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姬根本不曉得遙光折騰了多久,等她醒過來時已是滿天星斗,她原本的衣裙換成若截下一片星空制成,帶著點點微光的天衣。
身後的一張大床是男人的胸膛,她如同幼獸般被護在懷中,離潭不遠。
「醒了?」沙啞的聲音中多了柔情。
不理他,她閉上眼佯睡,表示她非常不滿他的暴行,居然不顧她的意願欺負她,她要跟他絕交一百天。
「小東西太好了,我放縱了。」開始他也只想淺嘗一口,誰知在最初的困難度過後,他反而欲罷不能,即便發現她暈厥過去了仍停不下來。
遙光沒有後悔,他暢快淋灕,終于徹底擁有了想守護的寶貝,他的小東西。
「不听、不听,壞神。」他把她弄得很痛,她恨他。
「第一次難免會痛,以後就沒那麼痛了。」
「什麼,還有以後?」她嚇得想逃。
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他語氣慵懶地道︰「都成了我的女人還想逃到哪里?」這綿延數千里的山脈全是他的地盤。
「什麼女人,我是狐狸,九尾天狐。」她第二根尾巴就要生出來了,他再欺負她的話她兩根大尾巴搧他。
「是人也好,是狐狸也罷,我認定你。」他霸道的宣示,臂彎不輕不重的環住她的腰。他這些年在凡間安靜低調,骨子里的狂袤任性卻始終存在,他向來視天道規矩如無物,認定的事情就沒人能改變。
被當成獵物的狐姬很不快的嘟嘴,「我沒認定你呀!你讓我很痛很痛,我不原諒你。」
「你自個兒起來走動走動,看還會不會痛。」他替她上過靈藥,身子應已恢復如初。
狐姬不敢動,她猶然記得被撕開的痛,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劇痛讓她心生懼意。「我不……啊,你干什麼?」
「走走。」遙光將她往上一拋,她輕輕一旋身,安然落地。
「遙光你太過分了,要是摔著了,我跟你沒完沒了……」嚇了一大跳的狐姬驚魂未定,氣沖沖走向遙光戳他。
「瞧!不是沒事。」瞧著她氣紅的雙頰,身子又熱起來的遙光眸色一深,想著多久才能再親近她。
她一怔,又走了兩步,「咦!真的不痛了。」
「你再瞧瞧那邊。」他對空畫了個圈再一點,原本陰暗的樹叢邊忽地大放光明,照出堆在一起的獵物。
「啊!是熊,還有大公鹿、山羌、山羊, 子……」哇!好多,她肯定吃不完。
看到她心花怒放,一副想要大快朵頤的樣子,心口一松的遙光露出淺笑。
「山羊,兔子和山雞還是活的,先圈養著,等熊肉,鹿肉吃完了再吃活物,我會讓你有吃不完的肉……」養家活口是男人的責任,他不怕喂不飽她。
「可是我要怎麼帶回去?」狐姬發愁,她小小的身軀扛不動重物,看到一堆肉卻束手無策。
「有我。」
這簡短兩個字讓狐姬笑了,一向都是這樣的,只要有遙光在,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充當挑夫的遙光一揮手,一根腿粗的樹干飛到他手上,他隨意揮了兩下,比人高的黑熊、公鹿、兩只山羌、一只羊、 子、兔子、山雞等野物全掛在樹干上。
他只是輕輕扶著未落肩,樹干便跟著他往前飄移,月光下,遠遠看來是他扛著掛滿獵物的樹干移動,而他也不用擔心掛了戰利品的樹干無法跟著他們穿梭在林子中,樹干移動之處,山中原本的樹木都會主動讓路。
沒路也出現平坦小路,兩座山之間無端多了一座吊橋,遇河石出,形成一條石頭路,晝伏夜出的野獸一頭也沒瞧見。
近以兩人這回家的路上就像是在郊游踏青,直到夜風傳來細微的嗚嗚聲。
「什麼聲音?」狐姬是單純,但不笨,她知道身後遙光的作為,她雖說要恨他一萬年,可還是朝他靠近,有他在她特別安心。
「是夜梟的叫聲吧。」有些像哭聲。
「是嗎?我覺得有小孩子在哭。」山里空曠,一絲絲回音都會非常清楚,不難分辨。
「這麼晚的山里怎麼可能有孩童,是你听錯了。」遙光不想自找麻煩,要不是答應陪她慢慢走,感受夜的寧靜美,他們早就下山了。
當神已久的遙光不習慣兩腳落地的感覺,凡人才雙腳走路,他是神,不屑與之相同。
「遙光,我們去看一下,我覺得很不安。」今晚的風帶著點腥氣,他們孤狸的感知最敏銳,她覺得有古怪。
「你不困?」她有固定的睡眠時辰,太晚睡會暴怒。
「很困,可是不看一眼我不安心。」狐姬強撐著不打哈欠。
在人類血脈復趨後,又當了代理土地好一段時日,她人性的一面越來越明顯。
以前的她見到人類遇險,根本是置之不理,不管死活,人在她眼中是一塊會走動的肉,弱肉強食,被吃了是天意,神都不管,她一只狐狸管什麼?
但自從融入人的生活後,她漸漸改變想法,人有人性,獸有獸性,人與獸不盡相同,她做不到一視同仁的待人好,但至少能力範圍內不會見死不救。
「好吧,就看一眼,你看你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在某方面,遙光是無情的,從遠古活到今日的他看遍世情,心也漸漸冷硬,對于他不在意的人、事、物他一向視若無睹,即便死在他面前也一腳跨過,不會有半絲憐憫。
數千年來唯一令他在乎的只有狐姬,他對她的感情由日積月累下形成,匯成逃月兌不了的情海。
先是無視,後是對弱小幼獸的憐憫,再來成了容忍,最後她一步一步爬到他頭上撒野,他才知情根深種。
「我沒有……睜不開眼,就是有些累了……」
她打了個哈欠,一時沒走好腳坐到樹根,遙光適時伸手一扶,輸了點神力給她。
「咦!我好像……」整個身子都來勁,服了靈藥似的神清氣爽,再來回跑一百里山路也健步如飛。
「你的身體負荷不了太多的神力,別太猖狂,謹慎的使勁,一下子用太多對你的修行無益。」她容易得意忘形毛病澳不了,一點小寶勞也沾沾自喜。
「知道了,老爺爺。」上了年紀愛嘮叨。
精神一來的狐姬歡快地跑回發出細碎哭聲的地方,她笑聲清脆,充滿活力,秀足宛若狐足輕快的跳躍,讓「老人家」好笑好氣,獵物放下畫了個結界防止獵物被其它野獸拖走,隨即縮地成寸來到狐姬身側。
狐姬嬌哼了一聲,再次往前狂奔想甩掉他,她想她總要贏他一回。
但是不論她跑得多快,身旁的遙光總是不疾不徐的跟著,她回頭齜牙瞪,他挑眉回視,這樣的競爭直到兩人來到處深林的入口處。
來到林子處,嗚嗚咽咽的孩童哭聲更加明顯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幾乎要掩過微弱泣音。
狐姬蹙起秀眉,林子這麼大,要怎麼找人?天氣越晚越冷,一個小孩恐怕撐不住。
「在那邊,千年古木的樹下,老樹盤根處。」遙光身為山神,放開神識就能感知林中情況,領著路尋找小孩,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他伸手一指方向。
「千年古木……啊!看到了……」果然很古老,枝干干枯,充滿滄桑的老態,還生了個好大好大的樹瘤。
順著遙光所指的方向走去,狐姬看到兩條突出地面盤繞的樹根中,有個橢圓的凹陷,一名五歲左右的小男童雙手雙腳被藤蔓綁縛,他身上有多處擦傷,衣服也破了幾處,像是被拖行在地上破的。
「你是流水村村長的小兒子,你叫長壽對不對。」狐姬對這個孩子有印象,他是李村長的小兒子。
三村村長中就流水村村長最會生,他一共育有五子四女,其中已嫁娶的有六人,還有三人未有婚約,李長壽他的幼子,他最偏疼的兒子,幾個孫子都比這小兒子大上幾歲。
所以李村長一直很擔心他老了,小兒子卻還沒長大獨立,怕其它兒子們會欺負小兒,為了這件事他特地來問土地公,看要不要多留一些私房給小兒子,他真的憂兒長不大。
「輕……輕輕姊姊!」嗚……嗚嗚……有人來救他了,他好害怕。
「是我,別怕,姊姊幫你解開藤蔓。」唔,綁得真緊,根本解不開,都打死結了。
狐姬小手悄悄捏了指訣,法力到處,藤蔓斷成數截,她連忙把拇指粗的斷藤撥開,抱出孩子。
「輕輕姊姊,我好怕,我要回家,有大蛇……蛇說要吃了我……」他哭得聲音都啞了,說話也有點含糊,神色倉惶。
蛇會說話?沒听說山上有蛇精啊……大概嚇壞了,見什麼都怕。
狐姬沒多想,點點頭安撫著李長壽,說話的同時用上法術,讓他迷迷糊糊地睡去,好好歇息,「好,姊姊帶你回家,你爹肯定急死了,你可是你爹的命根子。」
「誰允許你帶走本娘娘的食物,把孩子放下,否則你們就留下一人代替他,當本娘娘的儲糧……」
一股很腥的陰風吹拂,古木四周忽然變得森冷,一陣爬行的磨地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驟地,水盆大的蛇頭從千年古木後竄出,龐大的雪白蛇身迅速纏上樹,蛇與樹融成一體,感覺非常巨大。
「遙光,有蛇。」好大、好長的蛇,能吃一個月吧!
又驚又喜的狐姬往遙光身後一躲,她既畏懼巨蛇的強壯,又想把它吃掉,辣炒蛇肉、蛇湯、蛇羹、火烤蛇肉……吃貨的腦子永遠跟別人不一樣,想的全不是如何打退敵人全身而退,而是各色菜肴。
「你是想生擒也還是吃了它?」瞧,他多了解她,一語中的。
「有什麼不同?」下場都一樣是入了她的腸胃。
「死的好解訣,拖回去便是,活還得弄個蛇籠來裝比較麻煩,還得防止它逃走。」
「我想一下……」死蛇放久了會發臭,蛇血也不能喝……
「放肆,竟敢無視本娘娘,你們兩個人類活得不耐煩了,還不快快受死!」白蛇倏地伸頭威嚇,露出滴著毒液的尖牙。
「誰說我們是人。」狐姬看著懷里的孩子睡著了,她才敢放聲叫囂,自曝非人身分。
「你們不是人是什麼,休想糊弄本娘娘的雙眼。」她該先吃哪個呢?
上次一口吞了巨蟒差點脹死它,這次它不能貪心,先挑個好入口的。
狐姬一听笑得挺開心,「遙光,遙光,它道行不深耶,居然看不出我們的修為,她留給我對付好不好?上山是要打獵,可我還沒有打到獵物呢。」
「好。」讓她練練手。
這條蛇他先前就見過,知道她大抵幾斤幾兩重,不犯到他頭上他也不管了,這回主動送上門,可就沒道理放跑它。
狐姬眉開眼笑的亮爪子,想著從哪里下手才好,被徹底無視的大白蛇氣得瞳大蛇目,大嘴一張吐出毒液。
「好什麼好,本娘娘先滅了你們!」一次吃不完留著慢慢吃,先毒死再說,豈能容許兩個人類放肆。
「什麼本娘娘,你也太不要臉了,以為是白蛇就是白娘娘,你這修為也差太多了。」簡直是大笑話。
被遙光拎著躲開毒液的狐姬囂張地仰頭大笑,嘲笑白蛇自大,道行不夠也敢耍威風,笑破蛤蟆肚皮,不過回頭著著他們剛站的地面被毒液蝕出半人高的大洞,她想若噴在她身上還能活嗎?心里不由得看一些心驚膽戰。
「你……你羞辱本娘娘,本娘娘饒不得你。」白蛇一說又吐出毒液,一顆百年蒼柏當場融化。
「來啊,除了噴這個噴不中的毒液你還有什麼招數,盡避使出來啊,別到時候被我打慘了掉金豆子!」
白蛇氣得頭頂快冒煙了,巨尾一甩,成片的樹木倒了一大片,殘枝斷木,滿地傷葉,但狐姬被遙光拎著閃開,連衣角都沒被踫到。
「遙光,你不要再把我拎來拎去,我頭暈。」她還沒正面對上蛇精呢,哪能窩窩囊囊吐了一地。
「你小心一點,就算對手比你弱,也不能輕敵,驕傲往往是落敗的原因。」他一說完,伸手一招,在狐姬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烏金色鐲子。
「遙光,這是什麼?怎麼是墨的,不好看。」
「這是烏風獸鐲,只要你一有危險便會生效,擋下不管哪一方向來的攻擊。」幸好他一時興起把這法寶從無上仙房蒂出,本來就是要給小東西防身的器物。
「烏風獸?」听起來挺威風的。
「還有這個,避毒丹,服下之後百毒不侵。」為了她,他耗費不少苦心,她無畏的精神總叫他提心吊膽。
「怎麼不早點給我,藏私。」狐姬一把搶過來吞下,她相信遙光不會害她。
綜觀仙界和人界,所有認識遙光的人里,大抵只有狐姬不怕他吧!無視他的臉緊抱大腿,其它神仙妖魔都認為遙光的心思藏得深,他墨黑的雙瞳看不出心緒,總讓人感到顫栗與威脅,不自覺想避開,更不會全心信賴他。
「臭人類,不要躲來閃去,有膽和本娘娘戰上一場。」白蛇氣急敗壞的大叫。
「戰就戰,誰怕誰。」不能激的狐姬轉身,將睡著的李長壽交給遙光,一縱身,現出比同類大一倍的白狐真身。
「你真的不是人,是狐?」自己居然看走眼……
「什麼狐妖,瞎了你的蛇眼,本仙姑是狐仙,要渡世人的仙人。」她尾巴一擺,身形快如閃電的躍到仍卷著樹的白蛇背上,銳利的爪子往蛇身一劃,蛇血立即噴出。
「啊……你敢傷了本娘娘,本娘娘毒死你。」
它張口又是一口毒液,想命中在她身上跳來跳去的狡滑狐狸,但是她沒噴中反而濺到自身,它的毒液會腐蝕東西,因此被毒液噴到的蛇身溶出焦黑傷口,讓它氣到發抖。
「你到底有多笨,毒不到別人反而自殘,要不你省下毒液別吐了,完好的蛇身留給我炖蛇湯。」那一塊毒不能吃,太可惜了。
又是一口毒液噴來,罵蛇罵得太過癮的狐姬忘了躲,趕緊一舉爪子,烏風獸鐲化成半圓光罩,將毒液阻在外。
「該死、該死,我要你死!」白蛇終于離開千年古木,抬起丈高的身軀撲向移動極快的白狐。
「要我死可不簡單,看著我的眼楮,我帶你去蛇的極樂天地……」
「看就看,本娘娘還怕不成……」
白蛇蛇目睜大與狐姬對看,看著看著,白蛇的視線慢慢渙散,它仰高的身軀慢慢往地面趴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