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在比較清閑的下午,蓬萊飯館後院的圍牆上出現了一個圓滾滾的身影,他在牆頭調整了半天姿勢,最後往下一躍,居然出乎意料地靈巧,雙腳著地後很快維持住平衡。
「呼呼,還好胖爺平時有練過。」那個人拍了拍肚子,肚子還震動了兩下,「只是要找臭杯子去玩兩把,簡直要了胖爺的命啊!這時間他老兄應該在午睡吧?成天只會睡睡睡,看胖爺不把他挖起來……」
才剛說完轉過身,差點一頭撞上站在他身後的蘭書寒。
原來從這人的大頭自圍牆上冒出來時,蘭書寒就注意到他了,據他了解,這個胖子姓潘,是蓬萊鎮里一戶富貴人家的紈褲子弟,也是陸樽最好的豬朋狗友,每次來找陸樽都是吃喝玩樂,連潘家的人對他都已經放棄教化了。
陸小魚對此人非常反感,導致潘胖子無法由大門進出,要找陸樽時只能偷偷爬牆了。
不過雖然潘胖子集吃喝嫖賭于一身,對朋友倒是很講義氣,也因為這樣,其實陸小魚對潘胖子誘拐陸樽的行為,很多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潘胖子也沒料到這麼容易就見到陸樽,差點就尖叫出聲,幸好他及時摀住了自己的嘴,好半晌才放手埋怨道︰「你這家伙站在背後嚇人做什麼?胖爺被你嚇得都瘦了!」
蘭書寒一听,就知道這潘胖子是個渾人,也不計較,反正他站在這里就是等著潘胖子來的。
潘胖子自然不知道蘭書寒在想什麼,只是興沖沖的直搓著手,露出詭異的微笑說道︰「快快快,咱們來去模兩把,好久沒看到來福了,怪想念的!」
蘭書寒听得一頭霧水,不過來福這個名字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想著八成跟小桃紅一樣也是狗,那麼這模兩把應該就是模狗吧?
「好,要模幾把都沒問題,來福應該喜歡肉,我會讓它吃個夠。」真沒料到潘胖子這種渾人也愛狗,蘭書寒不由正了正臉色,對他有些改觀。
詎料,潘胖子嘴歪眼斜地瞪著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風騷了?想對來福毛手毛腳也就算了,還想讓來福吃你的肉?」
「風騷?」不過是喂狗吃肉,很風騷嗎?蘭書寒不明所以,又自作聰明地加了一句,「可惜我義父不喜歡,不然我就把它帶回來……」
潘胖子狠狠嚇了一跳。「人家來福是賣藝不賣身的,你可別亂來!」
「等一下,賣藝不賣身?」蘭書寒直覺自己又犯了一個很蠢的錯誤,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來福究竟是什麼?」
「你連來福都忘了?她是雲翔賭場的琴師啊!那彈琴的技藝可是一流的,連怡紅院的當家花魁都比不上。」潘胖子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他。
當初還是這臭杯子向他推薦來福的,也才多久沒去賭場,居然自己都忘了?
听到雲翔賭場,蘭書寒心一沉。「所以你說的模兩把是……」
「模兩把天九啊!」潘胖子回得理所當然。
蘭書寒當下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悲涼感,對這世間的觀感似乎整個被顛覆了。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小桃紅是狗,來福居然是琴師?這里的人取名字都這麼別具風格?還有那雲翔賭場不好好開,搞個琴師出來做什麼?不過就是個賭錢的地方,需要那麼多噱頭嗎?
「你搞什麼鬼,怎麼變得怪怪的?」潘胖子可不懂他的糾結,逕自走到他身邊,抓起了他的手。「來來來,胖爺替你看看,看你究竟怎麼回事……」
蘭書寒本能的想把手抽回來,但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他若是動作太過,就怕被這胖子給一眼看穿。
可是潘胖子不僅僅是抓著他的手,還順勢模了兩下,最後居然在他手心里畫起圈來。
蘭書寒倒吸了一口氣,另一手緊緊握拳,忍住一拳揍飛這死胖子的沖動。
像是模夠了,潘胖子放下他的手,向後退離他一個身子遠之後,才突然指著他,面色迅速轉為凝重,「你是誰?你不是陸樽!」
「你在說什麼?我是陸樽啊。」蘭書寒當然不會承認。
「不可能!上回我這樣抓那臭杯子的手,被他嫌惡心,差點沒被他打死,這次我故意模你的手,你居然沒有反抗?而且你連來福都忘了,人家可是對你魂牽夢縈的。」潘胖子一口氣說完後,提防地模著上衣暗袋,里面有一把小匕首,是他用來防身的,「雖然長得很像,但你絕對不是陸樽!」
這下蘭書寒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被個死胖子牽手他也覺得很惡心好嗎!只是他以為陸樽和潘胖子是好友,這點觸踫應該會忍耐才對,早知道陸樽會爆發,他也就跟著爆發了。
就在他們僵持著的時候,陸小魚笑吟吟地出現在後院,解開了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局。
她好笑地覷著蘭書寒,「我說過,要假扮成陸樽,你還差得遠呢,連死胖子你都瞞不過。」
「小魚妹妹?」潘胖子被她的笑容搞得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
「死胖子,我告訴你,眼前這個人雖然跟臭杯子長得一模一樣,但他不是陸樽,陸樽到京師去尋神醫了,為了不讓義父擔心,所以請了這個人頂替一陣子。」陸小魚好心地解釋著。
「原來如此。」潘胖子點了點頭,繞著蘭書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看得後者渾身發毛。「難怪我總覺得他說話正經八百,怪里怪氣的,一點也沒有臭杯子的大爺風範。」
「臭杯子那叫大爺風範,那姑娘我就是大家閨秀了。」陸小魚白了他一眼,又繼續說起蘭書寒,「他雖然長得像,偽裝的技巧卻是奇差,臭杯子哪里像他這樣古古板板,咬文嚼字的?我說隨便來一個熟人都能把他認出來,他不信,我早就料到死胖子你會來,干脆就讓他試試,果然沒兩下就穿幫了。」
原來陸小魚早就知道他會爬牆?潘胖子接收到她不善的目光,訕笑了兩聲,立刻轉移了話題。
他走到蘭書寒身邊,原想搭他的肩,卻被他閃開。
「至于這麼敏感嗎?那個……呃……你叫什麼名字?」
「書寒。」蘭書寒小心翼翼地躲過了潘胖子的另一次搭肩。
「果然人如其名,連名字都文謅謅的。舒寒兄弟,我告訴你,要學臭杯子呢,首先你說話得帶髒字,太文謅謅是不行的。」說到這個,潘胖子可內行了,他一臉賊笑地覷著蘭書寒,朝他挑眉示意,「來,說句他女乃女乃的!」
蘭書寒的表情卻是凝肅了起來。「這是對貴祖母的不敬。」
「什麼貴祖母……好吧,那來一句他娘的!」
「這是對令堂不敬。」
這下不只潘胖子,連陸小魚白眼都快翻到後腦杓了。這個人這麼古板,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扮好飛揚跳月兌的陸樽?
「你……唉,你怎麼教不會呢?」潘胖子搖了搖頭,轉向了陸小魚,「小魚兒,這家伙我無法教了,你另請高明吧,我走了。」
「等等!」陸小魚攔住了他,「你得留下來幫他圓事,教他怎麼演好陸樽,否則我就把你又偷偷來拐我哥去賭場的事告訴義父,讓你再也吃不到蓬萊飯館的菜!」
這對潘胖子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打擊,他可以接受人家打他,可以接受人家罵他,但絕對不能接受人家餓他!
尤其這蓬萊飯館的菜吃一次就上癮,要是以後吃不到了,叫他怎麼活下去?!
在這種威脅之下,潘胖子很沒骨氣地屈服了。「好好好,我幫,我幫還不行嗎!真是去他的貴祖母啊……」
橫了那死胖子一記之後,陸小魚又轉向了蘭書寒,說道︰「喂,我可是幫你找了幫手,你自己也要多和其他人接觸,了解一下別人的脾氣什麼的,免得一說話就漏餡。」
蘭書寒微微地點頭,雖然陸小魚語氣帶著點責備,但她可是實實在在的幫了他,讓他不由有些動容,一向嚴峻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而陸小魚又何曾被個男人用這種溫柔的眼光注視呢?她心頭狠跳,就這麼和他對視著,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也都說不出來了。
只有潘胖子旁觀者清,看著蘭書寒與陸小魚相互凝視,心中突然起了一種奇怪的預感。
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點怪怪的啊……
蓬萊飯館的伙計們,三餐都是在飯館後堂解決,而負責烹調的自然就是大廚胡一刀。
一大早,伙計們陸陸續續來到飯館,先清理了環境、搬運菜簍和籮筐,再打好幾缸水,之後來到後堂坐定。
陸樽與陸小魚平時是不與眾人一起用膳的,但蘭書寒記住了陸小魚的話,想扮好陸樽就要多和別人接觸,所以他特地來到後堂和大家一起用早膳,想多熟悉一下這里的人事物。
「喲?杯子哥真是稀客啊,居然來後堂吃飯了?」
「嗯。」蘭書寒含糊地招呼過去,便走到角落的位子坐下,閉眼假寐。
眾人都知道陸樽總懶洋洋的,便沒有再去吵他。
蘭書寒可不是真的想假扮陸樽假扮到連懶都要學,而是因為他還在觀察四周情況。有了先前小桃紅與來福的教訓,他不再亂發言,何況他胸月復中的詩書、腦袋中的智計,在這里也完全派不上用場。
終于,有人將胡一刀煮好的早膳端來了,一桌一桌的發放,然而當蘭書寒睜開眼看到菜色時,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一盤梅干菜,一盤花生,和一碗糙米飯,沒了。
他皺起眉,以菜肴美味名聞遐邇的蓬萊飯館,給自家伙計吃的竟然如此寒酸?原本就對食物極為挑剔的蘭書寒現在更沒胃口了,默默放下了筷子。
一旁的伙計們見他對早膳興趣缺缺,也不由湊了過來,七嘴八舌起來。
「杯子哥,恰好你今天來了,跟咱們說說,咱們蓬萊飯館又不是不賺錢,怎麼每日給咱們的膳食都這麼小氣?」
「可不是,甚至連塊肉都沒有,客人吃剩下的菜飯都比我們的伙食好太多了!」
「是啊,連杯子哥你都不想吃了,你能不能告訴胡大廚,讓他換點好的菜色?」
蘭書寒不用想都知道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問題,陸小魚負責管帳,她不可能是那種會苛刻伙計的人,看起來這伙食大縮水,主要原因還是出在胡一刀身上。
其實蘭書寒可以直接將問題丟回給陸小魚,不過他在朝中看多了不公不義,再加上他身處的位置,都讓他無法對此視而不見。
或許這些人都只是伙計,但對他而言,這是百姓。
「把胡一刀叫來。」他淡淡地道。
眾人雖有些意外他顯露出的威嚴與他們熟悉的陸樽的痞氣有所不同,卻也欣喜終于有人要插手這件事了,于是很快地,一名伙計將胡一刀帶了過來,而後者在進門時,臉色還不太好看。
「找老子做什麼?」胡一刀口氣不善地道。
「我問你,」蘭書寒示意他看向桌面上,「這就是大伙兒每日用的膳食?」
「不然呢?每天都這樣吃,有什麼問題嗎?」胡一刀有些不耐煩,就因為這些鳥事叫他來?
「你不認為太過寒酸了嗎?」蘭書寒單刀直入地道。
所以這是算帳來了?胡一刀冷哼一聲。
「老子能拿出來的就是這樣,不想吃的就去吃土。」說著說著,他居然還惡人先告狀,「陸樽,你就因為這種小事來找老子麻煩?不曉得快開店了老子很忙嗎?簡直是浪費老子的時間!」
「這是小事?為我們陸家賣力氣干活,卻連餐飯都吃不飽,我不認為這是小事。」蘭書寒卻緊咬著不放。
「不然你想怎麼樣?」胡一刀火了,雙手叉腰,一副你要打架老子也不怕的模樣。
「很簡單,該是什麼菜,就上什麼菜。」蘭書寒一點也不畏懼,「我相信小魚有給你足夠的銀兩花在這伙計的膳食上,如果你只能端出這麼寒酸的東西,那麼別怪我追查那些多余的銀兩究竟到哪里去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他們雖然也曾猜測胡一刀刪減菜色是為了中飽私囊,卻無從證實,只能忍氣吞聲,想不到陸樽居然敢直接說出來。
蘭書寒並不知道,他這麼做,無形中得到了眾人的支持,所有人都惡狠狠的瞪著胡一刀,胡一刀頓時成了眾矢之的。
「陸樽,你這是污蔑!」胡一刀有些退縮,隨即又大聲道。
「污蔑?這種事一查就知道了不是嗎?若是我錯,我定當給你認錯賠禮,如果你真的貪墨了銀兩,我就得替我蓬萊飯館討個公道。」
「你要公道,老子就得讓你查嗎?想得美!」胡一刀看陸樽咄咄逼人的樣子,索性用威脅的,「老子就是只做得出這些菜,再多我做不出,怎麼樣?大不了老子不干了,看是你怕還是我怕!」
畢竟這蓬萊飯館就是靠他胡大廚的名聲在撐著,要是大廚走了,看誰還會上門來吃飯。
蘭書寒可不會受他威脅,要制衡胡一刀這種人,他多得是辦法。「你當然可以不干,不過在你不干之前,得先把你之前侵吞的錢吐出來。我教不會你公道,就讓官府教你!」
意思就是,你敢不干我就敢報官!看誰的下場比較慘。
這下胡一刀怕了,他本就理虧,本來想著威逼一下陸樽就會妥協,沒想到他的氣勢還比自己強了三分,他頓時沒招了。
「哼!不曉得你在說什麼,簡直是含血噴人!你那麼會說,那你自己做,老子這兩天不掌廚了,看以後誰求誰!我呸!」胡一刀吐了口痰,便氣急敗壞地往外沖,差點與前來後堂的陸小魚撞在一塊兒。
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陸小魚後,飛也似的離開。
陸小魚一頭霧水地走了進來,問眾人道︰「發生什麼事了?胡一刀怎麼氣沖沖的?」
大伙兒的眼光齊齊看向了蘭書寒,後者只是淡淡地說道——
「我好像氣走你的大廚了。」
氣走大廚?陸小魚臉色有些不豫。「怎麼回事?你把胡一刀氣走做什麼?氣走他等一下怎麼開門做生意?」
蘭書寒指了指桌上的菜色,語氣嚴厲。「就是這麼一回事,你沒有和眾人一起用膳,不知道大伙兒每天早上吃的都是這些東西,我相信你給胡一刀的銀兩,應該不只能做出這些菜吧?」
眾人見陸小魚表情不對,也紛紛湊了過來,替蘭書寒說情。
「那個……小魚妹妹,杯子哥也是替我們出氣啊!」
「對啊!胡一刀太過分了,每天讓我們吃這些,吃不飽又不好吃,都沒力氣干活了。」
「這次杯子哥沒有做錯啊!小魚妹妹你可別生他的氣……」
這麼快就眾望所歸了?陸小魚挑了挑眉,她昨天才叫蘭書寒多與人接觸,想不到他今天就執行了,而且成果比她想像的好太多,雖然也造成了點小麻煩。
「好吧,我明白了。」陸小魚放緩了臉色,朝著眾人道︰「你們先將就著吃,我保證明天會換菜色,至于你……」
她望向蘭書寒,驀地笑了起來,那張清秀的臉蛋,甚至微微泛起了光芒。「這件事倒是干得好!」
陪著陸小魚來到廚房,蘭書寒原本還有些抗拒,可是他告訴自己他現在是陸樽,不該挑剔那麼多,不過當踏進來之後,發現這廚房潔淨明亮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倒也沒那麼排斥了。
「你在這里坐一下。」陸小魚拉了把椅子,讓他在一張大桌子前坐下,自己走到了爐灶邊。
蘭書寒就這麼看著她,當她開始動作時,他眼楮越睜越大、越睜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屏住氣息看著她下廚。
白女敕的小手握著鐵灰色菜刀,一剛一柔形成了強烈對比,她無論切菜或是切肉都能讓食材的大小均勻,菜刀敲擊在砧板上的節奏彷佛一曲流水般的樂章,听起來十分悅耳。
而後生火、起鍋、下油,她的動作宛如蝴蝶般靈活,鍋勺迅速的在鍋里添上了酸甜苦辣,大力翻炒時她看起來猶如一朵張狂的芍藥,細火慢煎時又好似湖畔恬靜的幽蓮,在她的手中,土雞像要展翅高飛,鯉魚更似欲越過龍門,食物不僅僅是食物,更像是被賦予了另一種層次的生命。
蘭書寒看傻了,直到五菜一湯在很短的時間內放到了大桌上,他都還渾然未覺,痴痴地望著陸小魚。
「喂!呆子,你看夠了嗎?」陸小魚佯怒地叉腰,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張揚底下的那一抹羞怯。
蘭書寒回過神來,本能地說道︰「你這手廚藝,簡直出神入化了!」
這真是對一個廚子最好的贊美了。陸小魚笑了起來,指了指桌上的菜。「來,吃吧!」
「你特地做給我的?」蘭書寒雙眼一亮,原來她忙和了老半天,竟是為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升起一股溫暖,明明只是一桌菜,皇宮里的御廚煮得更華麗、更豐盛,卻從來沒有給過他這種感受。
「不然呢?早知道你這挑食鬼不愛吃胡一刀煮的菜,你今天還和他起爭執,那寒酸的早膳你更不會吃了,難道我要看你餓死嗎?」陸小魚皺了皺鼻子,「你既然幫我教訓了胡一刀,這就當你的獎勵吧。」
她的貼心,使得蘭書寒打從內心愉悅了起來,方才被那寒酸早膳弄得全消的食欲再度高漲了起來。他夾了一口爆炒牛肉,鼻腔聞著那香氣,悠悠地送入口中。
舌尖一嘗到這牛肉的滋味,蘭書寒眼楮隨即張大。
「這味道比胡一刀煮得還好吃……不,胡一刀根本比不上你,連一根頭發都比不上。」他斷然說道,又忍不住夾起另一道菜吃了一口,很是滿足地直點頭。
不過,也就是因為實在太好吃,蘭書寒的疑竇也油然而生。「既然你有此等手藝,何苦受那胡一刀的氣?」
他可是知道那胡一刀仗著自己手藝好、是飯館的招牌就囂張起來,脾氣之大還常常有伙計被他罵哭,這時候陸小魚就會出來緩頰,可以說飯館里還能做到現在的人,服的不是胡一刀,而是陸小魚。
因為這樣,胡一刀對陸小魚也很是不滿,但她是老板的女兒,他有氣也不能撒在她身上,而陸樽就更不用說了,他根本懶得理會胡一刀,于是就形成了現在這種微妙平衡,誰也管不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