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妻 第五章 扮內監闖王府後院(2)

「公公,我找您許久,原來您已經來此?」外頭突然有人道。

屋內的兩人驟驚,她們母女說話,特地撤走其它人,可外頭居然還有人?!

母女倆對視一眼,匆匆出來瞧誰在外頭,見一名太監背對著她們,站在稍遠處對著王府侍衛生氣罵道——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咱家內急上茅廁,請你在外頭稍等,可出來你人卻不見了,咱家又不熟你們王府,瞎走一通便迷路,沿路問人才找到這里來的!」

「奇了,我帶公公進茅廁後,便候在外頭沒離開過,並沒有見公公走出來啊?」侍衛愕然道。

「你這是說咱家胡亂責罵你了?明明是你亂跑,害咱家找不到人,這還不承認?」

「我——」

「別說了,這會兒辦太子殿下交代的事要緊,若耽擱了正事,殿下怪罪下來,咱們誰也擔不起。」藍筱悠拉下臉將瀝諾抬出來。

這人一听便不敢再嗦,陪笑道︰「大概是我剛巧低頭撿東西時,錯過了公公的身影,陰錯陽差讓公公迷路了,真是對不住。」

「外頭吵什麼?」歐氏听夠了出聲問道。

那侍衛這才發現歐氏與周婕嬋的身影,趕忙趨前。「回娘娘的話,是這樣的,小的奉命帶東宮的一位公公來給您請安,但半路上小的險些丟丟了公公,這會兒正在給公公賠罪。」

「東宮來的公公?」歐氏揚眉,瞧著背對著自己的內監。

「奴才奉太子之命送大雄寶寺的平安符過來贈給娘娘,願娘娘鳳體安康,身子早日康復!」藍筱悠轉過身來,雙手高舉平安符,低著頭避過周婕嬋,快步走向歐氏。

「太子殿下有心了,替本王妃謝過太子殿下。」她收下藍筱悠奉上的平安符。

周婕嬋听到聲音覺得熟悉,湊過來想看清楚這內監的臉。

藍筱悠立即又高舉雙手,巧妙遮住自己的臉,對歐氏獻上一紙藥方。「娘娘的話奴才會轉達太子殿下的,另外這里還有張治風寒的偏方獻給娘娘,盼娘娘服用後藥到病除。」

這藥方是她在偏廳那會兒讓人尋來紙筆寫好的,也因為要鼓搗這個,才又多耽擱了一點時間,上頭記著的是她臨時想到的幾味藥材,諸如甘草、枸杞、首 、紅棗之類常見的養身之物,真吃了病雖除不了,但也不會出問題的。

「你方才說迷路,這是何時到此的?」歐氏只想得知對方是否听見她與女兒的對話,對于她給的東西沒多問便收下了。

「回娘娘,奴才到這一會兒了。」

「什麼?!」歐氏變臉,這奴才果然听見了,她馬上起了殺機。

「奴才因不熟王府,不知娘娘待的是哪座樓閣,便在這座魚池邊繞了許久,所幸這位大哥找上來了,才知誤打誤撞找對地方了,但還是讓娘娘久等,請娘娘恕罪。」

藍筱悠接著跪下又道。

歐氏臉色好些了。「這麼說來,公公並不知本王妃與太子妃在說話,那起來吧,本王妃不怪公公來遲,要怪也得怪王府侍衛辦事不力,將公公領丟了。」

歐氏松口氣,這奴才畢竟是太子的人,若是死在王府後院,總是難以交代,殺了也是大麻煩,這奴才若是什麼也沒听見,那自己便能少生事端了。

而那被責怪的侍衛,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半句不敢吭了。

「多謝娘娘不怪罪,奴才已將太子殿下交辦的事辦妥,這就回去向殿下復命了。」藍筱悠起身急著閃人。

「慢著!」周婕嬋忽然大喊。

被周婕嬋叫住,她的心狂跳了,但也只得停下腳步,低頭回身問道︰「太子妃娘娘有何吩咐?」

「身為東宮的太監,沒間候過本宮就想走嗎?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周婕嬋命令。

「是……」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抬起頭來,可剛一抬頭,手腕已教周婕嬋給扼住。

「藍筱悠,果然是你。」周婕嬋認出她了。

她嘆口氣,很好,躲了半天還是被認出來了。

她只得衡量情勢,自己假扮內監混進靖王府後院,周婕嬋是不會放過她的,既然難逃就不如將事情鬧太,且鬧大有鬧大的好處,瀝諾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帶著人到後院來,借機搜查舒麗的下落。

打定主意後,她立即甩開周婕嬋的手。「娘娘放手,你抓痛我了!」

「一個奴婢敢闖進王府,分明圖謀不軌,待本宮將你嚴刑拷打後,你才會真正知道什麼叫疼!來人,將她給本宮拿下!」周婕嬋喝道。

之前被請到遠處的後院下人聞聲趕來拿人,藍筱悠見狀大喊,「太子殿下,快來救人,靖王府的人要謀害我!」

她邊跑邊喊,喊得驚天動地,這音量就不信傳不到前院去,就算傳不到,鬧出這動靜也會有人去稟報,屆時瀝諾就能過來瞧瞧了。

一群王府的下人追著她跑,她動作靈活沒人逮得著她,這是從小自己搗蛋被爹娘追著打時練就的閃躲功去,滑溜的要得一群人團團轉,她只需要拖延時間直到瀝諾來即可,但偏偏有些倒霉,她繞著魚池的周邊跑,為了閃池邊一塊造景用的石頭,反教那石頭突起的部分絆倒,哪里不摔一頭摔進池子里去了。

最悲慘的事莫過于她是旱鴨子,根本不會泅水!

跌落池子後,她連救命都來不及喊,迅速往下沉,她拼命揮舞著手,魚池里除了魚還有了不少水草,被水草纏上後更將她往下拉,掙扎中,她抓住一株最大的水草,一個用力將水草拔起,在拔起的當下一個盒子由水底被挑翻起來,盒蓋敞開,一顆亮亮的看似石頭的東西被拋出盒外,她下意識伸手抓住那東西緊握手中,但一口氣憋不了太久,怕是撐不住要葬身在這池里了。

可悲自己沒能回到兩百年後的晏金見爹娘最後一面,就得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她有點兒想哭,又有點兒哭不出來,覺得老天真是同她開了個大玩笑!

心想,基于道義,好歹死前告訴瀝諾,小心靖王!

她听見歐氏母女的話了,靖王受一女子蠱惑,對瀝淵皇帝已不再忠貞,而他所窩藏的那女子應該就是舒麗無誤。

除此之外,她也得知他的師父並未遠行,實則需要什麼鬼珠子延命……

這家伙又騙了她一次,從駝子草到回去的法子都在誆她,這家伙可真是個沒有良心之人!本想回東宮後再跟他總算帳的……想來也沒機會算帳了……

方才還想什麼道義,對個騙子哪里需要……就讓他被靖王害了吧!

死有余辜!

唉……罷了……這家伙在東宮還頗為照顧她的,沒能與他道別……挺遺憾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差不多要去閻王了,身子驟然教人抱住。

她驚訝,自己眼楮花了嗎?居然見到了讓自己「愛恨交織」的人?

瀝諾抱住她後突然吻住了她……呃……嚴格說起來是渡氣給她。

她有了些氣息,能稍微撐下去了,正要推開他,誰知他竟咬她!

她吃痛,嘗到了唇破的血味,不禁瞠大了眼楮,這家伙發什麼瘋咬她?

她再次推他,可他回以怒目,她心下吃驚,他為何這麼生氣?究竟在氣什麼?

下一瞬間,他竟舌吻她了,她整個人都懵了!

這家伙吻得火辣辣的,吻得她再度沒氣,就在她即將斷氣前,他終于肯送她出水面了。

待她出了水面爬上岸,用力吸上一口氣後,馬上張口怒道︰「我明明警告過你不許再吻我」

「藍筱悠,你該死!」周婕嬋沖過來,揚手就要給反應不及的她一巴掌——

「住手!」瀝諾已快速起身,扼住周婕嬋打向她的手。

「她差點害死殿下,妾身不能饒過她!」周婕嬋怒道,她沒想到瀝諾一來見到藍筱悠落水,竟是毫不猶豫的跳下池子救人,那池子極深,過去就曾溺斃過好幾個失足的奴婢,瀝諾為了一個野婦不顧自己安危地跳下去,那一剎那,她恨極了藍筱悠,此女不死她心頭大恨!

「是本太子自己跳水,與她無關,再說,此刻本太子不也平安站在這里。」他幾句話封了周婕嬋的嘴。

「殿下平安固然大幸,但您讓這人假扮內監闖入臣的後院,又是什麼意思?」周保強可就沒這麼好打發,目光犀利的質問。

得知東宮那名內監在後院出事,周保強只得帶著瀝諾來到後院,這才知鬧事的內監竟是個女人,且還是太子的新寵,他立刻狐疑起事情不單純。

「這說來令人見笑……」瀝諾低眉瞥了眼藍筱悠,一副又愛又恨又痛心還有一股子無可奈何的樣子。

藍筱悠暗笑︰呿,比自己還會演,好吧,自己好人做到底,要演就演全套的,跟這家伙間的「恩怨情仇」等回東宮再算!

她瞧拜敦的人有好幾個已悄悄消失,應該是執行任務去了,自己最好再多拖上一點時間……

她撲進瀝諾懷里,朝自己大腿一捏,吃痛後眼眶自然就紅了。「嗚嗚……知錯了……人家知錯了……」

「知錯也已闖禍,本太子說過不可以,你怎麼就是不肯听話?」

他教訓她,可這語氣卻是沒啥狠厲勁,若有耳朵的都听得出來,他哪里還責備得下去,分明是有諸多不舍,十足將人寵上天。

「殿下帶太子妃娘娘出宮游玩,卻不帶我去,人家也想瞧瞧大雄寶寺的香火何等旺盛,才會假扮內監跟著來的……」她說著又委屈地擠出淚來。

「好了,別哭了,來就來了,讓你上後院給王妃送個平安符,你怎麼就會鬧出事來?」

「殿下也是知道的,我長年待在洛洛山,听說靖王府媲美皇宮,王府後院閣樓華豪,猶如後宮,人家不過好奇想開開眼界,遂借著送平安符給王妃娘娘的機會來瞧瞧,哪知讓太子妃娘娘認出來,非要與我過不去,逼得我跳下魚池尋死,嗚嗚……若非殿下趕來相救,我已……嗚嗚……我再也見不到殿下了……嗚嗚……」她哭得十分委屈。

「你胡說什麼,是你自己不小心落水,哪是本宮逼你尋死的。」周婕嬋恥斥。

「若不是娘娘派人捉拿,我能『不小心』落水嗎?殿下要為我做主啊!」她繼續哭。

「你這賤人,本宮——」

「得了,太子妃莫要失了身分!」歐氏斥道,惱女兒連一個無名無分的丫頭都對付不了,還被激得當眾口出惡言,降低自己的身分。

周婕嬋被這一喝,不禁惴惴,尤其瞧見她父王的臉色後,更加不安。

周保強神情其為難看,除了惱女兒在王府鬧事讓他丟人外,藍筱悠那番王府媲美皇宮、後院如同後宮的話,听起來像是毛病,實則刀砍出血,巴掌摑面,是說他無君臣之別,生活自比皇帝!

這話若傳開,自己畢竟是人臣,如何自處?

再加上這後院中他藏有的事太多,哪容外人闖入,壞了他的戒備,若非兩女無知爭風吃醋,何來這些風波?

「太子殿下之前若明說她是東宮的人,若想參觀王府,臣不會不允,也不會差點鬧出人命。」他朝瀝諾不悅的道。

「她假扮內監本太子已經很不樂意了,更不想她胡亂闖靖王府,這才說要換個人來後院的,是靖王特地將她叫住,非讓她代本太子走一趟後院,對此本太子也是很無奈的。」

周保強听了啞口無言,反駁不了,當時以為這人是個不得寵的內監,這才要求讓其來後院的,這下反倒成了自己的錯?

「王爺,怎好讓太子殿下站在池邊說話,不如回前院大廳去吧。」歐氏打圓場的說,曉得丈夫並不願意讓外人,尤其是太子待在後院太久,便急著趕他們離開。

「哈啾。」藍筱悠這時偏打了個噴嚏。

「你還好吧?」瀝諾立即關心的問。

「人家怕是與王妃一樣,染上風寒了。」藍筱悠說,提醒他歐氏裝病,若真染了風寒,怎能在外頭吹風說話?

瀝諾黑眸一向毫無病容的歐氏,冷聲問道︰「王妃病好了?」

「這……咳咳……妾身本還臥病著,是听到聲響才出來瞧瞧的,這會兒……咳咳……」歐氏無病一事被拆穿,好不尷尬,只得裝咳。

「既然如此,王妃還是趕緊回房休息去,別讓風寒加重了。」他冷言。

歐氏越發困窘,真回床上去也是笑話,不回去,擺明沒病,同樣說不過去,進退維谷,一張胖臉漲得通紅。

「哈啾,殿下,咱們這一身濕漉漉,怎好上前廳去,是否該先換下濕衣呢?哈啾——」藍筱悠打噴嚏,但這可不是替歐氏解圍,而是盤算換個衣服或許還可以再拖些時間,讓拜敦的人好辦事。

落水後又吹風,他瞧她直有些發抖的身子,皺起眉頭。「好,更衣!」接著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橫抱起來。「請王妃安排地方,讓本太子與她更衣。」

歐氏無法說不,馬上為難的瞧向丈夫。

周保強嘴一抿,忍氣道︰「去吧,好讓太子殿下二人更衣。」

「是,我這就去安排。」讓女子等人闖入後院,歐氏擔心丈夫遷怒,趕緊借著此事離開了。

至于周婕嬋,著實難堪萬分,這還在靖王府呢,瀝諾卻當眾寵護新寵,完全無視她這個太子妃,教她顏面盡失,自己還因此開罪父王,萬沒想到這趟回府,竟是個災難!不由更恨起那藍筱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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