之間雙方便一直紛擾不斷,彼此誰也奈何不不了誰,打一打,談一談,打一打,再歇一歇,百姓已經習以為常。
這回百姓仍以為高車國又來亂了,誰知高車主帥一口氣連下三城,戊守邊關的將士哪里想得到前頭才凱旋高歌,後頭卻伏著一頭垂涎的狼。
延年帝起先也沒當他們是一回事,就只是塊生皮癖,只要分出力氣就能解決了它,指派李大將軍的次子李冰接掌將印,領兵抵擋。
李冰父喪,之前對峙泰王遺孤耗時五月,已是人困馬乏,又值春夏交際,糧草缺乏,哪來的精神氣力和高車這在旁虎視眈眈的狼子野心一較高下,拼輸贏?
他心急之下大動肝火,重整率領余眾,意圖直搗高車軍營,搶糧草,燒帳篷,偷軍馬,可惜功敗垂成,卻已無力再戰,他急向朝廷請兵,若無後援,再難支撐。
急如星火的軍情傳回京城,許多事情再也瞞不住民眾百姓,包括李大將軍的死,李冰的戰敗,高車軍再翻座山,若姑赤關一破,高車國人便有可能揮軍直入中原。
延年帝看完加軍情戰報,氣得吐了一口心頭血,徹夜召集眾臣商議,沈蔡一派主和,看高車國要什麼,大家坐下來談,他們也不是給不起,清流派主戰,兩邊爭得頭破血流,互不相讓。
最後皇帝讓朝中老臣推至出一位將軍出來領兵支援李冰,此時前線救援急迫,平常靠嘴皮子打架的眾朝臣卻一個個在這節骨眼找盡理由推月兌,氣得皇帝大發雷霆。
朝臣最後推舉的人便是官扶邕。
闢扶邕說完以後,便靜靜等著鹿兒的反應。
鹿兒坐在官扶邕對面,沒想到又需要他出征了。
「李臨朝都沒有將軍了,舉凡打仗討伐出征都能用到身為大皇子的你嗎?皇上看起來對人才的招攬不熱衷啊!」
鹿兒替他抱不平的模樣讓官扶邕的心情忽然明朗了些,「聖旨讓我即日起程,我很快會回來的。」
他只是對不起她,他們還在新婚。
鹿兒很慢的抬起頭,長長的羽睫垂著,幽深的眼里什麼都沒有,「我也想哭嚷著讓你別去,可是我知道那一點用也沒有,你只記著,你應過我要很快回來,我記下了。」
情愛對個人很重要,但是放在國家大義面前真的不值什麼。
闢扶邕離開後,鹿兒心里柔腸百結,整個人就這樣蔫了下來。
鹿兒蔫了幾日,幾個丫頭見她心情不佳,也沒敢往前湊趣,她知道自己要振作起來的,官扶邕走了,一整個王府的人看著她消沉,會怎麼想?
為了官扶邕,王府本來是什麼樣,她希望官扶邕回來的時候,王府還是那個樣子,幾日的傷感情緒突然消散了,她的心底涌起無限的勇氣和決心,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她有官扶邕,即便……即便宮扶邕有一天真的回不來,她也要把王府支撐下去,絕不讓人看輕!只是她還是不明白,這皇帝就怎麼含得讓自己的親兒一次又一次的上戰場,戰場烽火,刀光劍影,血流成河……這個皇帝公爹,她真的喜歡不來。
鹿兒的生活規律,天吃吃喝喝,未免自己會思亂想,她又計劃把京城幾家鋪子擴大營業,找點事給自己做。
海氏近來時常帶著宇哥兒來王府找鹿兒,鹿兒知道她是擔心自己才走得這麼勤,不過多虧了她和她的乖弟弟,真讓鹿兒淡化了不少憂思。
宇哥兒已經開始在學坐,經常就像個不倒翁似的,還沒坐穩又倒,卻始終奮戰不懈,非常的有毅力。
海氏笑著看兒子顛來倒去,也不怕他磕了踫了,其實屋里除了她們母女還有宇哥兒的女乃娘和丫鬟們,要磕踫了也不容易。
「昨日,你二嬸去了我那里,語氣里就是試探你最近日子過得如何,還說有空想來你這里串串門子。」
自從明澹高升之後,溫氏很自動的又回了明府走動,打的是探望明老夫人的名,溫氏怎麼去,海氏也就怎麼招待,只是言談中總是不經意流露二房想搬回明府的意思。
失去大房庇蔭的二房在外仍是打著明家的招牌在行事,不明就里的人自然把二房的人高高的捧著。
明府兄弟分家的事盡避當事人都沒有刻意往外放話,但京城是什麼地兒,很快一傳十,十傳百,眾人自然也就漸漸息了和二房打交道的心思,耐不住寂寞,也處處吃癟的溫氏便想來修好了。
「就敷衍著吧,家里好不容易才能過上平順的日子,誰還想去找那些不痛快?」鹿兒回答的很簡單。
人最現實不過了,從來沒領略過人情冷暖的溫氏是該好好體會一下。
她的意思老實說和海氏不謀而合,「可她如果往你這里來?」
「夫君還在戰場上流血流汗,我又哪來的心思見她?」鹿兒挑了挑眉。
「對了,你爹讓我告訴你,王爺目前安好,讓你放心。」
明澹如今在朝掌,朝堂的消息變得非常具有即時性,這也讓她很快就能得到關于宮扶邕的消息。
「我知道了。」這她爹的心意,她十分感謝。
「這麼大個宅子,你要是覺得無聊,家里隨時歡迎你回來住。」
「娘不怕我回去就住下不走了?」
「真要這樣,你爹不樂壞了才怪!」
閑聊了一陣,寶哥兒在女乃娘的懷里睡著了,海氏也起身告辭。「過幾日,得了閑,我再來看你。」
鹿兒點頭,親自把海氏送出門。
五個月過去了。
據說邊疆戰事雖然吃緊,但是官扶邕也不是吃素的,他力挽狂瀾,打了漂亮的一仗,將高車人從一座城池里趕了出去,並且將他們驅逐到五十里處的砂礫地。
但是朝堂的消息因為海氏的頻繁在王府走動,鹿兒不想知道卻也無法避免的知道了更多。
皇帝病了,接二連三的內憂外患,加上一連串和前朝權貴對抗的你來我往,換來更多的壓力,延年帝受不住重壓,身子垮了,的確在情理之中。
于是沈皇後趁機崛起,她聯合外戚,一手掌握了大權,如今皇帝臥床,她垂簾听政,大小闢員誰敢有反對的聲浪,在朝堂上銷聲匿跡的速度讓人心驚,官宦群聚的街上,各家府邸在風聲鶴唳的這段期間,只要稍稍一個不注意,隔壁鄰居就有成為空屋的可能,這種鏟除異己的手段太過可怕,搞不好下一個就到自己,因此,許多敢說敢言的重巨大官,紛紛噤聲,新生崛起的是阿諛拍馬一派,奉昨官氏王朝幾乎要成了沈氏王朝。
在這樣壓抑的氣氛,朝中大臣皆小心翼翼,兩家人互通信息能有多低調就多低調,最好關起門來過日子,鹿兒也讓海氏暫時不要再往王府來,真有事,她會派人去通知的。
海氏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對外聲稱明老夫人不舒服,閉門謝客,府中需要的供應皆讓人從莊子里送來,民生必需品讓信得過的幾戶商家輪流送上門。
有幾戶見微知著的往來人家也開始學著明府行事,關起門來靜悄悄的過日子,任你朝堂風起雲涌,如果自己的手伸不了那麼長,命沒有那麼硬,便絕不越雷池一步。
在滿京城都是陰霾,風聲鶴唳的氛圍下,唯一傳來能激勵人心的便是官扶邕率領的大軍完美的驅逐高車軍于姑赤關,勢如破竹的逼迫高車王簽訂了歲貢和互不侵犯的條約,不日將班師回朝,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