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鄰暗藏小心思 第5章(1)

星期五上午,梁惟喬一如往常騎自行車到學校上班,待她在停車場停好自行車,一轉身,只見許政洲不知道何時站在她後方。

「梁小姐,早。」許政洲堆起一貫很親切的招牌笑容。

「校長早安。」梁惟喬淡淡回應。

「梁小姐,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我們到前面回收區那邊講話。」

「好。」

梁惟喬I邊跟著許政洲往前走,一邊拿著手機按了按。

他們來到偏僻的回收區,旁邊是垃圾場,打掃時間會有很多學生來倒垃圾,不過早上的時候不會有人到這里。

「梁小姐,我听說你最近常和在卡啦0K店上班的一位叫珊珊的小姐來往熱絡,是真的嗎?」許政洲說話的同時,一直盯著梁惟喬,想知道她和珊珊到底是什麼關系。

「珊珊姊嗎?對,沒錯,我幾乎每天下班後都跟她一起吃飯。」梁惟喬大方承認。

「你叫她珊珊姊?」

「對,她比我年長,就像一個大姊姊。」

「梁小姐,珊珊她畢竟是在風化場所上班,而你雖然只是學校的約聘人員,但也是學校的員工,如果你繼續跟她往來的話,我怕會給學生和家長們帶來不好的觀感,所以,如果可以,希望你以後少跟對方見面。」

「可是我覺得珊珊姊很可憐,想多陪陪她。」梁惟喬說著。

「你覺得她很可憐?」許政洲嗤之以鼻,「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她玩弄了多少男人,我听說她欺騙男人的感情就算了,還騙了不少錢,她可憐的話,那麼那些被她玩弄于手掌之間的男人,難道就不可憐嗎?」

「對,那些男人一點也不可憐。」梁惟喬實話實說。

「你說什麼?」

「那些男人如果是好丈夫、好爸爸,就應該好好待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可是他們卻選擇到卡啦OK店去尋歡作樂,那當然要付錢不是嗎?這樣說起來,應該是你情我願,不算是騙錢吧。」梁惟喬難得說這麼多話,這不純粹只是應付的話,其實也是她的想法。

「梁小姐,听到你說的這些話,讓我感到很驚訝,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我听說你以前跟珊珊在同一家酒店上班,那該不會是真的吧,所以你才會這麼說?」許政洲_直注意著她的表情,發現她似乎不是刻意如此說的。

「校長,抱歉,關于以前的事,我不太想多談。」她也是這麼回答張主任的,校長既然找張主任問過她的事,應該也知道。

「你的事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照你剛剛那麼說,女人欺騙男人的感情和金錢都沒有錯嗎?」許政洲雖然極力保持冷靜,但看得出來他生氣了。

「不能說完全沒有錯,但也只能怪那些男人太笨了,被女人欺騙了也不知道,說起來,是男人自己太蠢了,是個笨蛋,呵呵。」梁惟喬面對著許政洲,努力擠出了一抹還算自然的笑容。

許政洲看著梁惟喬臉上的笑容,腦海彷佛再次听到前妻大笑著說他就是個大蠢蛋,活該被她戴綠帽,是校長又怎麼樣?沒什麼了不起……

許政洲眼神猙獰,他感到右手臂的傷疤又痛了。

當時他知道被戴綠帽,生氣毆打妻子,妻子用力推開他,他沒站好,手臂打破窗戶玻璃,留下一條不可抹滅的疤痕,彷佛隨時提醒著他,妻子的出軌不忠。

他其實對梁惟喬的第一印象很好,眼楮大大的,模樣很秀氣,話不多,他喜歡文靜的女生,還想著若要再婚,對象就要像梁小姐這般乖巧安靜,沒想到她竟然也是個賤人!

此時梁惟喬手機響起,她道,「校長,抱歉,我先接個電話。」接著,她側過身講電話,「珊珊姊,你怎麼這麼早打電話給我?晚上到卡啦0K店的事我沒有忘記,上次我從小路騎回來,很快就回到家了。好,我知道了,晚上見。」

等她講完電話,回身時,許政洲已經離開了。

她稍稍松口氣,想著總算成功給對方設下陷阱了。

梁惟喬將手機放回包包里,其實珊珊並沒有打電話給她,這是她剛剛設定的鬧鐘鈴聲,就是為了讓許政洲知道她晚上要去小馬哥卡啦0K店。

本來她只有幾分懷疑,但現在大概可以確認嫌犯就是許政洲。

許政洲兩年多前轉到四育國小當校長,沒多久,越南妹小涵就被綁架凌虐,不過因為沒有報案,因此鎮上的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件事。

珊珊說小涵當時才二十二歲,青春貌美,小嘴又甜,是店里的活招牌,不過身分比較敏感,因為她當時並沒有和台灣丈夫離婚。

許政洲是個思想很傳統的男人,婚後他要求妻子辭去工作,搬回老家和公婆一起生活,有時候听媽媽說起妻子哪里做得不好,他回家就會大聲斥責妻子,似乎也曾對妻子家暴,對他來說,妻子就是要乖乖听從公婆的話。

夫妻結婚十年,育有兩個兒子,有一天妻子突然離家出走,回來後便說要離婚,還要把兩個兒子帶走,理由是,那兩個兒子都不是許家的孩子。

原來她在婆家過得不快樂,因此去找已婚的前男友尋求慰藉,兩人偷情多年,眼見前男友離婚,她也決定離婚,跟前男友一起生活。

另外,許政洲在離婚之後,似乎有性功能障礙的問題,多次求醫。

梁惟喬會注意到他,是因為有天晚上她回公寓時,遇上要去文具店的孫翔宥,陪著他一起去。

她看著架子上多款自動鉛筆,想著珊珊姊的事,坐在收銀台的老板娘以為她不知道要買哪一款,替她介紹飛鳥牌的自動鉛筆,說連許校長都常常來買,每次一買就買兩打,大概都是送給小朋友吧。

老板娘的話讓她有些訝異,許校長?她腦海閃過許政洲親切笑著站在校門口向學生家長揮手打招呼的畫面,他的右手臂有一處明顯的疤痕,因此她請百合子幫她調查關于許政洲的事。

罷剛她不敢和許政洲說太多話,面對智能型犯罪者,說太多反而會讓他起疑,想起他剛剛像是帶著怒意離開,看來晚上她得做好準備。

梁惟喬往前走到一個轉角處時,突然被人拉住,她正要出手回擊時,聞到一股熟悉的男人味,她愣了下,隨即被拉到柱子後方。

梁惟喬明眸微瞠,看著對方,「孫老師,你怎麼會在這里?」

孫易凡剛剛見到梁惟喬被許政洲找去談話,他便悄悄跟了過來。

「喬,嫌疑犯是許校長嗎?」孫易凡問︰「你平常和別人說話大概就是兩三句,可是你剛剛跟許校長說了超過十句話,他就是那個變態嫌犯?」

梁惟喬沒想到她多說幾句話也能當成判斷的依據。

她還沒有回答,後方便傳來腳步聲,孫易凡將她抱入懷中,兩人躲在柱子的最角落。

梁惟喬小臉貼在孫易凡熨燙整齊的白襯衫上,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味,像是迷迭香,難道他擦了香水嗎?她怎麼會記住了他身上的味道呢?剛剛要不是聞到這熟悉的味道,她大概會立刻把他給收拾了吧。

餅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梁惟喬一抬眼就見那張好看的臉龐帶著點壞笑。

他笑問︰「小松鼠,聞了那麼久,告訴我,我身上有什麼味道嗎?」

被取笑叫小松鼠,梁惟喬臉頰情不自禁地有些泛紅,剛剛因為太在意他身上那股迷人的味道,一不小心就多聞了幾下。

「我只是很好奇你擦哪個牌子的香水。」梁惟喬想知道。

「我沒有擦香水。」孫易凡說完微低下臉,在她頸邊聞了下,之後在她耳邊低語,「喬,我也覺得你身上香香的,有一股迷迭香的香氣。」

孫易凡突然在她耳邊說話,梁惟喬莫名感到很緊張,總覺得他的唇好像踫到她的耳垂了,那種感覺有些微妙。

她很少跟別人如此親近,除了雪莉、百合子等幾個女性好友外,她更是不曾跟男人如此親近,哪怕是認識十年的隊長雷恩和隊友們,頂多就是禮貌性的擁抱一下而已。

不過她並不討厭他的擁抱,彷佛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呵護般抱著她,對著她笑,溫柔的跟她說話,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她知道自己喜歡那個人抱她。

比起兩人此刻親密的擁抱,梁惟喬更驚訝的是,他居然跟她聞到了相同的味道?!

「孫老師,你也聞到了迷迭香的味道?」

孫易凡怔了下,笑著說︰「對,我也聞到了迷迭香的味道,喬,你知道迷迭香代表的意義是什麼嗎?」

「是什麼?」

「我下次再告訴你。」孫易凡輕模著她的頭,「好了,現在走廊上沒人,你先走,我之後再離開。」

「好。」

梁惟喬從角落走出來,心想著,結果孫易凡從頭到尾只問了她嫌犯是不是許政洲,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雖然有點怪,不過他不多問也好,她便可以專心抓人。

不過,迷迭香的代表意義是什麼?

雖然孫易凡說下次再告訴梁惟喬,沒想到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情,等到梁惟喬再想起這事,已經是許久之後了。

原來迷迭香所代表的意義是——愛情。

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梁惟喬騎自行車離開小馬哥卡啦0K店,經過廢墟前面時,只見許政洲連面罩也沒有戴,直接出現在她面前,掏出手槍對著她。

直到這時,梁惟喬才明白自己反掉入對方的陷阱了。

中國制ZOSG92式手槍,射程雖然只有五十公尺,但彈匣容量有十五發,梁惟喬真的沒想到一個小學校長居然能擁有槍枝。

許政洲看到梁惟喬呆住的模樣,哈哈大笑,要是她臉上的表情能夠更害怕、更驚恐一點的話,那麼他會更開心。

「梁惟喬,之前我在路上遇到前鎮長千金,那位小姐真是可愛,她一直夸你,說你很厲害,是個深藏不露的跆拳道高手,幾招就能把人給制伏,我在想,跆拳道高手遇到子彈,不知道哪個比較厲害呢?」

許政洲往前走了一步,「這麼厲害的跆拳道高手,為什麼會跟珊珊當起好姊妹?大概是想著,既然警察抓不到我,那麼你要自己親手抓到我,我沒有說錯吧!看來,我還真是要感謝前鎮長千金的提醒呢,哈哈哈。」

梁惟喬沒想到自己今天反掉入對方的陷阱,原來是因為賴明瑤無意之中幫了他。想起那位喊著「大姊頭」的天真千金,梁惟喬咬著下唇,她認了。

「梁惟喬,如果你不想肚子開花,就跟我走吧。」許政洲收起了笑,神情猙獰的說著。

梁惟喬看得出來,這個人把自己押走之後,她被凌虐的程度大概會比珊珊更慘,而且之後他不會讓她有活命的機會。

她將自行車推向許政洲,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退到後面約四、五公尺的地方,這個距離她剛好可以躲過子彈,還能找機會制伏他。

手槍她身上也有,不過現在的她不能開槍,她還得留在台灣,一旦開槍,台灣警方可能會調查她的身分,若是察覺有異,最後她很有可能會被遣送出境,可是她在台灣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現在離開。

想了想,她決定不開槍,反正就算不使用手槍,赤手空拳,她一樣能制伏他。

「梁惟喬,你真的以為我不敢開槍嗎?」對于梁惟喬居然還想要逃,許政洲生氣的朝她開槍。

砰一聲,原本要露出笑容的他馬上轉為驚愕,梁惟喬居然躲過了?!

之後許政洲又連續朝梁惟喬開了三槍,全部被她躲過了,他一開始很生氣,而現在,他笑了,「原來你真的是一個跆拳道高手,不過我還有十幾發子彈,你確定不要乖乖听從我的命令,還要繼續躲嗎?其中一顆可能會打中你的頭,那麼你必死無疑。」梁惟喬此時單腳跪在草地上,神情冷靜,她不會再給他開槍的機會了,因為接下來是她的反擊。

她右手抓起一把連根帶土的草,迅速的擲向許政洲,在他閃躲的那幾秒,她飛撲向前,一腳踢掉他手上的手槍,踢到好幾公尺外,之後又給了他幾腳,最後許政洲趴在草地上動也不動。

喘了口氣後,梁惟喬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珊珊,跟她說嫌犯抓到了,可以報警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原以為昏過去的許政洲,竟然偷偷從腰間再次掏出另一把手槍來,瞄準背對著他的她——

「喬,小心!」

孫易凡高大的身軀從後方草叢沖過來,槍響的同時,他將她護在懷里帶著她一起撲向草地,子彈從他的左手臂劃過。

梁惟喬怎麼也想不到許政洲居然帶了兩把槍,此時的她沒察覺孫易凡的動作比起一般人要來得敏捷,她只意識到自己犯了致命的失誤,差點害了自己和孫易凡。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就在許政洲準備朝他們開第二槍時,她比他快一步撿起剛剛被自己踢飛的那把中國制手槍,射飛了許政洲手上的手槍。

之後她從草地上站起來,用槍托砸向許政洲頸部,這次她很確定底下的家伙昏過去了。

孫易凡打電話報警,一會兒,警方人員趕到,除了逮捕許政洲外,也將他送醫,幸好子彈只擦過他的左手臂,因此傷勢不嚴重。

跋來的珊珊告訴警察,她想起自己胸前的字是被自動鉛筆給刻上的,當然,這是梁惟喬要她跟警方說的。

後來警方在許政洲的租屋處找到五支被收藏在櫃子里的自動鉛筆,其中一支驗出了珊珊的DNA,至于另外四支可能分別代表四個被害者,警方會再深入調查。

孫易凡告訴警察,是他和梁惟喬一起設局引出嫌犯,那兩把手槍都是許政洲帶來的。

警方後來從許政洲口中得知,他以前會買自動鉛筆送給兩個兒子,但都被妻子嫌棄不好用,最後是使用妻子自己買的,後來他才知道那是那兩個孩子的親生父親買的,而他會買手槍,也是打算射殺不忠的妻子和兩個兒子。

听說凌虐珊珊的嫌犯居然是四育國小的校長許政洲,大家都無法置信,一想到他們居然把變態當成親切的好人,還尊敬他,大家都忍不住開罵。

大家罵著許政洲的同時,替珊珊說話的人依然幾乎沒有,大概是認為她不做那行就不會遇到那種事,總之,對她還是沒有好感跟好話。

珊珊已經不在乎大家對她的批評了,可以順利抓到那個變態,她很高興。

這個晚上,她哭了很久,因為真的太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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