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做主母 第十二章 我的世界只有你(2)

打開包袱,將幾十兩銀子收妥,再將所有能穿在身上的衣服全套上,打開門,竟發覺趙新守在門口,所以……她逃不掉了?

兩人視線對上,她問︰「蛇,是你?」

趙新點頭。

「兔子?」

趙新點頭。

「豬?」

趙新又點頭。

淺淺搖頭嘆息,天底下果然沒有平白無故的好運氣。

「嘶——」楚默淵緊緊扯住韁繩,馬蹄嘶鳴揚起,落地時差一點踩在向禹侗身上。發現他,楚默淵下意識看向他來的方向,心思微凝。

向禹侗拳頭攥緊,沒想到他竟來得這麼快,他打算往山莊里去的吧,他會找到淺淺嗎?不會不會,應該不會,對山林無比熟悉的鄭家兄弟都沒找到淺淺,他怎麼能找得到?所以,肯定不會!

迎上前,他斂起心緒,拱手為禮。「下官還以為楚將軍會留在京城過年迎親呢,沒想到……還是在此恭喜楚將軍,新婚燕爾,想必將軍事事順心。」

楚默淵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向禹侗,試圖從他的表情動作中找到蛛絲馬跡。

「既然將軍已有婚配,不如把淺淺讓給我,下官保證會善待淺淺,倘若將軍點頭,下官立刻到將軍府接回淺淺。」他假裝以為淺淺還在府里。

他的話一出,楚默淵心底透出笑意,臉上卻半分不顯,這是欲蓋彌彰吶……

他有足夠的野心,卻沒有足夠心機,這樣的人,能用卻不能重用,太子要失望了。秋叔和袁立融在城里到處尋找淺淺,動作那麼大,向禹侗不可能一無所知,既然知道還裝傻……淺淺肯定在山上!

楚默淵越是沉默,向禹侗越發沒底,他知道些什麼嗎?

「既然將軍喜歡淺淺,必定知她心性,她是個不容人的,不會願意與人共事一夫,既是如此,將軍何必強留?」向禹侗急著試探他,卻不曉得因此暴露更多。

原來在他心里,淺淺是個「不容人」的?

對善妒的妻子,他肯定認為休棄是理所當然,既然如此,前世的他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前往遼州……

楚默淵決定試他幾句。「我幾時說要讓淺淺與人共事一夫?」

「可皇上賜婚……」他就不信,男人會把愛情看得比前程重要。

「沒錯,皇上把『安樂公主』賜給我。」他在語氣中強調了「安樂公主」。

那是皇上給淺淺起的封號,希望她的苦難從此過去,人生只余安樂。

听到「安樂公主」,向禹侗表情驟變,一雙眼楮緊緊盯著楚默淵。

不一樣了,整整提早十年……前世,七皇子成年,與太子爭位,朝堂風雲詭譎,最後七皇子落敗、章妃倒台,徐妃被害的陳年往事被一名叫做巧眉的宮女揭穿。

皇帝以為梅雨珊已死,追封淺淺為安樂公主,消息傳出,他才曉得被自己舍棄的妻子竟是公主,于是快馬加鞭前往遼州。

沒想到淺淺已經嫁給楚默淵,育有兩子,而他的兒子視楚默淵為親生父親。

他無奈之余只能回京,卻盤算著如何在楚默淵知道淺淺身分之前將此事操作起來,就算不能獲得最大利益,也得撈點湯汁,誰知半路遇到盜匪,枉斷性命。

此生他以為自己有大把時間可以更正前世的錯誤,沒想到還是來不及……

楚默淵莞爾,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了。

丙然他前世試圖尋回前妻,重生後想得到淺淺,都是因為知道淺淺的身分,偽君子!

拉起韁繩,楚默淵不再多看他一眼,帶著人往莊子去。

看著揚起的塵土,向禹侗一個踉蹌跌坐在小徑上,失望落寞而無助。

十六歲重生,他一直在籌劃等待,等梅雨珊被盜匪擄走,等她死亡消息傳出,等大燕戰勝北遼、設置遼州,他主動爭取派任,他準備大展手腳,卻沒想到四年等待竟只等到這個下場……

淺淺不再是他能夠奢望的,而今生絕對不能娶楚薇娘,那麼……只剩下表妹了,前世舅舅一路升官,在他死亡之前已是戶部侍郎。

從絕望到復位新計劃,不過半個時辰功夫,向禹侗站起,撢掉身上塵土,隱去失落神色,拉起一個斯文溫柔的笑臉。

鄭氏一家迎出來,楚默淵冷眼掃向鄭廷、鄭齊,寒聲問︰「淺淺呢?」

主子爺的態度讓人心里發毛,鄭大伯猶豫片刻,道︰「姑娘沒有過來,袁先生命人過來之後,這些天阿廷、阿齊都守在入山口,看能不能等到姑娘。」

鄭大伯態度磊落,莊子不大,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人並不容易。

所以淺淺是真的沒有進莊子?可是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一名女子怎能獨自在山林里過冬?

想至此,心里越慌。

「來人,搜山!」楚默淵道。

「是。」領頭侍衛到外頭分派任務。

楚默淵看一眼鄭廷兄弟,道︰「你們帶路,走一遍淺淺常走的路。」

「是。」

兩兄弟帶著楚默淵上山,去采人參的地方、挖蕈菇的地方,去瀑布區……直到站在栗子樹前,鄭齊道︰「哥,你有沒有覺得樹下的栗子好像變少了?」

兩兄弟互看一眼,對楚默淵道︰「爺,我們去看看那幾棵紅杉?」

他們加快腳步,走到紅杉木下,情況更明顯了,底下幾乎見不著球果,就算松子被松鼠剝走,球果也會留在原地,但是樹下太過干淨。

眾人順著山勢往上,看見覆著雜草的土洞,找到捕兔子的陷阱,人跡越發明顯。

鄭廷失聲道︰「淺淺不會在草寮里吧?」

「不可能,那是臨時搭建的,根本擋不了風,住在里頭熬不住的。」

楚默淵皺眉道︰「去看看。」

這一看,鄭齊嚇到,草寮里面的東西全被搬空,這足以證明淺淺確實在這座山上。

看著草寮前方被人踩過的痕跡,楚默淵毫不猶豫地順著痕跡往上,在走過近兩個時辰後,越走心越沉。

幾個月來,她一個人在罕無人跡的森林里生活?會不會踫上危險?會不會害怕?會不會他再沒有機會見到淺淺?

鄭廷看著楚默淵臉上濃得化不開的郁色,道︰「動物都貓冬了,淺淺應該不會踫上危險。」

這話安慰不了楚默淵,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胸口的郁悶越來越沉。

這時前方侍衛折返,快步上前道︰「爺,前面山洞有人……」

話沒說完,楚默淵已經掠過他往前沖去。

到達山洞時,趙新正把淺淺負在肩上,一面與來人交戰一面往後退。

投鼠忌器,侍衛們怕傷了淺淺,不敢下重手,只能將包圍圈子慢慢縮小,把趙新圍在中心。

淺淺沒有被封住穴道,她拳打腳踢,企圖從趙新身上跳下來,但趙新知道淺淺是他的保命符,怎麼都不肯放下她。

「讓開!」

楚默淵出聲,侍衛立刻分立兩旁。

楚默淵冷冷地看著趙新,那目光彷佛他已經是個死人,咻!箭射出,剌穿他的臂膀,趙新吃痛,不得不把淺淺放下來。

淺淺站直,用力搖頭,試圖把暈眩的感覺搖掉,之後目光緩緩對焦,她竟然看見……楚默淵?

他怎麼會來?他不是去成親了嗎?古代成親不是要花好久時間,難道皇帝賜的人他不愛,覺得回頭草比較可愛?

腦袋亂糟糟的,整理不出清晰條理,只見他再度搭弓,箭頭對準趙新胸口。

數月沒有說話,語言系統變得緩慢,來不及反應,淺淺直覺把手張開,護著趙新。

她的動作氣壞了楚默淵,怎麼,一個向禹侗不夠,那麼快又搭上新人?

他邁開大步上前,筆直走到淺淺面前。

淺淺仰頭看著他的臉,變丑了,眉目又像被刀斧刻過似的,堅硬冷峻,再加上那對緊皺的濃眉,好像天底下人都欠了他似的,還有那把大胡子,越發像個野人,明明在森林里當野人的是她啊。

「他是誰?」楚默淵問。

淺淺搖頭,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只曉得是向禹侗的人。

她搖一下頭,他的心火降兩分。

楚默淵不認得趙新,趙新卻認得他,楚將軍在遼州太紅,他頒布的每條法令、他做的每件事情,讓即使不是燕人的他也敬重,更是得到大部分遼人的愛戴。

強忍疼痛,趙新跪地回答︰「我、趙新……向大人叫、保護姑娘。」

所以淺淺能平安在山上待著,他功不可沒?

心火再降三分,視線望去,侍衛會意上前,把他帶下去療傷。

鄭齊看見淺淺,抓住她的手嘮嘮叨叨。「你怎麼住到山上來了,怎麼不到莊子找我們?

一個人住在山里,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嗎?要是踫到猛獸怎麼辦?這兩天恐怕就要下雪了,你就不怕被凍死……」他講一大串後,卻發現淺淺竟沒回半句?「開口啊,你不會說話了嗎?」

是……不會說了呀,本來太久不用,語言區自然會運轉緩慢,見到楚默淵更是當機得厲害,她越想說話就越說不出話,連吞幾回口水也發不出聲音。

鄭廷見主子爺那雙眼楮直盯著弟弟的手,都要冒出火光了,阿齊還不知死活。他搶身上前,扯開弟弟的手,道︰「別嚇著姑娘,這麼久沒和人說話,得一陣子才恢復得過來。」鄭廷的話讓楚默淵想起淺淺的委屈,心火泄光了,手一揮,所有人識趣得很,帶隊往山下走去。

只剩下楚默淵了,只剩下他待在她的視線中。

她發誓過不再見他的,但是見著了,視線卻轉不開,還沒忘記他嗎?

對啊,這不需要楚默淵站在面前就能夠確定,她總是咬著牙說要遺忘,卻又總是抱怨自己的記憶力太強,她總是說討厭他,卻也總是在夢中相遇時重溫幸福感受……

她知道女人矛盾,卻不曉得自己可以矛盾到這等地步。

楚默淵看著她,真的說不出話嗎?大步一跨,走到她跟前,敞開大氅,將她收進懷里。熟悉的心跳聲在耳邊響起,熟悉的體溫暖了她冰臉的心,她應該推開他的,但……一定是凍壞了,她做不出其他動作。

就這樣,兩人站在山洞前緊緊相依,一句話都不說,直到第一片雪花落下,沾上他的發。

他不是個喜歡說話的男人,面對敵人,他習慣讓手上的武器說話,面對情人,他……習慣讓身體說話。

于是楚默淵抱起她,走進洞里,關上象征門的枯枝。

火仍熊熊燃著,他放下她,捧起她的臉,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是嗎?她不是,但是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這關系到驕傲與自尊的問題,她應該嚴正地推開他,怒斥「請你尊重我的身體」,但是她沒說,因為……哦,因為舌頭不靈活。

舌頭不靈活,那手呢?為什麼沒有推開他?因為……厚,緊急時候,不要追究這種事了啦。

他吻上她的唇,她的額頭、她的臉,他的胡子很剌,磨蹭著她柔軟的肌膚,很不舒服,但……奇妙地……

是因為那是「楚默淵的胡子」,不是別人的胡子嗎?所以在不舒服同時,勾動她的心頭悸動,勾動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然後,尊嚴不重要、驕傲不重要,她的知覺里,滿滿的裝的都是他。

他帶著繭的粗礪指尖輕輕撫過她的身子,讓她泛起疙瘩,卻又盼著這樣的磨擦讓她全身發麻。

他解開她的盤扣、褪去她的衣服,他的手、他的唇、他的身體,一點一點向她入侵。她本以為自己的戰斗力很強,卻沒想到在此刻投降,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她放任自己沉淪。

他想她,很想很想很想她,想得心抽心痛,想得無法自抑,過去幾個月里想,眼下更想更想。

他知道自己粗暴了,但他無法克制,他吻住她的唇,進入她的身子,他在她身上宣泄自己的緊張與恐懼。

是的,從接到信的那刻起,他就緊張恐懼。

他害怕失去她,失去一個肯喂他吃糖、願意陪伴他的女子,他害怕幸福太短暫,轉眼就消失。

他沒有爹娘、沒有親人了,她是他唯一的至親,他不可以被拋下,他要她永遠待在他身邊。

他惶然、他瘋狂索取,他一遍一遍對她說︰「不要離開我,你答應過我的。」

這時候的他,像個無助的孩子,讓她無法硬下心來拒絕,明知道這樣對自己不公平,她仍然敞開身心迎接他。

一夜雨狂風驟,她在欲海中浮沉,即使累極倦極,他也不願放開她的身體。

他抱著她熟睡,一路從京城趕回遼州,吊著心、吊著恐懼,他身心疲,但手腳仍緊緊環著她,半點不肯松懈。

火光漸微,淺淺從夢中醒來,看見他眼下的青色,心微澀。

她這是在做什麼呢?不曉得他是毒品,一沾上就會成癮?她怎麼可以放任為自己做決定?

這是錯的,是無法挽回的錯誤,更可恨的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她試著挪開他的手,只是輕輕挪動,他立刻警覺驚醒。

「你要做什麼?」她又要走了、又要逃了,又要把他的心狠狠吊上?

他的怒氣幾乎要化成實質噴發,但她看見的,不是他的憤怒,而是他的受傷。

緩緩吐氣,她指指枯枝,道︰「火。」

楚默淵轉身,發現火堆只剩余燼,起身下床,扔了一把枯枝到火堆里,不久,火又燃起。

他回到床上,再度將她抱進懷里。

她沒有問任何問題,他卻迫不及待要告訴她所有事情,因為他不要她傷心,不要冒險失去她。

「我沒有拋棄你,我沒要接受賜婚,但那天我不能不對你狠心,因為你是章妃要找的安樂公主……」

他的故事開始了,他不是喜歡說話的男人,他更擅長用武力解決問題,但是這一天,他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從他離開遼州的第一天講起,到他返抵遼州的最後一天……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他的心情,他的快樂與哀怨、成就與悲傷,他全都一一與她分享。

當然,他仍舊是擅長肢體動作的男人。

因此在故事講完之後,他再次進行一場戰役,男人與女人之間的。

只不過這一回,她心里不再矛盾,還有很多很多,多到數不清的快樂。

因為他說︰「你不必擔心我身邊會有其他女人,因為我不允許你和我母親受同樣的傷害。」

因為他說︰「如果前途和你,我只能選一個,我選你,我不介意和你在這個山洞里過一輩子。」

因為他說︰「我會證明我和向禹侗不是同類人,但你需要有足夠的耐心。」

當然,變成公主,有機會修理將她發送邊關的「四皇兄」也挺讓人快樂的,而日後能夠預期的厚賞也教人心生雀躍。

用力抱住她的肌肉男,淺淺送上熱吻,她要再對他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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