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君是存了心要破壞虞蘊的閨譽,四處在假山、花園里低聲喊著她的名字,逢人便上前焦急詢問是否有看到虞蘊,說她失蹤了,這麼晚還沒有回屋,又喝醉酒,怕她會發生什麼意外等等。
齊信宏听到風聲也過來了,看到李照君正對著幾個人抹淚泣訴,語氣充滿擔憂。
「請問幾位是否有看到忠勇大將軍府的虞姑娘?這麼晚了她還未回屋,其他院子我找過了,皆未看到她的人,如果你們有看到她,還請告訴我。」
「李姑娘,你說虞蘊失蹤了?」齊信宏來到她身邊,神情冷淡,語氣里沒有一絲對未婚妻失蹤而生出的焦急,反而像個陌生人一樣。
「二皇子,都是我不好,虞蘊喝醉了,我送她回屋休息就先回去了,沒想到她會失蹤,我應當留下來照顧她的……整個行宮,除了幾位貴人的宮殿我不敢去打擾外,其他地方我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她。」
李照君眼角的淚水不斷滑落,那眼眶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只要是男人都會感到不舍,想將她摟進懷中好好安慰疼惜一番,就連齊信宏也不例外。
尤其他們又早有肌膚之親,這嬌弱模樣讓齊信宏只想將她壓在身下好好欺凌,看著她哭泣求饒。
「這樣吧,你跟我來,我領你去找她。」齊信宏指著前方說道。
「是。」
一晚的貪歡激情,齊諭將虞蘊從冷泉池中抱起,回到屋內,在最後一次宣泄後,摟著她陷入沉睡。
子夜時分,大地萬籟俱寂,皇帝的寢殿突然竄出大火,巨大的火光將整個夜空照得通亮。
緊掩上閂的門扇突然被拍得乒乓作響,外頭傳來太監焦急的喊聲,「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
齊諭被這拍門聲驚醒,對著門外的人沉聲問︰「發生何事?」
「王爺,走水了,皇上的寢殿發生大火!」
走水?齊諭透過半開的窗子朝皇帝寢殿的方向看去,火光一片,一刻也不敢耽擱,即刻翻身下床,抓過掛在屏風上的衣物迅速穿戴好。
他睞了眼床榻上的女子,見她未因這場騷動而清醒,便匆匆趕往皇帝寢殿探視皇帝。
同一時間,齊信宏也因為這場大火而驚醒,驚詫的問著門外來稟告的人,「父皇可要緊?」
「二皇子,現在狀況不明朗,奴才只知道大皇子跟穎王正在趕往皇上寢殿。」
「該死,我知道了!」齊信宏一听到大皇子已經動身,氣得低咒了一聲。
「二皇子,您別動怒,這時動怒就落了下風……」剛結束歡愛的李照君撐起疲軟的身子,嬌媚的看著齊信宏,細女敕玉手搭在他的大腿根部,若有似無的撫模著。
「你這小妖精!」他瞥了眼她的手,要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他定要再好好疼愛這銷魂妖精一回。
貝住她的後頸用力吻了下,他才意猶未盡的松開她,「等我回來!」
之後他套上衣物,便匆匆趕往火災現場。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整個行宮都亂了套,眾人高呼聲不斷,隱隱約約傳進齊諭的院子內。
隨著合歡散的藥效過去,再加上受到外面嘈雜的聲音影響,虞蘊逐漸從中清醒,睜開沉重的眼皮,透過朦朧的視線,看著上頭瓖著金絲的華麗紗帳。
這里不是她在行宮所住的屋子,這里是哪里?
突地她感到一陣灼痛,擰著秀眉撐起身想查看身子,赫然發現自己全身赤果,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紅印子,更有一抹婬靡的氣味彌漫在周身,腿間更是流出一股陌生的液體。
這是……她慌張地看著自己的身子,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忽然,一幕幕歡愛的畫面竄過腦海,她差點尖叫出聲,火速摀住嘴巴,就怕自己會壓抑不住驚聲尖叫。
老天爺,她該怎麼辦才好?她怎麼會抱著男人獻上自己?她竟然做出背叛二皇子的事情來!
一時間她慌了,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外頭「快救火」的喊叫聲斷斷續續的傳進屋子里,將她的思緒從驚慌失措之中拉回。
她用力抹去眼眶里的淚水,慌亂的看著這空蕩蕩屋子,不見任何人,那個跟她發生關系的男人呢?
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這里,要是被人知道她背叛二皇子,婚前失貞,不僅自己有可能會被賜死,還會連累忠勇大將軍府上上下下。
思及此,她匆匆下床,撿起丟了一地還有些潮濕的衣服套上,隨便給自己梳個簡單的發髻,趁外頭為了救火一片紊亂之際倉皇跑走。
一路上,她閃閃躲躲,不敢走人多的地方,盡量選擇陰暗人少、沒有燈籠照明的路線。
就在她快要溜回碧芳院時,擔心自己繼續待在齊信宏屋里會被人發現的李照君,正好從另外一處假山後走了出來。
眼尖的柳葉一眼便看到虞蘊,連忙拉住李照君,指著虞蘊小聲問道︰「小姐,您看翠碧湖邊偷偷模模的那人是不是虞姑娘?」
「是她。」
「小姐,虞姑娘的模樣好奇怪!」
李照君眼底瞬間射出一記戾芒,「柳葉,你從那邊繞過去……」拉過柳葉小聲的在她耳邊交代,「就這麼做。」
柳葉瞪大眼楮驚恐地看著她,搖頭,「小姐,要是被發現……」
「現在所有人都忙著救火,不會有人注意這里。」
「可是小姐……」柳葉害怕得全身發抖。
「柳葉,我早就是二皇子的人了,月復里說不定已經有二皇子的骨血,你難道要我的孩子被人嘲笑是奸生子,一輩子抬不起頭?」李照君厲聲道。
透過虞蘊認識二皇子後,她從虞蘊那里得知二皇子的興趣、作息以及最常去的地方,想盡辦法出席各種詩會、茶會,最後女扮男裝在文墨閣的斗詩會上讓二皇子對她留下深刻印象,進而對她有了不同的情愫。
二皇子會鐘情于她,這一切最該感謝的人是虞蘊那個單純天真的傻子,若不是虞蘊,她怎麼會知道二皇子每個月初二、十六都會喬裝前往文墨閣參加斗詩會,她又怎麼會有機會女扮男裝認識二皇子,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經過一番努力,她終于在二皇子心中有著不同地位,私下兩人常常偷偷見面互訴情衷,可礙于京城各家勢力眼線眾多,兩人不敢明目張膽太常見面。
到了避暑行宮,一天夜里,她因為睡不著到湖邊散步,沒想到竟遇上二皇子。
本就相互愛慕的兩人,避開了巡邏的士兵跟宮女太監,找了個幽靜的地方訴說情愛,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兩人最後竟在野外苟合。
從那次初嘗禁果後,她與二皇子便常在這行宮無人地方幽會,她發現一向準時的月事遲了,現在月復中也許已有他的骨肉。
別怪她狠心要虞蘊的命,想成為人上人,做全國最尊貴的女人,她就不能讓虞蘊這個絆腳石妨礙著她和未出生兒子的路。
虞蘊必須死!
「你把這事辦好了,日後我成了二皇子妃,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還會讓二皇子把你納了。別忘了,二皇子是嫡子,皇後親生的,日後可是要繼承大統,你少說也有個妃位。」李照君許了柳葉一個美好的大餅。
妃位,听到這個詞,柳葉的良心瞬間被貪婪給蒙蔽,用力點著下顎,「小姐,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您一定要配合好時間。」
「你放心吧,快去,要是錯過了,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李照君冷笑地看著朝向另外一邊跑去的柳葉,像柳葉這種低賤的丫鬟,只要給一點甜頭、一點希望,她就會把握住機會的,但這還得看自己給不給她這個機會。
絲毫不知危險即將來臨的虞蘊,此時正藏在一根大柱子後面,躲避那幾個在翠碧湖邊提水的人。
行宮發生大火,一些人跑到這里來取水,不過這湖距離走水的宮殿較遠,來的人不多,只要等那幾人離去,她一股作氣跑回碧芳院即可。
就在虞蘊從躲藏的大樹後出來,正要匆忙離開時,忽地,後腦杓被人拿重物狠狠重敲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撲通」落入水中。
落入水中的前一刻,借著湖邊影影綽綽的燈光,她看到了拿著沾血石塊的柳葉。
「你……」
一夜的大火到了東方天空露出魚肚白時終于滅了,齊諭向御醫再次確定,皇帝只是稍微吸入濃煙,休養兩天便沒有大礙,這才安心。
他交代行宮的總管清點損失和傷亡人數後,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因為大火的關系,整個行宮上下全蒙上了一層黑灰,每個院子的太監宮女跟各府帶來的下人們皆忙著打掃,齊諭踏進院子時看到的便是這景象。
「王爺,您回來了。」跟著他一起前來的穎王府管事趙義,向前恭敬的詢問,「累了吧,是否要先沐浴?或是先用點膳食?」
齊諭低頭看著染上不少黑色塵埃的玉色長袍,手指輕彈了下衣袍上的灰塵,「先沐浴吧。」
「是的,老奴即刻讓人備水。」
「趙義,本王屋里那姑娘醒了嗎?」他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同時詢問趙義。
「姑娘?」听到這兩個字,趙義腳下一頓,有一剎那像是見鬼一樣的瞪大眼楮看著他,隨即恢復神色,恭敬的回答,「王爺,您的屋里並沒有姑娘。」
齊諭十分厭惡女人,除了已逝的長公主外,從不讓女人近身,因此他建府後,穎王府里的下人多是男人或是太監,唯一幾個女人還是四十歲以上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因此當他說屋里有女人時,趙義才會這麼驚訝。
「沒有?」
「是的,您的屋子里並沒有人。」趙義再次肯定回答。
王爺自小便有個怪僻,不喜晚上有人守夜,因此每到晚上,除非是特意招喚,否則王爺所居的院子是絕對不許有人靠近,暗衛們也都守在院外,不會隨意踏入,因此昨夜王爺屋子有女人這事,他們並不清楚。
不過方才前去整理的下人曾來報,說王爺的屋內與平日有所不同,他讓下人清點,確定沒有丟東西,便不以為意。
說話間,齊諭已經進入屋內,他神色微沉,看著已經整理過的干淨床榻。
忽地,一陣涼風從窗戶吹進,將低垂的紗帳吹起,一股殘余在床榻上的婬靡氣味隨著風竄入他的鼻間,眼角余光被床縫中一抹細微的閃耀金光給吸引,他不假思索地撿起那東西。
是女子的耳璫!
如若不是這方小空間里仍然殘留著一絲幾不可聞的婬靡氣味,還有落在床沿縫隙中的耳璫,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作了春夢,或是在冷水泉遇到了女妖。
就在他看著手上的耳璫沉思時,趙義敲了敲門扇,領著一人走進內廳,抱拳稟告,「王爺,安樂公公過來,有要事向您稟告。」
他將耳璫放進銅鏡前的木匣內,在窗欞邊的矮榻坐下,看著一頭華發的安樂公公,問道︰「有何要事?」
「是這樣的,王爺,皇上已經清醒,下令馬上回京,但昨夜那場暗夜惡火燒得實在蹊蹺,皇上讓王爺您留下,將起火原因徹底調查清楚。」
齊諭語氣里透著一抹詫異,「由本王徹查?」皇兄怎麼會讓他來徹查行宮走水的事?
「是的……皇上說了,這事由您來徹查最為恰當。」安樂公公隱諱地說著。
想來是大皇子跟二皇子為了調查行宮失火一事爭執不下,搶著接這差事,為了公允,也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將污水潑到對方身上,皇兄才會讓他調查這事。
齊諭接過趙義泡來的香茗,兩指夾著杯蓋,摩挲著杯沿,「本王知道了。」
「王爺既已領命,那奴才便回去向皇上覆命。」安樂公公躬身作揖。
齊諭呷了口香茗,入口的芳香讓他突然想到一事,「安樂公公,等等。」
「不知王爺還有何吩咐?」
「這場大火有多少傷亡,統計出來了嗎?」
「回王爺,共有六個宮女、八個太監在這次大火中喪命,二十人燒燙傷,一人失蹤。」
「這六個宮女都查出身分了?」
「是的,她們大部分都是被濃煙嗆死,燙傷面積不大,因此很好確認。不過……王爺,失蹤的那人較為麻煩……是忠勇大將軍府的虞蘊姑娘。」一想起失蹤的那人,安樂公公就不知道一會兒該怎麼向皇帝稟告。
齊諭濃眉微擰,「忠勇大將軍府?」
「是的,奴才讓人到每個院落清點人數,所有人都安在,只有忠勇大將軍府的虞蘊姑娘失蹤。」
虞蘊姑娘可是忠勇大將軍府的寶貝疙瘩,又是二皇子的未婚妻,她失蹤了,大將軍府定然不會輕易罷休,想來朝堂上又得鬧上一陣子了。
想到這事,安樂公公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虞蘊?」
「王爺上山學藝多年,下山後又直接領軍在前線作戰,可能有所不知,虞蘊姑娘是忠勇大將軍的嫡女,更是府里唯一的姑娘,十分受寵。已故太後親自擇她為二皇子的未婚妻,如今她在行宮失蹤,這事恐怕不好處理。」安樂公公煩惱的說著。
「後山搜查過了嗎?」這事的確不好處理,更難善後。
「回王爺,老奴擔心昨夜那場大火驚嚇到虞姑娘,在得知她失蹤的第一時間,已經先派人進行搜山,至今未有她的消息傳回。」
「繼續搜查,還有,本王懷疑有人冒充女眷在行宮里放火,將行宮所有女子全部集合起來,一個都不許漏掉,本王要一個一個過目。」以盤查為借口,正好可以讓他找出與他一夜激情的女子。
「是,老奴即刻將所有女子招集起來。」安樂公公領命後便恭敬告退。
只是最後的結果讓齊諭很失望,行宮里的所有女子,連粗使婆子都叫出來讓他審問,卻沒有昨夜與他一同奔赴極致歡愉殿堂的女子。
與此同時,出去搜山尋找虞蘊的侍衛回來了,結果一樣讓人失望,並未找到失蹤的她。
他只能暫且放下心思,專心調查行宮走水一事。