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以色侍妻 第8章(1)

晚風徐徐,吳閣老在眾多品階較低的官員的蔟擁下,緩緩地沿著自家荷花池上的九曲橋散著步。

瞧著池里亭亭而立的各色荷花,再看著因為讓人打擾而振翅飛翔的白鷺鷥,他的臉色深沉得沒有半點怡然。

最近朝廷里愈來愈多御史上奏章彈劾他,彷佛暗地里有一只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是誰?!

銳利的雙眼眯了眯,做了十幾年的閣老,他渾身上下散發的霸氣讓底下伺候的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肩頭。

他直覺認為自己如今在朝堂上的艱難,應該與庸郡王府月兌不了干系,可是據他所知,寧莫北在他上次派人狙殺後就陷入了昏迷,到現在都還沒有醒,甚至有傳言說,若是他再不醒來,只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沒有懷疑過這個消息不可靠,因為對善于謀算人心的他來說,他很清楚雲氏的心思。

以他的城府,自然知道雲氏是將他當槍使,想要讓他為她除掉寧莫北,他的確也這麼做了,而且做得更好。

他只等著有朝一日若是東窗事發,就將所有事情都栽在她身上。

沒道理那女人佔了一堆好處,還想著要在這件事中全身而退,作夢!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心慈手軟的人,能做到閣老這個位置,憑的可不僅僅是熬了多年的資歷,手頭上自然不干淨。

他除了是當今皇上倚重的重臣,他的嫡長女還嫁進了宮里,雖然一直不受寵愛,但皇上也看在他的面上將女兒封了妃,只要女兒懷上龍子,他便會全力扶持自己的親外孫上位。

反正當今皇上體弱,雖然有子嗣,可大多都遺傳了他的體弱。

為了爬上首輔的位置,他用盡心機和手段,當年是寧莫北的爹太過耿直,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握有他讓工部貪墨築堤稅銀的證據,無論他想盡什麼法子,他就是不肯輕易放手,還想要連夜趕回京城將罪證抖到皇上面前。

還好,既然早就決心立足于官場,在一些重要的人家安插一些看似平凡的眼線便是他的必勝招,也就是靠著庸郡王府的眼線,他才會和雲氏搭上了線。

便連最後一次,皇上派前庸郡王去取回一些關于他的罪證的線索,也是雲氏告訴他的,還跟他索要了一大筆銀錢。

他倒是不在乎那些銀子,只是身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最厭惡的就是讓人勒了脖子。

想到今日晌午雲氏派下人送來的字條上那些帶著威脅的話語,倒是讓他對雲氏的存在更加厭惡了。

不過……雲氏說的也不無道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當初以為憑雲氏的手段便能將寧莫北這個毫無依靠的小郡王給養廢了,甚至養死了,可誰知道雲氏不但貪圖郡王府的家財,還貪圖郡王這個爵位,想著要將自己的孫子過繼給寧莫北,才要取他的性命,終至留下後患。

既然如此,他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將這些隱患通通除去呢?

做了幾年的首輔,這幾年做過的惡事又總被他逃月兌了罪責,他的膽子越發的肥了。

寧莫北真是個人才,從一個只有少少俸祿、無人聞問的郡王,短短幾年間成了皇上的寵臣,倒也是個有手段的,若是平時,他也會生出拉攏的心思,畢竟要成就大事,光靠他一個人可不夠,朝廷里那些盤根錯節的關系也得顧及。

只不過那小子竟然娶了沐家的姑娘,沐家那老頭子恨他入骨,指不定也挑唆著寧莫北與他作對,想來最近朝堂上那些不斷彈劾他的奏章,只怕有些也是庸郡王妃整出來的。

吳閣老愈想愈心煩,送走了那群趨炎附勢的人後,極度不悅地沉聲一喝,「來人!」

立刻有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輕巧地落在他面前,跪在地上听他的吩咐。

「送個信去庸郡王府,讓她安排人接應,找個穩妥的時機讓庸郡王死透,郡王妃也要一並除去。」

凡是擋在他面前的人都要除去,听說人在宮中的女兒這個月的月信遲了,懷胎的機會很大,只要消息確實,他的鴻圖大業不愁不能開展。

瞪著那碗烏漆抹黑的藥,寧莫北孩子似的把臉皺成了一團。

丙然無論再厲害精明的男人,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啊!

沐瑯寰本以為寧莫北既然能成為皇上面前的能臣,必定處理任何事都是手到擒來,氣定神閑的,可誰會知道這個男人在湯藥面前就跟個沒長大的小女圭女圭差不多,連哄帶騙的都不一定能讓他將藥給喝完,必要時她還得要割地賠款才行。

「快喝吧,你一直瞪著它,碗里的藥也不會少半分。」她有些沒好氣的催促著。

「寰寰喂我,我才喝!」

打從他醒過來後,那膩人纏人的功夫見長,雖說其中也有她因為心境改變的關系,但她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安。

想到這里,沐瑯寰也沒對他有太多的苛責,無奈地了頭,坐在榻上,仔細地將藥喂進他的嘴里。

喝一匙得哄三句,好不容易喂完了藥,她正要起身收拾藥盅,沒注意到斜刺里突然伸出的那只手猛地攬在她的腰上,將她帶進了個溫暖的懷抱,不等她回過神來,寧莫北已經壓在她身上,只不過擔心壓著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側過身來單手支撐大部分的重量。

「寰寰,我很想你。」

他醒過來已經一小段日子了,雖說當初傷重是傷了元氣,可是她小心翼翼的照顧,他的日子過得也滋潤,如今倒是比之前更加精神了幾分。

「嗯,我也想你了。」

要是以前,沐瑯寰听到他這麼說,必定馬上沒好氣地啐他一口,可如今她卻只覺得自己的心海蕩出一道輕漪,情不自禁地也想讓他知道自個兒對他的心意。

聞言,寧莫北原本幽深的眸子在轉瞬之間燦亮了起來,比之黑夜之中的繁星半點不遜色,那光芒讓沐瑯寰瞧著忍不住痴了。

他向來見著的她都是處事明快,個性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哪里曾見過她如今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頓時一陣心猿意馬,完全忘了自己該要說服她讓他偷溜出去,布置些事情。

既然知道了幕後之人,寧莫北定不會放任那人繼續過著位高權重的好日子,素來看著那人是個成穩持重的,卻沒想到他的心思和膽子這麼大,還隱藏得那麼深。

誅殺皇親國戚,還不只一回?這得要有多肥的膽子才能做出這樣的謀劃來?

四眸相對,瞧著他那一時明、一時暗的眸光,以沐浪寰的靈巧自是瞧出了他有話要說,便主動問道︰「你想干什麼?」

她瞧著他的心不在焉,立即猜出他只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將前塵往事做一個了斷。

迎上沐瑯寰清澈的亮眸,即使她的語氣帶著幾分質問,但是不可否認的,她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還是讓他的心里起了一陣的雀躍。

只有用了心的,才能輕易的猜出他的盤算和心思。

他坐正了身子,神情嚴肅地道︰「我晚上得出去一趟。」他得溜進宮里頭布置一番。

這幾年吳閣老順風順水的,在朝中是一呼百應,也養成了他不容他人違逆、妄自尊大的毛病,總覺得自己發話朝中眾臣都該依附于他,便連皇上都要禮讓他幾分。

這是他觀察了吳閣老許久才得出的結論,而他也認定了自己不會看錯。

這樣的人一旦被激怒,便會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礙于吳閣老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他相信就算將所有的證據都攤出來,可畢竟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而他又還好端端的活著,只怕皇上會想著息事寧人。

所以他得逼著吳閣老反,只要他反了,就不怕皇上還想護著他。

還好這幾年他在皇上面前得臉,對于宮里的曲曲折折也知道了不少,他盤算的這個計劃,得有一點助力。

就他所知,吳貴妃這幾年仗著她爹在朝堂的勢力,沒少與皇後爭鋒,若是皇後知道他的想法,想必會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沐瑯寰也跟著坐了起來。「你的傷口還沒好全,何必這樣心急呢?」

雖然沐瑯寰也將雲氏和吳閣老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早日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現在她更在乎的是他的身子,畢竟她這次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回,可不想再有第二回了。

「不用擔心我,我的傷早已無礙。」

他這段時間藏著、躲著,不過是想待在她身邊,陪陪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也順便思索自己該怎麼做才能一擊必中,不讓吳閣老再有任何可以挽回的機會。

沐瑯寰想了想,倒也不再堅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會守好自己和孩子的。」

雖然她依然滿月復憂心,但是她的族人與他爹娘的死都與吳閣老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既是共同的敵人,她也沒道理再攔著他。

望著他那終于不再慘白的臉龐,沐瑯寰把玩著他里衣上的布扣,語氣淡然地又道︰「我不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但你得保全好你自己,否則我會帶著肚子里的孩子改嫁。」

以前是拿著嫁妝改嫁,現在是揣著孩子改嫁,雖然明知道她這麼說只是為了讓自己更珍視生命,可是寧莫北還是氣急敗壞,但他又舍不得說她一句不是,只能無可奈何的瞪著她。

迎上他瞪著自己的熾熱目光,沐踉寰突然伸手從榻邊的櫃子上拿了一個盒子遞給了他。

寧莫北接了過來,不解地問道︰「這是……」

她沒有回答,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打開來看,只見他的神情隨著看過的東西愈多,也變得越發沉重。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你以為我祖父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嗎?他既恨吳閣老入骨,只要任何有關于他的罪證都不會放過,之前不提,只是還不到適當的時機罷了。」

望著這些東西,寧莫北對自己心里頭的盤算又多了幾分的把握,他就不信這次還逼不出吳閣老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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