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遙光捉住一個對狐姬圖謀不軌的色胚,抽出其魂魄扔進地府,此人死不瞑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向閻君告狀,閻君一听所告是誰便將他丟入油鍋,活煎生滾九九八十一回。
王母娘娘壽宴那天,閻君與鄰座神君談起此事,青瑤從兩神身後走過,恰巧听到。
「你只管回答我,鎮煞神王何在?」她戀慕了他萬年,始終得不到響應,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她只能追著他,盼望他有一天能被她感動。
「沒听過。」她直接拋出一句。
沒事了,收工。
見她要走,青瑤著急地又問。「他叫遙光。」
一個美麗的女神從天庭跑到人間找他,他們是什麼關系?
狐姬一听,心頭莫名泛酸,咬牙拋下一句︰「自個兒找。」
本仙姑不奉陪!
「小東西,你在看什麼?」
青瑤偷下人界時隱了氣息,為了不讓天庭發現她私自越界,派天兵天將找尋她的蹤影帶回天庭。
因此非她願意放出神識,展露靈力,否則很難發現她的蹤跡。
在無上仙居煉丹的遙光自是感受不到她的到來,他只知有外物侵入的波動,修為頗高,但目前看來並未替大山帶來影響,因而不以為然,當是路過的神明,他繼續煉丹。
只是他家的小丫頭有一些不對勁,先是氣呼呼地沖進來,好像有很多不滿要朝他發泄,可話到嘴邊又別扭不已,欲言又止在他身邊來回走動,嘴巴一張發不出半絲聲音。
最後索性以狐狸真身趴在他腳邊,兩顆圓睜的大眼使勁的盯著他,好像多盯兩眼他頭上會開出一朵花。
「桃花。」
遙光失笑,「我像桃花?」她用哪一只眼楮看出來的?
「爛桃花。」好大一朵。
听出她話中的醋意,遙光不怒反笑,他家的小東西終于開竅了。
「我只招惹過你,再無其它人。」
「人家找上門。」狐姬語氣不悅,狐狸頭貼地,一副懶得再理他的模樣,他們都是壞神。
「誰找來了?」他放下煉到一半的丹藥,顧著和狐姬說話,這爐丹算是廢了,一陣黑煙從丹鼎中冒出。
遙光手一抬,小狐狸態的狐姬入懷,她四肢扒呀扒地想離開他的懷抱,遙光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撫,狐狸變成十五、六歲的小泵娘,身著樣式簡單的素色衣裙。
「女人。」她沒說美人,因為她吃味。
「什麼女人?」他問。
「一個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女人。」
「還有呢?」他眸光含情,視著越說越氣的小東西。
「高傲到不行,以為別人見到她都得屈身,欣喜若狂的當她任意使喚的僕人。」那高高在上的口氣真叫人厭惡,仿佛她肯讓自己見到她是無上榮耀,得要跪地謝願。
遙光眉頭微微一動,神色略冷,「我想我知道是誰了。」他剛好認識這麼一個。
「那只鳥更討厭,真想把它烤來吃。」狐姬直磨牙,似在咬麻雀的肉,啃麻雀的骨,用牙齒嚼碎它。
「歡快。」他直接說出這個名字,原來那只惹人厭的鳥還沒死。
她訝異的嘟起嘴。「原來你和她真有奸情……」
啪的一聲,狐姬可憐的玉臀挨上一巴掌。
「只是不算親近的故交。」他從沒看她一眼,她的美從未引起他一絲悸動,心靜如水,偏偏她死纏爛打,他才來人界躲個清淨。
「不算親近是多親近?」她追根究底。
「說過話。」叫她別再纏著他。
「然後呢?」他是孤僻神,能說過話一定交情不錯。
「然後她走她的,我走我的。」她緊跟在後,他化為一道流光奔向天際,她追不上。
「不可能。」哪有他說得那麼簡單。
遙光將額頭抵著她額頭輕笑,「你只要知道我心里只放你一個就好,其它不用理會。」
「可是她都追來找你了。」她做不到視若無睹,老在眼前昱動的形影哪能輕易抹去。
「那又如何?」遙光眼里閃過一絲冷意。
天庭那些家伙真是欺人太甚,他都退居人界了還不肯放討,故意讓青瑤來試探他的底線,小心真把他惹毛了,一把掀了天庭。
不用知道事情細節,遙光也猜得出青瑤私自下界是有意地放縱,不然哪有這麼容易任她離開天庭?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若非有人推動,她怎麼那麼湊巧听到閻君與神君的對話?何況她還能偷到隱息的法號,帶了一只鳥便通討防守嚴密的仙凡通道,來到遙光居住的大山?
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有一只手隱在暗處操控,天庭有四大神王,唯有遙光最叫人忌諱,他主掌的是八荒最凶猛的惡鬼,還能將其震壓,使其認他為主,導致他成為令人忌憚的凶神。
看他滿不在乎的擺了張冷面,想耍性子的狐姬忽地來氣,「萬一她找上門呢?」
「來了就來了,怕她搶你代理土地公的位置嗎?」遙光調侃,他不怕事,也不畏事,要來盡避來。
「哼!不好笑。」她橫了一眼。
「我是鼓勵你,省得你失了氣勢。」小東西要哄著,否則容易炸毛。
「不用,我打不過她。」她自知之明。
「你和她交手了?」他目光一沉。
「只是過了一招,我先狐眼魅蹤迷惑,她一時不察中了招,但很快就恢復神智,我趁機用迷狐幻步逃走,她沒追上,我就回來了。」
玉簡上的功法她都會,但是不精,硬要較勁的話,她只有吃虧的分。
大人和小孩子的比試哪有可能贏,她靈力就是不足,溪流之勢怎與大海相比,一入海中就沒了,比一顆石子還沒,她的修為是人家的零頭,不認真的修行臨敵時就能看得出高低。
遙光不吝惜的贊美,「已經很不錯了,能從她手底下逃月兌就表示你學得不錯,過兩天我再給你些防身的器物,就算打不過也犯不著害怕,擒不下你便是她的失敗。」
「如果她覺得我礙眼,打算讓我隕落呢?」神也有不講理的,先殺了再說,永絕後患。
他揚唇,唇邊的笑意冷得足以令七月下雪。
「我會護著你的,不怕,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讓他灰飛煙滅。」
「遙光……」狐姬正要開口,一只通體墨綠的簪子插入她發中,她伸手一模,好像是鴟吻的形態,龍九子之一。
「這叫「幻情獸」,形似鴟吻,是渡熱未過的蚊龍元神煉制而成,你一遇到危險召喚它出來,她便會幻化出千千萬萬個你,讓敵人分不清哪個是真身,還有,如果危急時將血滴在簪子,便有轉換的法術……」
「簡言之,那轉換的法術一旦使用,對你心存殺意的人每砍你一刀一劍,你身上所受的傷都會反撲到傷你的人身上,而你毫發未傷。」
「這麼厲害?」她欣喜的模了又模發間簪子,高興自己渾身寶貝,她可不怕什麼神女了,來一個滅個,來兩個滅一雙……
忍不住得意的狐姬笑出聲,小聲的說出心中所想,遙光搖頭,忍俊不禁。
想了想,遙光不免提醒她,「村里的收成剛過,接下來沒什麼大事,你就花點心思加倍修煉,把化霧為冰的功法學起來,以冰為劍,穿心破體,是凌厲的攻擊法術,外物終究不是長久之法,唯有本身強大起來才是本錢。」
一听又要練法術,狐姬又懨懨的了,「遙光,我不學了,太累了……」她話還沒說就被封住唇,整個人如同風雨飄搖中的葉子,被吻得七葷八素,話也說不出來了。
「學不學?」
「壞神。」逼狐為仙。
他又吻。
「……學」嗚——太壞了。
「乖。」她才不要乖,她要當壞狐,沒神敢欺負她!狐姬在心里下定決心。
「對了,什麼是鎮煞神王?」
正想將手伸向胸前圓丘的遙光為之一僵。「打哪听來的,好奇心別太重。」
「爛桃花說的。」
一扯上青瑤,他就知曉這事不會簡單了結。
遙光想了想,與其讓小狐狸日後從別人口中听到,不如自己來說,便解釋起來,「上古天庭有一面通天鏡,它能通往各個小世界,故派遣上萬天將鎮守,以防他界透過通天鏡進犯,但是有一名神仙與他界勾結,竟用震天雷敲破了通天鏡,導致妖、魔界進犯……
當時戰爭的慘烈難以想象,流淌千萬年的天河被血染紅了,甚至被尸首堵住水流,死傷的神仙近萬,神獸、神器隕落毀滅的更是不計其數。」
「後來呢?」狐姬听他的描述只覺驚心動魄,又好奇追問。
遙光懷想過去,眼神悠遠地緩緩述說︰「後來出現四名神王,分別是不動神王、明光神王、鎮煞神王、幽冥神王,他們同心協力將入侵的妖魔趕出天庭,又以血封鏡,不許他界再越界,解了這場戰。」
「遙光,你是鎮煞神王嗎?」她問。
「是。」沒什麼好隱瞞,青瑤都找上她詢問了,她遲早會知曉。
「你為什麼不留在天庭?」他那樣厲害,當個小小山神委屈他了。
他目光一柔,望著她有著不安的雙眸,「因為我跟你一樣想偷懶,不願承擔過多的責任。」
他是四神王中最強的一個,其它三個開始心存猜忌,認為他想統御神界,做帝君,察覺昔日連手抗敵的戰友竟對他起了殺意,他心灰意冷,在他們反應不及之時到了人界,隱身在群山之中,這才平息了三人的殺意,繼而觀察他有完成有無帝的野心。
心里有鬼者總以同樣的心態防備,他們各自都有稱帝的心思,但三神勢均力敵,誰也壓不過誰,故而形成三神共治。
「我……我才不是小懶蟲,只是有更……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越說越小聲,心虛不已。
「吃喝玩樂的確很重要。」
「不許取笑我,能吃能喝,自得其樂也是本事,誰像你闢谷了,不知大口吃肉的美味。」狐姬氣呼呼地說。
「所以我很羨慕你,還能開心的笑,痛快的哭,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全寫在臉上,我已經辦不到了。」他當神太久了,久到遺忘這些本能,心,漸漸地空了。
「什麼?」羨慕她?
「我被你吸引,因為你有最干淨的笑聲,清澈的眼神,豐富的好奇心和無畏的精神,我看了你一眼,就不禁再看一眼,又一眼,然後我發現你在我心里了。」
不是一眼瞬間,卻是涓滴成河,流進他貧瘠的心,讓枯涸的心田活了過來。
「遙光,你不能一邊說喜歡我一邊月兌我衣服,桂枝嬸子說沒成親前不能啪啪。」狐姬不想告訴遙光她也喜歡跟他親昵,更喜歡他說喜歡自己,但是那一回真的很痛,痛得她咬了他一身傷。
「不沖突,你要是想要個名分,我們也可以弄凡人婚禮。」
說話間,兩具身軀坦誠相見,知道害羞的狐姬臉一紅。
「我不要,太奇怪了。」
狐狸不成親,他們只要看對眼就住在一起,哪天覺得不合適了再分開,狐狸多情,不止一個伴侶。
而且其實她想要一個孩子,等哪天她認為可以生了便去找一只公狐狸交配,她不要一生無子,听說人類女子嫁了之後要從一而終,她才不要這樣。
「輕輕,你又在想什麼?」遙光冷著聲。
看他冷臉她就下意識地否認,「我、我沒想要偷人……」只偷狐狸種。
「想都別想!」
他吻住她,熾熱的情火將她的神魂帶到九重天上,讓她接下來只能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