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鍋鏟打太子 第八章 腦袋受傷忘記她(1)

夜晚,陸小魚站在蘭書寒的房門前,伸出手想敲,想了一想又放下手。踱了幾步後,她又回到房前,咬了咬下唇,手都放到門板前了,卻總是無法敲響那扇門。

她暗恨自己的懦弱,索性回身抬頭看著上頭的月亮,在冬日的寒夜之中,月色顯得更加淒迷,讓她想起了父親離開那夜,她依偎在他懷中時所感受到的溫暖。

「我的門廊快被你踏平了,還沒決定要不要進來嗎?」蘭書寒的聲音突然由門口傳來。

「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陸小魚嗔了他一句。

「我走路一向都這個樣子,倒是你半夜在我房間外閑晃,難道是為了探究我走路有沒有聲音?」蘭書寒難得打趣她。

「原本你還算正直,現在都讓潘胖子那痞子帶壞了!」陸小魚佯怒,之後噗嗤笑出聲,「其實我來這里是想向你道謝,讓我這等市井小民也能在御廚面前露露臉。」

「那是你的實力,我只是穿針引線罷了。」蘭書寒並不居功,他認為就算她得到了什麼好處,那也是她自己努力而來。

「不過廖御廚邀請你到京師,你為什麼沒有立刻答應呢?」在蘭書寒看來,這的確非常奇怪,因為這等于她否決了自己先前的努力,順帶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陸小魚小心翼翼地回道︰「你們會不會覺得我不識好歹?」

她口中的你們,指的自然是蘭書寒與寥御廚。

「你放心吧,寥御廚何等人物,這一點器量他還是有的,更何況他那麼看好你。」蘭書寒啼笑皆非地說道。

「能請來廖卸廚,你的身分一定高不可攀吧?」陸小魚突然說道,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你總有一天是要走的,不會永遠假扮陸樽的角色,我想距離你離開應該也不會太久了,對吧?」

蘭書寒默然,她說的正是他一直不想面對的事情。

陸小魚鼓起勇氣,正眼看著他。「如果我答應了廖御廚的邀請,應該立刻就要啟程去京城,那麼,我們相處的時間就更短了,或許未來很難再見,所以我想陪著你,多一天是一天……」

蘭書寒訝然,她沒有答應寥御廚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和他最後那短短的相處時間?!

她說的沒錯,京城的斗爭快要告一段落了,陸樽做得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他沒多久就能回宮,重新換回太子的身分。

那或許是一個月,甚或是幾天,她卻希望陪他到最後,寧可放棄她一心追求的夢想。這丫頭多麼傻、多麼痴啊!

「傻丫頭。」他嘆息,低頭吻住她。

這樣的人兒叫他如何不動情?她表達情意的方式很直接、很真摯,從不強迫他接受,也不想給他壓力,但卻一再摧毀他原本堅定的意志,讓他想為地打破所有原則。

這個吻讓陸小魚一陣鼻酸,因為她在其中嘗到了告別的味道。

是不是被她猜中了?如果沒有今晚的坦白,他是不是就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想到那種空虛,她不由緊抱著他。

蘭書寒停止了這個吻,由她的甜美之中抽身,也緊緊的回抱著她。

天上飄下棉絮似的雪花,灑落在一對相擁的有情人身上,天上的月亮,滿園的空枝,皚皚的白雪,和地上合而為一的兩個影子交映,極具詩意的美麗畫面,但是這樣的美麗卻顯得有些哀傷。

這脆弱的關系必須非常小心的維持著,其中得付出的心力及專注,都讓彼此太辛苦,就在這時,蓬萊飯館的後院無聲無息地冒出了許多黑衣人。

蘭書寒反應極快地將陸小魚護在身後,厲聲問道︰「你們是誰?怎麼闖進來的!」

行動這麼鬼鬼祟崇,絕對不是他的人馬。

「胡一刀還是有那麼點用,告訴我們這路線果然省事許多,就賞他一口薄弊。」其中一名顯然是帶頭的黑衣人嘿嘿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們這家小店外面也有那麼多人守著,只可惜,守不住我們!」

蘭書寒心中一凜,看來這群人是從胡一刀那里知道了進飯館的辦法,先前為了偷師他便做過一樣的事,要不是他早有防範,差點就讓他得逞。

然而這次他輕忽了,由于胡一刀已經被抓,他讓護衛們避得遠了一些,別妨礙他與陸小魚獨處,想不到竟給了匪徒可乘之機。

「我問你們,陸子龍死後,有沒有留給你一本叫百珍譜的秘笈?」黑衣人單刀直入地問道。

「什麼百珍譜,我沒听過,我爹就留了這家飯館給我們!」陸小魚怒道。

「既然這麼說,就別怪我們把你們拿下,再把這家店翻個底朝天了。」黑衣人冷笑。

蘭書寒眸子一冷,之所沒有大聲呼救,因為他知道只要有太大的動作,對方不是直接將他和陸小魚給宰了就是擄走。

幸好他的護衛每一刻鐘就會來到他視線可及之處,確認他安全無虞才會又遠離,而現在離一刻鐘沒剩多久了。

他必須拖時間!

于是在黑衣人準備動手的時候,蘭書寒突然說道︰「你們是幽影的人吧?」

「你居然知道?」黑衣人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正常,甚至帶了點笑意。「陸子龍什麼都告訴你了?」

「沒錯,而且我知道你們要什麼,但百珍譜不過就是一本菜譜,你們要那東西究竟想做什麼?」

黑衣人笑了起來,「看來陸子龍還是沒有全盤托出,你真認為百珍譜只是尋常的菜譜?那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啊。陸樽,你既然知道我們要什麼,最好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會讓你們死得沒那麼痛苦……」

這時,一直沉默的陸小魚突然插口道︰「如果你說的是所謂價值連城的菜,我小時候我爹倒是給我過一本。」

黑衣人眼楮一亮「在哪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又不傻,沒給還有一線生機,給了就必死無疑。

「沒關系,我有幾百種方法讓你說出來……」黑衣人說到一半,突然听到牆外有動靜,連忙低喝道︰「把他們拿下!」

此話一出,其余的黑衣人立刻沖向了蘭書寒及陸小魚。而蘭書寒也不假思索地在他們要抓住陸小魚時,用身體護住了她。

一柄刀托就這麼重重的擊在蘭書寒的後腦勺,痛得他眼冒金星,可是為了懷中的人兒,他不能倒下,只能咬牙撐住那極暈眩的感覺。

飽擊他的黑衣人見他居然挺住了,又用力地敲了好下,可是就算血流滿了蘭書寒整張臉,他也依然不松手。

突然,黑衣人感到手臂傳來一陣痛,低頭一看,竟是被護住的陸小魚用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該死!」

他本能的一甩手,將陸小魚連同蘭書寒打得滾到一邊去。

蘭書寒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暈了過去。

「來不及了,走!」

靶覺到外頭的動靜越來越靠近,黑衣人首領大喝,所有黑衣人三兩下飛身竄了出去,沒入黑夜之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蘭書寒的護衛也飛身進了飯館後院,卻只看到血流滿面的蘭書寒,及尖叫不止的陸小魚。

他們低咒一聲,很快讓人去找醫術高明的大夫治蘭書寒,並重新安排人手,將蓬萊飯館守得如鐵桶一座……

陸小魚已經好幾天無法看到蘭書寒了,她心中的痛苦及煎熬可想而知。

這一天,她終于忍不住了,前來敲響蘭書寒的房門。

蘭書寒的護衛前來開門,看到外頭是她,臉魚轉為鐵青。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太子殿下才會身處險境。

「他還沒醒嗎?」陸小魚才不管這人臉色有多難看,她在乎的只有蘭書寒一人。

她問過大夫,大夫說他頭部受傷,或許還有瘀血,所以醒來時可能會有短暫的記憶錯亂或喪失等情形,但是幾天過去了,他仍昏迷不醒,讓陸小魚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

「還沒。」護衛冷冰冰地道。

陸小魚想繞開他進去看,卻被攔住,她不由問道︰「你們這麼保護他,他的身分應該很尊貴吧?能不能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不能。」

「那我能模模他嗎?」

「不能。」

「可是大夫說了,給予適當的刺激,他說不定會早點醒來。」

「不行。」

陸小魚有點火了,明明她才是跟蘭書寒關系最親密的人,這里還是她家,憑什麼他們佔著她的地盤,還擋著不讓她進去。

「你們別忘了,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如果我不能讓他醒來,還有誰可以?」她語氣強硬了些。

之前對這些人客氣,是因為他們是他的手下,但是該強硬的時候,她也絕對不怕跟人吵。

她的聲音驚動了屋內的護衛統領劉大,只听劉大淡淡地吩咐道︰「放她進來,讓她試試。」

陸小魚瞪了那護衛一眼,閃過他直接進了房間,一進去就聞到滿屋子的藥味,她的心就酸了,一時也顧不得旁邊的人,直奔到蘭書寒床前,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蘭書寒躺在床上,俊美的五官略顯蒼白,要不是有著微弱的呼吸,她真會以為他永遠睡去了。

「舒寒……你得到我說話嗎?我是小魚啊!你睡了好久,該起來了,再睡下去身體都要垮了。」她的頭貼著他的胸口,听著他的心跳,覺得自己胸口一陣陣地痛著。

听到她直喚太子之名,眾人的表情都不由變得奇怪。

「舒寒,你真的不醒?再不醒我要絕招了。」她又輕撫了下他的臉,心一橫,咬牙說道︰「好啊,你真的不醒?那麼以後你休想我再煮任何東西給你吃了!本姑娘要罷工,你吃屎去吧!」

居然有人敢叫太子殿下吃屎?眾人的臉幾乎同時沉了下去,就在有人要出言喝止時,床上的蘭書寒突然動了一下。

護衛們一驚,立刻圍到床前,但蘭書寒只動了這麼一下,接著又回歸平靜。

陸小魚看這辦法有效,又加重了語氣道︰「你還要繼續睡嗎?我告訴你,我已經選好了相親的對象,明天就要和那男人見面了,你再繼續睡下去,我就要嫁給別人了……」

這番話顯然更有殺傷力,床上的蘭書寒動了一下,接著在眾人緊張又期待的目光中緩緩皺起了眉頭,發出了申吟聲。

不一會兒,蘭書寒睜開了眼楮,但很快又閉上,直到他適應了屋子里的光線。

「這……」他眼前有些模糊,啞著聲道。

陸小魚連忙端了杯水給他,解釋道︰「這是你房間啊,你為了保護我被人襲擊,現在看你醒了,我也放心多了……」

豈料,蘭書寒沒有接過水,而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她。「你是誰?」

「你……你真的不認得我了?」陸小魚拿著杯子的手猛地晃了下,里頭的水濺出,落在地面上。

即使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仍然有些無法接受。

蘭書寒將目光移到她身後,赫然看到自己的護衛們,于是又開口說道︰「劉大,本宮為什麼在這里?發生什麼事了?」

本宮?听到這個稱呼,陸小魚心下浮現一個猜測,接著猶如被打了一拳般傻傻地瞪著蘭書寒,心頭一陣冰涼。

她同樣看向劉大,抖著嘴唇道︰「你們告訴我,他自稱本宮,說的是那一宮?不會是我們蓬萊鎮外十里那個普隆爆吧?」

眾護衛原本相當敵視陸小魚,因為她配不上太子,又害得太子重傷,但現在看她強忍著不哭,眶眶卻仍隱隱泛紅的模樣,都不由有些同情了。

「本宮,指的是東宮,本宮是當今太子。」蘭書寒沉聲道。

「你……」陸小魚覺得自己的心崩塌了,對他那洶涌的感情、深刻的感激在瞬間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原本還抱著一點點希望,如果自己到了京師,得到寥御廚的栽培,成為這金鷹王國廚師第一人,或許就能配得上他了。

然而知道他是太子的這一刻,她發現一切成了妄想。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只能呆在當場,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他瞞她了嗎?嚴格說起來也沒有,畢竟他說過他叫書寒,只是她從來沒把他和當朝太子蘭書寒聯想在一起……

「好了,先告訴本宮發生了什麼事?」蘭書寒無視了陸小魚,詢問劉大等人。

雖然這女人一臉神傷的模樣有些牽動他的心,但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劉大立刻回道︰「啟稟殿下,殿下難道忘記了,您采納了蘇泉先生的建議,假扮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陸樽,潛伏在蓬萊鎮嗎?」

「這件事我還記得,但之後的我就沒有記憶了。」蘭書寒這才注意到己所在之處,「我已經在蓬萊鎮了嗎?」

「殿下,離您最後的記憶已經過了將近一年了,京城那里的事也快要有結果了。」劉大隱晦地道。

他並沒有把發生在蓬萊鎮的事全盤托出,比如陸子龍的事,還有蘭書寒與陸小魚相戀的事,畢竟陸小魚仍在場。

蘭書寒听出劉大隱瞞了許多事,不過不急,事後劉大自然會和他說清楚。

「殿下,前日襲擊殿下的人仍有余覺,這蓬萊鎮已經不安全,加上京城那里只怕需要您主持,是不是請殿下啟程回京?」劉大提議道。

「這樣嗎?」蘭書寒想了想,既然劉大說這里的事已告一段落,那麼他便當機立斷地道︰「那就回京。」

「你要回京?」陸小魚終于回神了,神情難掩失落及震驚地望著他。

她之所拒絕廖御廚,就是希望和他多相處一陣子,但這時間竟是那麼短,馬上他就要離開她了,這叫她情以何堪?

「她是……」蘭書寒看著陸小魚,心中那股異樣一直揮之不去。

「她是陸樽的妹妹。」劉大簡單地回答,順便瞪了一眼陸小魚,警告意味濃厚。

蘭書寒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們回京前,給她一筆錢,就當是補償她吧。」

「是。」劉大領命,正要派人去安排,陸小魚卻在此時出聲了。

「等一下!」她肅著小臉,正色道︰「我也要和你們去京城!」

「……不行!」劉大臉色一變,這女人難道真要纏上太子殿下?

「為什麼不行?」她倔強地抬起頭,在一群男人之間,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你們把我哥帶去京城,我現在無依無靠,想去找他不行?何況,廖御廚也請我到京城,說要栽培我不是嗎?」

蘭書寒靜靜地望著她,總覺得事情沒有她所說的那麼簡單。

「還有,我是你待在蓬萊飯館的期間負責服侍你的人,你不用給我錢財,只要讓我跟著去京城就好。」說完,陸小魚瞪著劉大。

她知道劉大的顧慮,他怕她把自己與太子相戀的事情說出來,所以她這麼一說,劉大反而不敢吭聲了。

她並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子,非要巴著太子殿下不放,她只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多些時間,待到了京城,他們就真的要分離了。

到了那時候,她心情應該也調適過來了吧?

蘭書寒看著陸小魚與劉大的無聲對峙,心里明白這兩人一定有什麼事瞞著他,不過沒關系,他相信自己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

尤其是自己和這個女子的關系,絕對不如她所說那麼簡單。

「那你就去準備下,一起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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