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一早,用完早膳後,藺子琛和夏敏準備發,卻不巧下了大雨耽擱了,怕山路路滑,他們決定延遲一天出發。
離開翁府前,翁哲前來恭送,派上兩個領路人,「王爺,他們兩人對那座山的路況很熟悉,就讓他們負責領路吧。」
「走吧!」藺子琛斑傲的毫不理睬,拉著夏敏的手就要上馬車。
夏敏覺得藺子琛太沒禮貌了,連忙跟翁哲說一聲,「翁當家真是費心了,多謝了。」
接著,她才隨藺子琛走向馬車,在踏上車前,她感覺到背後有一道怨恨刺人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翁哲和他的妻子恭恭敬敬的朝他們彎著腰,垂著頭,沒有什麼不對勁。
是她的錯覺吧。夏敏在心里忖道,踏上了馬車。
在馬車駛離後,翁哲終于抬起眼,恨恨的盯著遠去的馬車。
「凜王都已經離開了,你可以說了吧,那個丫頭到底是在外面干了什麼事,要不凜王怎麼會親自找上門?」翁哲的正妻陸氏,從昨天到今天憋了一肚子氣,直到藺子琛走後,才敢質問丈夫。
翁哲听著妻子興師問罪,他顯然是不耐的,卻捺著性子道︰「沒事的,你別擔心,王爺只是想查一點事情,要我從中協助罷了。」
陸氏哼了聲,「最好如此。那丫頭死就死了,可別招惹麻煩,連累到我們一家才好!」
听到死這個字,翁哲眼底有一絲毒辣一閃而過,隨即消失,好聲好氣道︰「好了,你早上不是還要陪娘到廟里上香嗎?快去準備吧,免得遲了。」
看妻子踏進門檻內,翁哲沒馬上跟著進去,他垂眸看起略帶濕氣的地上,想著昨天這場雨下得真好,多為他爭取了一天,讓他可以安排妥當……
馬車一路往山上的方向行駛著,前往那座叫長蓮山的小山,這不是什麼廣為人知的山,所以少有人煙,算是個頗偏僻的山區。
山上空氣最好了,夏敏朝窗子探出頭來,呼吸新鮮空氣,當她瞥到泥地時,呀了一聲,「有腳印。」
雖然被雨洗刷過了,但仍留下幾個清晰往上走的腳印。
藺子琛挨在她後頭一看,「看來有熊出沒。」
「你別嚇人了,這分明是人的腳印。」夏敏白了他一眼,又問道︰「像這樣荒僻的山上,平常也會有人上來嗎?」
「平常會有獵戶來打獵吧,怎麼了嗎?」藺子琛回道。
「沒有。」夏敏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大概是多心了,從看到那片芙蓉林後就疑神疑鬼的,是她懸疑推理片看太多了嗎?
「吃糕點吧,你早膳吃不多。」藺子琛從馬車里的抽屈里取出一個食盒,從中取出一個梅花狀的小扳點塞入她嘴巴里。
夏敏嚼了嚼,說不清話,「還真好粗,這是從府帶來的嗎?」
「出發前我差人去買來的,據說是天香客棧里最知名的梅花糕,得排隊才買得到。」
天香客棧是盧洲縣最大的客棧。
夏敏困惑的道︰「可我們那麼早出發,客棧還沒開始做生意吧?」
「把廚子叫起床做不就得了。」藺子琛說得理所當然,跟著吃了一塊糕。
「還真是橫行霸道啊!」夏敏完全可以想像廚子一早被挖起床,一臉嚇破膽的樣子。
「喝點桂花酒。」藺子琛拿了酒杯,替她斟酒。
夏敏就不問這桂花酒是打哪來的,她滿足的喝著,覺得真好喝。
也因為這路上吃吃喝喝的,舒減不少夏敏緊張的心情,午膳也是在車上吃,吃的是她一早做的飯團,再來悠閑的睡個午覺,預計可在申時前抵達目的地。
卻沒想到,路上會遇上狀況,馬車過不去了。
「王爺,前面是一座吊橋!」
夏敏是被蕭隆的高嚷聲給吵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望向藺子琛,他顯然是不太興的。
接著,負責領路的兩個人馬上跑來,臉上抖動著豆大的汗,都對藺子琛懼怕極了,「王爺,要到前面的莊子得經過這座吊橋,馬車是過不去的,所以請您………」
「意思是,要本王下馬車,用走的過吊橋嗎?」藺子琛薄唇輕啟,森冷的聲嗓響起。
「王爺恕罪!」領路的兩個人馬上下跪。
夏敏拉了拉藺子琛的袖子,小聲的道︰「用走的就用走的,這沒什麼,何必為難人家?」
藺子琛一哼,「這里有座吊橋,馬車是一定過不去的,那兩個領路的居然一個字都沒提,是不把本王放在眼底嗎?還是說,他們的主子就只是對本王做表面工夫沒那麼恭敬,不是真心想幫本王找古書?」
只是忘了說而已,也能扯上一堆!夏敏拉著他下馬車,「只是走座吊橋而已,別那麼嬌貴,我們快走吧。」
話是這麼說,當夏敏看到那懸空的吊橋那麼的長,又那麼的高,底下是湍急的河水,她才想到,她有懼高癥。
夏敏捉住藺子琛的手臂不放,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吊橋……夠堅固嗎?」
藺子琛瞥了眼她抱緊的手,「你怕了?」
「才不是怕,只是在走之前,要先確定一下會不會有危險……」
「還敢說本王嬌貴。」藺子琛嗤哼一聲,當然事關夏敏的安全,他也不敢大意,馬上要屬下走一遍,看到這吊橋穩固,這才大步跨了過去。
居然就這麼扔下她了!夏敏雖然知道吊橋穩固,但還是不敢一個人過吊橋,馬上追上他,捉住他的袖子,「你別走那麼快!」
「不是不怕?」藺子琛挑眉問。
「是不怕。」夏敏倔強的道。
藺子琛輕輕笑了,知道她是真的怕,陪著她放慢腳步過了吊橋,接著是蕭隆和楊道長等僕人們過去,隨後護衛們才慢慢將馬匹還有馬車內一些重要的糧食用品分次送過去,再留下人顧馬車。
來到吊橋的另一端,不遠處就看到一棟宅子,一進大門,前庭是一片草地,在那兒能看到兩座墓碑,藺子琛走了過去,看到其中一座上頭刻著赫連蓉三個字,他眼底露出陰狠,抽起腰間的長劍,「我要把那女人的尸體挖出來碎尸萬段!」
他該不會是想鞭尸吧?
「你瘋了!」夏敏雖然痛恨那個對藺子琛下詛咒的女人,但人死了對著尸體泄恨有什麼用?
「先找到書再說,別浪費時間在這上頭,而且留著她的尸體,或許對解咒有幫助。」她朝楊道長問道︰「楊道長,你說對吧?」
楊道長還當真認真思考的點頭道︰「這倒可以試試。」
夏敏一瞬間真感到發毛。
「你說的對,先找到古書再說。」藺子琛將劍收了起來。
夏敏听到這句話松了口氣,真希望能順利找到古書,她可不想看他們兩人一起挖墳砍尸。
這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赫連鳳母女倆入住實在是寬敞又舒適,且使用的家具和被褥都是新的,房子的方位是冬暖夏涼,又有小庭院,遠比在翁府住的好,可從中看出翁哲極力用物質來彌補對她們母女倆的虧欠。
進了宅子內,藺子琛開始下令搜房,想找出楊道長所說的古書。
護衛們分成多批一間間的搜,怕有暗房或機關,不放過任何藏匿地點的搜尋,連梁柱上都找了。
一找就是半個時辰之久,夏敏看他們大陣仗的搜尋,一時半刻也沒那麼快能找到,看看天色也暗了,她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到廚房做晚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找。
夏敏領著藺子琛買給她的兩個丫鬟先去搬食材,再繞到宅子後方找廚房,豈料,還沒到廚房,眼前的景象讓她心口一悚,在井水前,竟有三名護衛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啊——」兩名丫鬟嚇得放聲尖叫,抱成一團,手上的米啊青菜啊都掉落地。
夏敏在下一刻回過神,沖過去想救人,無奈探了探三人的鼻息,都已經斷氣了。
三名死去的護衛,夏敏判斷是中毒,加上蕭隆用銀針試過井水,確定井水里有被放毒,所以她合理推斷,護衛是在饑渴之下喝了井水里的水,導致中毒身亡的。
夏敏看到這口吐白沫死去的三人,不由得慶幸這趟旅途里他們都有自備足夠的水,所以大部分人都還是喝著自個兒的水囊,沒去喝井水,否則將有更多人受害,她甚至想到,若不是這三人的犧牲,恐怕不知情的她用了井水做菜,會導致更嚴重的死亡,她就間接成為殺人凶手了。
也因為這樁意外,藺子琛對所有人發下命令,不得再喝井水,帶來的水必須互相分享,節約用水,等明天天一亮,再到附近尋找其他水源,雖然克難了點,但保命最重要。
「到底是誰下的毒?該不會有仇家盯上王爺了,一路上跟蹤我們,想害王爺……」蕭隆顫聲的道
「還有誰會知道本王的行蹤?不就只有那個人嗎?」藺子琛森冷一笑。
夏敏知道藺子琛指的是翁哲,他是將他們一行人引來這座山的人,井水里被放毒,他的嫌疑最大。
「去把那兩個領路的人帶過來。」
在藺子琛一聲令下,那兩人被押了過來,他們心里明白井水被下毒的事,恐怕會怪罪到他們身上,兩人馬上跪地求饒。
「王爺,我們是冤枉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而且我們今天一整天都在王爺左右,也被護衛盯著,根本無法去下毒啊!」
「是呀,王爺,我們兩人真的是冤枉的!」
夏敏怕藺子琛真的會心狠手辣的殺人,勸他道︰「他們兩人看起來不像在說假話,怕是在我們來到前,就有人在井水里下毒了,我們不是有看到往山上的腳印嗎?」
藺子琛看那兩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哼了聲,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井水被下毒,要是連那座橋也被……」
夏敏一听倒抽了口氣,在一旁的蕭隆听到臉也白了。
「來人,馬上去看看那座吊橋!」藺子琛下令。
不久,王昭領著人回來稟報,帶來壞消息,「王爺,吊橋斷了!吊橋對面看顧馬車的人也都被殺了,全倒在地上。」
這井水被下毒,吊橋也砍了,不就是想置人于死地,又不讓人逃月兌嗎?
那兩個領路人都怕自家主子真有涉嫌,嚇都嚇壞了,「王爺,吊橋斷了與我們無關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只是奉命帶路而已。」
藺子琛雙眸森冷地盯著他們,緩緩咧開沒有溫度的笑,「你們既是領路人,表示對這座山很熟悉吧,那說說除了那座吊橋外,還有別的路下山嗎?」
兩人為求活命,都老實答道︰「是!除了從這吊橋下山,三面都環山,看起來是沒有路的,可小的熟知這座山,知道是有捷徑小路能下山的,只是路崎嶇了點不大好走,等明天天一亮,小的一定會協助王爺找到這條捷徑,離開這座山的。」
「那就先留你們一條命。」藺子琛手一揮,差人負責看守好這兩人,他也要王昭加強這宅子內的戒備,深怕在井水被下毒、吊橋又被砍掉的狀況之下,又會發生不可預測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