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惟喬離開珊珊家後,她沒有回公寓,而是騎著自行車來到珊珊工作的小馬哥卡啦0K店。
她環視了下卡啦0K店的周圍,附近沒什麼住家,倒是有兩間餐廳,不過當初案發時間是凌晨,餐廳已經休息了,應該找不到目擊者。
之後她騎向珊珊那天回家走的小路,這里人煙稀少,不過才八、九點,跟她擦身而過的機車只有兩輛,到了深夜應該不會有人經過。
所以嫌犯是一直在這里守株待兔,等著珊珊下班?看來嫌犯應該觀察珊珊好一陣子了,知道她有時會從這條小路回家,當然,那根木頭也是嫌犯刻意放在路上的。
梁惟喬停在廢墟前的空地,雖然路燈有點暗,不過還是看得出來那是間磚造平房,屋頂已經塌了。
為什麼嫌犯會選在這里犯案?答案很明顯,前面兩旁都是稻田,只有廢墟這邊不只有幾棵大樹,附近還雜草叢生,是個很好的藏身之處。
叭叭叭!
梁惟喬看著從小路另一個方向騎來的機車,直到停在她面前,她才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男人年約四十歲,單眼皮,方型臉,中等身材,戴著一頂半罩式安全帽,嘴上叼著一根煙,看起來像個流氓。
「這位小姐,你是誰?一個人在這里做什麼?」男人將煙夾在手上,一雙眼楮不停的在梁惟喬身上打轉著。
「我騎自行車到這里,有點累,停下來休息一下。」梁惟喬回答他的問題,而後問︰「那你又是誰?」
「什麼,連我都不認識?!」男人流里流氣的笑了聲,「我是前面那間小馬哥卡啦K店的老板,大家都叫我小馬哥。」
他抽了一口煙之後,將手上的煙很隨意的丟在地上,之後用腳踩了下。
原來他是珊珊的老板。
梁惟喬打量著,注意到穿著短袖櫬衫和半短褲的他四肢都有剌青。
「這位小姐,看你長得漂亮,我好心給你建議,以後別再騎到這條小路,不然出,小心你可能會出事。」小馬哥目光依舊盯著梁惟喬,「對了,如果你有金錢上的需要,或是想賺更多錢,歡迎你隨時到我的店里來找我。」說完他就騎著機車離開了。
梁惟喬看著地上的煙蒂,剛剛她忘了問珊珊,警方有在她身上采集到嫌犯的DNA嗎?若是有的話,珊珊應該會提起。
想起剛剛小馬哥看她的眼神,有些,他倒是符合嫌犯穿長袖衣服,還有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的這兩項特征。
不過他是珊珊的老板,會對自己店里的小姐做這種事嗎?
變態的臉上可不會寫著變態二字,也許她該打個電話給珊珊,詢問關于小馬哥的事。
同一時間,台北市六星級君華酒店的大宴會廳,此刻正舉辦著一場上流社會的婚
宴,新娘是台灣前首富的孫女,新郎來頭也不小,是國際知名華裔建築師的二兒子,因此婚宴可說氣派豪奢,政商名流雲集。
範采霓盛裝出席這場婚宴,因為新娘是認識十多年的姊妹淘,她提早到酒店,去新娘休息室跟美麗的新娘說恭喜,也拍了多張照片。
一會兒,新娘的幾位親戚進來,她便先行離開。
在前往大宴會廳的走廊上,她巧遇了兩個穿著打扮很貴氣的女人。
範采霓神情平靜的看著她們,心里想著,當真不是仇家不聚頭。
不過要說她們是她的仇家,好像也沒有那麼嚴重,其實她們是她的前婆婆和前大嫂,看樣子也是要去向新娘祝賀。
六十多歲的謝母一看到範采霓就一臉的厭惡,哪怕她已經跟謝克威離婚了,謝母還是很討厭她,因為謝克威離婚後,半年來一直拒絕母親安排的相親。
若是二兒子還想讓範采霓再入謝家,那真是想都不用想!
「一個離了婚的女人也敢跑去新娘室,就不怕把自己的晦氣帶給別人嗎?」謝母嫌惡的說著。
「媽,你可能不知道,這世上有的人天生就是臉皮厚。」吳卉柔勾著婆婆的手,一臉嘲諷地附和著。身為謝家大媳婦的她,跟婆婆的感情一向很好。
範采霓看著謝母,打從她還沒有嫁進謝家,婆婆就很討厭她,原因無他,只因為她曾經與孫易揚同居並未婚生下一個兒子。
台灣的上流圈其實不大,她也沒有刻意隱滿,因此有不少人都知道,婚前婆婆甚至當她的面說她不配做謝家的媳婦,娶她進門會讓她在朋友之間沒有面子。
那時候的她好勝心比誰都強,覺得自己是嫁給謝克威,又不是嫁給婆婆,而且婚後也不住在一起,因此婆婆喜不喜歡她,她完全不在意。
結果她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在家族聚會上,婆婆不給她好臉色就算了,總是話中帶剌,甚至公開夸贊大媳婦婚前很乖巧,連男朋友也不曾交過,故意給她難堪,就連結婚三年,她始終無法有孕,也能被說成是連老天爺也認為她沒資格做謝家的媳婦,所以生不出孩子。
範采霓接著看向比她大了一歲,嫁進謝家六年,生了一兒一女的前大嫂吳丼柔。
這個大媳婦是婆婆自己挑選的,因此婆媳的感情很好,她比較不明白的是,她不曾得罪過大嫂,但大嫂的毒舌冷箭比起婆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只因為她曾經未婚生子,就罪該萬死嗎?
听到她們婆媳倆又如從前那般對她冷嘲熱諷,大概是已經離開謝家半年了,心境上有了改變,她已經不會再感到生氣或難過了,因為她們現在是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的路人,她根本就不需要去在意她們說的話。
範采霓漂亮的容顏揚起了自信美麗的微笑,她什麼話也沒有說,繞過謝家婆媳二人,踩著高跟鞋優雅瀟灑的往前走。
看見前婆婆和前大嫂一臉錯愕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她可不想在婚宴上再次遇上她們,反正已經跟新娘打過招呼了,因此她決定直接離開。
就在範采霓快走到電梯時,她看到謝克威正好從電梯里走出來。
今天她真的不想再踫到謝家人了,反正才在三樓而已,就從安全門的樓梯下樓吧。只是她沒想到,就在她轉身走進安全門時,已經看到她的謝克威也跟了過來。
「範采霓,你站住!」
範采霓走下樓梯,本不想理會的,但想了下,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謝克威。
「有什麼事嗎?」
「你剛剛明明就看到我了,為何要躲我?怎麼,現在已經討厭我到不想見到我了嗎?」謝克威臉色不豫的走下樓,站在範采霓面前。
範采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有的夫妻就算離婚了還是可以當朋友,不過對她和謝克威來說,離婚後各走各的路,這樣對彼此才是最好的。
說起來,她和謝克威十五、六歲時就認識了,這家伙憑著愛玩的性子、帥氣的外表和豪門家世,成為上流社會有名的公子。
以前她最討厭像他這種花心男人了,沒想到她會遇上同樣花心的孫易揚。
孫易揚身邊從不缺女人,哪怕有她這個正牌女友,甚至生下他們的兒子,但他還是不想定下來。
兒子因為早產的關系經常生病,讓獨自照顧兒子的她身心疲,在收到小三寄來和孫易揚激吻的照片時,她徹底崩潰,最後逃離了那個讓她身心煎熬的地方,離開台灣去了美國。
在美國休養的期間,她再次回到學校,拿到了碩士學位,之後才回到台灣。
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謝克威向她告白,說他從以前就很喜歡她了,她拒絕了,但是他很纏人,非要她給他一次追求的機會,說他會成為專情的好男人,最後,名聲都不怎麼好的兩個人在一起了。
當年謝克威去求他大哥幫忙說服他爸爸答應讓他們結婚,兩人在一起之後,他收起了花心,對她很好。
她當了三年多的謝家媳婦,不管她怎麼做、怎麼討好,婆婆就是討厭她,這一點令她感到挫敗和難過。
婆婆對她的態度是她選擇離婚的原因之一,但她會離婚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兒子。見他一副「沒听到她的回答不罷休」的模樣,範采霓有些無奈的說︰「你應該知道我不討厭你。」
「好,既然不討厭我那就行了,我們復合。」謝克威說得理直氣壯。
這不是謝克威第一次要求復合,早在她跟他離婚的一個月後,他就來找她說要復合,只要她一點頭,他們馬上去登記結婚,她就又是謝太太了。
「克威,拜托你理智點,我跟你是不可能復合的。」她又不是瘋了。
「為什麼不可能復合?之前你為了孫易揚的兒子而決定不要我這個丈夫,現在我退讓一步,你把你兒子帶來,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
「你覺得你媽媽會同意這種事?」範采霓冷笑問著。
「我媽那邊交給我,你不用擔心。」
「我不用擔心?就在剛剛,我遇見你媽媽和你大嫂,就算我已經不是謝家媳婦了,她們依舊對我冷嘲熱諷。謝克威,我問你,你能怎麼做?我想你心里應該很清楚,你媽這輩子是不可能會喜歡我的,既然如此,何必再做讓雙方都不痛快的事呢?」
和謝克威結婚後,她遲遲無法懷孕,去做檢查,醫生說她一切都很正常,要她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其實她時常想起被自己丟下的兒子,畢竟那是她懷胎八個月辛苦生下的,對他還是有感情,她只是不想再見到孫易揚。
謝克威依舊不管不顧的說︰「我說過我媽那邊交給我處理,倒是你,好像還沒有拿到你兒子的監護權是不是?孫易揚的哥哥也太白目了,他又不是親生爸爸,干麼跟你爭監護權,要不要我找幾個人幫你好好教訓他一頓?」
听到前夫這麼說,範采霓緊張不已,「我不需要你幫我,也不需要你那麼做,若你真的那麼做,那麼我永遠也拿不到孩子的監護權了。謝克威,我要你答應我,不許那麼做!」
找人教訓孫易凡,萬一不小心傷害到了翔宥,那該怎麼辦?再說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那麼做,之前她讓征信社調查過了,孫易凡對她兒子很好,就算為了感謝對方多年來用心撫養她兒子,她也絕不能讓謝克威找人去傷害孫易凡。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說,以前他還曾說要直接找人把翔宥強擄回來,她才會這麼擔心,找上威狄國際服務公司幫忙。
範采霓看著他,「克威,我們已經離婚,說起來是毫無關系的人了,可以請你不要插手我的事嗎?當你們謝家媳婦三年多,我真的累了,可以說是精疲力盡,後來更是感覺不到一絲快樂,因此我是不可能再做謝家媳婦的。」範采霓希望前夫能把她的話听進去,別再來糾纏她了,而她也會祝福他找到第二春。
「老婆,讓你過得不快樂我很抱歉,可是你還記得我們結婚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向你承諾,這輩子我謝克威只會有你這個老婆,我會愛你一生一世。」謝克威從年少時就很喜歡範采霓,不過那時她看不上他,後來娶她當老婆,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只是有許多事情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範采霓知道謝克威是真心喜歡她的,甚至為了她改變了自己,可是他們之間存在太多的問題,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走第二回呢?
「再見?」
夫妻之間不是只有甜言蜜語就夠了,範采霓很想跟前夫這麼說,但就算說了也沒有用,因此她不再多談,慢慢走下樓梯離去。
梁惟喬一直到快十點才回到公寓,沒想到一走出電梯,就看到孫易凡站在他家門口。
他不會是在等她吧?
孫易凡一見到梁惟喬,因擔心而微微繃緊的俊顏這才放松了下來,然後堆起一貫的溫柔淺笑,說著之前在電話里說過的話。
「梁小姐,你回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你?」
梁惟喬看著孫易凡,原來他真的是在等她,而且,還為她擔心?
「我沒事。」關于想幫珊珊的事,梁惟喬並不想多說,她打算找時間打電話給亞倫。
孫易凡雖然知道應該是有事情發生,不然她不會這麼晚回來,不過她不想說,他也不會逼她。
看著她臉上的疲憊,他很是心疼,「你吃晚餐了嗎?」
晚餐?經孫易凡這麼一提,梁惟喬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餐,難怪她會覺得餓。
「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有吃晚餐,我有幫你留著,進來吧。」
看著孫易凡轉身進屋,梁惟喬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跟著進入孫家。
大概是真的餓了也累了,梁惟喬一時忘了,傍晚的時候她還在想著不要跟孫易凡有過多接觸,如此當他知道她的身分,也就會少生氣一點了。
現在,想著孫易凡之前做的章魚煎餅,她不禁有些期待美味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